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载完毕。秦拾看向秦慕白,秦慕白点了点头。
“发射!
弦响!
形如家燕的大飞鸢宛如疾电般斜刺里飞上云霄,然后平缓向前滑行,落到数里之外!
这个距离,已然大大超出了神武大炮的有效射程,相比较如今关西军屯兵大营与吐蕃王城之间的距离,大致相若!
“成功了!!!”秦慕白抚掌大笑!
“我们明白了!”众将也恍然大悟,笑道,“如果这些飞鸢的身上绑上五指神雷,就可以让它们在数里开外的关西军大营中,飞入吐蕃王城之内!到那时,管他王城外的墙城、塔哨与护城池如何固若金汤,咱们先掏了他的心窝子!”
秦慕白点了点头,说道:“只不过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这神雷是用撞击引爆还是先点燃了引线引爆呢?如果是用引线,该要用多长?——秦拾,这个大麻烦我交给你了!”
“小人领命!小人马上着手试验百次,三天之内,向主人覆命!”秦拾郑重的应诺道。
“好!”秦慕白喝道,“三日之后,六营同时发动攻击。不过不是兵马攻城——而是天降神兵、火凤焚城!”
“哈哈,好!!”众将一并大笑!
秦慕白吁了一口气,暗道:“噶尔钦陵,你的确是这个时代登峰造极的兵家高手,我知道我再修炼个十年八年也比不上你。你也曾经见识过我的神武大炮,但是——我若是不比你高明上那么一点点,且不枉费我来自一千多年后?单凭现在这些神武大炮的威力与射程,的确还远远不够轰下你的壁垒城堡,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造出什么飞毛腿导弹。不过,用弹射、滑翔的办法增加射程执行空投轰炸,这个土办法我总是懂!——曾经,我们的八路军就这样干掉过小日本与伪军的碉堡,老子当年在军校的时候,那么多的爱国主义抗战电影可没白看!”
“噶尔钦陵,你自认倒霉吧!”
三日后,深夜。
唐军大营中突然连声号炮令响,惊动了高原的夜空。
本就严阵以待的逻些城哨塔,瞬间亮起无数灯火,梆锣遍响!
“唐军攻城了!!!”
整个王城一片哗然,瞬间从沉睡中惊醒!
诡异的是,吐蕃人没有看到唐军的一兵一卒,只是有眼尖的人,看到火把照亮的夜空之中,有无数的“不明飞行物”铺天盖地而来。
“那那是什么?”吐蕃士兵们指着半空,惶恐不安的叫道。
大片的“不明飞行物”,宛如行云踏雾的妖魔鬼怪,不约而同的飞到了王城上的空,然后开始下落。
顷刻间——“轰、隆隆!!”
遍地花开,爆炸四起火光冲天!
天才秦拾的引线设计,精确到堪比电脑!
逻些城中,顿成炼狱!!
看着远方的城池之内火光遍起烟焰冲天,惊惶的人喊马厮之声嚣动夜空,秦慕白的脸色沉寂如水。
“袁天罡先生,你口中的妖星,又造下了一大笔杀孽。”他淡然的苦涩的微笑,自语道,“幻月谷、大非川、格尔木活埋水淹二十余万。逻些王城中,共有三十万大军、四十万平民。今天这一闹,不知道要死多少好吧!事已至此,天大的罪孽也承担了!战争就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噶尔钦陵,我就不信你还能在龟壳里窝藏下去!你的铁打龟壳在我面前已经不管用了,乖乖滚出来,决一死战吧!”
第496章 生死决战()
关西军的新式武器火凤飞鸢对逻些王城的轰炸,持续了大半夜。快要天亮之时,所有飞鸢与炸药几乎用光,秦慕白下令,六军后撤十五里。
秦慕白坚信,噶尔钦陵一定憋不住了,不可能不开关迎敌出城就战。两军之间需要一个军事缓冲地带,十五里,刚好。
此时,逻些王城之中一片黑烟火光仍未散去,四下里惊慌一片哭爹喊娘,无数的宫厥房舍化为焦土黑瓦,尸陈街市糊臭漫天!
噶尔钦陵脸上有烟熏之色,眼神依旧冰冷,脸皮紧绷。他半蹲在地上,看着一堆已经快要无法辨认的焦糊尸体,呆愣不动宛如塑像。
“秦慕白,你没有人性!!”
他的牙齿,咬得骨骨作响。
这具尸体,曾是他最心爱的爱姬。
身后传来脚步声,噶尔钦陵听到一个人用汉语说道:“当初元帅在洮州屠城之时,可曾记得人性为何物?你既是带兵之人,就应该早已看惯了眼前这些。为何自己的亲人死于非命,却又说出这样的话来?”
噶尔钦陵没有回头,拔刀,身后那人翻身倒地,头胪滚到了一边。
这时他才回头冷冷看了一眼,是他家养的汉人医官,姓胡。早年他率军洗劫松州时听闻此人鼎鼎大名,据说医术高明宛如华佗再世,因此噶尔钦陵将他掳来,一直用作“私人医生”,专程给自己的爱姬儿女们看病养身。
归刀入鞘,噶尔钦陵仰天怒啸,双眼红如恶魔。
“秦慕白!——我要与你同归于尽!!!”
翌日清晨,逻些王城四方城门八面洞开,从中涌出无数铁骑兵马。厚大的板桥搭上了护城河,十八匹雪白牦牛拉拽的大毳车,在昆仑铁骑的簇拥之下,缓缓驶出了王城。
弃宗弄赞站在城楼之上,双眉紧拧牢牢盯着那辆大毳车。
“钦陵我们兄弟终未背盟,总算是一起并肩走到了最后。如果王朝就此走到了末路,如果你此行出战失败,为兄必不负你!”弃宗弄赞轻轻叹息了一声,“天意啊,天意!——上苍既然将你赐与我、赐与吐蕃,奈何又让秦慕白降生天大唐?天葬幻月谷,水淹大非川,冰封格尔木,千里走孤狼,天火焚逻些——这一棕棕一件件,都不是寻常之人能干得出来的。秦慕白,你当真是来自地狱的灭世魔王吗?!”
“钦陵,钦陵你天纵其才,生不逢时啊!!”
帕莫离草原,曾经风景如画。
再一次,两军对垒。
大唐关西军,三十五万余;吐蕃兵马,三十五万余,数量如此惊人的接近。
一方,铁骑如墙逆风展旗;另一方,盾甲如林神炮指天。
冒着被神武大炮轰成碎片的危险,噶尔钦陵让他的护卫随从,将大牦车驱使到了两军阵前,神武大炮的射程之内。
“噶尔元帅,有请秦少帅阵前叙话!”吐蕃使者来传话。
“少帅,甭搭理他!将那破车一炮轰作碎片,然后千军万马杀将过去,踏平逻些生擒赞普,我们就算完事了!”众将从旁说道。
秦慕白笑了一笑,说道:“如果我不赴约,下辈子肯定会在遗憾中渡过——众将勿忧,噶尔钦陵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仁贵,张同,你二人随我上前!”
三骑,走出了关西军大阵,来到阵中。
与上次晴罗原对垒时一样,噶尔钦陵依旧站在毳车的围栏边,双手撑在栏上,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与冷酷。
“我来了。”秦慕白拍马,缓缓上前,落停。
噶尔钦陵凝视着秦慕白,一动不动,连眼神都未变,至少三分钟。
秦慕白与之对视,面带微笑,不退不避。
“你以为你赢了?”噶尔钦陵突然冷笑。
“我永远赢不了你。只是大唐赢了吐蕃。”秦慕白说道。
“什么意思?”噶尔钦陵眉宇一沉,杀气溢溢。
“我知道,无论是文武才能还是心胸气概,我都比不上你。这场战争,不是你我之间的较量,而是两个大帝国之间的碰撞。吐蕃不如大唐,因此大唐一定会赢,就是这样。”秦慕白说道。
“你以为我需要你的怜悯与同情?”噶尔钦陵双手在护栏上重重一拍。
薛仁贵沉哼一声,方天画戟横挺在前。
“薛仁贵是吧?听说过你的大名,如今大唐第一猛将。”噶尔钦陵淡漠的笑了一笑,说道,“秦慕白,你的命真好。不仅有侯君集这样的死士效命,还有薛仁贵这样的猛将相随——想知道侯君集的临终遗言吗?”
“想。”秦慕白不假思索的答了一个字。
“他说——苍天,如果有来世,就让侯君集再生于大唐!”噶尔钦陵淡淡的道。
“这也是你现在的遗言吗?”秦慕白微笑道。
原本秦慕白自己都以为,这话会激怒了噶尔钦陵;且料,他并没有发怒,只是苦笑。
噶尔钦陵不复多言走回了毳帐之中,然后才从帐内扔出一句话——“言尽如此,一较高下吧!”
三骑与大毳车就此调头,各归本阵。
秦慕白突然有点不想走。他想如同上次一样进他的毳车之中,和他喝上三杯。
然后,听他弹一曲马头琴。
此事,天知地知,他二人知。
谁也不曾料到,生死宿敌的两个男人,在即将生死博杀之前,在一起喝了三杯酒,噶尔钦陵还在号称“大唐第一乐师”的秦慕白面前,弹了一曲马头琴。
更加出乎两名当事人意料之外的事情是,他们二人,居然是知音。
秦慕白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噶尔钦陵的曲乐,如同千军奋进万马奔腾,豪壮磅礴有如山呼海啸,凌云壮志一览无余。转瞬间,又如空灵山谷般静谧,鸟语花香淡静幽雅,宛如世外桃源。
噶尔钦陵用曲乐告诉秦慕白,他雄心万丈,或者说野心勃勃。他博古通今惊才绝艳,也一样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与七情六欲。他渴望和平,但永远无法说服自己脱下戎装;他渴望平凡宁静的生活,但永远无法挣脱宿命的枷锁;他希望能够守护自己的亲人与爱情,但永远无睱卸下肩挑的千斤重担
在众人眼里,他是口衔天宪威动天下的高原枭雄,不可一世,永不言败;可当时,秦慕白从他的音乐声中,却听出了他的凄凉、无助、辛酸与疲累。
剥去了表层伪装的噶尔钦陵,也就是个凡人,比一般人还要可怜的凡人。
看着他,秦慕白就像是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连噶尔钦陵刚刚一转身走入毳帐中的身影,在秦慕白看来都是似曾相识、顾影相怜。
高处不胜寒。
在世人的眼中,噶尔钦陵与秦慕白一样的出类拔萃,一样的卓尔不群;但他们的寂寞与伤悲,却也是一样的别无旁人能懂。
“如果真有来世,愿你生于大唐。我们应该会是朋友、知音。”秦慕白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可是现在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噶尔钦陵走下毳车,提起蟒枪,跨上了战马。
秦慕白回到中军,手执令旗,登上了云台。
关西军,昆仑铁骑;秦慕白,噶尔钦陵数次交手几番博弈,该使的诈都使过了,该用的计都用过了,双方都没了秘密可言。
眼下,只剩下一场你死我活的正面交锋,沙场决战!
号角冲天号令,战鼓震颤大地!
千军万马,喝动流云!
旗旌刀枪,遮天蔽日!
“杀——”
“开炮!!”
神武大炮,毫不留情的降灾于吐蕃,顿时雷霆威震天怒临凡,吐蕃一方人马辟易血肉横飞!
尽管如此,吐蕃人的冲势丝毫不减,顶着头顶的炮弹近似疯狂向关西军杀来。
山呼海啸的冲杀声震天响起,山河失色!
大唐与吐蕃共计七十万大军,正兵决斗,激战于帕莫离!
秦慕白站在高高的云台之上,挥动令旗指挥诸军动向。关西军前中左右游巡五部兵马,以薛仁贵率领翊府精锐越骑为先锋箭头,宇文洪泰率领秦慕白亲勋的中军为主力,左翼李君羡右翼秦通,老将军李大亮为诸军接应救护使,四处游杀接应救护。
三十五万关西军,如同人体一身的各个器官与手脚,配合紧密。
反观吐蕃大军,他们的杀气更加汹涌,如同一群饥肠辘辘择人而食的野兽,疯狂杀奔而出。
看得出来,除了其中不到一半的昆仑铁骑,其他的大部份兵马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彼此并不十分默契。好像,噶尔钦陵也并未对这些“杂兵”寄予太多厚望,他的中军主力仍是麾下亲勋的昆仑铁骑。
两拨人马,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宁死不回头的凶猛|撞击到了一起
秦慕白居高临下看着眼前这浩大无边的血肉战场,突然有点灵魂出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是真正的战争,这不是电影电视。
眼下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失去生命;
每一柄刀枪刺入活人的身体,都会有彻心彻骨的剧痛;
第一滴鲜血的溢出,都必然会有一批人的伤悲;
每一刻,都会是历史!
“没错,无论胜败,我都是在创造历史。但为什么我没有一点点的激动、兴奋、或是紧张?”秦慕白轻拧着眉头,扪心自问,“无数个日夜,眼前这场大战都曾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梦中。盼这一天我望眼欲穿,噶尔钦陵肯定也一样久久等候。可是当这一天突然真的来临之时,为何我会感觉如此的失落?假如这场仗我输了,无非就是一死,葬身高原永不超生;假如这场仗我赢了,我又能收获什么?”
秦慕白终于明白,当一个人有着强烈的目标或是愿望的时候,无论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恨,他都会活得充实。以前,他心中唯一强烈的愿望,就是打败噶尔钦陵,踏平高原征服吐蕃,为父亲报仇。
可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人心,为何如此复杂?”
无数的生死在秦慕白的眼前上演,他的心却飞到了十万里开外。
“也许,迟早一天我会同噶尔钦陵一样,会将别人的生死看得无比淡漠。并非是因为我们灵魂深处真的只剩冷酷与无情,而是因为注定会有许多人要死;而我们,根本无能为力!”
秦慕白突然觉得,自己又更加了解噶尔钦陵了,也第一次真正的了解到了现在的自己。
战斗在惨烈与血腥中继续,无论是被人冠之以野蛮的吐蕃人,还是来自礼仪之邦的大唐将士,上了战场上都是一样,只有死人与活人的区别。
想活,就杀死对方,眼前只剩下这一条最简单的生存法则!
薛仁贵,依旧神勇无敌。他依旧率领着当初跟随他历经百战的一万名西征军将士,哪怕是到了高原面对吐蕃铁骑,也是一样的所向披靡!
帕莫离草原,注定会成就一些英雄之名,薛仁贵就是其中一个;这里也注定会成为更多人的坟墓,头枕青山冷月照骨,一将功成万骨枯。
死在薛仁贵戟下的吐蕃大将,已近十员。
紧随其后的,是秦慕白麾下另一员虎将,宇文洪泰。在秦慕白面前百般哀求想尽办法之后,他终于有了一次担纲主力大将的机会,率领关西军的老牌主力,冲锋陷阵。紧紧跟随在开路先锋薛仁贵的身后,宇文洪泰如鱼得水,杀得好不快活。
直到二人在阵中遇到了噶尔钦陵亲率的那只部曲,感觉就如同猛冲的人迎头撞上了一片铁墙!
站在高高云台之上的秦慕白,看不清阵中任何一人的面目与细节,却能一览无余的看清整个大战场的走势与局面。
看到战阵核心的红袍越骑先锋,撞上了一群黑袍铁骑时,秦慕白的心中紧了一紧。
薛仁贵与关西军最精锐的西征越骑,对阵噶尔钦陵亲自率领的昆仑铁骑!
不相伯仲!
这既是当今天下最精锐的两支部队之间的较量,也是两名巅峰武者的直接对话!
西征越骑与昆仑铁骑,个战能力不相上下,当场就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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