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消息:天子驾崩!
王越在信中提到,蹇硕意欲杀太子刘辩,立刘协为帝,不料消息走漏,引起了大将军何进的疯狂反扑,宦官与外戚之间的关系,事成水火,随时会有大战爆发,王越希望穆山能够尽快返回洛阳,帮助儒家大贤荀彧,剿灭阉贼乱臣,匡扶汉室。
晋阳军营里,大军营帐中,穆山正站在帐帷下,昂首眺望着远处天际,心中踌躇不决,疑团重重。
虽然穆山没有见过太子刘辩,然而从司马雨尘口中得知的刘辩,优柔寡断,胆小畏事,实在不是能够于乱世之中,拨乱反正的明主,心底里更是偏向了同门师弟刘协,隐隐期待着蹇硕能够成功将刘协扶上皇位,之后再出手杀掉蹇硕,彻底的解决宦官的祸患。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太子刘辩继位,乃是天经地义之事,辅佐他也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只是心中仍是有着一丝的不甘。性格懦弱的刘辩若是坐上龙椅,朝政势必要落到杀猪出生,不懂政事的何进身上,到时候还不知他会怎样祸害百姓呢!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究竟是谁会这么无聊,绑走了定邦,而且这么多天了竟然连个口信都不捎回来,他们到底是在打着什么主意?如果是想制造混乱的话,绑走并州刺史丁原不是更有价值吗?”穆山回过神来,看着眼前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司马雨尘,道:“你说那些绑匪到底是怎么想的?”
“堂堂并州刺史哪能说绑就绑,或许他们是想利用定邦来挟持丁刺史也说不定。”
“或许吧。只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对于定邦外出巡视被人劫走,音信全无的事情,虽然丁原口头上没有说什么,然而穆山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怕是他丁原不想离开并州,不想舍弃军权,自导自演的一出把戏,意在以此为借口,打发掉自己。
“何进要求调兵前往,想必丁大人不敢拒绝。然而让他回洛阳担任执金吾,等于变相剥夺了他的兵权,只怕……”
穆山的口气很低沉,带着几分阴鸷和杀气,王越曾在信中给他交代的另一件任务就是监视丁原,如果此次丁原不服调配,就等于是想拥兵自重,到时就免不了刀兵相见了,只是他和丁原之中还夹杂着一个吕布,却是让穆山感到左右为难:“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笑!”
“怎么,难道你想在军营里大开杀戒不成?”
“若是真到那种地步,不排除这种可能,想想之前的那场大战,张纯死也就算了,可是还有多少无辜的将士和百姓,被他拉着一起陪葬。若是丁大人真有这个野心,我自是不会任由他恣意胡来!”
说到此处,穆山的视线上下的审视着司马雨尘,若有所思道:“不过,既然你能笑得这么轻松,想必他是答应了!”
“丁大人没有什么野心,他不但爽快的接受了朝廷的调令,而且已经派张辽领着一千并州狼骑前往洛阳听命,相信收拾几个宦官,搓搓有余了!”
“我就不明白了,收拾几个宦官而已,以何大将军的身份,自可带上一些高手,堂而皇之的入宫面见何皇后,然后借用何皇后之口,召来宦官,将他们全部诛杀即可,为何又要大费周章的召集各地刺史,进京勤王呢?这么做,反而倒是有些引狼入室的嫌疑!”
穆山在营帐口来回的踱着步,左手支着右手肘,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不停的搓着长出了胡须的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而且师傅信中还提到了一个人,让我觉得十分的……呃,不知道该用诡异来形容还是用惊诧比较贴切一些。”
“哦,什么人让你这么上心?”
“胖墩!就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公子哥袁绍!”穆山忧心忡忡的说道:“师傅信中交代,说这个非常愚蠢的主意就是胖墩出的,何大将军竟然像是遇到知音一样就听信了,难道不仅是英雄才会惺惺相惜,傻子也一样?可是据我了解,胖墩可一点都不傻呀!更何况,胖墩手下,除了奉孝以外,还有荀彧、荀先生给他当幕僚,应当不至于给他出这种馊主意啊!这其中,我总觉得有些蹊跷,可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荀先生就在洛阳,详细情形还是等我们回去再做商议吧。”
“也是,既然丁大人已经同意了调令,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不如这就回去!”穆山返回营帐之中,拿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道:“哦,对了,刘刺史走了没有?即是身为幽州刺史,一州之事,何其繁多,他怎么能在晋阳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他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丘力居与公孙瓒可算是有大仇,刘刺史既然招降了丘力居,那么公孙瓒他……”
“自然心有怨怼。”司马雨尘轻声阐述道:“很久以前,公孙师兄任命辽东属国长史时,经常带着数十名骑兵外出巡逻关塞,有一次遭遇数百名鲜卑骑兵,公孙师兄自知若是退却,必定难以活命,所以奋勇出击。”
“然而鲜卑之中,似有能人,将公孙师兄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那天若非皇甫姑娘也在塞外,公孙师兄早已性命不保,”
司马雨尘惋惜道:“可惜那一战下来,公孙师兄侥幸不死,皇甫姑娘却命陨当场,如今虽是靠着女娲宫的巫术支撑,苟活于世,却也生不如死。是以,从那以后,公孙师兄遇见塞外乌丸、鲜卑、匈奴等外族部队时,都跟见了仇人一般,分外眼红。尤其是丘力居还曾将他围困在辽西管子城二百余日,将他的全部威名和尊严践踏得一文不值,如今刘虞不顾公孙师兄的感受,一力招降丘力居,以后幽州怕是要发生内乱了!”
“皇甫姑娘,皇甫清墨……”穆山脑海之中不由的浮现那个曾经在龙隐山上,瀑布亭边,弹琴低唱的美丽女子,想起那个曾在白虎坛时挺身相助的善良女子,想起她的遭遇和境况,不免心生唏嘘怜悯。
“刘虞毕竟是皇族,公孙瓒虽是对他心有不满,却也未必真的敢动他。咱们还是顾虑好眼下的事情吧。”穆山极目远眺遥远的青天白云,心神似是在瞬间神游到了繁华的帝都洛阳里:“荀彧,荀先生,就连贾诩那只狡诈阴险的老狐狸都对他如此的忌惮,此番他急匆匆的让师傅将我召回洛阳,心中到底有着什么算计?”
…………
荀彧,一个被称为五百年不世出的奇才,究竟能否挽大汉江山于即倒?秦皇嬴政及其十万僵尸雄兵,即将破印而出,天劫降临,知己反目,等待穆山的又是怎样的命运?
第四百二十九章 四颗毒瘤
龙隐山上,薄薄的云雾缭绕飞舞,将山顶精致华美的楼阁建筑遮掩得朦胧神秘,仿佛梦中蜃楼,人间仙境。
脚下就是龙隐山最美的景致,三生缘,尤其是此刻隔着薄薄轻雾,更显幻丽飘渺。
可惜此刻的穆山却没有心思去观看盈盈盛开如雪的美丽花海,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前峨冠博带,衣抉飘飘,仿若要御风而去的儒雅身影上,即便没有任何的言行举止,然而穆山却感觉到像是有什么难言的气息,弥漫在周遭的薄雾里,令他自身的神情都带上了几分斯文和从容。
“荀先生,不知此次如此急匆匆的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一别数载,穆兄倒是愈发的成熟稳重,想必最为自傲的武艺也定是精进不少。”
迎着荀彧审视的目光,穆山只觉眼前的人物,比起一两年前所见,愈发的内敛温和,仿佛巍峨青山,莫测高深:“荀先生,您是儒家高徒,往来之客,或是名门世家,或是当代隐士,少有江湖匹夫的,此次来访,定然是有事嘱托,还请先生直言便是。”
“穆兄果真是爽快人。”荀彧微微颔首,拔出腰间的佩剑,轻轻的递到穆山面前,道:“穆兄也是用剑的高手,可认得这把剑的来历?”
接过荀彧手中的宝剑,细细观摩,只见剑身长约三尺,剑刃仍未开锋,剑脊稍厚,其上围绕着仁、义、礼、智、信五个隶体字刻画着一些古朴优雅的花纹。尤其是那五个端正的字体,金钩银划,势若千钧,隐隐透露着一股宁直不弯的凛然正气。
“这把剑,我曾听师傅提起过,儒家有一把神剑传至文圣孔子,名为紫薇,乃是至高、至真、至善之剑,亦为文人之表徵,儒家家主的象征。如今此剑在荀先生手中,却是要恭贺先生了。”
“不过……”穆山粗糙的大手来回的婆娑着神剑紫薇的剑脊,而后停留在仁之一字上,眉头稍皱,道:“这把剑里似乎参杂着一丝的邪念,带着一股杀戮、愤恨的气息,最令我疑惑的却是这股气息似乎在哪里感受过,还请先生能够为我解惑。”
“呵呵,心正则剑正,只要心胸磊落坦荡,即便是邪兵在手,也能将其用于正途,用于善举,久而久之,邪兵亦不再具有邪念。”荀彧从穆山手中拿回紫薇,收剑入鞘,面沉如水道:“此剑重不过十余斤,然而其上压着的重担,却是令文若时时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既然身为一家之主,自是应该挑起宗派的重任,相信以荀先生的才能,足以胜任有余。”
“儒家的教义,修身齐家平天下,想要平定如今的天下,谈何容易。以穆兄之见,如今天下,最大的祸患是什么呢?”
“最大的祸患……”穆山思忖片刻,道:“应该是宫里的那群阉,只要将他们全部杀了,然而再派选贤能之士辅佐陛下,轻徭薄税,与民生息,天下很快就会安定下来。”
“穆兄话虽有理,却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荀彧双眼灼灼的盯着穆山,似是要将他的内心全部看穿一般:“天下祸患,总共有四,其一为各大世家,当今天下,袁家为世家之最,此番召唤各路群雄进京,是文若给袁公子出的主意……”
“果然是先生所为!”听到这句话,穆山并无多大的惊讶,脸上更多的却是一种不解和嗔怒:“先生难道不知这么做的后果吗?这种昏招,不啻于引狼入室,自取灭亡,以先生的聪慧睿智,出此败笔,想必定有深意吧?”
“穆兄能够看到这么做的后果,幕僚众多的袁公子也是心知肚明,然而他还是向何大将军提议了。袁家四世三公,食汉家俸禄,既然都不肯忠汉家之事,世道人心,险恶至此,真不知这世上还有何人可以相信。我本想请令师出山相助,然而令师有要事在身,无法离开剑宗,所以向我推荐了穆兄,只是不知,文若可否对穆兄推心置腹?”
看着荀彧那副摇头叹气,感慨人心不古的模样,穆山只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轻视和侮辱,立即竖起右手,指天发誓:“我穆山终此一生,若是不忠汉室,当受万箭穿心而死!”
郑重的发完誓言,穆山挺直了腰板,紧紧的盯着荀彧,道:“如此,先生总该可以信我了吧!”
“穆兄的话,文若自是相信的,否则也不会在此与你高谈汉室的四颗毒瘤。”荀彧满意的点点头,声如玉佩交击,琅琅而叙道:“这第二颗毒瘤就是各地的刺史,自从黄巾之乱后,朝廷设置刺史一职,令其独自拥有一州的生杀予夺之权,实际已是不具其名,各具其实的诸侯,若是一天不将他们收拾掉,天下就会一天不得安宁!”
“其三,自然就是蛊惑圣上的阉党,此刻文若已将屠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了,不足一提。其四,便是外戚,何大将军不具定国安邦之才,却是尸位素餐,令贤能之士,不得一展其才,罪莫大焉,他也必须除去!”
“何大将军……”穆山面有难色道:“荀先生该不会是要我动手杀了他吧?虽然我也看不惯那杀猪的,可是好歹他也是朝廷任命的大将军,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穆兄多虑了,违心之事,文若自是不敢向穆兄提起。”荀彧面带微笑,深邃的眸子里,忽然闪现出一种令穆山胆战心惊的光芒,这种光芒,穆山曾经在贾诩的眸子里见过,然而它却不像贾诩那般藏着掖着,而是正大光明的看着你,令你有种无法逃脱的卑微感。
“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关着一只野狼,一头野猪,一头野熊,一头猛虎,若是此时再扔一块血淋淋的肉进去刺激它们,穆兄以为,它们会如何?”
“野狼、野猪、野熊、猛虎……,四颗毒瘤……”慢慢的念叨着,穆山的眸子逐渐的亮堂起来:“若说外戚是野狼、阉党是野猪、世家是野熊、诸侯是猛虎……,那么谁会是那块血淋淋的肉?”
“天子……”穆山脑海之中倏然闪过一道灵光,一切的线索陡然串联了起来:“先皇病逝,皇子幼小,学齐恒公那般挟天子以令诸侯,不具天子之名,却有天子主宰一切的权威,这是他们谁都无法抗拒的**!”
第四百三十章 血溅皇宫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穆山双眼的瞳孔微微的收缩,只觉眼前的荀彧,文质彬彬的外表之下,却是跳动着一颗比谁都更狠、更冷的心:“这才是荀先生布下的棋局,利用袁绍的野心,挑唆何进号令各路诸侯进京清君侧。只要稍有野心的诸侯,都不可能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时机。而消息已经走漏了,那么宦官绝无束手待毙的可能,所以他们会抢先发难,跟何进拼个你死我活。”
“不管谁赢谁输,剩下来的都会成为诸侯杀鸡儆猴,树立威望的对象。两个祸患肃清以后,诸侯之间又会自相残杀,存留下来的也是奄奄一息,不足为患!”
“是,却又不全是!”荀彧静静的站在一旁,听着穆山的分析,看向他的眼神愈发的温和满意:“诸侯进京,他们手下的士兵大都不受约束,会将手中的屠刀高高举起,挥向富硕的世家大族,也在情理之中,洛阳几个门生广布天下,足以影响天下局势的世家,也将在士兵的烧杀抢掠之中不复存在,这也将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汉家王朝,将会在这场血与火的煎熬之中,涅槃重生,迎来属于它的再一次中兴辉煌!”
若真能如荀先生所策划的这般,将汉室的四大病根一并解决于洛阳,或许天下就可再次安宁数百年的光阴吧!
山顶的风,颇为狂疾,呼呼厉啸而过,像是一只顽皮的手,杂乱的扯起穆山的白发,遮挡他锐利振奋的眸子。
“中兴辉煌……”低声念诵着这四个欣欣向荣,充满生机的字眼,穆山仿佛感受到了其中的血腥和冗长,只觉像是有一份重如泰山的艰巨任务突兀的压在了脊梁上,令他的身子微微的往前弯曲。
视线之中的花海,在薄雾缭绕之下,美得令人窒息,令人朦胧,正如那四个带着无限温暖的字眼,又何尝不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可是……”穆山的精神恍惚了片刻,继而追问道:“即便真能把那些诸侯斩尽杀绝,又能如何?谁能保证他们的下属没有那样的野心呢?而且各大州郡的刺史若是一并死在洛阳,黄巾残党以及地方势力将会再次借机而起,天下依旧会是混乱不堪。”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是何等的重要和难得,穆兄,你觉得文若像是那种甘愿虚度光阴的人吗?为何我会委身袁公子麾下两年的时间?这两年的时间里,悍天剑宗内频频外出的弟子又都到了哪里去?难道这一切穆兄都没有考虑过吗?”
“这个……”望着荀彧那张挂着灿烂笑容的俊秀脸庞,穆山沉吟道:“我知先生栖身在胖墩那小子手里,定然是有所图谋,只是猜不透先生的心思。至于悍天剑宗外出的弟子,应该与我去并州一样,四处奔波,为国效力了吧?”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而袁公子又是袁家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不过是利用袁公子喜好虚名的心里,将儒家门下一些可堪一用的人才介绍给他,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