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依在下看来,成功的希望十分的渺茫。”李儒拱手道:“孙坚此人秉性刚烈,而且又素来瞧不起主公,如何会同意与主公结为亲家……”
“什么,瞧不起老子!”董卓一听,心里顿时火起,宽大的手掌猛然拍在案几上,将陈列在几上的碟盏拍得嗡嗡震起:“老子好歹也曾经是豪强出身,他孙坚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江东瓜农的儿子而已,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老子!”
“……主公,息怒,息怒!”董卓为何会如此失态,李儒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这阵子在洛阳城内,董卓之所以处处碰壁,无非就是各大世家嫌弃他的出身低微,纷纷将他拒之门外,如今就连孙坚这种出身比他更低微的人,也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心中的窝火并不难理解。
李儒面含微笑的劝谏道:“孙坚一直坚信自己是兵圣孙武的后人,狗眼看人低也是正常之事,不值得主公为他动怒。”
“老子又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董卓叹息了一声,道:“十三路诸侯,除了孙坚孙文台,其他的不值一提!然而如今孙坚就堵在虎牢关外,各地政令不通,天威难施,长此以往下去,其他州郡眼里又怎会还有朝廷的存在!”
“孙坚在此次诸侯会盟之中大出风头,主公以为其他的诸侯会作何联想?”李儒嘴角掀起一丝狡诈的弧度,道:“他们不在孙坚背后捅刀子就是不错的,更加不可能会支援他。想他孙文台,千里迢迢的从江东赶到洛阳,随军又能携带多少的粮草?我们只需再坚守数日,不怕他孙坚不撤军!而且即便他不撤军,我们也可以弃守洛阳,迁都长安,凭借长安天险,坐观天下群雄争斗,从中渔利,以成强秦之霸业!”
“嗯,话虽如此,可是要放弃洛阳,老子实在不甘心呐!”
“在下有一群狼竞食之计,能令诸侯共同举起刀枪,对准孙坚,只是需要主公舍弃一物……”
“哦,什么东西,快快说来!”
“玉玺!”
“这……”董卓原本扬起的眉毛顿时又耷拉了下来,迟疑不决道:“玉玺可是皇权的象征,岂能说弃就弃,容老子再考虑考虑,你先下去吧!”
“是!”李儒缓缓站起,再次拱了拱手,慢慢的朝着帐外走去,眼脸低垂,眸中的精光却如帐外的太阳一般耀眼:“主公心情烦躁,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今有婢女貂蝉随军在侧,主公何不将她召来,奏乐起舞,也能缓解一下心神的疲惫。”
“貂蝉……”董卓迟疑了一下,道:“他不是在奉先营中吗?”
“主公,恕在下斗胆再说两句。陷阵营堪称天下战力最强的军队,吕布之武艺,天下也找不出可与其匹敌的人物,又岂会敌不过区区一个孙坚。吕布表面上是与主公帐下诸将不合,实则不过是想坐观成败罢了,尤其是自从貂蝉来了以后,他对主公的态度渐渐的起了变化,其中的微妙关系,希望主公能够明察!”
“……李儒,这话可不能在外随便乱说!”董卓双目圆睁,抓着酒爵的手微微一僵,继而将酒爵顿在了案几上,道:“去把貂蝉找来,老子有些话想跟她说!”
“是!”李儒慢慢的退出营帐,在董卓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的嘴角,缓缓的绽放出一丝诡谲阴险的笑意。
李儒走后,只剩下董卓一人独自在营中喝着闷酒,不知不觉间,这个一向以豪饮著称的强人,脸上开始爬满了层层的红晕。
“喂,胖子,找我有什么事情?”凤仙掀开了营帐,闻到那扑鼻的酒臭味,左手恶心的捂着精秀的鼻子,右手来回的在面前扇动着。
“有些话,老子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董卓放下酒爵,打了个酒嗝,道:“你跟老子实话实说,到底是谁在小皇帝身边出谋划策?是谁将你安插在老子身边的?又是谁让你来挑破老子和奉先之间的关系?”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只是宫中的一个女官,恰好陛下心情烦闷,想找我为他跳舞解闷,而又恰好你跟无双大哥都在。瞧你那副色眯眯的模样,陛下估计是为了讨好你,所以才将我送给你当婢女的,不过你可别指望我会服侍你,我可不是那种随便让人呼来唤去的人!”
“小贱人,还敢在老子面前演戏,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不知是酒意上涌,还是郁积心中的怒火早已填满,董卓一脸愤怒的掀翻了面前的案几,大步上前,大手前探,想要抓住凤仙。
“死胖子,你想干什么?我可不会怕你!”凤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上来了,手中的素绫猛然朝前掷出,带着咝咝厉风,如白蛇吐信般朝着董卓的胸口击打过去。
“哼,雕虫小技!”董卓屈指成爪,五指并收如钩,一把将凤仙的素绫抓住,猛然撕成了碎布:“还不快从实招来!”
“你……,死胖子,你给我等着!”凤仙自知不是董卓的对手,面色涨得通红,一咬牙转身就往帐外跑。
“……想走!”就在凤仙掀开帐帷的时候,轻风呼呼从帐外吹入,倒是令董卓的酒意微微缓解了一些,意识到情形不对之后,大呼道:“拦下她!”
帐外的护卫一听董卓的命令,即刻将手中长枪的枪尖对准了凤仙,阳光照耀在冰冷雪亮的枪尖上,所折射出的耀眼光芒,几令凤仙感到头晕目弦。
“你们……”凤仙又是委屈,又是愤怒的喊道:“死胖子,我跟你没完!”
就在凤仙打算拼死一战的时候,一个身穿护卫服饰的人突然调转枪尖,将身旁的两个同伴扎了个透心凉:“凤仙姑娘,快跟我走!”
“你……”凤仙仔细的打量着那人的容貌,道:“我记得你,你就是从花溪涧带我下山的那人,叫士孙什么来着……”
“姑娘,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走!”士孙瑞看着眼珠子朝上翻,一副陷入了沉思模样的凤仙,哭笑不得的拉起他的手,道:“我带你去找你大哥!”
“我大哥……”凤仙疑惑的打量着四周,道:“你走错地方了,无双大哥的营帐不是在这个方向!”
“是你亲大哥!”士孙瑞嘴角掀起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道:“他就在龙隐山上,有人想杀他!”
“……什么!”凤仙像是提线木偶般任由士孙瑞牵着,穿过层层护卫的拦截,朝着洛阳的方向狂奔而去,脑海之中已是陷入了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就此走后,吕布和董卓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也没有想到士孙瑞既然知道自己大哥的下落,为何又要等到现在才带她去见他。
第四百六十五章 千日寒
夜幕苍莽,模糊的勾勒出龙隐山巍峨高耸的轮廓。
繁茂葳蕤的林木下,此刻正聚集着一群身着悍天剑宗服饰的人,只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大都阴翳而凶戾,丝毫没有名门正派该有的气度和风貌。尤其是藏在树木阴影之下的贾诩,若非头顶的月光偶尔洒落,披在他那张十分模糊的脸庞上,很难让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士孙瑞怎么还没到!”徐福不耐烦的开口道:“哼,架子倒是挺大的,竟敢让本座反过来等他!”
一旁的左慈同样心存戏谑,道:“司马望,方才与你相谈甚欢的师弟,这会儿怎么连个人影都找不着了,莫不是临阵脱逃了吧?”
“……不必等他了,多他一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司马望一咬牙,大手一挥,道:“上山!”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杀奔山上,沿途把守关卡的士兵,早已被司马望换成了他的心腹弟子,是以几乎连点像样的盘查都没有就直接放行了。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这些人都面生的很,他们真的是剑宗的弟子吗?”
到了龙隐山上,司马望带领的人马终究太过招摇,引起了大量弟子的围观和猜测。
人群之中,与司马望关系较好的张边,忍不住心底的好奇,越众而出,拱手问道:“司马师伯,你们这是……”
“哦,张师侄。”司马望一脸和蔼的笑着,道:“听说魔族还会再来袭击龙隐山,所以我将散布在各地的其他弟子纷纷召回了山上。他们常年在外,你们不认识他们,也是正常之事。来,张师侄,带他们过去剑冢外围守着,以免有奸细趁机混入。血煞,带着你的师兄弟跟他走。”
司马望将张边推到血煞身旁,又对着上前围观的人群招手道:“你们两去跑一趟,将你们卢师伯和朱师伯请到大殿里,我有大事要跟他们商量!你去把我珍藏的两坛碧泉春拿出来,今晚我要与你师伯好好的把酒相谈。其他的人都散了吧,有我在,悍天剑宗出不了什么乱子!”
“呵呵,好威风啊,三言两语就将一干弟子糊弄了过去,看来悍天剑宗的内部防御早已被你架空了。只是一会儿要对付的卢植和朱儁,他们两可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若是不能将他们速速拿下,事情可就没有那么顺利了。而且剑影的存在,始终都是一个隐患,你真的已经将他们说服了?”
“呵呵,事关成败,我又岂会当成儿戏!”司马望淡淡的瞥了徐福一眼,径自朝着大殿走去:“一会儿你们就在旁边看着好了,对付他们两,连动手的功夫都可以省下了。”
“悍天剑宗……”司马望缓缓的步入大殿内,看着那一个刻在墙壁上,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的剑字,心有感慨道:“毕竟在这里呆了二十多年啊……”
司马望走到宗主位置上,伸手抚摸着墙壁上的剑字,喃喃低语道:“可惜了,你终究不能为我所用……”
“司马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卢师兄、朱师兄……”司马望回身看去,却见卢植和朱儁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尴尬一笑,道:“一时有感而发罢了,想我悍天剑宗,最近确实多灾多难,也不知要到何时方能回复以前的平静……。先不说这些,两位师兄还请入座。最近又听到外面在风传,江湖之中的诸多邪教,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我悍天剑宗头上……。嗨,如今的形势只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以今夜请两位师兄前来,一为把酒言欢,一为商议对策!”
司马望走到案几前,将放在地上的两坛美酒开封,倒满了酒爵,又亲自把他们送到卢植和朱儁面前:“尝尝,这是我珍藏了许久的碧泉春,若非今夜着实烦闷,你们可是没有机会喝到的。”
“如此,我可就不客气了。”朱儁闻着那浓烈的酒香,急忙从司马望手中抢过,先小小的抿了一口,而后一脸陶醉的砸吧着嘴巴,道:“入口顺滑如泉,味浓而香醇,果然是难得一尝的美酒,难怪你平时将它当成命根子般藏着,不肯拿出来与我们分享。”
“师兄,来,你也尝一尝。”朱儁拿过司马望手中的另一杯酒,递到卢植面前,眨了眨眼,道:“放心,这酒我试过了,没毒的!”
卢植心领神会的接过酒爵,一饮而尽,回味无穷的说道:“的确是人间佳酿!”
“呵呵,两位师兄喜欢就好!”司马望长吁了口气,那放在背后紧紧握住的右拳,逐渐的松缓开来,脸上带着诡异玩味的笑容:“这世道,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走卒贩夫,到头来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忠良之士也好,奸佞小人也罢,谁也逃不了这种宿命。不过如今上天垂怜,将永生不死的机会放在了我们面前。两位师兄,你们说,这个机会值不值得珍惜?”
“你在说什么!”卢植的瞳孔陡然一缩,手中酒爵哐啷落地,一脸惊诧的盯着司马望,道:“你是想打……剑冢……的主意!”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司马望双眼微微眯起,道:“只要是个人,若是能够活着,我想他必然不会选择去死,不是吗?”
“你知道把他们放出来的后果吗?”卢植提高了声调,道:“那已经不是活着的问题,而是将整个天下变成了无间炼狱!”
“那又如何?”司马望那本就阴翳的脸上,此刻更是增添了几分豁出一切的疯狂:“没有实力,没有权利,哪个世界不是无间炼狱!”
“哼,宗主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本来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他的确是有先见之明!你想擅闯剑冢,还得先过我们这一关……”
卢植话未说完,整个人忽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尤其是那戟指司马望的大手,更像是得了羊癫疯般抽搐着:“怎么会这样?”
“酒……,是刚刚的酒……”朱儁也同样开始痉挛起来,颤颤道:“不可能,那酒的确没毒,我试过了……”
司马望将脸凑到躺在地上的朱儁面前,嘲讽道:“哼,你有没有听过千日寒这种奇毒?它是由鬼医吉平亲手调至的,共用了二十五味罕有药材,任何一种药材都是无毒的,然而它们却会积攒在服食之人的脏腑深处,一旦药物聚齐,就如蛇变蛟龙,狂暴凶横,哪怕你是功力通神的人物,也得在他的肆虐之下,脏腑尽毁,痛不欲生而死!”
“药材,不可能……”卢植断断续续的问道:“我跟朱儁常年在外征战,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们服下的……”
“就是因为你们常年在外,所以才花费了我无数的心思,早在几年前我就开始着手在你们的食物中加入了这些药材。今夜你们喝的酒,就是最后的一味药材酿制而成的!”
“哼……,司马望,有你的,你赢了!”卢植尝试着站起来,然而每每还未站稳,脚下就开始打滑,中心失衡,让他再次倒下,如此几次以后,终是颓然笑道:“想必我们座下的弟子此刻应该都已被你拿下了。剑冢……,有本事你就闯进去!”
“两位师兄就不必闲操心了,我既然敢这么做,自然就有对付穆山那小子的法子!”
第四百六十六章 敌友难分
悍天剑宗的厨房里,秀娘正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快的将一盘香蒸鸡肉从蒸笼里面取出,快速的放入了饭篮里,而后将双手放到嘴边,眯着明如秋水的眸子,呵呵的对着双手吹凉气。
“再加上一壶酒就可以了!”
“秀娘,快跟我来!”
秀娘正探出芊白如玉的小手,朝着灶头的酒壶抓去,突然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竟像被电流击穿了身体一般,轻轻的颤了一下,僵硬的转过头去,看清身后的人影,即刻垂下螓首,低声道:“师姐,你怎么来了……”
“没时间了,快跟我走!”司马雨尘一把抓住秀娘的手腕,拉着她往外狂奔而去。
“哎,我的菜……”秀娘不知所措的问道:“师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少吃一顿,饿不死他!司马望勾结魔族,大举攻入悍天剑宗,如今卢师叔和朱师叔已经被他制住了,门下的弟子也被看管起来,眼下他们正在四处找你。”
秀娘闻言,有些心慌的问道:“魔族又杀上山了?那我们该怎么办?”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放松警惕以后,再偷偷的下山去找师傅。”
“那你现在是要带我上哪去?悍天剑宗的所有地方,司马望都了如指掌,他所不知道的地方……”秀娘跟上了司马雨尘的步伐,反而拉过她的手,朝着山崖的方向跑去:“我们去禁地!”
“你是说……剑冢?!”
“嗯,穆山也在那里,他会御剑飞行的本事……”说到穆山两个字时,秀娘明显感觉的到司马雨尘的手臂在颤抖,后面话顿时哽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你……,我……”
气氛顿时显得异常的尴尬和沉闷,唯有两个女子双脚轻踏地面的声音,像是鼓点一般敲在彼此的心房上。
黑夜漫漫,星光数点,追寻着这两个人间绝色的步伐,悄悄的往悬崖的方向挪动着。
“走!”
秀娘本是放缓了脚步,忽然听到背后传出一个像是被牙齿磨碎了的声音,低低的在耳边回荡着,而后只觉身形一轻,却是司马雨尘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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