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没事吧?”她轻声问。
孙氏摆摆手,神情黯然下来,转身垂着头拖着步子走到灶门口的滚条石山坐了下来,失魂落魄的开始发愣走神。
“娘,你莫要这幅样子嘛,你闺女我也不赖呀,又不是没了文大哥,就嫁不到好郎君了?”锦曦打起笑来。跟过去嘻嘻安抚,孙氏却是一点都笑不出来。
“一个是王爷家的世子,一个是土里刨食人家的闺女,即便你们当真要好,娘如今也舍不得放你出去门不当户不对的,过日子可不是单单两口子要好就成,还要牵涉两个家族,上上下下的亲戚朋友娘舍不得要你过去受苦,遭人瞧不起”孙氏坐在那喃喃道。
锦曦在孙氏身边蹲下身。鼻子有点微酸。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庄户人家纵然如此,那皇室和贵族就更不容半点差池。纵然云老王爷疼爱文鼎,可作为嫡亲长孙,世子,下一任云王。他将来的婚事,他的结发正妻,别说文鼎自己,就是云老王爷只怕也做不了主。
这得由皇帝亲自赐婚的!
“女孩儿家的闺誉最打紧,可你老早就抛头露面跑买卖,做生意,为一家子人的生计操碎了心。”孙氏声音略带沙哑的喃喃道。
“你虽是闺女,却一直当做儿子来担。爹娘欣慰归欣慰,可你的亲事。也是爹娘的一块心病啊。”孙氏喃喃着继续道,锦曦不做声,蹲在一旁默默听着。
“文兄弟多好的人啊,难得的是他稀罕你,对你好,还送你袜子有意跟你攀亲”
“曦儿,是爹娘拖累了你。让你投生在我们这样下等的人家,没法子跟文兄弟登对”孙氏垂着头眼泪掉下来。
“娘,你快别这样说了,我对文大哥,又没到那种非君不嫁,情根深种的程度。怎么,你闺女又不是母夜叉,怎么会嫁不出去呢?你又瞎操心可!”锦曦笑着安抚孙氏。
即便当真情根深种,她也会果断挥刀断情。她要的是完整的爱人,不管是身体还是心。不管那人是皇亲贵胄,还是贩夫走卒,抑或是山野樵夫水边渔人,她要的是彼此的唯一,而不是对方生活中的n分之一!
“文兄弟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孙氏还在喃喃道。为锦曦错失的好姻缘而惋惜。
“娘,这天底下好孩子多了去了,你的眼睛就盯着这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再说,你闺女我也是有志向的,我才不会给人做妾呢,那算啥!”锦曦微笑着道。
自始至终,她都在微笑,她不会哭,不会为了这样的,关乎吃饭穿衣等生计之外的事情而哭。
听到锦曦口中说出侍妾二字,孙氏想起从村妇们那里听来的闲话,说是镇上某某员外的妻子,要小妾们在跟前立规矩,打罚羞辱,都是跟吃饭喝水穿衣一样,稀松平常的事。甚至小妾怀了身子,也难逃正妻的毒害,孙氏的身子忍不住轻轻抖了起来。
“是娘糊涂,差一点就酿成了大错,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她后怕的双手掩面低低抽泣起来。
锦曦从后面环住孙氏单薄的双肩,用力吸了下酸涩的鼻子。比起那些为了贪图富贵荣华,不惜将闺女送去侍候老员外的那些爹妈,自己真是何其幸运啊!
“娘,你放心,闺女已经跟文大哥那说开了,文大哥也没强求我。咱往后还像从前那样相处,这事就不再提了,啊!”锦曦轻声道。
“不提了,再不提了!”孙氏连连点头。
“大过年的,咱要开开心心的,不能掉豆子。等会去我屋里,我给娘用热帕子捂捂,不哭了”
十几里地开外的长桥镇。
在享受过一顿极其丰盛的年夜饭后,梁愈林坐在一旁打着酒嗝哼着小曲儿,则杨氏舒适的仰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牙签,正半眯着眼睛剔牙。
屋里点着好几盏灯笼,光线明亮,越发将杨氏马脸上堆积的那些,浓的抹不开的脂粉和腮红,照的油光发亮。
脸色越白,越发凸显出杨氏的牙齿暗黄。
“养了个好闺女,才有咱这样的好日子!啧啧,早晓得出来了就能享福成这样,咱老早就该让你爹把咱给除名了,你说是不?”杨氏眼也不睁的问梁愈林。
梁愈林闻言扭头扫了眼杨氏,嫌恶的皱了下眉。
自打被老梁头除了名驱除出了老梁家,梁愈林的屋子和田地都没了,当弃儿的感觉很不好,梁愈林也是心神恍惚了好几日。差一点就要去投河。最后是杨氏和兰丫头寻死觅活求到了老杨家。
老杨家给出钱置办了这样一座宅子,兰丫头给添置的家居摆设和下人。兰丫头还给梁愈林求到了一份去枫林镇布庄做二掌柜的差事,年后过了元宵就要过去当差。
闺女是不赖,可你这婆娘就赖定了。梁愈林打量着杨氏,心里暗想。
“这野兔肉味儿不错,可就是有些粘牙!”杨氏一边牙签上粘着的东西在灯下瞅着,一边皱眉抱怨。
眉头着色太深,这样一皱,就像两条蚯蚓在蠕动。
自打过上了夫人的日子。杨氏就喜欢上了化妆描摹,可是底子实在太差,又年老色衰,落在梁愈林的眼中,发妻是越发的惨不忍睹。
相比之下,跪在杨氏身前,一双白嫩素手轻轻为杨氏捶腿的仆妇徐氏。实在是养眼多了。
梁愈林的贼溜溜的在徐氏略施薄粉的脸上打了个转,落到她胸前那一对饱满的,似要撑破衣裳的浑圆。
梁愈林窥视徐氏胸脯的时候,徐氏也抬眼朝他这眨了眨眼,瞧瞧送过来一个媚眼。
小娘们,够荡,梁愈林心脏猛地一跳,眼睛有点发直。
“你个杀千刀的,那回田埂上那几巴掌。把老娘的后牙槽都给打歪了,害得老娘如今吃肉塞牙缝,折腾死了!”杨氏突然心烦气躁的睁开眼,气鼓鼓瞪着梁愈林。
刚好逮住梁愈林的一双眼睛,正色 眯 眯的在徐氏饱满的胸脯上打转,因为梁愈林瘦削的很,喉结的滚动极其明显。杨氏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照着徐氏的手臂上狠狠拧了几下,喝骂道:“贱人,老娘钱养着你,是侍候人的,不是娇滴滴的供着!你这手上的气力咋这么小?两大碗夜饭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徐氏吓得赶紧告罪了几声,加重力道为杨氏捶腿。
杨氏哼了一声,扭头目带敬告的瞪着梁愈林。
梁愈林赶紧收回目光,正襟危坐的捧起茶杯假装揭盖子吹茶叶。眼睛还在悄悄往徐氏这边乱瞟。
杨氏看了眼徐氏差点要爆出来的胸,又看看自己胸前扁平一片的地方,羞恼下。抓起一旁的茶碗直接砸在徐氏的身上。
还好茶碗一直没怎么动口,里面的茶水温热,不至于烫到,但却让徐氏的胸口湿了一大片。
“不要脸的贱 人,这样下死劲儿的捶,你是存心想弄死我。霸占我的位子吗?”杨氏指着徐氏的头顶啐骂开来。
徐氏吓得赶紧跪趴在杨氏的脚边,迭声告罪求饶。
“夫人,你这是说的啥话?咱两结发的夫妻,我对你咋样,你还不清楚!有你这样损我的嘛!”梁愈林心里慌张,脸上却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样子。
杨氏皱着眉头,审视着梁愈林和徐氏。
“你要不信我,那明日就让人伢子来把徐氏给发卖了!我眼都不眨一下!”梁愈林接着道。
徐氏是杨氏从梁锦兰那里要来的,就因为徐氏最得杨氏的欢心,杨氏好多事情,譬如化妆穿戴都不懂,出去又怕丢人,都是徐氏在帮她。杨氏自认还没到能打发走徐氏的时机,又见梁愈林当着徐氏的面这样说,心下稍稍放宽了一些,也就暂且作罢!
“杀千刀的,老娘给你生儿育女,如今吃老娘的,喝老娘的,还把老娘的后牙槽打成那样!你不得好死!”后牙生疼,杨氏开始躁怒的咒骂起梁愈林当日打她的暴行来。
“哎呀,兰儿娘,成年旧账你要翻到啥时候?每一回你贪吃不忌嘴,弄得牙疼,你都要怪我!那会子你一石头把我爹头上打个窟窿,我咋地也要甩你几耳光服众啊!我要不打你,难不成你还留着等老三老四他们那般蛮人来打?”梁愈林嬉皮笑脸道。
杨氏重重一哼,听到梁愈忠的名字,她嗤笑了一声,道:“你一说老三,我就想起了他家那满肚子坏水的大丫头,那个小贱人,以为挑拨了老头子,把咱二房撵出来,咱就没活路了么?”
“我呸,我不止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们好,比他们风光!哼。不就有三间铺子嘛,怎么跟老杨家比?等到峰儿秋闱中举,就是咱翻身要他们好看的时候!”
梁愈林赞同的点头,道:“没错,只要峰儿中了举,老梁家这天就要变了,老子要让老三一家跪在我面前添脚丫子!他弄得咱净身出户,身败名裂,老子要他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嘿嘿。这一切,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咱生养了个好兰儿,我是兰儿的爹,可这最大的功劳,还得归功于夫人你啊!”梁愈林陪笑着跟杨氏说着讨好的话,杨氏渐渐眉开眼笑起来。
“老爷。夫人,小姐那边刚刚打发小厮过来传话,说已吃过年夜饭,正动身往这边宅子来拜年!”小厮长丁从外面跑进来兴奋传话。
听到女儿女婿和外孙要过来,杨氏先前的不快统统消散不见,忙地笑逐颜开的对长丁道:“赶紧去把柏少爷请来,让他今夜哪里都甭去,一会子他姐姐姐夫就到了!”
长丁赶紧退出去寻梁礼柏那传话去了,这边杨氏朝门口喊了几声。随即躬身进来两个仆妇。
“你们两个,赶紧随我和老爷去前面院子接小姐!”
“是!”
梁愈林已经站起身,走到了饭堂门口,站在那里等候杨氏。
“好了好了,今日过大年,我也不怪你粗手笨脚的了。你赶紧回屋去换身衣衫再来侍候!”杨氏站起身走出几步,扭头瞥了眼地上跪着的徐氏。道。
徐氏忙地点头谢恩,杨氏满意的点点头,在其他两个仆妇的簇拥下,去了前面的院子门口迎接梁锦兰一家三口了。
徐氏在自己的小屋里,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要出门往后院杨氏那去侍候时,突然,屋门外面传来一声极其怪异的猫叫声。
徐氏愣了一下,风韵犹存的光滑面庞上,随即闪过一抹冷笑。快步过去,才刚刚吹熄了屋里的烛火,屋门的门栓就发出一声细微的嘎吱声,门缝快速的开合处,一个人影从外面闪身入内。
黑漆漆的屋子里,那人影刚一进屋。迎面就被一团温香暖肉给抱了个满怀。
“冤家,你老婆闺女女婿,一大家子人都在那聚着,你咋还跑我这来了呢?”徐氏娇声问道。
“放心,我都安抚好了!”梁愈林抱住徐氏,两人像春夜里饥渴的猫,先吧唧吧唧着狠狠亲了一会儿嘴,才稍稍放开。
“算你还有点良心”徐氏娇嗔着。
梁愈林黑暗中抱住徐氏,埋头就在她胸前那一对大波间埋头拱食起来。
“哎哟哟,我得个冤家,你这杂草一样的胡渣,可把我咯死咯”徐氏扭动着沐浴后散发出香胰子气味的丰满身躯,抬手摸上梁愈林的下巴,道:“你们男人咋地嘴边都长草呢?我们女人就没有!”
“嘴边不长草的,那是太监。”梁愈林嘿嘿笑着,撩起徐氏的衣裳,一手塞到徐氏的下面,低声道:“谁说你们女人就不长草了?我手里这摸着的,不就是你的草么!”
徐氏羞怯的在梁愈林怀里扭来扭去,梁愈林手往下面一滑,在她那里捞了一把,嘿嘿一笑道:“哟,这是块好地方,土地肥沃,水多,怪不得这草长得这样的茂盛,扎人的手哩好,你敢扎我得手,就别怪我等会用我得铁棒子戳你”
徐氏被他那一捞,弄得全湿了,夹紧双腿扭动起来,一双拳软软捶着梁愈林瘦不拉几的胸膛,娇嗔:“冤家,你这个冤家”
“嘿嘿,我就是你的冤家,专门赶过来惩治你的”梁愈林一手使劲儿搓揉着徐氏的大肉团,一手在她下面的水草地里摸来蹭去,火也被撩拨了起来,气喘吁吁道。
“哎哟,借用夫人一句话,我可是你们家买过来的下人,侍候人的,你要咋样惩治我呢?”徐氏故意带着醋味道。
梁愈林哪里听不出徐氏的醋味,在黑暗中气怒道:“那母夜叉让你受委屈了,我这就来补偿你”
梁愈林说完,一把抱起徐氏,两人在黑暗中一边亲嘴互摸,一边摸索着滚到了床上
明天就过大年了,祝愿大家新年快乐哦!
第三百八十二章 梁礼智的‘壮举’()
除夕夜守岁,大家伙都伤了神。大年初一,村里人大多在家休息补觉,养精蓄锐。
锦曦家也是如此,大年初一大家伙都好好休息了一番,大年初二,吃过早饭后,一家人穿戴整齐的出门进了村子,去给老梁头拜年磕头。
梁愈忠将老三架在肩膀上,孙氏将老四抱在怀里,锦曦和锦柔则拎着礼品。后面,蔡庆阳为这新年头一回的出行,点燃了一串炮仗相送。
从锦曦家出门,走过一段上坡,便是通往镇上的官道。
官道上,很是热闹,三三两两的马车,牛车,或者徒步的行人,携着一家老小,拎着礼品,孩子们穿着过年的新衣,你往东,我往西,都在忙着出行拜年。
有面生的,从别的村子或是镇上过来走亲戚的,也有同村的去外村拜年的,一路上,甭管大家伙认识还是不认识,迎面相向都会热情的寒暄几句过年的吉祥话,或是夸赞几句对方家小孩子们的新衣裳好看云云。
“梁老三,过年好啊!”前面池塘塘坝上,远远驶过来一辆牛车,赶车的中年汉子老远瞧见这边徒步的梁愈忠一家六口,就大声摇着手臂热情的打招呼。
“哟,是张大哥啊,过年好过年好!”梁愈忠笑着大声道,两家人迎面走来。
锦曦抬眼,瞧见原来是张屠户赶着牛车,牛车上面坐了三四个妇人并几个孩子,牛车边上,还跟着两三个男子。
很快两家人就迎面走到了一块,张屠户停下牛车,两边的家人都互相打过招呼。
“这不。每年的年初二都是去枫林镇拜年”张家的跟孙氏在那寒暄。
锦曦看到牛车上,分别坐着张家的,张家的大媳妇,小闺女,还有大媳妇的一双儿女。除此外,还坐着一个头上包着青蓝色头巾的年轻妇人,是春妮儿。
张家的跟春妮儿是嫡亲的姑侄关系,两人的娘家也是同一家,理所当然年初二去枫林镇娘家拜年也是顺道。
春妮儿坐在那里微微垂着头。怀里还用小褥子裹着一个婴孩。两家人打招呼的时候,春妮儿低下头在那弄孩子。
锦曦可以理解春妮儿对老梁家人的不友善,换做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对勾搭自己男人的狐狸精的家人友好吧?
“拉车的老牛上了年纪,载不动那么多人,就让他们三个爷们跟着走”张屠户在那跟梁愈忠说话。
锦曦目光又从牛车边上扫过,三个爷们里面。两个是张屠户的儿子,还有一个自然是张大强。
好些时日没见到张大强,发现他憔悴了不少,遇到梁愈忠,张大强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别的啥,虽然脸上一直赔着笑,但笑的好别扭。
锦曦懒得看,收回目光,婉转的催促了梁愈忠一句。
“梁老三。你们赶紧进村去给老爷子拜年,莫耽误了,咱回头闲了再一起喝酒!”张屠户哈哈笑着,跟梁愈忠一家道别,驱赶着老牛上了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