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再次静谧了下来,司北玄眼波闪了闪,挥出掌风,灯灭。
与君未轻同一房间,行事下令半点不忌讳有他在旁,固然是源于这个人值得他信任,还有一层原因,则是为了未寻。
对于君未轻的感情,或许未寻心里已经有所察觉,又或者是真的仍然懵懂无知,不管她如何想,君未轻在她心底的地位都是不可撼动的。
他们之间有三年的相依相伴,累积建立起来的如家人般的情感。
尤其君未轻曾经为未寻付出的,即便是成了情敌,他心底依旧对这个男子感激。
只是不会说出口,男人之间就是如此。
他不会磨灭掉君未轻所做的一切,除了未寻不能让,其他所有,只要君未轻想,他都愿意拱手。
不会与之为敌,为了未寻,也为了心里那股相惜之谊。
他相信,君未轻亦同样是如此。
日升月落,一夜详宁。
心心念念的女子,就在他感应得到的地方安然沉睡,司北玄也闭了眼,呼吸渐渐规律,平日严肃的嘴角,爬满了柔和。
院中的喧闹持续了良久,君未轻才睁开了眼睛,身侧的玄袍男子还在睡。
这个警惕心最是强盛的人,在宫中尚且时时戒备,没成想,却在这样一个最为寻常的院落里,睡得酣沉。
司北玄是否太过放心于他了?
苦笑,又是无奈,推开男子搭在他身上一只脚,君未轻起了身,今日始知,司北玄的睡相,也不是那么的好。
而他跟他同房唯一的好处就是,寻儿不会每日一早就来踢他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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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0章 都城平静下,多少暗涌()
院中,未寻跟安阳起的较早,确切来说,是被木槿吵醒的,美其名曰怕早膳凉了不好吃。{新匕匕奇中文小說109;}
未寻打着呵欠坐在矮几前,甚是无奈,其实就是木槿八卦罢了。
而安阳的性子与木槿似是甚为合拍,吃着早膳,拍着桌子,将昨晚宫宴的事情描述得绘声绘色,木槿听得两眼炯炯有神。
尤其是宫门前的那一段,君未寻锋芒初露大战长公主……
没看出来,安阳原这么有说的潜质。
“安阳,以后咱若是有落魄的一日,你去说也甚好,能养活我跟木槿两张嘴巴了。”
安阳又是啪的一下将矮几拍的大响,“凭什么要劳动本公主大驾,真有那日,让四哥出马,包管做什么都客似云来。”
“小姐,我支持公主”
“那岂非是要四爷出卖色相?”未寻想象那样的场面,忍俊不禁,就那人容不得别人说他一个美字的性子,出卖色相?亏这两人想得出来。也就皇上不在,若是皇上在此听到了,这两人不定要被这么整呢。
皇上,啧,腹黑得紧。
“就咱几个加起来都抵不过四哥一笑,他不出马谁出马?”安阳说到兴起,口沫横飞,此时看来倒像是脱掉了公主的虚假外衣,更似个豪客。
“说是这么说,可是小姐,四爷跟公主这么也不可能会落魄吧?”
“……”
木槿一语中的,所有的假设也只能这么想想。
没了话题,一下便百无聊赖起来,未寻撕着手中包子一口一口塞进嘴里,“今日我们去哪玩?逛街?”
“又逛街?要去你去,本公主不奉陪,就那么几条街也就你走不腻。”
“小姐,我也不想去。”木槿附议。
未寻一叹,怪不得她们腻了,她实则也腻得慌。
自来了北仓,几乎每日都是在街上瞎逛,也没别的玩头。而她心念的天山,又成了皇室禁地,想要入内,必须等到皇家秋猎。
还有数日时间。
至于北仓,皇室……忆及元吉的另一个身份,还有宫门前皇上对二皇子元彦的随口一提,未寻眼睛暗了下。
她猜皇上心意,或许皇上已经打算对北仓伸出触角,隐晦的搅进这个王朝即将展开的夺嫡之争,利用元彦,来斩断元吉这只曾经带予他威胁的黑手。
都城平静的表面下,暗藏了多少汹涌无可预知,她只希望,她们这一行不会淌进这趟浑水。
“君未寻,君未寻发什么呆呢连魂儿都快没了”手臂被人大力摇晃,手里的包子差点脱手飞出。
未寻回神,眼前便是安阳那张放大的脸,这么近的距离……一掌盖住安阳的脸将她推开,顺带挡住她眼底怪异的探究,“安阳,我都能数清楚你脸上有几根绒毛了。”
“……君未寻”
“噗哈哈哈……”
那扇房门就是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的笑声中咿呀打开,月袍男子如谪仙般,穿过清晨的薄雾,缓缓走来。
脸上,是四月春阳的浅笑,暖暖的,很温柔。
未寻展眉,“哥哥,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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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1章 不是为了回应,才爱这个人()
女子轻展的笑意,如同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映照了朝阳,晶莹透亮,散发着莹润的光泽,能洗涤人心的通透。 w w wnbsp;。 。 c o m新·匕匕·奇·中·文··首·发120;105;110;
君未轻抬了手,在她头顶揉了揉,一如从前,郾城君府的后院。
“哥哥?”女子再唤,音调颤了,眼底隐隐浮上水色。
君未轻笑了笑,“寻儿。”
他开门的刹那,她看到他,那么自然而然的唤他哥哥。
不是他要求的未轻,是哥哥。
他便知,哪怕她口中叫了数千百次他的名字,在她心底,他依旧是哥哥,永远是哥哥。
能改变的只是称谓。
他也便,明了了她的心意。
她不爱他,从前不爱,以后也不会爱。
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吸引就是那么的奇怪。
有些人,萍水相逢,只需一眼便教人泥足深陷。
有些人,朝夕相处,付出一切也赢不到想要的感情。
那么他宁愿,他还是从前那个君未轻,不失忆,不忘记,将与她的点滴埋在心底。
继续,做她的哥哥。
哪一个身份,都不妨碍他继续爱她。
无需她回应,本就不是为了得到回应才爱这个人。
未寻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能控制夺眶而出的泪珠,放任了自己,狠狠的扑进男子怀里。
哭得无声。
他回来了。
她不知他怎会突然忆起了一切,又或者,他是否真的曾经忘记从前,她为了他连日来强压的彷徨,强压的那些可能随时被丢弃的委屈,全部化成了眼眶里的水分,尽情的在他面前宣泄。
这是她一世都不想遗失的人。
父母,姐妹……这些东西她不知道从前她有没有,但是于现在的君未寻而言,她的新生始于三年前,睁开眼的那一刹。
第一眼看到的这个男子,给了她名字的男子,说他是她哥哥,说他会陪她一辈子的男子。
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仅剩的,不能弃不能离的亲人。
安阳与木槿顿在一旁,脸上没了嬉笑,静静的看着两人相拥,静静的听着未寻压抑的抽噎。
两人的背后,还有雪色轻纱的女子立在廊檐下,无声的凝望,眼底有知悉的心疼,有心疼后的释然。
还有一人,银丝玄袍,挨靠门框,那双显得太过冷太过寂的凤眸,微微垂着,浓密的睫盖住了他眼中所有能被人揣测的神色。
第一次,这两人如此亲密,而他却生不出半点醋意,妒忌。
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敬重另一个男人。
若是易地而处,他永远做不到如君未轻般无私豁达,所以司北玄只能做司北玄,而君未轻也永远是君未轻。
空气中,轻微的风响。
君未轻长袖轻拂,截住了袭向后背的风流,手腕一转,嗒,一颗小珠子抛落地面,轻响。
“够了,只此一次,我不会次次那么大方。”清冷的语调,淡淡的警告。
未寻愣了下,停住抽噎,抬头,茫然的看向房门处,倚框而立的玄袍男子。
他一脸不爽。
“若寻儿愿意,我皆可配合。”君未轻轻描淡写的回应。
司北玄眉梢浅跳。
他跟他都知,很恰巧,未寻不管是开心还是难过,撒娇还是耍蛮,都喜欢对她的哥哥“动手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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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就为了一顿午膳()
“据我所知,国师君未轻是世人皆认的君子,怎的却也会耍起无赖?”
“君子?我何时认过?”
“……”司北玄咬了牙,脸黑了。 ://120;105;110;/
再看看尚且抓着君未轻衣角眼泪涟涟满脸茫然的女子,……这一次他忍了。
君未轻的心情,在看到那张黑脸的时候,竟然奇异的得到了些微恢复,那种滋味……挺爽。
“君未寻你丑不丑,多大的人了还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安阳一声娇叱,恰好的打破了那种为妙的氛围,也转移了未寻的注意力。
鼻涕横流?未寻愣了愣,顺手抓起面前的月白衣袍就在脸上胡乱擦一把,抬头,“还有鼻涕吗?”
“……君未寻,你是没长心肺吧?”看着洁白无瑕的白上被浸染了一团湿润,安阳抽搐了脸。
而作为那片衣袍的主人,君未轻无奈的扶了额,轻叹,是他大意了。
另边厢,司北玄却舒坦了。
“苗敬。”
“奴才在”门外疾步匆匆钻出来一个身影,衣袍发丝上还沾了丝袅雾气,不是苗敬又是谁。
三个女子一致木然了脸。
“苗公公,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未寻问。
“回君小姐,奴才天晓时即侯在门外。”苗敬躬身,做答的态度比之从前更显谨慎。
“那你怎的不进来?”天晓距离兴致,至少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主子未传召,奴才不敢入内。”
安阳撇嘴,斜睨看似恭谨的苗敬,嗤道,“得了吧,什么不敢入内,你就是要候也该候在四哥房门口,不进来分明就是怕本公主逮着什么事情作弄你。”
“奴才不敢。”一语中的,苗敬低头,微垮了眼角。
他确实是怕进来被捉弄。
这三个女子,除了未寻小姐行事知晓分寸,公主跟木槿其实就是一路人,说话行事只看心情,尤其是对他。
“行了安阳,就别捉弄苗敬了,让他先侍候四爷洗漱吧。”未寻捂嘴,笑着替苗敬解了围。
安阳切了声,倒也没再言语,反倒惹来木槿的好奇。
怎么公主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好说话了……
“未寻,今日我需得出去一趟,午时回来陪你用膳。”司北玄淡淡道了一句,交代行踪。
“你忙你的,不用特地赶回来。”
看着女子不甚在意的表情,又看看还站在她身前的白衣男子,司北玄薄唇一抿,“君未轻跟我一道,午时我们一起回来。”
君未轻嘴角抽了抽,他什么时候答应与他一道了他就径自决定?他们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一起做的吧?
刚要开口拒绝,玄袍男子已经返身回了房,待人伺候。
“……”这人对他似乎越来越离谱,他跟他之间,有那么友好么?
“哥哥你跟四爷都有事要办?”
女子眼底展了疑惑。
“……嗯。”
“那好吧,”听哥哥确切回答,未寻耸耸肩,“午时我们等那么回来一起用膳。”
“好。”再揉了女子的发心一把,君未轻也返身走进房间,拉他一道,司北玄就是这个目的吧?
就为了一顿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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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这人,应是元吉()
离了别院,司北玄几人并未走远,由龙一领着在这一片的平民小巷里拐了几个弯之后,巧妙的甩掉了周围隐匿的视线,再现身的时候,又是在一处院落门口。 w w w 。 。 c o m閱讀最新章節首发。co109;
与未寻他们所在的别院只隔了一堵墙。
“地方选的不错。”司北玄颌首,唇角勾了勾,办完事情,翻过那堵墙便是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是个很恒古的真理,人人都知道这句话,却往往在深陷其中的时候,将这句话忽略。
推开院门,直往院落最深处走去,客厅的屏风后面,另有乾坤。
暗藏了一条极为隐秘的通道。
苗敬点了火把,火光将暗道内的黑暗缓缓驱散,现出一条向下的长阶梯。
龙一花了颇大代价才救出来的无名氏,就在暗道最里。
比之宫中的暗牢,这里像是个小房间,最里面靠着墙角摆放着一张简洁的石床,周围还有石桌石椅。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药味。
那人就躺在石床上,身上是新换的内衫。
初初见到这个人,饶是冷血如司北玄,淡然如君未轻,都不由得同时眯了下眼睛。
这是个人,也几乎不能称之为人。
他的脸,已经没了五官,因为皮肉被剥离,又没有得到及时治疗,整张脸部的肌肉全部腐烂坏死,一团一团的,纠结在原本称之为脸的部位,组合成悚人的凸起,在乱发的遮挡下,更显恐怖阴森。
嘴巴的部位,没了嘴唇的遮挡,牙关全部裸露在外,嘴里发着虚弱至极的啊啊声,便连舌头,都被人拔掉了。
只有他的眼睛,还是活的,在看到司北玄的时候,那双绝望死寂的眼,骤然迸出光彩。
“龙一。”对男子眼底的光彩视若未见,司北玄只唤了声龙一。
“皇上,此人救回来的时候内里伤势很重,已是强弩之末,要有所好转,恐需多些时日。”开口即知皇上意思,是要他报告这人的信息,龙一将所知事无巨细托出。
司北玄面无表情,也不出声,很静,等待着下文。龙一却知,皇上对那些消息并不满意。
“至于身份,”龙一顿了下,“还需斟酌确认。”
斟酌确认……司北玄抬起眼皮子,“即是已经查出这人身份?”
“是,若查探属实,这人……应该是元吉太子。”
慢慢踱步至石桌前,食指轻敲桌面,暗室内即响起规律的铎铎声,不轻不重,司北玄侧眸,再看向床上男子,却是在问,“君未轻,你看呢?”
被拉着一同到了这个地方,听这主仆几人的一番密谈,君未轻也没打算插足这些浑水,只想作一个旁客看客,偏生有人见不得他置身事外。
“皇上心中已有丘壑,何必多此一问。”温温淡淡的,君未轻淡然道。
“为了拉你下水。”司北玄直言不讳,“再者你若帮我,我自是更轻松些。”
“我为何要帮你让你轻松?”难得的,君未轻的温文淡然,也被司北玄激起了一丝脾气。
“我轻松了,未寻担忧的时间可不少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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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 一个不像皇上,一个不像国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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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未轻跳着额角,强压下心底的郁气,不应。
“如何?”玄袍男子又问,观那架势,大有他不答他不休的意思。
“你不是曾经问过我,可有察觉‘元吉’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你我,无人跟元吉特别的熟识。”这算是给了个回答,绕了十八弯。
君未轻居然跟他斗气,幼稚。
司北玄哼了哼,“那这人便是元吉了。”
“你怎可如此草率?”君未轻却皱了下眉头。
他可以确定,而今太子府里的元吉并非真太子,可是并不表示,眼前这个连脸都没有的人,就是真正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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