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反驳他,就让他们猜去吧。不过,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我。何不让他们也去学一样乐器呢?这样四个人还可以组个乐队来玩玩,多有意思。
我把我的想法跟他们一提议,他们竟然都同意。看来音乐的魅力还是很强大滴,当然我的模范带头作用也功不可没。他们每人都选了一样乐器,永绶选了萧,胤禛选了笛子,胤祉则选了古琴。我让他们自己去“和声署”随便找个师傅学学,隔几日来比试一下,看看谁的进步比较快。至此,乐队算是初见雏形,等待病愈,等待出塞的日子也算过得有点趣味。
其实他们都蛮有天赋的,没几天就能弹奏最简单的曲子了,从此以后,晨曦阁里经常传出让“闻者流泪”的声音,而我们则乐在其中,且乐此不疲。
这天,我们一起合练了一首《小白菜》。练到一半,胤禛说:“皇姐,这曲子也太悲了吧,有这样的人吗?”
我叹了口气:“你们呐,都是在蜜里泡大的,哪知道人间疾苦哦!”
胤禛“切”了一声道:“皇姐,要是这么说的话,那你更是蜂王浆里泡大的,就‘甭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闻言无可奈何,貌似没有什么话可批驳他的,只好朝他瞪了一眼。看来这段日子这小鬼头书念得不错,越来越伶牙俐齿。胤祉和永绶不说话,在一旁抿着嘴笑。
说到人间疾苦,倒让我想起来那小吃店的小夫妻,还有那个倒霉举人张孟球。这阵子,我光想着自己的事,又病着,倒是把他们的事给忘了,什么时候得跟岳乐和福全问问近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就在我正想着的时候,忽听胤禛说了句:“皇姐,听说没有,星海的爹,最近不但被人打了,还被皇阿玛革了爵位呢。”
星海?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是个胖乎乎的小男生,总是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个角落里,平常不大跟我们说话的一个孩子。只是我倒从来没问过他的来历。
“星海他爹是谁呀?”我问道。
“星尼,是个贝子,康亲王的侄子,说起来还是咱的叔叔呢。”胤祉补充道。
哦?这下我倒是有些目瞪口呆了。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星尼的儿子竟然跟我在一个书房里念书呢。冤家路窄竟然窄到了这种地步。
听到胤禛给我传了这么一个好消息,我却是觉得开心的,省得巴巴地跑去问岳乐和福全,看来这两位亲王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嘛。
“皇姐,你为什么这么高兴?”胤禛这小子的眼神也太锐利了,竟然能看到我在偷着乐。
我掩饰道:“有吗?我高兴,是因为……因为今天你们进步非常大!假以时日,我们这个乐队一定可以名扬四海,想到这个我能不开心吗?”
胤禛“哦”了一声。总算是把这个“十万个为什么”打发了。为了让胤禛不再生出其他的“为什么”来,我决定今天见好就收,于是道:“好了,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明天再继续!”
胤禛和胤祉都走了,永绶却悄悄的留下了。
我奇怪道:“你怎么还不走,有话说?”
永绶掏出一封信来给我,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张孟球给我的。
“你怎么会有这封信?”我奇怪是因为自从福全和岳乐接手了那件事以后,我就跟永绶说不必插手了。永绶前一阵子也是麻烦缠身,他额娘正病得厉害,常宁又不在家,他这个男丁自然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因此也无暇顾及别的事。直到最近,他额娘的病才稍稍好一些。
永绶说:“前两天我路过升平庄,小二交给我的。说是那个举子临行前让他转交,那小二找不到你,看见了我自然交给我了。”
我拆开一看,整整齐齐的蝇头小楷,开头呼语自然是“晨曦兄钧鉴”了,通篇下来全都是答谢的话,末了说他回老家了,若是有朝一日我有机会去那里,一定要去找他,好让他略表感谢之情,也尽尽地主之谊。
“这么高兴,说什么了?”永绶感觉好奇,就凑过来看了看。我干脆把信交给他,说道:“能够帮到人自然高兴了。”
永绶匆匆浏览了一遍,把信交还给我道:“你也不用高兴地太早,星尼跟你的梁子结大了,最近你可千万别出去,他正到处找你要报仇呢。前两天碰到我还问我来着呢,我只好撒谎说你回老家了。”
我不以为然地道:“呸,就他还有脸来报仇?来吧!他是不是被虐狂啊?看来上次还嫌打得不够。”
永绶赶忙“嘘”了一声道:“轻点儿,姑奶奶,你还怕人听不见啊?”
我伸了伸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时忘情,声音不免大了些。
正在时候,通报说梁九功来了。奇怪,梁九功这个时候来干什么呢?
“奴才给大公主请安,给小公爷请安。”说话间,梁九功就进来了。
“梁公公,这会儿您来有什么事吗?”我看了看梁九功,手里没拿什么东西,看他身后也没跟着什么宫女太监也是两手空空。不是来送东西的。
只听梁九功躬身答道:“哦,是这样,皇上让老奴来跟大公主说一声,后天就要启程去行围了,让大公主做好出行的准备。”
一听这消息,我差点就蹦起来了,千盼万盼,终于让我给盼到了。我回头看了一眼永绶,心里又不免有些失落。这次他不能跟我们一起去了,因为他还要照顾他额娘。
作者有话要说:
☆、出塞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罩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每当提起草原的时候,我脑海中就跳出这首诗来。想象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那草足有一人高,风一掠过,掀起阵阵绿浪,那草丛间镶嵌着各色花朵,绚烂异常,洁白的羊群悠闲地啃着草,移动的时候,就犹如漂浮在碧海中的浮云,偶尔传来几声小牛的哞叫声,当然还有悠扬的马头琴!这画面,有多美啊!
从康师傅跟我许诺的那一天起,我心中就开始勾画这种美好的画面,当梁九功来通知我准备行李的时候,我还以为过两天这种画面就可以呈现在我的面前了呢。谁知道,这都走了差不多十几天了,目的地——兴安愣是还没到啊!
此次出行,太皇太后孝庄出来了去避暑。原本皇太后孝惠也该一起来,可是这宫里有好几个娘娘都挺着个大肚子,包括目前统摄六宫的皇贵妃佟佳氏,没人坐镇也不行,因此她就没来。胤禛是个大孝子,说他这个时候得陪着他额娘,所以也没跟着出来。
所以这次平常跟我一起玩的人有俩没来,我不乐意见到的人倒全跟着来了——胤礽,蓉玥——一个都没落下。幸亏是各自有各自的马和车子,最多吃饭的时候碰个面,否则沿途多美的风景都没了趣味。
一路上,孝庄不时地让我坐到她的车撵上去,陪她说话解闷。这我倒也乐意,孝庄就是从科尔沁草原出来的,她可是正宗的草原公主,跟她聊聊天,正好可以打听些草原上的事情,这十几天的时间因此也不会觉得太闷。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我似乎特别喜欢说话,看到车外旖旎的风景总是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跟孝庄讨论一番,同车的苏麻喇姑终于忍不住打趣道:“看把大公主高兴的,奴婢敢说,要是能让大公主天天都跟着围猎,保准她什么病都没有啦!”
孝庄一听也不禁哈哈笑了一通,对苏麻喇姑道:“这孩子本来就天性活泼,是皇上管得太严,总拘着她,可不要拘出病来嘛?”
我一听这话,立刻把孝庄引为知音,挽住孝庄的臂弯道:“知我者老祖宗也!既然这样,您就跟皇阿玛说说,时常放我出去溜达溜达嘛!”
孝庄捏了捏我的脸道:“你这个小人精,以为拍拍马屁我就能上钩啦?这话呀,你自个儿说去,你皇阿玛骑着马就在外面,你一掀帘子就行。”
让我自己去说?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把这一趟玩好了再说。于是我决定顾左右而言他。 “老祖宗,听说咱们要去围猎的地方跟您的家乡也没多远了,您不想回去看看吗?”
这一说倒是真把孝庄的思乡之情勾起来了,怔忡了半日竟没有答上我的话。
苏麻喇姑不愧是老江湖,接上我的话茬道:“咱们要去的地方,原本是科喇沁的地界,科尔沁就在旁边是不远,科尔沁的王爷们这次准来,所以呀,大公主这次会见到好多亲戚,一定很热闹!”
就在我刚想问下一个问题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了下来,只听康师傅在外面说道:“皇祖母,行宫到了,孙儿扶您下车。”
孝庄掀开了车帘下了车,康师傅在左侧恭恭敬敬地扶着她的左手,我既然与她老人家同乘一车,扶着她右手的重任自然落在了我的肩上了。
在行宫里吃完了饭,康师傅特地招来蒋燮来给我诊过脉,确认我身体无恙,才放我去休息,并说明天一早就正式去围猎,要我早点睡。其实他这话本就多余,这一路上颠啊颠的,要不是有人陪着说话,早要被颠得累死,所以我一沾枕头就迅速进入梦乡,连酝酿的时间都省了。
************
康师傅真会选地方,原本以为我看到的就只有草原而已,却不料,这个被称为“兴安”的地方,竟然齐集了各种景致:碧绿的草原,蜿蜒的河流,云雾缭绕的山川,星星点点的湖泊,郁郁葱葱的森林,一眼看过去如梦似幻,还以为给带到了世外桃源呢!遗憾呐!没有DV,这种景色本来就是应该拍下来,以后每天没事就拿出来放一放,看一看,时常温习温习的嘛。
大大小小的帐篷貌似很早就已准备好了,康师傅的那个帐篷是明黄色的,最大最惹眼,我的帐篷是白色的,坐落在康师傅的大帐的右侧,完全符合先前我对蒙古包的遐想,左侧的几个帐篷则分别住着胤礽,胤眩缝恚谖艺逝裼也喔舯诘脑蚴窃┘叶酝啡孬h的!难道冤家的路是单行道?
虽然咱不会射箭,不能骑马狂奔,但既然是围猎,咱也得配合场景气氛不是,所以此刻我也是身穿轻便紧身的骑马装,脚蹬马靴,骑在一匹枣红色小马上——上次被大马摔过后,这次康师傅特地让人给另挑了个小的,这回我身侧有塞图骑着马看着我,保障系数倒是大大增加了。
我转头一看康师傅左侧,胤礽,胤眩ㄘ缝硭坪醵己苄朔埽桓痹驹居缘难樱土歉鋈孬h看上去今天似乎也格外的精神,手上竟然也拿着把弓箭,这时她的目光恰好也转到我这边了,那眼神分明藏着不屑和轻蔑。
我心道:切!会骑射了不起啊?跟她互白了一眼,各自将头转开。
就在我们这一排人的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群人,却都是禀声敛气,肃穆得很,倒是时不时能听到马蹄刨地的“得得”声,而这种声音却似乎更增加了一种莫名的紧张和兴奋感。
“禧儿,一会儿你可不要冲到前头去,刀箭可不长眼呐!”康师傅忽然又回头叮嘱了我一句,类似的话一上午他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
我很有风度地保持微笑,频频点头,道,“知道了,我一定让我的‘火驹’慢慢地迈着八字步踱过去!”
站在我右手边的是福全乐呵呵地道:“禧儿,回头二伯给你抓只小兔子玩好不好?”
“好呀!二伯,我给你加油!”我话音刚落,就听见林子里忽然响起一种奇怪的声音,片刻间就看见我前后左右的人握紧了缰绳,一夹马肚子,“驾”地一声,真个犹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我愣了两秒,回过神来,也一提缰绳,赶着“火驹”沿着前面一堆的马蹄印追赶上去。这匹“火驹”据说是天山汗血宝马的后代,不过在我手里它还从没出过汗,所以我也没法验证它的汗是不是“血红色”的。骑着它,我到替它觉得屈——跟着我井踱步’了。塞图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护在我身侧,除了他,身后还跟着三个护卫。这四个人也够倒霉的,因为跟着我不但不能一展身手,就连畅快地纵马奔驰也不能。
我看看塞图,见他时不时地瞟一眼前方的森林,当林子里传出欢呼声的时候,他的脸上尽是羡慕的表情。我们终于也进入了茂密的白桦林,此时我们所处的地方静得出奇,那些健将们早已不见踪影,只能看到他们刚刚围猎过的痕迹。我下了马,虽然有马鞍,坐着还是没有沙发舒服,反正也追不上他们,干脆散散步,欣赏一下景色也不错。
密林深处又传来一阵欢呼声,我回头看了一眼塞图,只见他艳羡的眼神暴露无遗,就差流口水了。我轻笑道:“塞图,要不你也跟他们一起去狩猎吧,反正我这里也没什么事。”
塞图一听,愣了很久,才道:“不,不了,皇上吩咐务必要护好大公主,奴才不能擅离职守。”
他虽这么说,可俺咋听咋觉得可怜。于是我劝道:“没事的,你去吧,我就在这附近兜一兜,你猎完了再回来找……”我这句话还没说完,注意力就被一个猛然从我眼前跃过的活物所吸引,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大一小两只梅花鹿,前面那头显然是母鹿,后面那头小小的是在跟着鹿妈妈逃亡呢。这么严密的包围圈,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跑出来的!我还没感叹完呢,两支箭“倏”地飞过,一支无比精准地扎在了母鹿身上,母鹿应声而倒,另一只扎在小鹿的腿上,可怜的小鹿拖着瘸腿,在早已归西的母鹿身边转悠着,就是不肯走。
这是谁干的,太没良心了。打了母鹿就算了,连这么小的都不放过,赶尽杀绝呀
我恻隐之心顿起,道:“塞图!快去帮我把那只小鹿抱来给我。”
塞图应了一声,就过去逮住那只小梅花鹿。刚交到我手上,就只见从林中远远地走出来一拨人,越走越近,还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兴奋地叫着:“快看快看!太子哥哥,你看班第哥哥的箭法是不是跟你不相上下啊!”
我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胤礽,蓉玥,除此之外,蓉玥身侧还另有两个生面孔,看上去都约莫在二十上下,身上的打扮跟胤礽他们不一样,像是蒙古一带的装束,其中一个看上去又魁梧又野蛮,另外一个相比之下好像还多点书卷气。
这时,其中看上去魁梧又野蛮的那个操着比较生硬的汉语拍着有点书卷气的那个夸赞道道:“班第,没想到你的箭法这么好,真是那个……那个……什么相啊!”
那个叫班第的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应付道:“世子过奖了!”
我还是头一次亲耳听到这种赞语,一边摸着小鹿,一边心里就笑翻了。没想到这样的人竟然还是个世子!
“可不是,没想到这么远,还能一箭射到!班第哥哥,你太厉害了!”蓉玥接过话茬,一边称赞,一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班第,眼神中净是崇拜……貌似还有点暧昧?这小妮子发花痴呢?
听着他们说的话,看着这种戏码,我有要呕吐的冲动,就跟塞图说了句“我们走。”就在我转身的时候,胤礽竟看见我了,叫了一声:“纯禧!”
我只好回转身来,装作刚看到他们的样子,道:“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太子啊!真巧。您打完猎了?”
胤礽貌似今天心情很好,炫宝似的指了指身后,道:“今天运气不错,看我打了这么多呢!”顺着他所指的望去,只见他身后的随从提的提,抬的抬,有两只兔子,一只狍子,一只鹿,竟然还有一只不小的野猪。看来他今天的收获的确不小。
“不错,不错。猎了这么些东西,今儿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我一咧嘴,笑道,“太子殿下,若是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我就想转身离开,蓉玥忽然咋呼起来:“等下,这只小鹿是我的!你得给我留下!”
哎呀,态度比那次在奉先殿还要嚣张,敢情是仗着今天有胤礽在这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