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随着这依旧销魂的一声呼唤,刚刚还凝重到极点的气氛一下子松驰。几乎是在糖西施呼唤传来的同时,门外的高手们嗖的一声全部消失鸟。
糖西施,明天别摆摊了,你有多少全部留着自己吃,爷付!
但还没等我感叹完自己的好运,糖西施就急匆匆地拿备用钥匙开门进来,担心地问道:“你们没事吧?”
我们惊讶得面面相觑:“你知道?”
她:“废话,不然大半夜你以为我发春哪。”
咳咳。
确认我们一切安好,她也不走了,直接躺到炕上:“今晚我就睡这了。”
我和琉璃对望一笑,分别躺在了她两边。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头刚挨到枕头,糖西施就开口问道。
琉璃没反应过来:“诶?”
她白了一眼:“没问你。”直接把头转向了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仍装作若无其事地答说:“你觉得我是谁?”
糖西施认真而严肃地盯着我,面上显出考虑神色。考虑了一会儿,她神情又放松下来:“随便吧,知道你们是好人就行。”
琉璃听到这句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好人?”
她把一只手枕到头下,舒服地挪了挪:“嗯,不是好人我不帮。”
听到这,我才想起来还没有向她道谢。
刚要开口,她又一句话传来:“不用谢。”
我也笑了,和琉璃放松下来躺好。就这样,三个女人的漫漫长夜开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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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初唐城市普遍实行商、住分离,做买卖只能在集市,街头神马的,纯属作者YY,大家笑看,不必认真。
第十八章 曾经沧海又如何
糖葫芦西施姓汤名念思,今年二十五岁,祖上本在绍兴,前几代为了躲战乱离乡背井来到这里。到她爷爷那一代,因为当家男人早逝,念思的奶奶为了养大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就顶着人们的议论开了这家客栈。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等他也成了家生了娃,却在某次征兵役时目送自己儿子参军上了前线,从此一去不复返。这位可怜的母亲思儿成疾,过了。徐娘于是继承了这家店,开始了独自抚养女儿的生活。念思这个名字,据她自己说就是老妈为了纪念死鬼老爸取的。但自从她卖糖葫芦出名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叫她西施,真名反倒没什么人记得清。
我挥挥手:“名字神马的,都是浮云!”
她反手往我胸口死命一拍,赞许地说道:“说得好!”
琉璃单手撑头,一脸促狭地看着我:“西施,手感怎么样?”
西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对着琉璃的胸口也是一拳:“你这小丫头,懂得还不少啊。”
可怜得我们揉着胸口,死活想不通一卖糖葫芦的怎么手劲跟卖铁砂袋的一样,难道是防色狼练出来的?
她认真地点点头:“还真是。”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问:“你奶奶和母亲都是经营客栈的,生意这么好,为什么要抛头露面去卖什么糖葫芦呢?赚不了多少钱还落闲话。”
琉璃闻言点头如捣蒜,表示同惑。
她耸耸肩,嘴角一抹无所谓的笑:“没什么,觉得好玩呗。”
如此混蛋的回答在我俩听来却异常理解——无它,我们不也正在干这样的事么?家里风吹不进雨打不着,不愁吃不愁穿还一群人围着你转,虽然自由什么的是少了点,但比起现在这种除了自由神马都没有的生活……咳咳,没办法,抽风的人生不需要理由。
再聊了几个话题,夜渐渐深了,我们仍浑然不觉疲惫。又一个话题结束后,我问出了一个八卦:“你为什么不成亲?”
听到这个问题,念思“咯咯”笑了,笑得很开心。但笑完后,她好久没有说话。琉璃不知在想什么。我忽然想起子言、甚至想起叔向,心痛袭来,也难开口。三人陷入一场各怀心事的沉默,长夜漏断的声音细细碎碎滴落心间。
“有时候,真的不是因为不够爱,两个人才会分开。”念思突然说道。而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已经有些闪亮亮的水气。我努力地抿了一下嘴,没有做声。
“很多事,不是我们没有做;很多话,不是我们没有说;很多心情,也不是我们没有懂。仅仅只因为一切都没有发生在最合适的时间,所以明明就在两人并行的路上,明明我们就在对方的身边,我们还是会在阴差阳错中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最终走到再也继续不下去的岔路口。”
“真的不是已经不爱了,只是已经不能再继续而已。”
“从我身边离开那天,他说:‘以后,我不能陪你了,你走好吧。’你们知道吗,就在那一刻,我转过身冲进房间放声大哭。我的心真的很痛,痛自己的爱情,痛命运的无奈,更痛的是我深深地明白,即使我知道了一切只是阴差阳错,我们都已经不再可能。就在那天晚上,我收拾出好多东西,扔了好多东西。一回头,我还能看见那些逝水年华里的剪影,还能看见牵着手相依相伴的两个人,还能看见曾经的承诺盟誓。可是即使这样,我还是把他们弄丢了。那些说要幸福结局的誓言,那对以为会一生相守的恋人,就这么被我弄丢了,丢在了岁月里,丢在了红尘中,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都没有做错,但这个世界,不是不错就能有好结局的。我们曾经这么深刻地嵌入彼此的生命力,几乎一起做所有事情。可是就在那么短短的一个下午,我们就要从此走出对方的世界,去适应再也没有另一个人的日子。再也没有人在我等在断桥上时飞奔而来;再也没有人当我拿起《说文》时跟我讨论某一个篆字的本义;再也没有人会陪我天南地北;再也没有人会在我一瞪眼时象只委屈的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偷看我。所有我们一起干的、他帮我干的事都要我一个人去干了。每次面对那些桃花依旧却物是人非的场景,有谁知道我忍不住握紧拳头才能控制的眼泪?”
“可是我要如何去回头呢?未来的路,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走。”
“不成亲,是因为,我已经把可以结婚的那个人,跟着曾经的岁月,一起丢了。”
断断续续地,她努力地说完上面这些话。
听着她的话,回想这两年我与子言,难受愈甚。
但到了最后,她话锋一转,看开一样地对我们说:“但又怎么样呢——我们的心与天地同在,心即宇宙,广阔无边。何必要纠结于一人一事一情,竟至把它当做生活的全部而去烦恼。抛开那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其实一切都会很自然地过去的。而只有放开了过去,未来,才会有无限可能。”
“包括在某个转角,重又遇到吗?”我问。
“为什么不可能呢?”
那么,我对你又是什么感觉了呢,子言?我毫不怀疑自己依然深深爱着你,但我们还适合再在一起吗?昨日的誓言犹在耳边,那首“幸福和快乐是结局”的歌我还只对你唱了一遍,我们竟就走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如果真有不得不分开的那天,你会放手让我走吗?
纵使曾经沧海,也难免最后相忘于江湖。巫山云尽后,我们的身边,都各自会有那个在对的时间里遇见的人。然后,直到白发苍苍……
真的,要这样吗?
第十九章 小呀么小乞丐
经过昨晚那一场,我知道这个地方也不安全了。
我感叹着为什么那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却不知现在的长安,根本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子言爆发出我从未见识过的战斗力和行动力,几乎是不择手段地在全国拉开对我的地毯式搜寻。
念思什么都没问,只是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天刚亮的时候就把我们悄悄送出了城。唉,跑路后和“天刚亮”结下了不解之缘哪。
为了防止跟踪,我们尽挑偏僻的山路。帮我们驾车的那个大哥显然极其熟悉这里的地形,那些我看着眼花缭乱的地形在他眼里仿佛都是标记一样,一辆车驶得腾云驾雾,又快又准。
将我们平安送到一个渡口后,他掏出一个锦囊递给了我们:“这是西施嘱咐我给你们的,说什么时候你们觉得熬不下去了就打开它,会有意外的惊喜。”
琉璃闻言两眼放光,大呼:“这就是传说中的锦囊吗?”我却瞬间被雷,开始猜测难道汤念思竟是什么诸如明教啦神龙教啦一类的圣女,在我们有难时拆开锦囊拿出一个什么东西,按照说明方法一弄就有人来救我们?那天晚上其实也是武功高强的她听到院里的动静才过来的?还是西施客栈其实就是他们的一个隐秘的分所,那群人从进来的一刻起就被盯上了?那面前这位车夫大哥是不是也是一个绝世高手?
琉璃盯着我变幻莫测的脸色,很认真地说了一句:“不是。”
我没反应过来:“啊?”
她指指我的脑袋:“不管你在想什么,肯定都是你想多了。”
“呃,好吧,我错了。”
感谢过车夫大哥,离开船还有一段时间,我和琉璃就在附近转悠一下。
刚又消灭完一碗味道鲜美的鱼汤阳春面,正准备起身结账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过来撞了一下琉璃,然后转身就跑。琉璃低头检查自己的随身物事,大吼了一声:“锦囊”,立刻追上去。我匆匆掏出一点钱,往桌上一拍,跟着跑了。
没跑出多远,就看见琉璃扭住了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身影,后者不断地激烈扭动试图挣脱,同时还有一个稍大的孩子在旁拼命拍打琉璃的手,扯着拉着要抢过偷锦囊的男孩,但最后两人均被琉璃死死钳住。我急忙跑过去,小一点的那个看又来了一个帮手,像泄气般垂下头和手,另一个则又气又恼,无可奈何。
我上前拿回锦囊,放到贴身的兜里。琉璃一手抓着一个,生气地瞪着他们:“小小年纪学人家偷东西!你家里人怎么教你的。”小男孩听了委屈地吧嗒吧嗒掉眼泪。稍大的那个很生气地回瞪她:“不许骂我们的家人!”我们一愣,琉璃不觉手劲稍松,他们趁机想跑,被琉璃眼疾手快地抓回来。稍大男孩撅起了嘴,眼睛里起一层水雾,但就是倔强地不愿让眼泪掉下来。那双清澈而坚毅的眼睛让我不自觉想起了某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错觉的关系,我感到眼前的这个看打扮像乞丐的男孩子身上有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异于凡俗的贵气。琉璃看出了我的疑惑,伸过头来悄声问道:“怎么了?”
我指指稍大那个:“我觉得他有点不像普通的乞丐。”
“什么意思?你怎么想的。”
“不知道,可能是错觉吧。”
琉璃听后看了他一眼,松开左手放开小乞丐。然后把小男孩的身子硬掰过来,用另一只手抓住那张有点脏脏的小脸,严厉地问道:“说,为什么要偷我们的东西?”
小男孩只顾着哭,不说话。小乞丐也不走,死死抓住琉璃的手,硬气地说:“他的奶奶快饿死了,他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和琉璃同时看向他,仔细地端详,我们脑海里不停回旋两个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半晌,琉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我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小乞丐警惕地看着她。
我问:“什么感觉?”
琉璃自己笑了起来,笑完吐吐舌头朝我说:“这可千万别让我的师兄们听见,不然他们又该罚我蹲马步了——我觉得他和他们身上的气息挺像的。”
听到这话,小乞丐突然激动起来:“你们是练武的?”
琉璃:“是又怎么样?”
小乞丐一激动便要下跪,但到了一半又因手被抓住而无法继续,就这么悬在一半,有点不知所措。琉璃没有动作,只是皱着眉看他想干什么。我从另一边拉他起来,说:“别跪了,你想说什么?”
他看看琉璃又看看我,眼神变得十分坚定:“我想求这位女侠收我为徒,教我武功!”
居然有人要拜琉璃为师耶,我可乐地看向她,果不其然,琉璃脸上有了些飘飘然的神色。但一看到我看着她,她立马严肃地咳嗽了一声,沉着脸对小乞丐说道:“你胡说什么,拜师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小乞丐一听顿时露出着急而又哀求的神色:“我知道,江湖上的门派都有自己的规矩,你们武林人士也爱慕自由,不喜受什么拘束。可我真的很想学武功,诚心诚意的,请你就收下我吧。”
琉璃:“你为什么要学武?”
小乞丐的脸突然暗淡下去,不一会儿他又倔强地说:“因为我要回家,我要保护我爹娘不受欺负!”
我的心咯噔一下,有隐情!
恰好这时,船老大远远地在渡口招呼:“要去Z镇的人,上船啦!”
我为难地看着她:“咋办?”
琉璃努着嘴从左摆到右又从右摆到左,犹豫了好久,期间还几次又捏又戳小乞丐的脸,最后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小鬼,跟我们上船不?”
听得这句,小乞丐的脸绽放出明亮的光彩,他兴奋地猛点头,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喜悦。这时,一直在旁边哭的小男孩小声问:“麟哥,你要走了吗?”
小乞丐看向小男孩,脸上蒙上一层忧虑和不舍。琉璃掏出一些钱,塞到小男孩手里。小乞丐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一步迈到小男孩跟前,掏出一个木牌牌,也放到小男孩手里说:“小琦,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跟师父学武,到时候报了家里的仇,我会回来找你的。等我!”
小男孩一边哭一边笑,使劲瞪大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
在船老大的一再催促下,小乞丐恋恋不舍地松开小男孩的手,跟着我们走了。小男孩愣愣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的船渐渐远去,直到变为天尽头,泪一滴。
第二十章 天麟
甲板上,我们三个围成一圈坐着,神情肃穆,谁也不吭气。小乞丐挺直了腰板,勇敢地面对我们凌厉的眼神,死也不首先开口。但随着船上投到我们仨身上诧异、奇怪、嘲讽的目光越来越多,琉璃咳嗽了一声,看向我。我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决定还是要在她的新徒弟面前帮忙维护下师父的威严。
“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松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一丝丝雀跃的表情,像是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而高兴。他舔舔嘴唇,用清晰的声音回答说:“我叫齐天麟,江陵人,今年十岁。”
“天麟?真是个好名字。你说你是江陵人,为什么会流浪到这个地方?你爹娘呢?”
天麟一脸平静地答了问题:“我五岁的时候家里出了变故,混乱中娘托人把我悄悄送走。但走到半路时带走我的那位老伯伯不幸染病去世,我变卖了身上所有东西将他安葬后,就四处流浪。我希望有一天能变得强大,寻回爹娘,重新撑起我们家。”
“有情有义,困顿不堕其志,好!”
听到这声称赞,天麟改为直坐,双手交叠平放齐额,向琉璃行了一个大礼。礼毕,他诚恳而认真地对琉璃说:“女侠,请收我为徒。不管什么苦什么累我都不怕,我一定好好学武、练功!”
但琉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问:“你学武是为了报仇?”
天麟听了低下头,拳头攥紧又松开。
琉璃接着说:“我的师父对我说过,练武只是修行的一种手段,真正的强大源自于我们内心。我们的心与天地同在,它蕴藏着整个宇宙的巨大力量。与这种力量相比,我们的肉体搏击所能发挥的能量实在不值一提。所以,逞能好斗、恃强凌弱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难受的神色出现在天麟的脸上,但他没有说话。
“我不是说你为了保护双亲而学武不对,我只是想提醒你,如果你只是单纯地想练一身武功,而不愿意在内心的修为上下什么功夫的话,我觉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