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普点头,“哦,我跟符司马一道。”
“你我又不顺路,难道我还用你来护送我不成?”
赵普呲牙一笑,“往日都是王广志护送,我与王广志同是兵头儿,换了我怎么就不行了?”
“随便你。”符司马一甩手,孤身一人走到了大街上。
紧随在符司马身后,赵普的眼中多了一抹机警,这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时值日落,自然是务农的扛着锄头归家,贩卖的收摊挑着扁担,唯有符司马仍旧一身官服,一身坦荡的在街上闲晃。
“每每这时,我都会去府门前买上一碗香甜爽口的黄冷团子一解暑气,可是近来不知怎么的,那对夫妇竟然没有摆了摊子。”
听着符司马这话,赵普的神情却是多了一抹警惕。
上次已经落实城中的探子,同时也曾打草惊蛇,如今想来,怕是那探子已经有所发觉。
眉头一皱,身旁的符司马却是加快了脚步,“唉,怎的,今天竟然出摊了。赵普,你来尝尝,这碗算是我请你的。”
符司马急匆匆的朝着前方迎了过去,赵普从愣神状态中惊醒,猛地一抬头,却发现离符府不远处的地界,一个支起来的小摊位生意格外冷清,一个忙碌的掌柜背影看起来也似曾相识。
那掌柜稍稍一测目,赵普便能认出,这人根本不是原本的冷饮摊子老板,而是早已不见踪影的钟刺史的马夫!
“符司马小心!”
第四十九章 碾压双刀流!()
“符司马小心!”
随着赵普的一声叫喊,那马夫也是转过头来,直接从搭起的灶台下方抽出一柄长刀,双眼通红的朝着符司马奔来。
如果是近身遇刺,杀个措手不及,符司马说不定直接就得被一刀捅死。
经赵普这么一提醒,符司马稍一注意,两方打斗起来。
那马夫虽然来势汹汹,符司马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儿,双手扭打成一团,拳脚相向,一时间弄得满城风雨。
“不能让这刺客伤了符司马!”
三五个拿着锄头扁担的莽夫纷纷上前,拿着手里的家伙就要招呼在那马夫身上。
没想到这马夫倒也厉害,双手一捻,手中的长刀便变成了两柄,左右招呼着,几个莽夫一时不敢上前。
符司马却被这家伙逼得节节败退。
“我靠!双刀流!”
赵普对着身旁的众人急忙叫喊道,“快去找兵队过来!!”
众人纷纷一愣,几个腿脚好的连忙往州衙的方向跑去。
“不用麻烦了!”人群中,一个女声尖锐,两旁人群纷纷让开,此时魏羽萱已经换上了一身桃粉色丝裙,鹅黄色短襦,美眸狡黠的眨了眨。
赵普一把将这小丫头拉了过来,“你傻啊!还不快躲着点!!”
有些欣喜的嘟着嘴,“赵普你不会武功,不护符司马却知道护着我。”
笑容中似乎有那么一点古灵精怪的稚气,下巴微微扬起,“既然如此,我就帮你这个忙吧!!”
人群中,一双玉手微微高举,魏羽萱一脸傲气的拍了拍素手。“别藏着了,舅父养你们这些时日,也该出来了吧!!”
“呼啦”
人头攒动,原本在一旁不知道哪来的那些小商小贩,纷纷亮相,常州小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在魏羽萱所在之地随手就能召唤出五十多个武者。
“列阵!”
其中一个头目只朗声喊了一句,这五十多个武者虽然衣衫各异,动作却整齐划一。
俨然一副万佛朝宗阵法,刀刀指向那行刺的马夫。
“哐当”
任凭他什么双刀流,也比不了这五十多兵刃齐齐指头的架势,两柄长刀直接落在了地上,那行刺的马夫眼角抽搐的十分诡异,口中不停地念叨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一旁的民众纷纷喘了一口粗气,看着这五十多个形形色色衣衫不同的汉子,顿时觉得犹如天降神兵。
而这些神兵明明都是由身旁的魏羽萱召唤来的,这货却摆出了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眨巴着眼睛,娇羞道,“哎呀,吓死人了。”
赵普僵硬的将头部稍稍回了过来,低头指了指这五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家伙道,“这些人都是你的人?”
魏羽萱无奈的摇头道,“不是,是舅父从别的地方请来的武馆师傅,我都说了我就是出来随便逛逛,是他们硬要跟着的。”
赵普一愣,这有钱人家的排场,的确不一样啊
不过这马夫哥虽然是三流探子,能够瞒得住探子,在城中搞了如此大动作,想必,这魏羽萱的来头也真的是不容小觑啊。
稍稍回神,赵普急忙对着那些武馆师傅说道,“各位武馆的师父小心,将这刺客擒拿了就好,留个活口!!”
魏羽萱则是叉着腰吆五喝六道,“听着点,姑爷说了,别杀了这刺客,给我往半死打!!”
小嘴一抿,一双小手仍是捋着鬓边发丝,团在指尖不断打转,稍稍低头道,“你可满意?”
看着那些动作整齐划一,以及生生挨了五十多拳头才被众人抬起的马夫生生的变成了个猪头模样,赵普嘴角略显抽搐的点头。“满满意。”
此时州衙那边的军队也已经赶到,一众兵卒接管,朝着那‘猪头’马夫哥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这才将那马夫带走。
“符司马,您没事吧?”众人散去,赵普直接上前问道。
符司马却是摇头,“无恙,不过,赵普今日多亏你啊。还有这位是”
广袖的鹅黄色缎子口露出一节藕臂,双手叠合,一对翠玉镯叮当作响,魏羽萱一边作揖一边道,“民女魏羽萱,拜见符大人。”
“原来是霍员外的外甥女,怪不得能有如此神兵天降的气势。”
符司马点点头,“多谢了。”
皓腕轻挽着赵普的胳膊,魏羽萱摆手道,“符司马客气。”
撇下魏羽萱,赵普上前一步,“符司马打算如何处置那刺客?”
“钟刺史余党,自然有心怀不轨,不过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这事情可并非那么简单。”
听着符司马的分析,赵普连忙点头。“符司马的意思是审?”
“嗯。”捋着胡须符司马点头道,“近日,果然应该加强些防备,到底是我不如你心细,竟然疏忽了。”
赵普连忙摆手,“符司马,不如将这刺客交给我来审?”
“你?”
“我有什么不会,即刻前来请教符司马,有什么不懂,也去”
“行了行了。”符司马摆手道,“你小子跟我开口一回,自然有你的道理,况且你也并非是那种无能之辈,我信你。这人,交给你审!”
“谢符司马。”赵普连忙拱手。
“别高兴得太早,”符司马摇头道,“我只给你一夜的时间,如果过了一夜,你仍然没审出来个所以然,明天就换人!!”
“是!”
听到这话赵普眼前一亮,勾着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之前处理钟刺史的时候,这马夫就是碍手碍脚,要不是这马夫有些脑子,杀钟刺史想必也不会如此艰辛!
如今,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亏得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
撇着嘴角,赵普即刻就要往州衙那边赶去,却被身后的一双素手一拉。
“喂,你过河拆桥,人家刚帮了你,你不陪我啦?”魏羽萱嘟着嘴,一副团绒绒的猫一样柔声娇嗔道。
“我就当我欠你一人情还不行么?”赵普连忙摆手。
“那好吧。”魏羽萱咧嘴笑道,“那我让你干什么,你可就得干什么!!不许反悔!”
“这”赵普也来不及想那么多,点头直接快步朝着州衙的方向走去。
第五十章 地牢()
“哼,就凭你们几个虾兵蟹将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地牢中,昏暗的灯光照耀在一个被铁索困得老老实实的中年汉子身上。
看着面前几个小兵手里烧红的烙铁,这马夫到底也是条汉子,不但眉头没皱一下,反而是怒目而视,紧咬着牙,神情看上去恨不得将牙齿打烂了吞到肚子里才是。
“呲啦”
不经意间滴落在烙铁上的几滴汗珠,顿时烧成了一阵白烟。
这声响听起来也是极为刺耳。
然而,马夫却是并未改变分毫。
众多狱卒一看,便知今日这是遇到了个硬骨头,个个都有些愁眉不展之际,却听见一声青年人的叫喊。
“且慢!”
匆匆越过两旁无数的昏暗牢狱,赵普跟在两个狱卒身后,快步的来到了马夫的牢房前,连忙摆手道,“两位兵哥,且慢,符司马说,这人可以由我处理。”
两个正要审讯的狱卒顿时眼前一亮。
本来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凭着丰富的训人经验便可知道,问了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后左不过就是匆匆当成刺客砍头了事。
如今恰巧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小兵头儿,自然是心头放下了一块石头,其中一个狱卒连忙道,“你请,你请!”
另一个则是有些不忍心的皱着眉头,连忙对着赵普低声说道,“你好歹也是符司马的亲兵,符司马怎么会给你安排了这么个任务啊?”
赵普还未答话,那狱卒继续劝阻道,“听说这家伙是刺杀符司马来着,兵头儿,我还得劝你一句,这差事可不好当嘞!要是审的出算是一功,审不出,这可是一过嘞!“
挠着头,赵普没心没肺的笑了笑。
那狱卒顿时反手指着赵普,“你看,我一说你还不信!前些日子我审了个肆意屠人的汉子,那人见到通红的烙铁虽然发憷,却还是咬牙挺了五天没说!你看看这刺客,本是城中钟刺史的马夫不说,见到这烧红的烙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依我看,即便是熬上十天半个月,他也不会说的!!”
轻笑着摆了摆手,赵普只得无奈道,“多谢老哥提点,不过,这活儿我接了!”
一边关上牢房的木柱子门,这狱卒嘴里一边低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啊,还真是以为自己当了个兵头儿就能登天似的,唉不听劝哦。”
其余几个狱卒也是纷纷交头接耳,“哼,不过是仗着自己老爹跟符司马有些交情,好心劝他还不听了,自讨苦吃!遇到个审不出来的硬骨头,他娘的活该!!”
几个狱卒纷纷不屑的回头啐了一口,这才纷纷离开。
赵普看着众多狱卒的轻蔑神情,仍然是轻闭双眼,嘴角浅笑,不动如山。
待到那些人走远了,双眼猛地一睁开,在暗如夜幕的牢狱之中,双眸亮如星辰,仍旧不改浅笑的模样。
低头看着那烧得通红的烙铁,微微一笑,扬起一瓢水,呲啦一声,火苗顿时被扑灭,通红的烙铁,也变成了发白的深灰色。
轻笑着拍了拍手,赵普在这家伙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们见过。”眼眸毫无避讳的直视着对方。
“今日,我会被捕,不过是因为你们人多!五十多个打我一个!算什么好汉?如果不是你提醒,我一击就能杀了符司马!!”马夫也是抬头看着赵普冷哼一声,“我认得你,符司马身边的一条狗腿,也是赵迥的儿子,虽然身上有些能耐,不过单凭你这点小伎俩就想审问我?做梦!!”
粗糙的脸上无比轻蔑的一笑,似乎是看着一个扑在蜘蛛网上的飞蛾一样。
然而,他却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蛛网之主!
谁才是真正愚蠢而不自知的飞蛾!
赵普并未急着开口,那马夫不知怎的,却突然变得有些话多,“当日钟刺史死之前,在州衙之中是不是见过你?”
不置可否的耸耸肩,赵普玩味的稍稍垂着眼眸,“是。”
“哼!我就知道!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马夫声音中多为责备,显然说的是钟刺史。
“色字上头一把刀,钟刺史当日是跟情妇幽会,无奈半路遇到契丹人劫财,才落得那般下场,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一双斑驳的老眼并未发怒,反而略显深沉,“手段不错,可惜终究是太嫩,小子,你也别想从我嘴里得出半点内容!”
“我本来就不需要你自己开口说。”微微一笑,赵普道,“你跟随在钟刺史左右,自然是因为臭味相投,阁下又何尝不是色字当头?”
“这话怎么说?”马夫的脸色一变。
赵普笑道,“日日饮食符司马宅邸对面的冷饮摊子,那老板娘莫不是你的相好?”
“你胡说!!”
本来是胡乱刺激,没想到马夫一听到赵普说这话,竟然急于辩解,赵普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雕花匕首反复拿在手中把玩。
“听说那冷饮摊子的夫妇二人生活的并不好,冷饮摊子老板存有异心,那老板娘却是一心向着夫君,若是我,定会给自己谋个位置,趁早娶了想娶的婆娘,唯有如此才不负此生啊!可惜那老板娘要是被抓进地牢,岂不是如了她家夫君的愿?伤了某些人的心了?”
“哼,少糊弄我,官府就能乱抓人了?我不过是吃了些冷食,小子,你以为你们就能随便抓了那妇人来威胁我?”
“官府虽然不能随意抓一个良民,却有权利去抓一个潜伏在此地的探子。”赵普的眼前微微发亮,“城中的探子到底也死了几个,所剩无几,你算是什么等级?玄字辈听风?玄字辈捕风?”
轻笑着摇头,赵普冷声道,“不重要,城中的玄字辈观风不过就那么一个,城南城墙下乞丐张老哥。”
“呲”手中的雕花匕首猛地出鞘,寒光一闪,如同毒蛇的尖牙,抵在那马夫的下巴,“你说,你还想从我口中知道些什么?我一并全告诉你,如何?”
瞳孔不断地颤栗着,马夫的面孔显得极为震惊。
身为枢风阁左羽,他家父辈就已经在此地做了暗中探子多年,子承父业,他自然也担起了这个重任。
父子两辈的潜伏,竟然被这个年岁不长的毛头小子一两句话全部道破,引以为傲的常州城部署,也被这乳臭小儿信手拈来。
马夫的手掌一抖,“你也是探子?”
第五十一章 符司马有赏()
赵普轻笑着摇头,目光却显得有些深远。“不是。”
前世是娱乐记者,对于这些事情的观察力基本上都可以算是天性,至于城中那些消息,即便知道,也实在不是一个牵扯到利益的探子身份。
看着赵普的表情,那马夫却始终是不解的皱着眉头,缓缓道,“你以为你天机算尽,却没想到,城中还有一个玄字辈观风。”
“不可能。”赵普神情一变。
马夫却是冷哼道,“近日刚刚进城,虽然也想刺杀符司马,不过这位公子哥却是另有任务?“
看着赵普张口要问,那马夫也不再卖关子,反而出乎意料的说了实话,“为了娶魏羽萱为妻。”
眼眸微微一亮,此时的马夫这才像是扳回了一局一般,轻笑道,“那位公子哥可谓是玉树临风,身家和长相都是不凡,赵普,不是我说你,一个边野小城当大兵的浑小子跟一个条件上好的公子哥比,即便是魏羽萱心中有你,你觉得她的外祖和父亲又会同意把她嫁给谁?”
眉头一皱,赵普的脸上多了一抹冷峻。
古时候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真的有个小子踩在自己头上,那魏羽萱还能做得了主?
嘴角微微一努,这魏羽萱本就是山洞中的一只美狐,终日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