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路都有可能是虚的,哪一路又都可能是实的!噶尔钦陵就算是有通天遁地之能,也绝不可能在同时击败我们七路兵马!只要有一路得胜,我们就有机会直取逻些!”
“是的,我就是这个思路。”秦慕白微笑道,“我军主攻,哪怕输了六阵,只要一击得手,那就是完胜;噶尔钦陵主防,只要一路防守失当,那就是满盘皆输。假如我们合兵一处与他正面大决战——那就是赌一战之输赢。这对我们来说,当然不划算了。”
“哈哈!果然如此啊!”众将都恍然大悟,放声大笑。
“不过,噶尔钦陵可是个兵家高手,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对于我的七路进击之法,他肯定也会有应对之策。”秦慕白说道,“诸公,假如你们是噶尔钦陵,面对这样的情况,该会如何?”
众将一并陷入了沉思,良久没有人发言。
秦慕白微然笑了一笑,问李恪道:“吴王殿下,不如请你先发表一下高见?”
“我?”李恪笑了一笑,“在座的所有人当中,小王的军事水准应该是最低的吧,为何问我呢?”
“因为旁观者清!”秦慕白说道,“现在不从军事的角度上去考虑,当从国家与民族的立场上去考虑——假如,我是说假如,敌军七路兵马分别杀奔长安而来,殿下会如何应对?”
李恪拧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坚壁清野收缩防守,在长安与敌人决一死战!”
“这就对了!”秦慕白斩钉截铁道,“坚壁清野,一来可以减少己方的伤亡二来为我们的补给制造难道;收缩防守,集中兵力守卫核心所在,以免力量分散被人蚕食鲸吞!”
李大亮惊咦一声,“意思是说,噶尔钦陵可能会主动放弃所有的领地,而龟缩于逻些与我决一死战?”
“九成可能!”秦慕白说道,“我兵分七路而去,他如果分兵抗击,可能哪一路也堵不住。既然我们最终要打的是逻些,他自然就会集中所有兵力驻守逻些了!”
李大亮等人有些迷茫了,“那我们干嘛还兵分七路?合兵一处杀向逻些不完了吗?”
“当然不能。”秦慕白微笑道,“如果我们合兵一处杀过去,那撒开大网的就会是噶尔钦陵了!兵法虚实,没有定数。如果我军合成一路进击逻些,那么就有可能面临来自羌塘、孙波、墨脱这些方向的敌人。他们也会像我派出的这几路兵马一样,牵制我军,或侧面攻击,或切断我军补给,或对我军形成合围——也就是说,绝对不能把主动权让给噶尔钦陵!一但给他主动权,他这个用兵老道应变灵活的高手,随时会给我们撒下一张天罗地网。就算是四十万大军,也不够他吞吃的!”
“仗还没有开打,少帅就已经与噶尔钦陵斗智斗勇的拼上了!”李大亮笑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嗯,很好——我大唐,又添一名帅啊,哈哈!”
“老将军别急着称赞我!”秦慕白笑道,“此战之输赢,还没有定论呢!我一直认为,在战略上要轻视对手,在战术上要重视对手。总体来说,我们要有必胜的信念;但是落到细微之处,却要时时小心处处留神,容不得半点差池!——七路兵马,各点大将统领。尉迟敬德已有一路,我亲率一路,另外就请老将军、李君羡、秦通、薛仁贵、庞飞,各领一路,宇文洪泰留我麾下统兵候命!”
“诺!”
众将一并抱拳,郑重应命。
“大军即刻开拔——征服高原,拿下逻些!!!”
“诺!!!”
数日之后,逻些王城之内。
吐蕃诸部族首领、各茹大将军,以及赞普弃宗弄赞、元帅噶尔钦陵齐集一堂,商讨应敌之策。
“秦慕白居然不顾兵家大忌,兵分七路来夹击我王城!”弃宗弄赞浓眉深皱,说道,“诸位,有何应敌良策?”
“他既然敢走七路前来,兵力分散了,咱们以逸待劳,兵分七路去对敌,哪有不胜的?”座下有人叫道。
顿时许多人应合。
“不可!”噶尔钦陵高声一喝,压住众人之声。
他对弃宗弄赞行了一礼,说道:“赞普,臣弟以为,秦慕白既然身为统兵元帅,就绝对不会犯下常人皆知的兵家大忌。他这一招看似昏庸,实则狠辣!”
“哦,怎么说?”
“七路兵马,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人分辨不清。”噶尔钦陵说道,“如果我们分七路兵马前去迎敌,则王城必然空虚。若有一路打输了,唐军此路人马必定直取逻些,到那时,我们满盘皆输!——世上从来就没有必胜的战争,谁能保证,我们能在七路全部取胜?”
众皆愕然。
噶尔钦陵正色道:“所以,绝对不能分兵拒之,那样就正中了秦慕白的奸计!——唯今之际,只能合兵一处固守王城!万变不离其宗,百虚不离一实,秦慕白再如何使诈,他最终的目的无非是拿下王城!——我们就固守王城以不变应万变,集中所有力量养精蓄锐,期待与秦慕白的大决战!”
“那我们的羌塘、孙波、墨脱,都不要了吗?那可是赞普分封给我们部族的土地、是祖宗留给我们的基业!”众人提出质疑。
“非但是这些地方不要,还要坚壁清野,不给秦慕白留一头羊、一粒粟!我们要让他们的补给艰难万分、让他们的军士在高原之上呼吸困难、饮食不继!”噶尔钦陵说道,“暂时丢掉几寸土地算什么?等王城一战得胜,随时都能轻松拿回来!——如果执着于寸土之得失而分兵相拒,到时候丢的可能就是整个王朝!”
“钦陵高论!”弃宗弄赞深表赞同,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以不变应万变——竖壁清野集中兵力,就在王城,与秦慕白大决战!”g!!
第495章 天降神兵,火凤焚城()
从大非川附近的晴罗原,一路向西北推进,每走一步,唐军将士们就感觉像是离地狱更近了一步。
稀薄的空气,就如同炼狱的阴火,折磨着每一名唐军将士,包括秦慕白。
因此,大军不得不走走停停,让所有人能够逐渐适应这个地理环境。秦慕白甚至动过念头,要在这高原上盘桓一两年,将所有的将士培养成地道的“本地人”,再去与噶尔钦陵决战。
但这明显不现实。兵贵神速,刚刚被侯君集重创了的吐蕃王朝,正在拼命的集攒最后的元气,噶尔钦陵在使劲浑身解数增兵扩伍调兵谴将。
这一路走来,关西军几乎没遇到什么阻力,沿途的吐蕃部落人畜兵马差不多都撤走尽绝了,粮仓之中更是颗粒无存。因此,越往高原上走一步,关西军的后续补给越难上一分。
再者,高原之上的冬天总是格外漫长与凶猛。虽然现在正值夏中,但可能过不了两个月,风雪就要来袭。
假如拖到那时候,绝对是关西军的灾难!
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是千难万险,如今的秦慕白与关西军,也只能咬着牙关硬着头皮,朝逻些城挺进了。
一个半月以后,高原之上阳光斜射厉害,天气酷热难当。
薛仁贵先锋一部,率军抵达了昔日侯君集与噶尔钦陵的大战之地——帕莫离草原。
此处,离逻些王城仅十余里之远。
薛仁贵迅速布下防御阵势,以防噶尔钦陵趁唐军立足未稳前来偷袭。同时回报消息给后方的主力秦慕白,报知此间状况。
夜间,气温又骤降,比起白天的酷热简直是冰火两重天。疲劳不堪的薛仁贵与麾下将士们,不敢放松半分警惕。虚拉营帐伏兵于外,以防吐蕃人夜袭。
果然,军中方才响过二更刁斗,无数骑兵从西北方向杀来,火箭漫天飞舞,唐军营中顿时烟火冲天。
正当偷袭的吐蕃人刚刚杀到营前时,薛仁贵率军杀出,对吐蕃人来了个反包围。吐蕃人猝不及防一溃而败。激战半夜,薛仁贵不仅击退了敌军,还率军斩首三千余大获全胜。
从此,吐蕃人不敢再来劫营。
七日之后,秦慕白方才率领全由翊府精骑组成的七万主力大军,抵达帕莫离。军功薄上,再记薛仁贵一功。
秦慕白下令整顿兵马,先立足守势,等候其他六路兵马消息。
同时,等候庞飞驻守在两河流域的后勤部队,送来最重要的作战装备——神武大炮!
噶尔钦陵也就当真沉得住气。早在唐军来前,他仿效中原古兵法中的守城战法,派出海量民夫与军队,在逻些城前挖出了一条宽逾十丈的大鸿沟,再引入冰山融雪之水作为护城河。除非用船或是从逻些王城中放出吊桥,否则这条护城河极难逾越。
在城墙与护城河之间,噶尔钦陵用“石块堆彻再敷盖铁皮盾甲”的方法修建了哨塔、箭楼、烽火台三百余座,王城之前几乎没有了任何的视野盲点,同时这些军事建筑也成了王城最坚固的保垒。
从护城河与王城城墙之间的距离与这些铁石哨塔就可以看出,噶尔钦陵已经考虑到了唐军的攻城利器——神武大炮。这些哨塔箭楼既坚固又防火,根本不怕唐军传统的远程火矢威肋。就连神武大炮,从这么遥远的距离发射过去,所能发挥的威力也要大打折扣。而且,就算是不计成本打光炮弹,估计也很难炸平这一圈龟壳似的箭塔防御,就更别提去轰炸城门了。
逻些王城的防卫,已是森严到了令人发指,足以当得起“固若金汤”这四个字。
噶尔钦陵,的确是攻守兼备的兵家之大成者。
此前劫了一次营,噶尔钦陵看来不过是试探性的想试一试现在这支长途跋涉之后的关西军的实力。如今眼看兵临城下,他岿然不动。仿佛也和秦慕白一样,等着其他各路兵马一同齐集了,来个干干脆脆的大决战。
两军各守营寨与城池,居然对恃半月之久,未动一兵一卒。
不久,其余各路人马都给秦慕白这里送来了军情奏报。除了留守两河流域的庞飞所部之外,其余五路人马都十分顺利的攻克了秦慕白给他们划定的军事要地,并全部率军朝逻些王城挺进。
天罗地网,已经在慢慢收紧网口了。
此刻,噶尔钦陵就如同一头已经落入了罗网的虎鲨,非但不慌不忙也不挣扎,反而八风不动。仿佛就等着渔夫来收网之时,再发动致命反击。
三十余万吐蕃兵马全部屯于王城内外的三个大营屯之中,构成铁三角的犄角防御体系。另有王城平民近四十万。整个逻些城中,聚集着吐蕃最后的气数。
秦慕白召集诸军众将,共议破城之策。
“很少会有人,像噶尔钦陵这样沉得住气。”老将军李大亮说道,“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有点大将之风。他现在是以不变应万变,以静止动以守代攻,根本就是想耗死我们!”
“他是在等冬天的到来。”秦慕白说道,“虽然现在还不只是夏末秋初,也经能感觉到天气在明显转凉。在这气候诡异的高原之上,再过一两个月都有下雪的可能。到那时候,我军就相当不利了!”
“如果是常规做战,我们完全可以围而不攻,待其内部自乱或虽断粮断水,再去瓮中捉鳖。”李君羡摇了摇头,“但眼前的情况恰恰相反。吐蕃集中了全国的兵力与粮草屯于王城,短时间内根本不怕断了补给。相反,如果一直耗下去,断了补给的反而会是我们。再加上冬雪降临我军完全无法适应,到那时候噶尔钦陵再反击的话他的确是狡猾狠辣的对手,充分利用了天时地利!”
“那么,我们只能强硬攻城了?”众将一同道。
秦慕白双眉深锁冥思了片刻,“再等十天!——最后十天!”
“少帅在等什么?”众将一同迷惑的问道。
眼前这情景,哪怕是一天,也十分宝贵。别的不说,一天的时间光是四十万人马的粮草,那都是天文数字。后方要运送粮草到逻些城前来,比往日的补给还要多付出三倍以上的代价!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秦慕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脸上泛起一抹奇异的微笑,对众将道,“我军远到而来,相当疲惫。十天的时间,诸将好生整顿兵马养精蓄锐,以期决战。这段时间内,我军不可妄动一兵一卒,同时要严加提防敌军劫营。”
“诺!——”虽然不解秦慕白为何这样做,但将令已下,众将只得领了将令,然后各自归营。
能得到几天的休整,对眼下的关西军来说难能可贵。许多高原反应强烈的将士,都渐渐的恢复了健康并适应了下来。噶尔钦陵依旧未发过一兵一卒离开王城。
其余五路兵马都已挺进到逻些王城附近,每支部队之间间隔不过数里,彼此可闻号角之声,烽烟一起众人皆知。
七日之后,让秦慕白望眼欲穿的神武大炮与七十多车五指神雷,终于运抵帕莫离!
最受秦慕白信任的“犬奴”秦拾,再次临危受命,和众多铁谷的匠师们一起,接受了秦慕白的一个神密任务。
两天的时间,一百多名工匠按照秦慕白给出的图纸样形,制成了六百多只——飞鸢!
即是风筝!
只不过这种风筝与一般民间用来玩耍的风筝不同。它以三枚结实的破甲箭为主干中骨,以韧木为分骨,以行军帐蓬的蔓布为身,双翅宽逾一丈(三米),整体呈流线燕形。
完工之后,秦慕白将众将请到了大营后方三十多里的旷野,当众试验。
众将不知这些东西有何用处,秦慕白笑道:“噶尔钦陵一反常态扮起了乌龟,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逻些城固若金汤,想要强攻硬取不大可能,就算勉强攻下来,我军的损失也会极其严重。那么,只好将噶尔钦陵轰出逻些,再与之决战了!”
“轰出逻些?”众将不解的问,“就凭这些——飞鸢?”
“当然。”秦慕白神秘的笑道,“其实我很早就设计了这些东西,也曾经做过几次试验,感觉还可以。这几天我让军工匠人匆促的赶制了一批,希望能派上用场——秦拾!”
“小人在!”秦拾出来应命。
“试与众位将军们看看。”
“是!”
秦拾与几名匠人兵卒马上动手,先是抬出了一台铁谷特制的“床子火炮弩”——这是秦慕白按照史书中所见到,宋朝的床子弩所改制的物什。
床子弩本是弩箭类武器的登峰造极之作,咋眼一看像是一台织布机,只不过木架机身上摆的不是织布的机杼,而是三张铁胎硬弓!
这种床子弩,要十个人转动两边的两个轮轴才可拉开,射程可以达到恐怖的1500米!宋辽檀渊之盟前夕,契丹大将萧达览即是中了床子弩箭阵亡的,使契丹士气大挫。
只不过,宋朝的床子弩射出的是铁头弩矢,秦慕白让铁谷制作的床子火炮弩射出的,是箭头带有五指神雷的强力火药爆破箭!
现在此弩再被改造,连秦慕白也不知道,它究竟能否发挥应有的威力。
秦拾已经动手了。
巨大的飞鸢代替粗大的炮弩,被架到了弩架上。按照秦慕白自己的试验与设计优化,这些床弩以往用三面铁胎弓为弦,现在只用了两面缩小弹力的角质混合弓,否则弹射出去飞鸢必定被瞬间强大的空气反噬力撕成碎片。
装载完毕。秦拾看向秦慕白,秦慕白点了点头。
“发射!
弦响!
形如家燕的大飞鸢宛如疾电般斜刺里飞上云霄,然后平缓向前滑行,落到数里之外!
这个距离,已然大大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