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子管家(下)
“少爷!不好了!出事了——”清和躬着腰对着酒窖深处高声喊道。
不大一会儿。一身浅尘的月月就从窖中爬了出来,她眯缝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外面的光线,然后就看到清和那张焦急的脸孔。
“什么事?”看着清和的神情,月月立刻紧张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顾不上拍掉,就接过清和手中的字条看了起来。
“怎么办?楼主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少爷,您知道楼主去哪儿了吗?”清和张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月月越蹙越深的眉头。
“我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位置……”月月看完字条心里也是急成一团。
“这下可糟了,这下可糟了……”清和急得直在原地转圈儿,右手更是攥成小拳头不住地往自己脑门上砸。
瞧着清和焦急的模样,月月不由得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字条。时隔一年,上面的字迹看起来依然很亲切,看着看着,忍不住将字条放在鼻下嗅了嗅……
眼光突然一凛,月月一把拉住清和还要放脑门子上落的右拳:“你先别自乱了方寸,这个消息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
清和明显愣忡了一下,然后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看了会儿月月,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不能是假的吧,那只鸽子我认识,确实是锦堂主的。”
“那我问你,你可熟悉锦堂主的字迹?”月月边说。边将字条递进清和的右手。
清和不太明白月月的意思,拿着字条翻过来调过去地又看了两遍,这才,略带犹豫地说道:“见过,清清秀秀的,跟这上面的一样。”
“字体是很像,但是少了味道……”月月轻轻的说着,脸上的焦虑逐渐转成了心底的担忧。这个人刻意模仿锦娘的笔迹到底是为了什么?
“少爷?!您不会真是……”话到一半,清和立刻捂住嘴巴。楼主临行前曾吩咐过,楼中事务倘若有自己拿不定主意的就来问少爷,当时他就怀疑少爷与四方楼有关系,没想到关系竟然这么深,连锦堂主的字迹他都见过,甚至有些细节比自己还要清楚。
月月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清和面前是藏不住的。恐怕这小子在奉命来到她身边的第一时间就已猜测到自己与慕容云海之间非比寻常的关系了。
不回答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为默认了?清和在心里偷偷地想着,对于自己的猜测又更进一步的给予了肯定。
“不管是真是假,既然消息来了就不能当它不存在……”月月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睑,过了半晌,忽然抬起的眼中顿生了几分光彩,“他能模仿,我们也可以。”说话间好似有一抹狡黠的笑容在月月的眼底一闪而过。
慕容云海是什么人,连她都能看出的破绽一定也不会瞒过他的眼。这字条只怕是有心人做的有心事,虽然目前想不透他这样做的目的,但是字条上面说的事情倒还着实让人挠了一会儿头。
朝廷看不顺眼四方楼,所以突然想起来派个兵围攻一下风吹别调,听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只可惜风吹别调并非是四方楼的要害。而且烈云铜阵也不是任谁都能轻易闯过去的,种种疑点在月月心里悄悄的聚在一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有人危言耸听,想让慕容云海回京。
月月的回信很简单,只有四个字:“死撑到底。”
目送信鸽带着她的回复缩成了一只小黑点,月月拍拍清和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别担心,是真是假,很快就有消息了。”
清和似乎有些委屈,;连看向月月的眼神都在微微抱怨。这还是他第一次失去楼主的消息,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在了月月的身上。
白天的光景随着夏天的来到越来越长了。一日,用过晚饭,月月独自在荷塘边发呆,面对晚霞笼罩下的青碧连天,看得人却无心赏景。
他已经走了七天,还有七天就到四国斗宝的日子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她的心还能镇静地仿若无风的水面,今日过了晌午竟然没来由的慌乱起来。
这七天她老老实实地呆在山庄里,先是收到锦娘报平安的回信,次日在凉亭里品了一天的龙井。就跟普通的公子哥一样,像是在消磨时间,直到晚上回房瞄到了书案上那张鲜红的请柬,才想起来今天是他与苗府订亲的日子。再后来验收展先生装好的厢房,一共二十四间,一模一样的二十四间。
前院静得人心慌,没有事情做对于一个在等待中煎熬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月月就是那个人,她坐在荷塘边,孤零零地像守着什么一样。
“少爷,有楼主的消息了。”清和远远就望见了那抹单薄,握着手中的信笺兴冲冲地奔了过来,刻意压低的嗓音却抑制不住那些呼之欲出的欣喜。
笑容好像从这张脸上消失了很久似的,猛地一出现竟然攀比到世间的一切顿失了颜色。月月的眼中光彩熠熠,接过清和手中的信笺便紧紧地贴到胸前,她守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他的消息。
这般神情倘若被外人瞧了去,准保会咋舌不已,但是清和已然是见怪不怪了,只见他唇角噙着一抹笑意,悄悄地退出了月月的视线。
好长的一封信,蝇头小字写满了整整三页纸。目光轻轻地流经过每一行的每一个字,虽然大多数都是些介绍性的内容,但是那熟悉的字迹竟然也看得月月面带微笑,自始至终。
上面清楚的描写了枭禄国与轩祈国分别会拿出什么宝贝参加宴会,甚至每件宝贝的来历都交代得特别仔细。信上还说他已经探过陈乔暮的藏宝阁了,附带描述了几件阁中的珍宝,虽然也是件件称奇,但是总感觉陈府收藏不仅如此,应该将最好的藏在了隐蔽之处,他还没有找到。不过,只要东西未离陈府他就一定会设法找到。
一口气读完全部,月月小心翼翼地折好信纸收进怀中,薄薄的墨香就这样一点一点渗进了她的心,安抚了她的心,平静了她的心。
翌日,清晨,苗府。
“这世上还没有本王查不出根底的人呢,继续查,从那些与他接触过的人下手,任何线索也不要放过。”赫连狱没抬头,轻轻地用茶碗盖拨弄着水面上漂浮地翠绿叶芽,看似漫不经心地样子。
“是。”银火应了一声退出房间。
金烈一动不动地站在赫连狱身旁,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凭他跟随赫连狱多年的经验,他深深知道,王爷的性子快被耗到极限了,先不说苗府的三个老家伙是多么的冥顽不灵,单是那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月倾城就让人神秘到抓狂。
“苗筠卿还不肯松口?”一提到这个老顽固,赫连狱手底下的碗盖登时将杯沿撞得叮叮直响。
“回王爷,他说一定要亲眼看到苗小姐的喜轿抬进了王府大门才肯送上宝物。”金烈小心答道。这个苗府想攀入皇室想疯了吧,竟然敢与靖王谈条件。
“哼,本王依着他亲自来下聘,又摆了订亲宴。怎么,他还信不过本王?”赫连狱嘴角一扬,露出一个满含邪侫的微笑。为了国体,他迁就了一次,两次,再想要第三次,对不起,没了。
一口茶水含进唇齿间,辗转了一个来回,轻轻咽下,赫连狱的眸光也就在这眨眼间冷了下来:“你去跟他说。如果三日之内献上宝物,本王定当兑现承诺娶他苗府千金为妃,否则,一拍两散,他也不要做天子管家梦了,不就是一座边关城池嘛,本王再把它抢回来就是了。”
“是,属下这就去。”金烈一抱拳就要往外走。没想到刚一推门正好撞见了站在门外犹豫不决的苗小玉。
“苗小姐找王爷有事?”金烈微微行了一礼,低声问道。
“请金侍卫帮忙通报一声……”苗小玉喏喏地说道。
“不见!谁也不见!”赫连狱撂下茶碗,突然呵斥一声,然后一扭头人就进了内室。
苗小玉咬着嘴唇,看得清清楚楚,那个狂妄的男人与传言中的一模一样,无情冷傲。从他踏入苗府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什么人,而她更是不敢去挑战他的威信,所以时至今日才鼓起勇气想尝试着与他沟通一下,没想到竟吃了这么大一个闭门羹,姑娘家的面子里子全都像掉进了煤渣一样,惹了一身黑。
“苗小姐,真是对不住,我家王爷……”金烈本不擅长解释,但是看到苗小玉眼眶中翻滚的泪珠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要安慰几句。
“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不,我压根儿就不该来。”苗小玉抽了一下鼻子,趁着泪水没出来丢人,赶忙对着金烈微微福了一礼,然后捂着脸颊转身就走。跟在一旁服侍的宁无香连头都不敢抬,慌慌张张地追了上去。
金烈摇摇头,回手关上房门。苗小玉就算是做了王妃,就算不会降为奴婢,又能怎样?他家王爷既不懂怜香惜玉,也不会敷衍迁就,更别说为了一个毫无感觉的女子做什么心慈手软的事,只怕苗老爷煞费心机的这一招要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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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有奴倾城 第十三章 擦肩而过
第十三章 擦肩而过
烈日骄阳,土地仿佛要被烤熟了一样。即便穿着朝靴踩上去也感觉到脚底在隐隐发烫。
“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攀上靖王这门亲事啊,陈乔暮也是的,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宝贝,一定要费这么个周折才肯送过来。”苗二爷心急火燎的进了凉亭,一跨入荫凉便没好气的唠叨起来。京城那边已经三番四次地催他回去了,可是他这位大哥就是不让走,说什么也要等到四国斗宝之日再回京。
“先别问那么多了,你那里有消息吗?陈乔暮还没动身往响水镇这边来?”苗筠卿食指点着石桌面,频率越来越急。他没料到靖王如此落井下石,随口就给了个三天期限,一时间让他措手不及。
“没有。”苗二爷嘴角一撇,神色颇为不屑。陈乔暮不过是一介平民,仗着藏点儿稀罕东西就敢跟官家摆架子。前几日看着兄长着急,于是他自作主张去了一趟西丰县,没想到竟然连门都没让他进,这口气至今还卡在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呢。
“看来只有我亲自登门拜访了。”苗老爷掌心拍在桌面上,从神情上看像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自从小玉的娘亲死后,陈苗两府就断绝了来往,其实在这之前两府之间的关系就曾因为苗老爷接连娶了第三,第四个小妾而一再紧张。
苗筠络没搭话。心想:去了也白去,他陈乔暮明摆着是要借机奚落,先是提出条件假意答应,然后一再的提高要求,直至激怒靖王。现在家里供着一个活阎王,进退两难,斗宝之日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了,而陈家却搪塞拖延起来,眼看着好事就要变成坏事,苗府三位官老爷却无能为力。
“少爷,苗老爷也去西丰县了。”清和将新收到的消息呈到月月身前。
这西丰县距离响水镇不远,快马加鞭一天一夜便可到达,前几天收到苗二爷去到那里的消息月月还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她知道慕容云海就在那里,所以不由得多了几分关注。
“嗯,知道了。”月月面上不动声色,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心里却已然有了主意。自从有了上次的假信事件,月月就特别谨慎地使用慕容云海留在背月山庄的人,她感觉那信笺不单单是试探,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看到的人,做事要收敛。
“少爷,需要安排人尾随苗老爷吗?说不定楼主也在西丰,多派些人跟着以便能有个照应。”清和这几天没闲着,一直在暗中打探楼主的消息,他将所有的事情联系在一起,前因后果的捋顺了好几遍。还真捋出点儿门道。
“也好,你去安排吧。”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月月没有否决清和的提议。
盛夏夜,花暗香。一骑娇俏踏着夜色花香就这样毅然地奔离了背月山庄,一路向西,无休无眠,终于抢在苗筠卿之前,于第二天日落时分风尘仆仆地赶到了西丰县。
“客官住店?”小二脸上的笑容像是贴上去的一样,殷勤到了麻木。
“问路。”月月冷冷地答道,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环伺了一圈客栈的大厅。此刻已经过了饭时,大厅上只有稀稀拉拉地几桌客人。
“问路?客官想去哪里?”小二眨眨眼睛,飞快地把眼前这名清俊男子打量了一番。看衣着绝对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再看气质,自带着与平头百姓相壤的冷傲,让人不自主地恭敬了些。
“陈乔暮府上。”说话间,月月的目光再次落回小二的身上。
“原来是陈老爷的贵客啊,公子您可找对地方了,瞧见没,顺着这条街一直往北走,过了土地庙您就望右瞅,最高最漂亮的那栋宅院就是陈老爷府上了。”小二站在门口比比划划地说道。
也不言谢。月月摸出一锭银子撂在柜台上,然后翻身上马,打起鞭子就朝小二指引的方向跑去。
指个道而已,赚的银子竟会比客栈几天的入账还要多。小二掂掂手中的银子,笑得好像天边的云霞,美透了。
按照小二的指引,很快月月就找到了那座庙宇,同时也看到了右手侧远远矗立的一座玉石塔。那塔好似被圈在一座宅院之中,而那宅院想必就是陈乔暮的府邸。
这座玉石砌成的七层宝塔,慕容云海在信笺中有提到过,它就是陈乔暮用来藏宝的地方。每一层都藏了几样宝贝,并且越往上越珍贵。
月月遥遥地望了几眼,然后牵起缰绳就近寻了一家客栈住下。
当一切都安顿妥当的时候,天色也跟着黑了下来。推开窗,对面就是陈乔暮的藏宝塔,月月倚在窗旁,贪婪地看着宝塔的顶端,眼底不经意地划过一抹狠色,就像一只看到了猎物的狮子。
杀人她不在行,但是找东西这种事,她自认为要比慕容云海高明出一点,于是一咬牙,也不管它危不危险,添不添乱,干脆抛下山庄跑了过来。倘若能遇见他固然最好,若是遇不上就自己偷摸探一探,毕竟事情是自己的,一共八天,她再也无法平静地坐享其成了。
新月如钩。刚好搭上塔顶,远远望去好像宝塔悬在月亮下一般。光晕迷蒙中,一抹玄色的身影突然腾空而起,紧接着一个团身翻进了陈府院中。
脚下刚站稳,月月就寻个树影钻了进去,偷偷侧头一瞧,但见陈府上下一片宁静,偶有巡夜的家丁匆匆而过,却也不是很仔细的挨处查探。目标明确,月月几个纵身就来到了宝塔之下,玉塔四周有人看守,想直接进去又不被发现基本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也有慕容云海那般的本事,靠轻功直取塔顶。
陈乔暮好像把所有的人力都集中在了宝塔附近,月月白等了一个时辰,夜越浓,塔下的护院人数越多,而且个个倍精神,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应该守护的地方。
这样耗下去,只怕一会儿想走都难了。眼看着又有十几个护院朝这边走来,月月的心顷刻间凉了一半。
除非有人移开他们的注意力,否则今晚恐怕要无功而返了。月月小心翼翼地挪动起脚步,准备撤了。
没想到还未退上几步。宝塔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断喝:“是谁在那儿?!”
月月心中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暴露了。刚要运起轻功加速逃走,对面又传来那人的呼喝:“想跑?放箭!”
嗖嗖嗖……一阵箭雨射向了宝塔的方向。
是机关!月月听得明白,如此整齐划一的声音绝对不是人力能够做到的。
这箭雨可以说是来自四面八方,但是目标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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