看着宁安那调皮的样子,嘉靖的怒气再消散一些,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过死要面子的他还是没好气的道:“哼!你说你们这些人啊!成日的说朕怎么英明神武,朕怎么的雄才大略。原来这一切都是阿谀奉承的假话!看来还真的如李正尧所言,这皇宫里面说真话的人少啊!”
“父皇!你知道儿臣不是那个意思的……”宁安露出一副无辜状,倒像是嘉靖冤枉了她。
这一幕却让沈贵妃不禁也是掩鼻一笑。这两父女,一个调皮,一个死板,还真的是一对活宝。
“好啦!你看你们这样不是挺好的?一家人嘛。和和气气的,身体也会好很多!”
嘉靖见宁安那无辜的样子,再加上沈贵妃方才所言,嘴角不禁微微上扬,道:“好!朕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看你们。其实很简单嘛!第一。你说你昨日去太庙祈福,这就是一处破绽,你难道忘了昨日你一直都和朕在御房与李正尧谈话,随后你便与沈贵妃一起在御花园里面赏花。根本就没有出过宫,何来的太庙祈福?第二。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在民间学过一两手口技的绝活,发出男人的声音也不足为奇;第三。就是密诏太假,首先御房的架是前年才更换过的,所以,即便有暗格,也不会出现太祖皇帝留下的密诏。其次,诏的内容也存在问题,第一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就有错,这‘奉天承运皇帝’才是一个词,而非‘奉天承运’,文内容更是必须为墨笔楷体,然这些虽是墨笔,但绝非正宗楷体。所以朕可以断定这是一部假诏。”
别看嘉靖平时昏昏庸庸,没有政绩可言,但是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他还是一位明智的皇帝。至少在明辨是非上,他还是能够有自己的见解的。只是多年不理朝政的这个恶习令他做什么都会被外人诟病,认为他无一是处。
宁安此刻也不得不对自己的这个父皇刮目相看,以往与嘉靖聊天都未见过嘉靖会有如此明智的一面,但是现在,自己的父皇当真可以算是英明神武了。
“啊……原来父皇早就知道,看来他猜的一点也没错。”
宁安的眼神一阵闪烁,先是失落,而后又变得有些欣慰起来。
“他?呵呵,对了,朕还没问你呢,这个主意肯定不是你自己出的,说是不是李正尧出的主意?”
嘉靖再次欣然一笑,立即问道。
其实从一开始,嘉靖就明白,宁安固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相信背后一定有人在捣鬼。而能够让宁安干出这种事情的,除了成日被宁安传的神乎其神的李正尧之外,嘉靖也再想不出有其他人。所以,嘉靖这么问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嗯,儿臣也不瞒父皇了,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宁安也不隐瞒什么,点点头说道。
虽说在嘉靖的意料之中,但是嘉靖还是冷不防的一怔。这个李正尧似乎也太胆大了,而且,他怎么会想到自己有恢复武科举的想法呢?
宁安似乎猜出了嘉靖心中所想,立即又道:“他在昨天临走之时其实就想对父皇你明说的,可是后来想了想,觉得还不是时候,于是先去找了皇叔陆大人他们商量,目的其实就是想借此来压制严嵩的势力。”
“哦,难怪今日本来都要退朝了,陆炳突然提出要恢复武科举,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早就商量好的!”嘉靖总算明白了,到头来,自己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不过嘉靖倒是没有生气的意思,若不是这样,相信严嵩也不会那么干脆的就妥协了。
“其实他也猜到严嵩会进行阻止,所以便商议兵行险招。虽说这样对太祖皇帝看似不敬,但是他却说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相信以太祖皇帝那样的雄才伟人,一定会明白我们的用意的。接着,儿臣便按照他的计划,悄悄地在父皇的御房里面用玉玺事先盖了一个章,然后由他来伪造密诏。若严嵩提前就范,那这封密诏也用不着,若是不就范,这份密诏就是最有力的铁证。”
宁安如同说一样的在回忆昨日正尧与她商议的计划,而言语之间不难看出宁安对正尧的这个方法尤为的佩服,无不是赞叹的意味。
“那后来呢?万一严嵩他死口否认太祖显灵又当如何?”嘉靖也明白正尧这么做确实有道理,而且也很严谨,但是正尧又如何能够确定严嵩不会强硬起来呢?
毕竟这也是一场心理战,正尧也好,严嵩也罢,各自都有一半的胜率,没有谁敢说绝对没问题。
听到这里,宁安不禁掩鼻一笑道:“父皇与儿臣一样,当时儿臣其实也是这么说的,可是父皇娘娘,你们猜,他又是怎样回答的?”
看着宁安又有点顽劣的样子,一旁的沈贵妃不禁也是一笑,道:“本宫猜,这个李正尧肯定又说了什么惊人的话语,否则又怎么可能令咱们公主对他那样的赞不绝口呢?”
沈贵妃一看宁安的样子,就知道宁安心中的想法,于是也开起玩笑来。
而她这么一说,顿时让宁安一脸绯红,恨不得立即找个缝钻进去。
“好啦!宁儿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
嘉靖似乎也来了兴致,对这个古里古怪胆大有勇的李正尧也产生了好奇之心。
宁安平复了下心情,然后继续道:“他说若是严嵩硬要说太祖显灵一事是假的,那么父皇你一定会以‘万一’为由进行反驳。‘万一太祖显灵是真的’、‘万一密诏真的是太祖皇帝留下的’,不管严嵩说什么,父皇你都以这个‘万一’为由,那严嵩自然就不会多说什么!因为即便当场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有‘万一’,只要有这个关系到大明江山的‘万一’,就是假的也得变成真的,严嵩就是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也都只是惘然!”
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笑,仿佛这一刻就是正尧跟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绕来绕去的还真的挺有意思。
“哈哈哈哈!好一个李正尧!朕还当真没有看错人!这个方法也能想得到!”听完宁安所言之后,连嘉靖也不禁哈哈一笑。
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自己还真的就是这么对严嵩说的,而当时严嵩那吃瘪郁闷的表情也着实让人好笑。
“父皇这么说,那是不是不会追究我们伪造密诏,冒犯太祖皇帝之罪了?”宁安试探性的问道,毕竟这两个罪名也确实不小。
嘉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拍了拍宁安的肩膀,道:“其实朕一直都在寻找一个方法看看如何恢复武科举而不让严嵩反对,如今事情已经解决,正合朕意,朕又怎么会责怪谁呢?”
“父皇所言当真?”
“金口一开,不得悔改!这可是李正尧说过的!哈哈哈。”
“父皇真好!”
说着,宁安一把扑到了嘉靖的怀中,此时此刻,宁安从心底里发觉,自己的父皇是那样的和蔼可亲,英明神武。
“哈哈,你瞧瞧你们两父女,真是的……”
沈贵妃不禁摇摇头,之前两父女还差点吵得整个皇宫都听得到,而现在,两人偎依在一起,父慈女孝,共享天伦,真是羡煞旁人。
一阵微风徐来,桂香扑鼻,沁人心脾。那舒畅的感觉,就宛如春天来临一般,神清气爽,无限幻想。
第五章 蜀州会馆来故人
虽说嘉靖许诺正尧一个御前三等侍卫,但是贸贸然的封赏,确实会让人生疑。如此正尧便与宁安靖王等人拐了个弯,决定先从考武举开始。毕竟正尧好歹也是警队出生,而且身体力行,虽谈不上万夫莫敌,但至少练过几手,考上一个武进士应该不难。
武举,唐代武则天始创选拔武将的武举考试。至清朝时改称武科。历史上武举一共进行过约五百次。相对于文科举,武科举较为不受重视。历朝的武举时而被废,时而恢复。而武举出身的地位亦低于文科出身的进士。
在明朝初期,朱元璋以一时之气,将其废除。虽说中间偶尔又重新施行,但是各种方式不同,且也并非正式的科考,所以一直以来武科举都并没有真正的恢复。而这一次提出将武举恢复,对于天下所有习武之士来说,也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与科举一样,武举主要考举重、骑射、步射、马枪等技术;此外对考生外相貌亦有要求,要“躯干雄伟、可以为将帅者”。其内容也绝非简单的擂台比武,单打独斗。
不过这次嘉靖却觉得不应该那样的繁琐,因而决定来一场御前比斗,或许在他看来,武科举考试的内容远远没有直眼观看参赛者在擂台相互打斗那般精彩。
很快,不到三天,恢复武科举这一大事便在全国传开来,看来所谓的八百里加急确实奏效。而距离十月初举行的武科举虽然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是全国各地所有武行之人一闻到风声便立即往京城赶来。这不,过了不到五日,京城的人已然比寻常多了许多。
柳彦张诚等人在正尧回来的第二日便被招进了翰林院,据说凡事考上进士的人都要在翰林院之中待上三个月。然后根据个人的表现进行安排职务。
所有人每天早出晚归,忙里忙外,就连袁海云这种不是读人,他竟然也要准备接下来的御医招考,无暇理会正尧,如此更加凸显出正尧是个闲人。
“呵呵,又是我一个人看守会馆!不行,得好好准备一下武科举才行。”正尧似乎终于开窍了。自语着说道。
想来想去,之前的科举就是因为自己平时疏于重视,才没考个好成绩,这次绝对不可以犯同样的错误。
说做就做。正尧一点也没有犹豫。顺势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照着平时与柳彦切磋之时学到的一招半式,认认真真的在花园中比划起来,姿势倒是挺具观赏性的。
邹岑也不知道是不是外出买菜去了,反正四下无人。于是正尧便更加的随意起来,又跳又舞,若是在现代社会,突然见到一个人耍这些动作。一定会以为在拍戏。
“啪!啪!啪!”
三道鼓掌之声在正尧耍完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突然从大门口传来,正尧下意识道:“是谁?”
随即。正尧便转过身子,往大门口看了过去。
“哈哈。想不到数月不见,李大哥的功力增进了不少啊!真是可喜可贺哈!”
此刻,从门口迎面走来一个妙龄女子,年有十六七岁,身材纤瘦,面容姣好,两颗水晶葡萄般的眼睛如同会说话一样看着正尧;那微微翕了一条缝却看不见牙齿的红唇更是珠圆玉润,诱煞旁人;而长长的秀发披在双肩隐隐透出一阵茉莉清香,直叫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正尧也认识的飞云寨寨主——花清月。
算起来,与花清月相别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了,不过在正尧看来却更像是在昨日。正尧依旧还清晰的记得当日花清月临别赠的场景,当时宁安还表现出一脸的不悦,仿佛吃错药似的。
“呵呵!真是稀客稀客啊!想不到清月姑娘也来京城了,李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正尧抿嘴一笑,扔掉手中的树枝,拿出怀中的桃花扇欣然的走向花清月。
“李大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来,屋里坐!”
正尧走到花清月面前,颇为绅士的样子,不禁引得花清月一阵嬉笑。
来到大厅,正尧如同主人家一样,为花清月沏了一杯茶,然后对着花清月坐了下来。
“清月姑娘最近过的可好?山寨中没什么大事发生?怎么突然来了京城也不事先写信通知一下呢?”
刚刚坐下,来未来得及让花清月喝一口茶,正尧便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当看到花清月怔了一下之后,正尧也不由地一阵尴尬。
花清月轻抿了一口茶,柔声道:“额……李大哥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了,呵呵。”
“额……”正尧一阵无语,或许自己还真的是有些激动了。
毕竟几个月没有见面,突然之间又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比之前看起来更加的美丽,是个男人都会有点这种正常的反应的,正尧自然也不会例外。
“噗……逗你玩呢!你打个你别生气哈。其实最近挺无聊的,总是待在山寨中也没意思,于是就想出来走走。而表哥来信说他要参加武科举,叫我和夏叔叔一并来助威,于是我就来了京城。不过在马车上我闻听蜀中的考生都住在蜀州会馆的,于是一下马车我便往这里走来。是不是很惊喜啊?”
花清月一边说话,一边微笑,显得很是兴奋。
“呵呵,当然当然!”正尧也笑了笑,再见到花清月发觉她比之之前要大方了许多,而且也健谈了许多,看来人会变月会圆一点也不假。
两人相互一笑,在眼神相触的霎那,又引得一阵尴尬。花清月只好移开目光,端起茶杯再饮一口,然后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在练剑,莫不是李大哥你也准备考武举?难道李大哥要文武双修?”
面对花清月如此一问,正尧不禁一脸苦笑:“实不相瞒,就因为我科考失败,未能中榜,无颜回去,所以才决定参考武举的。”
“啊……怎么可能……”
别说花清月不信,相信所有见识过正尧聪明才智的人都不会相信正尧会考不上。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无法改变就只能坦然面对。只见花清月的神色从惊讶渐渐地也变成了遗憾。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很自然的。倒是李某要谢谢清月姑娘关心才是。”
正尧说着,便起身拱手给花清月行了一个礼。
“李大哥严重了,说谢谢应该是清月。若不是当日李大哥帮忙找出迫害我父亲的元凶,说不定清月早已不在人世了。以后李大哥也别清月姑娘前清月姑娘后的叫了,就直接叫我清月好了。”
这次花清月的变化还真的很大,以前一直都是个冰山美人,即便正尧和她看起来关系不错,但是说话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么的随意亲切,而今日一见,两人倒像是深交多年的朋友再次重逢一样。
“呵呵,清月你也别说感谢的话,这么感谢下去,那要感谢到什么时候啊?”
说着,正尧又讪讪一笑,同时不禁将手中的桃花扇扇了扇,仿佛没感觉到这秋天已经来了,根本就不热。
花清月点点头,她也不想与正尧太拘谨,又轻抿了一口茶,道:“对了,方才我见李大哥你耍的那几招,似乎并不是当初我赠你的 《飞云八式》 才是。”
“额……确实如此。”正尧的脸上顿时泛起一阵红晕,甚感不好意思。
花清月不说还好,一说正尧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一本武功秘籍!以前一直认为什么武功秘籍都是浮云,对自己用处不大,可是现如今就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自己却将此事给忘了,于人于己,都觉得有点不应该。
见正尧这么说,且表情也极为尴尬,花清月并没有表现出不满之意,反而是语重心长的道:“恕我直言,这次武举与以往不同,直接进行擂台比斗,所谓的刀剑无眼,李大哥须得当心才是!而且,这次参考的人当中,必定有高手,若是以李大哥现有的功力,很难获得好的成绩。”
花清月直言不讳,并不是看扁正尧,而是她以一个江湖中人的身份来看待问题,毕竟一山还有一山高。花清月见识过小曦与柳彦两人的功夫,这两人与自己应该不相上下,但是正尧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如果就这样登上擂台,运气好的话,可以多进几轮,可是稍有不慎很有可能当场毙命。所以要想在武举中获得好成绩,必须要自己的实力过得去。
正尧挑了挑鼻尖,苦笑一声:“嗯,清月所言不错,所以刚才我才决定临时抱一下佛脚,呵呵,让你看笑话了。”
花清月立即又道:“这样临时抱佛脚是不行的,而且方才那几招也很普通,并没有太多的优势,恐怕对李大哥的帮助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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