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身上竟然带着一种荼蘼难说的风韵,便如天边的夕阳,无限的美好,却又无限的短暂。
“少聚多飘零,人远天涯近……”
秀娘跟着低声唱和起来,双眸似湖面氤氲,仿佛有无穷的心事在这歌声之中蒸腾而出,像那风的挽留,像那叶的飘零,像那秋的落寞:“好一句少聚多飘零,人远天涯近,道尽了芸芸众生的凄苦和无奈。多少相思,多少离恨,终归只能深埋心底。秋时自零落,春月复芬芳。何时盛年去,欢爱永相忘。秋去秋来又一度,然而人生又能有多少个春秋,萧萧落木,伴随着那错落有致,缠绵悱恻的琴音,真是催人肝肠寸断!”
“茕茕白兔,东奔西顾……”连暮雪双眉微微的紧锁,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浅言低语道:“正是因为拥有了众多的求不得和放不下,你们才会活的如此的疲惫萧索。然而,却也正因如此,才会令我感到惘然和心动。生命,只有保持着意外才能活得精彩。感情,真是种美丽而又危险的东西,就像一朵带着尖刺的玫瑰,充满了诱惑。”
“她的心,像是那遥远的天山雪池,表面结满了层层寒霜,看似寂寥冰冷,毫无生机,然而心底下却又是暗流激荡,水暖欲沸,究竟是怎样的经历,怎样的情感能够造就出这等矛盾而又奇妙的心境,实是令人着迷啊!”
“着迷……”穆山正自沉迷在那令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的天籁之音里,蓦然听到身旁万年寒冰似的连暮雪竟然能够说出这么富有人性的话来,一时倒是有些惊愕:“刚才是谁说不需要人类那些懦弱和烦恼来着,怎么朝三暮四的,立场变得比变天还要快。”
“情之一字,但凡生灵,尽皆有之。连公子既然涉足红尘,自然免不了要入乡随俗。若是连公子有心,便请多多照看皇甫姐姐,希望虽是渺茫,然而终归是要争取的。”
“秀娘,你就别指望他了,他连大贤良师的死活都能不当一回事儿,还能有什么善心。”穆山挡住了秀娘看向连暮雪的视线,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既然你当她是姐姐,那她便也算是我姐姐,无论如何,我都会尽心尽力的帮她的。”
“你……,靠你……?你若是跟她扯上关系,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连暮雪瞥了穆山一眼,面无表情道:“公孙瓒已经在着手查询穆天子八骏的下落,在他背后似乎有一股颇为可观的势力在暗暗帮助他,相信用不了多久瑶池仙阁便会重现人世。你若是有心,就不要瞎掺和。保持旁观,便是你对她的最大帮助。言尽于此,告辞。”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闹张府
夜幕降临,穆山送秀娘回到女子的单独寝室,乐呵呵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总算是苦尽甘来啊。”穆山脸上堆满笑容,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能如今天这般惬意舒适,心中顿时乐开了花。
“穆兄弟,看你笑成那模样,贼兮兮的,有佳人相伴就是不一样啊。”
“阿瞒,本初。”穆山停住脚步,看着前方站在大树阴影下的两人,道:“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孤枕难眠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穆山看着穿上了一件金丝黑底袍,挤眉弄眼,没个正经的曹操,只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瞒,少在那里恶心人,你不是有媳妇了吗。是你自己非要赖在龙隐山上,又没有人强迫你,受不住你可以回家去。”
“呵呵,本初兄言之有理。”穆山眼见袁绍将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顿觉与袁绍颇为投缘,道:“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别在这里扯皮瞎侃了。本初兄,到底是什么事情?”
“穆兄弟,我们今夜就要下山,到虎牢关张让亲戚家中去搅局,绝不能让那些阉党任意胡为,祸害良家妇女。阿瞒说你的武功不错,向我极力推举你。怎样,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呃……”若是之前,穆山肯定是一口应下,然而下午秀娘才跟穆山提醒过,不能跟着曹操和袁绍胡来,否则自己难免要成为那些大人物相互妥协的筹码,被当成弃子牺牲掉。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情可不能犹豫不决。去还是不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我……”若是换成其他悍天剑宗的弟子,拥有四世三公背景的袁绍相邀,哪怕是会就此送命,他们也定然在所不惜。可惜穆山并没有攀龙附凤的念头,所以袁绍的金字招牌在他面前注定是吃不消了。
“穆兄弟,好男儿志在四方,若是你想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我们也不会强迫你。若是你想出人头地,那么眼前就是最好的机会。不过是到张让亲戚家偷劫个人,连这份胆量都没有,以后还谈何大事。”
曹操一改平时的懒散和无赖气息,双目熠熠如天上星辰,仿佛看到了穆山的心坎里,郑重其事的说道:“即是一起出去,自当共同进退,三人一起去,三人一起回,怎样?”
“阿瞒,你这家伙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话都说到个份上了我还能拒绝吗?”穆山笑呵呵的揽着曹操的肩膀,道:“今夜就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一闯了。本初兄,咱们往哪边走?”
穆山与曹操和袁绍,三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的朝着山下走去。
跟在两人身旁,穆山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世家子弟的特权,原本徐庶说的那些下山的规矩和盘查,在这两人面前,完全形同虚设。
下了山,早有三匹骏马栓在山下的一颗大树上。
第一次骑马,穆山在曹操和袁绍面前倒是闹了不少的笑话,还好有曹操耐心指点,穆山本人的领悟力也比较强,用不了多久就能勉强骑乘。
穆山跟在曹操和袁绍身后,忍受着马匹的颠簸,好不容易才到达袁绍所说的张让亲戚的府邸前。
“嗨哟,真是够呛的。”下了马,穆山只觉有些晕乎,双脚站着有点不利索:“真是有够热闹的。张府,好气派。”
“就这还气派,哪一天你要是到了胖墩家里,你才明白什么叫做气派。”
“阿瞒,你就少说两句。穆兄弟,你的头发太显眼,不宜到处乱窜。你先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跟阿瞒混进去一探究竟,咱们偷劫了新娘就跑,叫张让好好的露一回脸。”
穆山捋过自己肩上散发着银色光泽的白发,无奈道:“行,我帮你们看着马匹,出了什么事情记得大声叫我。”
穆山看着袁绍和曹操走进前方灯火通亮的府邸,接待的小厮似乎认不出他们,将他们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前方,那张烫金的张府牌匾,挂着红色的上等彩条,在两旁的大红灯笼映照下,格外的喜庆。
今夜的张府,将会十分的热闹,眼前车水马龙的情形正是如此,一会儿的节目应该会让这里彻底的沸腾起来。
“听说今晚张常侍会来主持婚礼。”
“那是,今晚到这里来的,无不是达官贵人,像我们颍川荀家,在朝堂之中的分量可是不轻的。”
颍川荀家……
不知道荀彧荀先生会不会来参加今夜的婚宴?
穆山听着旁边两个小厮的交谈,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荀彧那张温文尔雅,谦恭睿智的脸庞。
有权有势的人都是这样的吧,参加一个宴会,自个在里面风流快活,留着几个家丁在外面喝西北风。
穆山看着四周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小厮,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曹操和袁绍的家丁一般:“阿瞒和本初,不会一开始就是打着让我来给他们看马的主意吧?”
“有贼啊……”
“是采花贼,打死他们……”
“快,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就在穆山暗自不爽的时候,前方的张府如同被捅了的马蜂窝,所有的人都嗡嗡叫嚷着,没头没脑的四处乱撞。
“难道真的出事了?”穆山看着前方骤然亮起的无数火把,将整个张府照得亮如白昼。散乱在外的张府家丁,此刻正一窝蜂的往门口里跑,口中噪杂的叫喊着。
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应该不是他们两吧?若是他们要抓的阿瞒和袁绍,两人此刻应该大声呼救了。
可要万一真是他们两,例如他们被人制住了,堵住了嘴巴,出不了声呢?
“穆兄弟,快跟我来。”穆山正自犹豫着,忽然看到张府的围墙处,两个身影正从墙内翻身跃出,其中一人身上还背着个新娘子。
“阿,阿……阿瞒……”穆山认出了背着新娘的那人,虽然明知他们此行是来偷劫新娘的,然而当他亲眼看到曹操这么干了,还是被吓得瞠目结舌。
“小贼,哪里逃!”
就在曹操和袁绍刚刚落地之时,六道身影不约而同的从墙内跃出,将曹操和袁绍团团围住,更多的宾客纷纷从府内冲出,将两人围得水泄不通。
麻烦了,该怎么办?
穆山看着前方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觉头皮发麻,冷气乱窜。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大闹张府 中
“这叫偷劫吗?这不摆明了土匪进城,强抢吗!这里的人可都是朝廷权贵,要是动起手来伤了一两个,我还不得被扒层皮?还是秀娘说的对,他们两就是被逮着了也不过就是一顿训斥,换了是我,非得让那群人给打得半死不活再移交到官府手上。”
穆山望着前方灯火林立,人声鼎沸的张府,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就此溜之大吉的想法。
“穆兄弟,快来援手。”
穆山听着袁绍那声嘶力竭的呼喊,正自踌躇着,却兀然觉得浑身一冷,环顾四周,那些三三两两的家丁竟是聚在一起,不约而同的与他划清了界限,留下他和三匹骏马接受着万众的瞩目。
“惨了,别说黄河,就是跳进长江也洗不清了。”
穆山看着四周手持刀剑,面目不善,悄然合围的众多家丁,明白今夜是不可能善了的,当下把心一横,拔出随身佩戴的古剑辟邪,右脚一点地面,身如鸿鹄冲天,踩着前方几个家丁的脑袋,借力上跃,翻身跳进曹操和袁绍的包围圈里。
“笨啊,你不会在外面伺机抓两个重要人物做人质吗?”
“我也想啊,不过那也得看情形。”穆山白了曹操一眼,心道若非袁绍把他给抖了出来,此刻他准是打道回府了。
“曹阿瞒,袁本初,又是你们两。你们仗着祖辈荫蔽,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杂家,还真当杂家治不了你们!”
穆山听着那尖利细长的声音,只觉就是公鸭的嗓子也要比那人好听的多。放眼望去,只见前方灯火聚集处,众多达官贵人的簇拥下,十个身穿金丝描就的蛟龙服,面色白净,脸上无须的太监,趾高气昂的走了出来。
“今晚还要烦请众位大人为杂家做个见证,曹阿瞒两人入室强抢民女,还试图行刺本公公,按照大汉律令,该当何罪?”
“为首的太监就是张让,就是这伙阉贼不断的蒙蔽圣听,败坏纲纪,将朝野上下搞得乌烟瘴气。若是能够将他们杀了,即便今夜命丧于此,那也值了。”
穆山谨慎的盯着张让,目光与他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想接触时,蓦然感到一阵心悸。
张让的实力,至少在天人境界以上,其他九人,还有两人同样是在天人境界,今夜怕是凶多吉少了。
穆山四下打量着,心中暗暗思虑要怎样才能突出重围。
“曹阿瞒,都说你指掌洛阳治安时铁面无私,公正严明,杂家倒是想问你,强闯府邸,强抢民女,行刺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他又是谁?”穆山看着站在边缘,体型魁梧强壮的太监,不禁有些讶异,原来太监也不全都是些体格瘦弱矮小的。
“我的老冤家,蹇硕。”曹操双眼微微的眯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三罪加起来,轻则判以绞刑,重则立地斩首。在场的众位可都听清楚阿瞒所讲?”
“阿瞒,你发什么失心疯啊!”穆山听到曹操不但承认自己的罪行,还要在场之人做见证,心底不由开始怀疑曹操是不是被吓傻了:“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杀出去,大不了再继续亡命天涯!”
穆山心中实是不甘,好不容易才跟秀娘团聚,而且还拜入了有着剑神之称的王越门下,未来前景一片美好,不想因为一时意气,跟着曹操和袁绍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然而此时此刻已然走进了死胡同,即便撞了南墙也无法回头了。
穆山紧握手中的辟邪,运起全身的真气,咬牙道:“本初,你跟阿瞒先走,我来断后!”
“走,为什么要走?”曹操一脸笑意的看着穆山,而后背着背上的新娘,缓步上前,围着众多达官贵人转悠了一圈,停在张让面前,高声喝问道:“张让,你可知我祖父是谁?”
“这个问题,在场众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张让面有得意之色,高声宣布道:“曹阿瞒,到了现在才想起你祖父的出生,想来与我们套关系。可惜……,晚了!”
袁绍下意识的以为曹操想要弃他们而去,怒道:“曹阿瞒,你想说什么?”
曹阿瞒到底想干什么?该不会是相向张让妥协了吧?
穆山同样狐疑的看着曹操,只觉这个身材矮小,流氓脾性的人物有点让他摸不着头脑。
“知道就好。我祖父好歹曾经也侍奉过先帝,与你们同为先帝臣下,然而人心不古啊!”曹操忽然感慨起来,仰头长叹,那悲戚的模样,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我祖父辞世不久,尔等不念同僚之情也罢,既然还迫害起同僚子孙来。你们还要不要脸!你们,还有没有,哪怕一丁点的良知!”
张让不为所动的看着曹操,阴阳怪气道:“曹阿瞒,那也是你处处跟我们作对在先,怪不得我们!”
“曹操,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拿起手中的剑,跟这群阉人拼了,这么低三下四的求情,我袁本初羞与你为伍!”
“阿瞒,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我还以为你是个可以结交的兄弟,不想你竟是个没骨头的孬种!”穆山双眼微眯,看着曹操的眼神,开始带上几许的轻蔑和不屑:“头掉了不过碗口大的疤,有什么好怕的,十八年后咱们照样是条好汉。”
“曹阿瞒啊曹阿瞒,众叛亲离的滋味如何?”张让一脸快意戏谑的看着曹操,阴阴的笑了笑:“看在你祖父曹腾的份上,只要你跟袁绍划清界限,以后我们还是会多多照拂你的。”
曹操与张让面对着面,突然朝着张让啐了一口,将浓痰啐在张让脸上:“呸,与你为伍,只会辱没了我祖父的名声。”
“好样的,对付这种阉贼,就不能给他们留什么面子!”
穆山瞥了一眼转怒为喜的袁绍,心有同感道:“阿瞒,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条肝胆相照的汉子。”
“曹阿瞒……,你……,找死!”张让伸手抹掉脸上的浓痰,七窍生烟的盯着曹操,眼中有着刻骨的怨毒:“来人,将他们拿下,本公公要亲自将他们带到圣上面前,由圣上裁决!”
“慢!”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闹张府 下
张让看着竖起左手,止住了众人的曹操,道:“哼,如今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众位先听阿瞒说出事情的原委,再做决断不迟。”曹操将背上的新娘放到穆山身旁,道:“先帮我照顾好他。”
“阿瞒,你到底想干什么?”穆山看着独自一人上前,意欲单挑十常侍以及张府家丁的曹操,心中不由的对他起了几分敬意:“小心张让,不要离他太近,他的武功很高,只怕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蹇硕,强闯民宅,强抢民女,轻则流放,重则斩首,你可记下了?”
蹇硕皮笑容不笑的说道:“这是自然,你曹操的罪责,本公公又怎会忘得了。”
“那就好,众位替阿瞒做做主。张让的侄子张江,强闯卞氏府邸,强纳卞氏为妾,该当何罪!蹇硕大人,该当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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