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谭氏身后的东厢房里,老梁头端着旱烟杆子从里面出来,瞧见这院子里肩扛手提的一家子,老梁头倒是布满笑容。
“老三,是你们回来了?我掰着日子算;估摸着也就这两日了!”老梁头道。
“今个二十四,接祖的大日子,是老梁家的子孙今个还不回来,那像什么话!”谭氏没好气道。
“你说你个老婆子,话都不会好好说,孩子们不回来,你又日日碎碎念,这会子回来了,又没个好话。哎!”
“哪个碎碎念了?我给他们操心作甚?他们在孙家沟享福着哪,你瞧那肩扛手提的,不晓得过的有多好,要**个屁心!”谭氏道。
梁俞忠和孙氏都愣住了,锦曦目光骨溜溜的转,孙家在镇上开铺子的事,既然梁俞驹晓得了,那老梁家的人势必也都晓得,谭氏铁定觉着梁俞忠一家子如今都搭上了孙家的船过好日子去了,所以心里不舒坦。
“爹,娘,这些东西都是咱拿回来孝敬你们二老的,那篮子鸡蛋和鸡鸭,还是曦儿嘎婆家自己弄的,山里的口味可地道了!”梁俞忠出声道。
听到这些东西都是归自己,谭氏的脸色才稍稍好转了一点点,但那也仅仅是对梁愈忠,她看孙氏的目光,依旧是带着强烈的不满。
“听你们大哥说,曦儿嘎婆家如今发达了?铺子都开到镇上去啦?大家都是亲戚,好歹他们发达了,还没忘记咱这,多少给捎带了这么些东西来。不过,他们在镇上都有铺子里,这些玩意啥的,那也是九牛一毛吧?”谭氏问,语气酸溜溜的。
锦曦他们听着特别的不爽,但是这个问题,该轮到孙氏回答:“谈不上啥发达不发达的,跟我大伯家那边,找人借钱合伙盘了个小铺子,铺面也不咋好,藏在一条巷子里,卖点杂货啥的,混个温饱就是了。”孙氏淡淡道,没在谭氏那酸溜溜的计较上费口舌。
谭氏撂下眼皮子,神情明显是不屑的,虽然家里清贫,但做人的傲骨谭氏还是不缺的。老梁头不吭声,沉默的盯着梁愈忠,瞧不出心里在想些啥。
而边上的杨氏,那神情摆明着是是不信孙氏的话的。
抢道:“哎呦喂,我说三弟妹,你也真是的,当着咱自家人的面说话还这么藏着掖着!我哥的成衣铺子就在镇上,他都晓得如今咱长桥镇的人,买胰子啥的都去青桥巷子的孙记,那胰子可是咱一般人用不上的,你还说你母亲家那铺子只赚个温饱,忽悠谁呢?”
“二嫂,曦儿娘说的是实话,那铺子是我几个小舅子开的,啥情况我还能不了解?你可别听信外面人眼红造谣!”梁愈忠帮孙氏道。
杨氏哼了一声:“老三,你们俩口子可真不地道,就自个跟着闷头发财,也不顾着咱老梁家这一大家子。”
“二妈要我爹娘咋样顾?是拿孙氏的钱来顾还是咋地?二**哥哥在镇上开那么多年的成衣铺子还买了宅子,咋不见二妈拿娘家的钱来顾?”锦曦最不爽杨氏,从孙氏身后站出来,跟杨氏辩驳:“咱爷常教导我们,咱老梁家是安定梁氏之后,咱老梁家人不靠天不靠地,啥事都要靠自己。走在外面腰杆要直,人穷志不能短,二妈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是存心给咱老梁家抹黑吗不跳字。
“诶,你这混丫头片子,几月不见,越发的牙尖嘴利起来,我哪句话有那意思?”
“二妈哪句话没那意思?”锦曦毫不退让。
“诶呀,真是翻天了,才见面就顶撞我做长辈的,三弟妹,你管不管?”杨氏被锦曦的话,顶的面红耳赤,嚷嚷起来。
孙氏冷冷瞥了一眼杨氏,道:“要想别人不道破,自个先就别存那样的坏心思!”
“嘿,好啊你个孙氏,一进门就合起伙来给我下套子啊……”杨氏又要嚷嚷起来,被谭氏一记目光给瞪的把声音活生生吞下了喉。
“闭嘴吧你,还嫌丢脸不够?”谭氏骂。
杨氏缩着脑袋一脸不甘心。
老梁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咳了两声,道:“还是我这孙女记性好,记得我说过的话,没错,我一贯就是这样教导你们的,亲家们再有,那也是别人的,咱不羡慕不嫉妒,咱要靠自个的双手,顶天立地。老2家的,往后你那些小心思,就别说出来丢人现眼,抹煞了咱老梁家的做派!”
“爹的教导,咱都一直谨遵着呢,爹,儿子用看茶园挣的银子,给您打了几斤酒,回头晌午饭,咱爷俩好好喝几盅?”
“诶,好,那是当然。”两父子这一打岔,把刚才的不愉快给盖过去了。
杨氏在经历了短暂的愤怒后,又开始目光如炬的打量着梁俞忠手里,那一对打了蜡的肥鸡鸭。自打上回为梁俞驹凑银子,老梁家基本上家禽家畜抛售一空,留了一对公母鸡,公鸡用来打鸣报晓,母鸡每日下一只蛋,那是谭氏为她的幺女梁俞梅准备的,家里谁都不能碰。
杨氏馋鸡馋蛋馋的慌了,就带着俩孩子溜去娘家那逼她老娘杀只鸡打个牙祭啥的,终究不过瘾,这会子见到那满篮子圆溜溜的鸡蛋,差点就要流出口水来。
“你看啥看?瞧那哈喇子都流脖子里了,丢脸不?”谭氏瞪着一旁伸长这脖子的杨氏,呵斥:“还不麻溜儿的去灶房跟你大嫂吱一声,晌午饭一下子多出四张嘴来,米缸又要见底了!”
“我这就去!”杨氏道,扭身还没走开两步,又折回来,跟谭氏讨好道:“娘,咱爹和三弟晌午要喝几盅,要不晌午饭咱加道烧鸡?”瞧见谭氏脸色又开始阴下来,杨氏赶忙改口:“呃……要不,炒碗鸡蛋也不错啊?愈梅爱吃蛋呢!”
“你个败家娘们,偷懒卖坏死馋嘴还赖上愈梅,再跟这磨叽,晌午饭别指望!”
“不添就不添嘛,干啥把火气都撒我身上呢,真是的!”杨氏小声嘀咕着,扭身去了灶房。这边,谭氏瞪了眼孙氏,板下脸转身也回了东厢房。
“哎,你咋一个人跑了呢?把孩子们撂这算个啥嘛?也不招呼孩子们进屋歇口气?”老梁头很不高兴,朝谭氏背影喊。
“去山旮旯里转一圈回来还金贵了?回自个家还要人招呼?我就不招呼,爱咋地咋地!”声音传来的时候,人已经摔门进了东厢房,梁愈忠又是一头的雾水,这欢天喜地的回来,大包小包的礼品,咋还是讨不到好呢?梁愈忠目中的神采暗淡了几分,站在那耷拉着脑袋。
“哎,你母亲就是这脾气,婆婆嘴豆腐心。她瞧你们回来,这心里是高兴着呢,那啥,老三啊,你们把东西安顿好,就回自个屋歇口气,洗把脸,喝口茶,一会子咱就开饭了,啊。”
老梁头出来打圆场,又逗了下锦曦锦柔,感叹道:“她嘎婆那照顾的好啊,这俩孙女这一趟回来,都长了个头了!”
孙氏笑了笑,吩咐梁愈忠:“他爹,咱把礼品都送去娘那屋吧,回头再回自个屋歇着。”
“你带着孩子先回屋去,这些东西我来拿就成!”
孙氏迟疑了下,点点头,只留了一家四口的衣物包袱卷,便带着锦曦锦柔去了西厢房。
“娘,包袱卷我来拿,你抱棉絮呗!”锦曦扯住孙氏,示意她把梁愈忠肩上的棉絮接过来,孙氏立马意会,接过棉絮就去了西厢房,毫不停留。
这边,正待转身的老梁头瞧见这一幕就诧异了,指着西厢房问梁愈忠:“老三,这是咋回事?咋回自个家还带着被褥呢?你们那屋啥东西都是现成的,咋还从你岳母那带被子回来?被人瞧见,得笑话咱老梁家!”
“爹,您别多心,这新棉絮是咱老早就想给孩子们床上添床,恰好她嘎婆家今年打了几床,就匀了一床给咱,正好给俩闺女盖上。”
晓得棉絮不是梁愈忠他们自个掏腰包买的,而是孙家免费给的,老梁头也不好再说什么,点点头,背着手回了东厢房,留下梁愈忠在那搬礼品。
西厢房里,孙氏娘三个刚一进屋,瞧见这满屋的景况,都愣在了原地。
门一推开,扑鼻就是一阵霉味,小窗户紧闭着,光线灰暗。锦曦首先走过去,支起窗户。
光线照进来,照见屋里少的可怜的几件家具,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巴地潮潮湿湿的,有的地方还结了一层白色绒毛状的东西。
还好床上的帐子已经取下,和被褥一起被孙氏离开前,折叠好收到了一旁的箱子里。不过,箱子盖却是半开着,里面的被单拖了一角出来,显然,他们不在的时候,这屋子被人翻过。空空的床上,那些叠着的稻草,乱糟糟的,一看也是被人翻动过的样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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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家宅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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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谭氏和杨氏她们,天真的以为孙氏会有家当藏在这些箱子角和稻草下面?锦曦心想。
孙氏肩上的棉絮没地方搁,就放到稻草上去,突然,稻草底下响起一阵吱吱的闹动,一只超肥的老鼠从里面窜出来,一下子就跑的不见了。
锦曦锦柔被这吓了一跳,两人都怕老鼠,吓得紧紧搂在一起。
孙氏气的翻开那稻草,这些,就连她都吃惊了,稻草下面还藏着一窝还没睁眼睛的嫩皮小老鼠,缩成一团蠕动的粉色物体。
虽然之前锦曦就猜测过这屋子里,谭氏他们肯定不会照拂,可没想到,竟然破败到了如斯境地。锦曦心跳慢了半拍,锦柔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这就是老梁头口中的,现成的屋子,拎着衣裳就进来住?锦曦冷笑,孙玉霞她们的估测还真是一点不假,她们一家四口出来这几个月,这屋子根本就没人照拂!
孙氏压抑着快要破胸的愤怒站到一旁,搂着那棉絮,道柔儿别哭,这老鼠窝就搁这,留给你们爹回头好好的瞧瞧!”
东厢房里,老梁头和谭氏,一左一右坐在窗前的桌子边,谭氏喝茶,老梁头抽旱烟,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各种点心,干果,用红线串着的酒坛,整包的烟丝,以及扯给谭氏的布料,堆得跟小山似的。
“老三,买这些,你们破费了不少吧?无小说网不少字除了曦儿嘎婆给的那些,其他都是你们自个掏的银钱置办的?”老梁头叼着烟杆子问。
梁俞忠站在他们跟前,挠了挠脑袋憨厚一笑,为能够有能力孝敬爹娘颇有点自豪,道是的,是咱自个挣得,也没花销多少,这不过年么,曦儿娘和我就商议着,地也要给咱爹娘置办点像样的礼品孝敬下!”
老梁头点点头,没往下说,坐在他对面的谭氏冷笑了下,搁下茶杯,目光严厉的盯着梁俞忠,道我们做娘老子的,生你养你还给你娶上了,受你再多的孝敬,那也是该!”
梁俞忠不敢再挠脑袋了,垂手站在下面,恭敬而又有些忐忑的等着谭氏下面的话。
谭氏睨了眼桌上那堆礼品,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挣了几个银钱就得瑟,买这一大堆花里胡哨的玩意儿,那哪还有银钱交给我?”
梁俞忠愣了下,他这一高兴,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几个月前和孙氏去孙家沟,跟老梁头他们说好的是看守茶园,一年五两银子,两个人就是十两,吃住啥的那边包了,春耕农忙秋收啥的,两口子还得赶帮着做活。
老梁头和谭氏正是相中那十两银子的纯钱,也不耽误农忙,还能节省四口人的口粮,便松口让他们去了孙家沟。
谭氏就琢磨着,如今回家过年,虽说才两三个月的光景,但着也能接点现钱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说好一年两人十两银子,这才勉强做了一个季度,那边倒也厚道,给我和曦儿娘结算了一个季度的工钱,一共是二两银子外加五百文大钱。买这些礼品杂七杂八的,花去快一两银子,这还剩下一两五百文,一文不少全交由娘保管!”梁俞忠照着之前跟孙氏和锦曦他们约定好的,把账目报的清清楚楚,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两五百文钱,放到谭氏面前。
老梁家人口多,往年过年鸡鸭猪肉都是家里自产,去市集买些其他的年货,也就花个一两多银子,二两银子还不到。
这要是搁在往年,梁俞忠交上来的一两五百文就已足够过年,但今年不一样啊,家里后院猪圈牛棚鸡舍可都是空的呀,今年过年出了菜园子里的大白菜不需买,其他哪一样不得拿银子去换?一两五百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爹,娘,你两这是咋的了?这身家都搁这了,身上可没敢私藏啊,曦儿娘那边的包袱里,也就几件换洗的衣裳!”梁俞忠道。
谭氏瞪了梁俞忠一眼,气呼呼道你个没用的怂蛋,孙家那边给你灌啥**汤了?出去转个一圈,大钱没挣到,倒学会替你婆娘说好话了,作死的,就是你那婆娘不安好心,买这些花里胡哨的来打发咱两老的,这会子那点钱,能买个屁!”
梁俞忠懵了,杵在那直愣愣看着谭氏一张一合斥责的嘴巴,心里很不是滋味。
“子,老三两口子是去给人看茶园,又不是捞金,你差不多就得了!”老梁头有点听不下去谭氏的不依不饶,开了口。
谭氏把面前的往那边一推,重重哼了声扭过脸去,不看那些礼品,老梁头重重叹了口气,继续吧嗒着那旱烟,也不做声。屋子里气氛顿时陷入沉闷中,压得梁俞忠喘不过气来。
梁俞忠站了一会,也不想再呆下去,心里惦记着西屋那边的娘三,道娘,您别火,就这份能力,不比大哥二哥出息,我给您搁这了,我还得回西厢房拾掇下,您老有啥吩咐待会再喊,走了!”梁俞忠说完,转身就走,不理会身后再次气的色变的谭氏。
出了东厢房的门,梁俞忠终于长出一口气,大步朝西屋而去。
……………………………………
“哎呀,这啥味呢?咋这刺鼻?”梁俞忠推门进来,被屋里霉烂的气味给冲到了,皱着眉头问。
锦曦踩着一只凳子;锦柔蹲在一旁扶着,锦曦正弯着腰身从面前的衣箱柜里,拽出一大团搅合在一起的被单被套;随着她拽出的越多;充斥在屋里的霉烂气息就越发的弥重。
梁俞忠打了个喷嚏;不解问道曦儿,你做啥呢?那些被单咋了?”
“柜子下面生了白蚁,凿了好几个洞眼。娘让我把被单拽出来,看还能不能用!”锦曦头也不回道。
“都霉烂成那样了,咋还能用!”梁俞忠捏着鼻子道,朝孙氏走去。
孙氏手里拿着棉絮和包袱卷站在床边,冷着脸子不甩他,眼眶泛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的样子。
梁俞忠愣了下,伸手摸了下孙氏的眼眶下方,果真是湿漉的。他一惊,问这是了?我这才走开一会,怎就哭了?有谁欺负你们了?”
“都给你爹娘抱那屋去了?”孙氏问。
“嗯,都送去了。我问你呢,这欢欢喜喜回家过年,你咋哭了呢?”
“那你爹娘,瞧见那些,说啥了没?”孙氏不回梁俞忠,只问自个的。
梁俞忠怔了下,挠了挠脑袋,道可稀罕了,娘还说了,夸你会办事呢!”
锦曦锦柔对视了一眼,两皆撇撇嘴,老爹根本就不是撒谎的料子,还学人做磨心呢!
孙氏显然是不信的,扯了扯嘴角还稀罕呢?她爹,我又不是你们老梁家的新,忽悠谁呢!甭管你爹娘中不中意那礼品,我只跟你说,咱这回,这家,不分也得分,不然,这日子我熬不下去了!”
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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