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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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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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他,甲坚兵利而已。”

自己的岳父都跳出来说话了,武子的口气更加谦和,他平平淡淡的说:“我继续说:坚固的铠甲再加上锋利的兵器,使得我们的新军可以以一个半师的力量击溃郑国的军队,伤亡却很轻微,如果将手头的老弱病残都载减了,用装备三个士兵的钱粮去装备一个士兵又会怎样?我们的士兵在战场上会更加勇猛,更具备战场生存能力。当然,他们的攻击力也会更加猛烈。

最重要的是,一个人经过十月怀胎后,呱呱坠地后,需要二十年养育才能加冠、成人。但并不是每一个成年人都擅长战斗的。大自然里有花、有树、有草,这些种类各异的植物,并不是每一个都能开花。天道如此,人也一样,有的人擅长纺织,有的人擅长做木匠活,有的人擅长冶炼。让一双灵巧的,擅长开动织布机的手,拿起刀枪跟别人拼斗,那是糟蹋了他的天赋。

所以,我造成韩伯的话:让我们把那些不适合战斗的人送回家去吧!让他们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活干下去,为我们创造更多的价值,让我们只把那些擅长战斗,擅长杀戮与狩猎的士兵留下来,让他们作为我们锋利的牙齿,坚固的盾牌,保护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当然,为了让他们能更好的战斗,或者说得自私一点,为了让他们尽可能长时间的为我们战斗,我们不妨把他们武装得更完善一些,给他们最坚固的铠甲,最优良的兵器,让他们在战场上生存下去,让他们尽可能多的杀死我们的敌人,这么做,不是对各家族也有利吗?”

栾黡回答:“说得不错啊!这道理听起来很是顺畅,可是连年战争,已经掏空了我们的家产,再让我们武装自己的私兵,恐怕我们掏不起那个钱。即使元帅愿意裁减我们出兵的数目,我们也做不到。对我们来说,人不值钱,下命令让领民自备武器与粮食上阵就行,但铠甲武器却要花我们自己的钱,它们很昂贵!战斗中,这些武器还有损耗,我们实在花不起这份钱。相反,元帅无论让我们出多少名战士,没问题,他不费钱的。”

士匄的声音幽幽响起:“元帅,木甲(柳条甲)也算数吗?如果木甲算数的话,那么是否恶金制作的刀剑也能算数,若是这样,我范氏私兵也能装备起木甲、铁兵。”

元帅府里哄笑一片,只听赵武不紧不慢的说:“范大人,铁兵的廉价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新制作的铁兵器比青铜兵器还要昂贵,若用这种铁兵器装备你的军队,我怕你也装备不起。”

范匄吃惊的问:“怎么会这样?我听说新铸造的铁剑已经可以达到三尺长,还正想换一批这样的铁剑装备私兵呢,有这批长剑在手,搏斗起来我的士兵比别人的剑长一倍,还不是只有我欺负别人,别人想还击都够了不上我,多幸福啊!武子,别开玩笑,我平生第一次有了装备铁兵的念头,怎么你现在又告诉我,你家铁兵器比青铜兵器还贵?你的物价上涨的太快了!”

悼公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宝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赵武在向人具体演示自家铁剑:新式夹钢剑舞起,一刀轻易砍断一柄锋利的青铜剑。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大厅外,悼公身边的荀会扫了一眼旁边的武宫武士,有点尴尬的向国君说:“其实铁兵的锋利,栾军将知道。当年,栾元帅攻打匠丽氏家族,是中行伯(荀偃)带的那群铁剑手奠定了胜局。当初那批铁剑是中行伯从武子哪里得到的聘嫁礼,因为那群铁剑手们轻而易举的砍断了武宫守卫手中的武器,使厉公的甲士失去了战斗意志,这才导致厉公被囚。”

荀会说这个,是因为大厅里那帮弑君者不知现任国君在外。说起前任国君被臣子捉拿囚禁的事,连他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厉公被杀的时候,赵氏铁剑的制作技术还不成熟,大多数铁剑也只是比青铜武器稍稍锋利而已,直到赵武想起高碳钢、低碳钢这两个词,开始在冶炼钢材的时候渗以木炭与石墨石灰,加上铸剑师熏的到来,才使得赵氏武器有了突破性进展。现在赵氏铸造的夹钢剑以铁条为心,刃部使用了高碳钢,它的锋利程度远远超过了大多数青铜器。据说,新剑可以从咽喉直接刺入心脏,在骨骼上留下深深的划痕。

赵武在大厅内具体一展示,所有的晋国大臣都呆住了。悼公感到很有面子。赵武的铸剑技术是从周地得到现任国君孙周赠送的一批藏剑,然后才出现突破的。所以,赵氏的铸剑技术,一向被认为得到了孙周的特别指点。如今赵武用手中宝剑折服了晋国诸卿。悼公认为,这是他的功劳。他一边举步向外面走,一边露出小孩子那得意的微笑。

身后,元帅府中,诸卿们一个个上前验看被砍断的青铜剑,以及赵武手中那柄铁剑。韩厥等诸卿都看完,他开口说:“木甲可以算数,我允许各位用木甲当作甲士。另外,我还允许各位短少三分之一的兵额。但既然各位少出了兵车数,那么就必须做到:你们所出的士兵都要武装齐全,每一个士兵都拥有铠甲。至于武器,武子你说这种武器很昂贵?”

赵武点头承认:“我家的铸剑师熏已经逐渐的摸索出合格的冶炼配方,已经知道怎样做才能铸出锋利的宝剑。但是,这种宝剑铸造起来极其花工夫,匠师的技艺如果不是十分精湛,造出的宝剑合格率就低。计算起来,花在铸造这种宝剑上的时间与功夫,比青铜剑还要麻烦,然而这种利剑十分锋利,而且还可以铸造的远比青铜剑长。”

韩厥打断赵武的唠叨:“这种剑,你现在有多少?”赵武有点不好意思:“大约一万柄。”

栾黡跳了起来:“那还算少?拿出来足够装备所有的军官了。”栾黡的意思是说:既然这种剑如此昂贵,不如只给军官装备。赵武有一万柄剑,装备全国的军官已经足够了。所以,赵武最好拿出来与大家分分。

韩厥沉思了一下,又问:“匠丽氏是否学会了这种铸造技术?我听说他今年付给你六千女奴,是不是再购买这种技术?”

赵武回答:“匠丽氏确实向我购买了这种技术,但他那里铸造的宝剑合格率更低。所以匠丽氏坚持要以普通青铜剑十倍的价格出售这批宝剑。我刚才说一万柄不够用,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兵都不够装备。诸位也知道,一场仗打下来,一名士兵平均损耗至少两柄武器,而我的出兵额度是七千五,那么,我需要至少一万五千柄武器。即使元帅削减我出兵的额度,我也要出六千兵。这一万柄宝剑还不够装备我家私兵的。”

韩厥沉思了片刻回答:“国家现在经费紧张,出不起太多钱向你购买宝剑,但我可以让你参与分享部分“征税”。但今年不行,今年“征税”额度已经分配下去了。从明年起,我许可你参与分享征税。我以这个条件,向你赊买三千柄铁剑,作为国家武库库存,可行?”

栾黡欢畅的跳了起来:“太好了,那我栾氏就从武库里借两千柄铁剑使用。”

一直沉默的中行偃(荀偃)开始以大压小:“亲侄,这里各大家族都在,栾氏怎能一下子要走两千柄铁剑呢?我看大家不妨商议一下,确定各家对这批宝剑的分配份额。”

韩厥扫了一眼在座在卿大夫,他读懂了各人眼中的垂涎,谈笑的说:“我也知道各位打着有借不还的念头,可以!各位可以在战后保留这些铁剑,但我需要各位拿功劳来换。现在郑国虽然开始征召军队,但我听说郑国国君病重,恐怕活不成了。所以,我们这次出军无需动用所有军队。所以这些铁剑就先分配出战的人吧!智伯,这次出征由你率军,你就挑人手吧!”

智罃笑盈盈的回答:“既然由我挑选,当然是自家的女婿使唤的得心应手。况且,这次只是面对郑军,郑兵曾是赵兵手下败将,所以我先挑选新军,而后领上军一部出战,应该足够了。”

栾黡没事瞎捣乱:“智伯率军出战,我看这次就无需从武库里借兵器了,赵兵是你家女婿的军队,他们不把自己武装到牙齿是不会出战的,至于你智家私兵,我听说娇娇往你家里搂了不少好东西,想必智氏私兵也不会缺少铠甲与武器。”

智罃笑着点头:“依你,我们这次不从武库借东西!阿黡其实你羡慕我,那就要多问问你的岳父了。”栾黡听了这话,脸色一黯。

智罃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转移话题:“我听说韩氏弓箭兵与赵氏私兵搭配起来,作战能力暴涨。韩伯,我家私兵不如魏氏、赵氏勇猛,这次希望能够从你哪里借点人手。我也不需要多,只要两三千弓箭兵。”

韩厥点点头:“我让韩起带队三千人,跟你出战。我认为我们时间足够,可以拖延到秋季再出兵。阿匄(范匄)齐国人态度越来越不逊,你去齐国跑一趟,责问一下他们,态度要不软不硬;阿黡,你去卫国乞师,要求卫国出兵一个整编军,于秋季集结于宋境。”

栾黡的岳父是士匄,士匄之女祁盈(“祁”是士匄给女儿陪嫁的领地,该女被人称之为“祁盈”或“栾祁盈”、“栾祁”,意思是说:嫁入栾氏,儿子是盈,嫁妆是祁的女人),也是一个喜欢往岳父家搬东西的女人,但她跟智娇不同………智娇是把丈夫家的货物搬到父亲家,顺便拐走父亲家的农夫与武士,充实自己的夫家,导致家大业大的智氏也出现劳力不足的状况。比如赵武长借不还的三千智家武士,现在已经彻底融入赵氏,成了赵氏散布于各地的城防军。比较起来智娇的行为也算是一场公平的交易而已。

而栾黡花钱大手大脚,祁盈更象一个现代物质女。已故的元帅栾书又是一个极其廉洁与节俭的人,摊上这样两位擅长败家的儿子儿媳,使得原本家大业大的栾家现在也开始窘迫起来。

刚才栾黡脱口而出夸奖智娇娇擅长搂钱,智罃先是得意的炫耀了一下,马上联想到栾黡的妻子,他自知失言,赶紧胡说些别的话,韩厥当然觉察了智罃的失误,所以马上接嘴掩饰,借助布置军情,避免了令士匄与栾黡的难堪。

士匄与栾黡自领了任务,韩厥马上又补充:“既然我们有足够的时间,现在不妨把这些铁剑的分配额度商量一下。另外,各家裁减的羡卒数目也确立一下。今年春耕过后,我希望各家立即整理铠甲,储存武器,训练士兵,等待国家的征召令。”

众人轰然响应,紧跟着,他们又为各自的额度争执起来。

第七十八章 赵军再上战场

趁着他们吵闹的工夫,韩厥又布置了士弱等人的外交任务,而后招手唤过赵武,低声说:“新军数目不能裁减了,令狐颉病重,眼看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所以我们不能指望魏氏的私兵了。如此一来,这次出战,新军全靠你了。我听说你最近收复了许多戎狄部落,并把那些人向国君呈献,但那些戎狄武士国君一个都没要,全都归还于你。所以,你只要拉上一些戎人凑数,等于减轻了自己的负担。我许可你总共出七千武士,也算减少了规定的兵额,是吧?”

赵武点头:“如果允许我调集戎人的话,我可以凑足八千人。只是请元帅裁减一些兵车数量,元帅也知道,我不太喜欢庞大的兵车,我家的兵车狭小轻便,我还准备将兵车乘坐的人员裁减为两人,一人驾车,一人战斗。如此一来,我手头会驾驶兵车的人,数目不足,元帅如果能裁减一些兵车的额度,我愿增加一些骑兵额度以辅助作战。”

韩厥低声肯定:“我家阿起说,你打算在兵车战斗组中混杂一部分骑兵,令狐颉也跟我说过你的想法。现在令狐颉病重,新军完全由你做主,你想怎么改,不妨先试试,我支持你。”

荀罃凑近赵武,也学着韩伯的样子,压低嗓门询问:“我听说国君打算奖励你出使鲁国的功劳,把国都内原先属于三郤的一处庄园赐给你,让你居住于新田城,可是你拒绝了,这又是为什么?”

赵武低头回答:“我的家臣东郭离已经为我在东郭修建了庄园,匠丽氏也把他在东郭的房子转让给我,几座园子并在一起,许多建筑都是现成的,完全能住下家族防守武士,现在我住的很舒服,不想搬家了。”

智罃笑了:“你傻了,你看看诸卿,哪有居住在城外的道理。国君既然赐给你园子,你该收下。当然,如果你用不上城内的庄园,我可以替你照顾。那园子原来是郤犨的,位置很好,我打算把智家造纸坊开在那里,正好,不用另外购买商铺了。”

韩厥责备的瞪了智罃一眼:“智伯,小武虽然是您的女婿,可你也不能如此压榨啊?”

智罃笑着反驳:“谁压榨了谁还不一定呢?我虽然从武子那里获得不少,可你也知道,我智家如今也出现了人手紧张的现象,为啥?你问他?”

这边三人窃窃私语,结成了一个别人不能进入的小圈子。另一边,其余四位正卿已经商议完毕,他们将商议结果呈递给韩厥,韩厥看也不看,立刻表态同意。

而后,韩厥宣布:“今年春耕过后,各位一边备战,一边要注意宣传晋国的新法度。昔年,范武子(士会)曾劝解国君说:德行确立了(德立),刑罚施行了(刑行),政治修明了(政成),内务及时了(事时),典则被遵守了(典从),礼仪理顺了(礼顺),这样一来,谁还能与之为敌?适可而进,知难而退,这是用兵的上策;兼并弱小的,攻打昏昧的,这是武将的宝则;整军(整顿军队)经武(筹划武略),取乱侮亡(攻取混乱的国家、侵凌即将灭亡的国家),是作为卿的觉悟。

当年范武子以此来确立了与楚争霸的基本策略,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们坚持这一策略时,我们就能在争霸时占上风,每当我们忘记这一策略时,我们的霸主地位就摇摇欲坠。与楚国的争霸是长期的,所以我们要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范武子的教诲。

因此,今年我们的任务就是:一边整军、经武,一边德立刑行、政成事时、典从礼顺。我希望今年将晋国新法律在全国推行,各位在自己的领地里不妨也学学赵城,将新法律的条文刻在石壁上,好让人人知晓。”

大厅里诸卿大夫轰然响安:“喏!”韩厥继续布置:“下面,我宣布各位卿大夫的工作。”

傍晚时分,赵武回到国君的宫殿,他按照例行公事,安排了当夜的武宫守卫,并与公族大夫按惯例进行了交接。负责王宫守卫的甲士位于宫墙外围,阻止闲杂人员靠近宫墙,而公族大夫则带领公族子弟守卫于王宫之内。而宫城白天的守卫工作还则罢了,因为夜间不辨东西,外围的王宫武士必须与宫内的公孙们,相互约定彼此辨别的口令。

当夜值守的是韩厥长子、韩起的兄长韩无忌。他正点着牛油大烛,在灯火下用毛笔抄录《兵策》。不过他不是在纸上抄录,而是在竹简之上。见到赵武进来,韩无忌也不放下笔,头也不抬的说:“君上刚才问起过你,他要你明天一早陪他与(弟弟)杨干打棒球。小武,我一直在纳闷,怎么赵城学生写的字,变的越来越方方正正?”

赵武坐在韩无忌旁边,提起了毛笔,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用毛笔指着自己写的字解释:“无忌哥,这字越来越显得方正,是因为书写技术出现了变革。原先的象形文字更像是绘画,用最简略的笔触画出字的图形来,所以字体形状更加图形化,弯弯曲曲的。但现在我们有了纸,有了毛笔。如今,人们都用毛笔在竹简上书写,不再像过去用刀子刻竹简,因为无须注意竹子的纹理,所以字迹追求简便,就会越来越方正。这就是变革,顺应时代的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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