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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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抉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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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顾心里虽然有些发毛,但一时也想不到什么脱身之策,只能顺嘴答道:“正是。”

    “客爷随我来,我与那车店老板相熟,必定给您选个料子上好的马车。”老掌柜说着,径直在前面带路。

    何顾脑子里嗖嗖飞转,后脊梁冷汗都出来了,这可是人家的地盘,周围全是城墙,城墙上面又满是兵勇,这是真正的插翅难飞。如果对方只是图财倒没什么,大不了这些银锭就当丢了,怕的是图财后面还跟着害命……自己身上可没有任何外挂,只要对方亮出刀子来八成就要出字幕了——全剧终。

    何顾的眼珠子乱转,忽然发现周三娘、白小鱼和另外四个女扮男装的婆子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不止她们六个,就连新买来的铁匠五人此时也莫名的挺胸叠肚,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德性。

    这是为什么?

    何顾脑中一闪——自己是不是过于多心了!这几个下人的反应或许才属正常,之前在武器铺子里这老掌柜似乎把自己错认为某个大官的采办,刚才跟踪盯梢未必就是恶意,也许是小心伺候呢。

    想通了这一点,何顾的神情稍稍放松,而此时已经到了车店门口。

    这是一所宽阔的院子,里面搭着五六米高的棚子,把整个院子笼罩其中。右侧整整齐齐的堆着十几根腰粗的木头,左侧有两架做好的马车,竖立着靠在墙边的架子上。院子正中间则是一架做到一半的车轿子,周围满是木花。

    不等何顾说话,老掌柜就一溜小跑迎向了车店老板。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以用开了八倍速来形容,何顾只负责说买什么和掏银子就行了,一切都有老掌柜上前负责接洽。听说两辆马车不够,立刻不知从何处又调来四辆,其中一辆还是带着壮年骡子的。

    说要买粮食,直奔粮铺装了三千斤小麦,一千斤玉米,一千斤大米,五百斤面粉。

    说要置办一些铁匠和木匠的器具,不消片刻就有专人送来。

    问有没有牛羊肉,立刻就有人抬了几口肉猪和两头羊来。

    何顾这才发现两千两银子根本不够花的,犹如泼水一般转眼就撒了个干净。

    一应物资器械采购完毕,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老掌柜又十分热情的张罗宴请。何顾原本计划是在吴堡住一夜,等二天天明再走,可此时的他做贼心虚,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出吴堡,哪里还肯耽搁半会儿。

    再说了,白小鱼和周三娘现在还能装的人模人样,等会儿上了席看见一桌子山珍海味,还不立刻现出原形来。别说她们,就连何顾也不能相信自己现在看见烧鸡烤鸭红烧鱼之类的还能把持的住。

    见何顾一行人坚持要连夜赶路,老掌柜的也不强留,先是召唤伙计抬来了一个两米多长木头箱子,和四对灯笼一面青灰色的旗子。何顾注意到灯笼上写着‘吴堡’两个字,下方还盖了一方红印,只是那印上的文字只能认识一个‘马’字。

    老掌柜把旗子展开,上面写着‘吴堡马家’,随后说道:“客爷,鸟铳我又给您寻了三支,凑个整数,火药和弹丸都装在后面的马车上。这灯笼和旗子,等您进山的时候用上,免得被山里的贼人骚扰,坏了您赶路的兴致。”

    看见人家又加了三支鸟铳,何顾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兜,笑道:“谢您好意,可我现如今是一文不名了。”

    老掌柜急忙陪笑,伸手招呼旁边的伙计递过来两个小匣子:“您客气,这些个东西原本就不该要您的银子,只是本地有本地的规矩,小的也是难做。好在我们东家也有安排,准备了一些本地特产托您带回去,孝敬孝敬您家主人。”

    这两个匣子一大一小,大的有收音机大小,小的烟盒一般大。

    何顾先接过来小的打开一看,里面是四颗金元宝,依稀可见上面的烙字——吴堡马家,足金十两。

    老掌柜把声音压低道:“这是给您的。”

    再接过大的来,沉甸甸的很是有些分量,何顾差点没接住,打开再看,里面摆满了黄澄澄的金条,上面同样留着字,只是没有了吴堡马家的字样,只写着‘足金十两’。这一匣金条估摸至少也得有二百两,按照明朝金银一比十的比例,何顾等于今天一分钱也没花,白落这几大车物资器械,还饶上五个匠人。

    何顾心里暗暗吃惊,两千两银子他没啥概念,可现在这实实在在的几大车东西他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些人是不是也太大方了,在没弄明白自己底细之前,出手竟然是如此的阔绰……他们到底把自己错认成什么人了?

    何顾好悬差点没问出嘴来——你到底觉得我的主子是谁……

    仅凭一个下人身份竟然就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可何顾又哪里知道,自己此行已经惊动了整个吴堡县的上层,十几个家族凑出两千两银子买个心里踏实根本就不叫事。

    吴堡县这几年光是明面上的买卖一年就近百万银子的流水,如果算上暗地里做的掮客生意,比如批量走私的军马和西洋来的火器,一年百万纹银不在话下——纯利润。而至于这些军马和火器到底都去了哪里,将来何顾总有知道的那一天。

    何顾等人离开吴堡也就一个时辰之后,一阵马蹄疾奔的声音忽然打破了吴堡刚刚入夜的寂静,一行六人自吴堡北门疾驰而入。

    此六人外罩黑色毛皮大氅,内穿鲜艳锦袍,皆头戴黑色裹耳绒帽,腰跨绣春单刀。为首之人胸前补子绣着一只金色麒麟,其后五人则胸绣红日猛虎。

    守门的兵勇正想上前拦截,马上一人高举腰牌,大声吼道:“锦衣卫公干!无关人等速速回避!”

    十五分钟以后,魏忠贤上吊身亡,徐应元杖一百发配南京,阉党一系彻底失势的消息传遍了夜色下的吴堡。

    ————

    刚刚钻进山里的何顾忽然眼皮一阵狂跳,忍不住再次催促:“快走快走。”

    可惜他们快不起来,赶车的是一个铁匠、两个木匠和两个壮丁,对于赶车来说他们仅仅是会,距离老师傅还差着半年的课程呢。

第16章 追捕() 
吴堡县衙大堂。

    大堂案前摆着六把椅子,六名锦衣卫一字坐开。

    公堂之上没有衙役,垂首站立的是知县和白须长者、花袍长者。在他们身后的堂院里还站着吴堡一带十几个家族的族长。

    身穿麒麟锦袍的人端坐正中,腰间金牌似无意中从衣襟露出,上写‘北镇抚司,张江’,此人正说道:“我等奉皇帝旨意,前往陕西地面密查魏党余孽,路过此地特来通传一声。魏忠贤已死,其党羽亦早晚难逃天威,今年进京你们不要拜错了门子。”

    吴堡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之中满是惊骇,半晌白须长者才向前道:“小老儿是本地马家族长,马震山。冒问一句,田尔耕大人可好?”

    张江鼻子眼里哼的一声:“我的话你没听清吗?魏党余孽难逃天威!现在骆养性大人暂代亲军都督府一应事务,或许此时已经出任指挥使。”

    花袍长者上前陪着笑脸道:“小老儿乃是吴堡杨家族长,杨金胜。几位大人路途劳顿,我等特意设下薄宴数席,不如边吃边谈?”

    张江眼珠转了转:“饭有什么打紧的。”

    马震山抢在杨金胜前面道:“还有几份土产一同放在宴前,还请几位大人务必赏脸。”

    张江和几个属下对视几眼,这才做不情不愿状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劳烦当地了,不过酒就不要喝了,更不要找一些小唱作陪,我等还有公务在身。”

    知县顿时抢了进来,点头哈腰搀扶着六名锦衣卫往外走,嘴里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堂外众人和知县携锦衣卫先出了县衙,留下马震山、杨金胜两人互相对视,面现鄙夷之色:“嗟,京里下来的人吃相越发难看!”

    杨金胜道:“魏公公倒了,只怕多半要东林当道了呀。”

    马震山叹了口气:“走吧,不管上面坐着的是谁,我们只管上供就是了。”

    杨金胜恨恨道:“这好不容易喂到八分饱,他倒便倒了,我们又要从头喂起!”

    马震山抬腿往外走,道:“可不是,今日下午还白白让那帮太监捞了不少好出去。现在想来他哪里是什么机密行事,分明是魏党倒台东厂失势,八成是在跑路逃命,难怪要那么多粮草器械。”

    杨金胜紧随其后,咬牙道:“不如派人追了去,将东西都讨回来。”

    马震山道:“糊涂!那些东西又值多少钱,谁知道明日会不会又是东林倒了。”

    杨金胜道:“只是被人糊弄,实在气不过。”

    马震山笑道:“想要出气,最好不过借刀杀人。”

    杨金胜眼睛一亮:“您老的意思是……”

    马震山步伐快了起来:“走吧,千万莫让刀子们喝醉了。”

    ————

    六名锦衣卫大爷虽然高喊不要喝酒,更不要陪酒的佳丽,但吴堡这些人精岂能听不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在他们这些商人看来,上面这些老爷都是一些嘴里喊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往往很诚实的家伙。

    既然是喝花酒,马震山和杨金胜两位老头就不方便参加了,这些锦衣卫不要脸,他俩身为家族长却不能不要。于是家族里一些平日里特别擅长花钱的中青子弟此时便出动了,这里是浪荡子的主场,谁也不能在青楼女子弹奏的琵琶古筝的背景音乐里击败这些纨绔公子哥。

    宴席安排在黄河大酒楼,酒是杏花村汾酒,陪酒的佳丽则是吴堡顶尖家族特意从苏杭之地精心挑选而来,个个色艺双绝,哪怕放在京城也不会比大明朝的国营青楼教坊司弱上几分。

    如果何顾眼见此情此景,只怕多半又会惊掉了下巴——大明朝时期竟然就已经有了大酒楼这种场所,有了高度白酒杏花村,更有这些仿若当代网红的色艺女子。

    在这类区域的技术钻研上我大华夏总是处于世界领先的水平,即使清朝末年华夏民族被西方国家全面超越,甩出去十八条街远的时候,在如何玩乐的领域我们却依旧傲视世界,泯然众族。

    仔细想来,我大华夏在历史的道路上真是多少有些跑偏,但凡是‘吃喝玩乐嫖赌抽和挣钱’之类的东西,总是能脑洞大开从中发掘出无限花招和套路——而且沉迷!

    君不见,鸦片既不是华夏首先发现,也不是第一个食用,却偏偏是最受其害的国家,被荼毒之深几至亡国灭种,甚至世界上唯一一场以鸦片命名的战争也发生在我们家里。

    这种沉迷基因即使到了现代似乎也并未消除,否则怎么解释我们是世界上唯一有‘防沉迷系统’的国家?

    把视线转回黄河大酒楼,在吴侬软语、琵琶琴瑟和商人子弟的奉承之声中,拥有沉迷基因的六位锦衣卫大爷已经面带几分酒意。也不知道灌醉他们的是美酒还是美人,又或是阿谀之言还是吴堡家族送给他们的‘土产’——黄金一百两。

    随着一位家族骨干从‘茅厕回来’,酒桌上的话风在几位家族子弟的带领下忽然开始偏了节奏。

    家族骨干忽然小心翼翼道:“几位大人,魏千……魏忠贤既然下去了,那想必东厂的日子现在也不好过吧?”

    张江顿时呸的一声:“那些个阉人,平日里仗着皇上龙威竟然骑在我们头上,现在正是涤荡邪灼显我大明天威之时!”

    家族骨干顿时‘哎’的一声拍在自己大腿上:“就在今日下午,还有几个太监谎称要去西安办事,从我们这里索取了不少孝敬!”

    张江的眼睛瞬间一瞪:“今天下午?去西安办事?如今全朝的内官都被禁在京城,东厂早已瘫痪多日,何来外出公干一说?”

    家族骨干道:“我们做小的,哪里敢多问,当时又不知道上面情形,自然只敢依照吩咐行事。”

    张江摆摆手:“无妨,待我们几个到得西安,必定把那几个阉人捉了回京。”

    家族骨干一脸惋惜道:“那是那是,只是可惜了那些金条子,白白给了这些破落的。”

    张江听到‘金条子’三字立刻一亮,用眼神瞥了一眼身旁的手下,这手下显然也是个伶俐人,立刻问道:“既然现在知道了是假借公干,怎么不派人去捉了他们回来!”

    家族骨干做出一副被吓坏的表情:“我们只是民间百姓,怎么敢去捉宫里来的人。”

    这锦衣卫又道:“本地知县呢?”

    此时‘恰好’有外席的陪客来报:“知县不胜酒力,适才醉的不省人事,被送回府里去了。”

    家族骨干见状,低声道:“几位老爷,实话讲,这位知县老爷实是窝囊,他是万万没有胆子去向几个太监问罪的。”

    那锦衣卫看看张江,又问道:“他们来了许多人?致使知县胆怯如此?”

    家族骨干道:“哪里有许多人,不过四个孱弱太监和两个女人罢了,且都是手无寸铁之辈,知县只是心里怯懦而已。”

    张江忽然挺身站起:“酒足饭饱,我等还有要紧公务在身,就不在此留宿了!”

    几个手下心领神会,一起腾身站起,只是皆已喝至半醉,个个身形不稳脚步踉跄。

    家族骨干见状,身体做挽留状,嘴里却说道:“几位的马匹都已喂好,随身草料和水袋也已补满。”

    马震山和杨金胜在黄河大酒楼的顶层看着锦衣卫一行六人打马出城,嘴边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

    山间路上。

    周三娘哼哼唧唧道:“爷,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赶路吧,今日走了一整天,这脚上都是水泡了。”

    何顾看看众人,铁匠五人倒还好,周三娘和白小鱼这几个女人个个满脸苦色紧咬牙关,显然都已经到了极限。别说她们,就是何顾自己的双腿现在也仿佛灌满了铅似的,全身上下挨了一顿鞭子也似的火辣辣的疼。

    马车承载已经十分极限,只能两三个人轮流上车休息一会儿。本来也不至于辛苦成这样,可何顾几人从早上起来一直到现在几乎全程没歇过脚。

    犹疑片刻,何顾道:“找个背风的地方歇一下脚,顺便吃点干粮再走吧。”

    他们停下了,可六匹快马却已经出了吴堡城。

第17章 冬夜锦衣卫() 
选择停下绝对是个错误,何顾几人走了一整天,身上穿着厚重的棉服,出了不知道几身透汗。之前一直赶路倒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一停下来,潮湿的棉服被山风一吹忽然变得冰凉。虽然他们特意选了一个凹谷休息,但山风可不是只会直来直往,再加上冬天山里的温度奇冷无比,不多一会儿几个人就开始冻得瑟瑟发抖。

    这时再想喊他们起来都没几个人能动弹了,也就铁匠还勉强支撑着能动。

    何顾很快总结了自己犯得错误。

    第一,不该在连夜赶路,因为这是灾年,无论是跟自己来的这几个女人还是新买的五个匠人,他们都处于严重的营养不良状态。这样的条件和环境,对于现代人来说可能问题不大,但搁到眼前就可能要了这几个人的命。

    第二,原本是带了七个人两天的干粮,可何顾却买了计划外的五个匠人,刚才大家一顿狼吞虎咽吃了干净,如果今夜回不去,那在这种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基本就等于永远也回不去了。

    第三,不能以自己的角度考虑别人,何顾自己的身体是没问题的,他这来自2018的身体原本就有点营养过剩,当乞丐的时候又跟一个老叫花子学会了摸老鼠洞,那里面不但有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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