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怪不得我一直还都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小穗的这句话倒提醒了我!班第是能在内廷行走,但是,自由行走的地方仅限于慈宁宫,宁寿宫,乾清宫和我这个晨曦阁,其他地方若不是我陪着,他也不能乱闯,他若能带着胤禛回来,必定是带回到我这儿来,而不是承乾宫,或者阿哥所,可是,到这会儿了还没消息,真担心一个不巧,班第带着胤禛回来时会碰到康师傅,要真那样的话,那胤禛就是本年度最倒霉的“倒霉蛋”了!这么想来,今天一定不能让康师傅在我这里停留得太久!“睡觉”也许真是个不错的主意呢!
我捧起药碗,深吸了一下,然后忍住呼吸,一口气将小碗里的药喝个精光,擦了擦嘴道:“小穗,我去睡觉了,要是皇阿玛来了不用叫我,如果是大额驸来了,一定要赶紧通知我,知道吗?”
“奴婢知道了。”小穗答着,却笑的有点暧昧,我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但此时也顾不了这些了。小穗伺候我换了衣服,我便上床,拉好了床帘,竖着耳朵,窝在被窝里。
自鸣钟“铛铛铛”地敲了九下的时候,班第还是没影儿,康师傅倒是大驾光临了,我赶忙塞好被子,闭上了眼睛。耳听得他小声向小穗询问了几句,又悄悄地掀开床帘看了我一会儿,才又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康师傅一走,我的脑子越发地清醒,也越发地担心了。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说,班第压根儿就没找到胤禛?难道,胤禛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
枕畔的怀表“滴滴答答”地响着,告诉我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去,而外头仍然没有一点响动,我感觉自己的耐性也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就快到爆发的临界点了。
“主子,您醒了吗?大额驸来了!”小穗的这一声禀报简直就像是一根救命的绳索,将我从万丈深渊中拉了回来。
“快请进来!”我一骨碌爬起来,快手快脚地套了衣服,用手随便理了理头发,掀开床帘跳下床,刚进内堂,却见班第指挥着几个人,搬了两个红木大箱子进来,我仔细看了看跟着他进来的那几个太监,都是晨曦阁里,根本就没有胤禛的影子!
“好了好了,放着吧!”班第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那几个搬东西的太监,“你们几个辛苦了,我跟大公主要说些私房话,就不用你们在这里伺候了!”
“嗻!”拿到银子的太监们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小穗,”班第道,“麻烦你也出去吧。”
小穗含笑望了望我和班第,蹲了蹲身,退出去关了房门。
“你在搞什么鬼?人呢?找到没有?”这死班第,该带的没带来,还跟下人们说什么他要跟我说什么“私房话”,这种时候了,我心里快急疯了,他还要占我的便宜!
“嘘!”班第将右手的食指盖在我的唇上,轻声道,“别急,人带回来了,在箱子里,不过,你得有点儿准备,看到的时候千万别惊讶地大叫啊!”
我瞪大了眼,按捺住狂喜的心情,默然地点头。
班第掏出了钥匙,转身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红木大箱子,一开盖子,在那一堆的绫罗绸缎里就钻出来个“小太监”,冲着我激动地喊了一声“皇姐”就给了我一个熊抱,仿佛失散了八百年的亲人好不容易才聚首了。
“胤禛!”我惊喜万分地将他搂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道,“你可总算回来了!姐快担心死了,你这从没一个人出过门儿的,真怕你被坏人拐走了!”
“皇姐,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谁敢拐我啊?”胤禛放开了我,冲我“嘿嘿”一笑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
“你……你……的牙怎么了?”我指着胤禛的上面一排的两个黑洞结结巴巴地问。怪不得刚才觉着他说话有点怪怪的,敢情是漏风啊!
“呃……”胤禛迅速地闭上了嘴,含混地道,“那个……不是换牙嘛,恰好昨儿松动了,就掉了。”
“这么巧?两颗一起掉了?”我半信半疑。
“嗯嗯!”胤禛捂着嘴巴,不住地点头。就在这时,我却一眼看见他左边的颧骨上有些青肿,心内一惊,追问道:“这又是怎么了?你可别跟我说是换牙齿换的!”
“这个……”胤禛摸着脸颊,讪笑着,“这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不碍事的。”
“嘴角的青紫也是碰的?你当你姐姐我是白痴呢?”我恶狠狠地警告道,“你要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扔到乾清宫去,让皇阿玛好好教训教训你!”
“别别别,皇姐,千万别!”胤禛紧紧拉着我的衣袖,看样子他也知道这回的事态比较严重,还知道害怕。
“那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紧皱着眉头逼问道,“你昨儿不是去送永绶了吗?怎会搞的这么鼻青脸肿的回来?”
“呃……这要真说起来话就长了,”胤禛两只小黑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扯了个笑脸,道,“皇姐,你还是先送我回我自个儿屋吧,要不,万一真的让皇阿玛发现了,我肯定逃不过一顿家法,你行行好,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你这小子!”我一戳胤禛的脑瓜子,“现在想起家法来了?早干嘛去了?你知不知道为了你,你额娘跟我可都一晚上没睡啊?”
“知道知道,”胤禛连连告饶,“是小弟思虑不周,害得你,额娘,还有姐夫担心了,这回是小弟错了!”
“禧儿,四阿哥说的对,还是设法把他送回去要紧,免得夜长梦多。”原本在一旁默默看着“姐弟会”的班第这时也替胤禛说话了。
不过,他们俩说的不错,早一刻把胤禛送回去,早一刻减少穿帮的危险,可是要怎么送回去,却是个问题。我曾想过干脆对外宣称胤禛昨晚就歇在晨曦阁,让他正大光明地回去,可是转念一想,佟妃已经让“芝麻苏”对外宣称“胤禛生病,窝在房里不见客”,我要是那么说的话,不正好让人起疑心吗?要不,让胤禛混在晨曦阁的太监群里,以送东西的名义送回去?不过,这么一来,必定会有晨曦阁的几个太监看见胤禛。虽然,现在我手底下的这些人对我都是忠心不二的,但是也难保万一哪天他们跟别人聊天,不经意间就把这事儿漏出去了,这条也不行……
“怎么了?皇姐,你是不是真生我的气,不管我啦?”见我老半天不吭声,胤禛有点儿着急了。
“傻小子,我怎么会不管你呢?”我握住他抓着我衣袖的手,安慰道,“我得想个天衣无缝的好法子,才能把你送回去啊!”
“甭想了,我早就替你想好了!”班第打开了另外一个箱子,“你来看,这是什么?”我往里头一瞧,好家伙,那里头有各色风车啦,翻花啦,木偶啦,布偶啦,泥娃娃啦,陀螺啦,空竹啦,拨浪鼓啦,虎头鞋啦,虎头帽啦等等,整整一大箱子,全都是市面上卖的一些工艺品和小玩具。班第笑呵呵地道,“这些都是你这阵子给弟弟妹妹们买的过年礼品,现在送过去吧!”
“真有你的。”我望了一眼班第,笑道,“你们坐会儿,我稍稍梳理下就去阿哥所。 ”
☆、181龙虎有相逢
我梳理完毕后;就让胤禛依旧爬进那个箱子,再让秦忠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太监,“哼哧哼哧”地就把那俩箱子抬到了胤禛的地盘儿上,班第则赶到了乾清宫,说是去跟康师傅汇报恭王府的状况;实际上是为了拖住康师傅。
一进胤禛的寝殿的内堂;“芝麻苏”立马上前来给我请安;我打发了闲杂人等都出去后;“芝麻苏”神情惊慌地道:“大公主;怎么办呐?方才三公主来找过四阿哥;听说四阿哥病了,非要去找太医;恐怕一会儿就要到了……”
“笨,你不会说太医已经看过了啊?” 我给了“芝麻苏”一个超大白眼,平日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撒个没技术含量的小谎他倒不会了!
“奴才是这么说来着,可三公主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说是前阵子给布贵人看过病的姜太医医术高明,只要找他来,四阿哥的病一准儿就能好啦,奴才拦不住啊……”说到这儿,“芝麻苏”已经哭丧着脸,说话都有点儿哆嗦了,“这……这待会儿太医来了,发现四阿哥不在,禀报了皇上,奴才的小命……小命就不保啦!”
这端静也是奇怪,干嘛这么迫切希望胤禛的病快点儿好呢?我正愣神呢,忽见“芝麻苏”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恳求道:“大公主,大公主,可怎么办呐!奴才求您救救奴才吧……”
“救,怎么救?我也没办法!”我这是故意吓唬他,这奴才的胆子越来越大不镇一镇是不行了。
“大公主,大公主救命,您一定有办法的!”“芝麻苏”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头,抹起了眼泪,“奴才家里还有一个娘,一个弟弟,他们全指着奴才那二两俸银养活,奴才要是死了,他们……他们就都活不了啦!”
我“哼”了一声,道:“活不了,那也是你自个儿害的!当初我把你跟小席子从打扫处调出来去服侍四阿哥和三公主的时候,怎么交代你们的,啊?”
“让奴才们要尽心伺候主子,别让人欺负了……”“芝麻苏”老老实实地道。
“你伺候得好啊!人都让你伺候没了!”我恨恨地瞪着“芝麻苏”。
“奴才,奴才有罪,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芝麻苏”一个劲地伏在地上磕头,痛苦流涕。
吓唬也吓唬得差不多了,我走上前打开了胤禛所藏身的箱子,胤禛从箱子里钻出来,笑嘻嘻地叫了声:“芝麻苏!”
“芝麻苏”闻声显是一愣,停止了磕头,抬起头来,先是望了一眼胤禛,一脸的不敢相信,随后用手背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又睁大了眼仔细地辨了辨,这才终于相信了他自己的眼睛,膝行几步到了胤禛的脚边,抱着胤禛“呜呜”地哭开了:“四阿哥,四阿哥,您可吓死奴才了!奴才还以为要活不成了啊!”
“哭什么,哭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胤禛说着将“芝麻苏”扶起来道,“别哭了,起来吧。”
“芝麻苏”抹了抹眼泪却并不起身,朝我磕了几个头道:“奴才谢大公主救命之恩。”
我望了他一眼,正色道:“得了,起来吧。看在你平日服侍四阿哥还算尽心的份上,我再救你这次,下回再有这事儿,我直接送你去翁山锄一辈子的草,听清了?”
“嗻!奴才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芝麻苏”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垂首立在胤禛身边。
“皇姐,您别怪他,”胤禛倒是开始维护起“芝麻苏”来,“其实这回是我非要‘芝麻苏’帮我……”胤禛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门外传来小穗的声音:“启禀大公主,三公主带了太医来给四阿哥请脉了。”
我一听忙让“芝麻苏” 带胤禛进去脱了衣服上床,待他们都准备好了,才让小穗把端静和太医领进门来。幸好,胤禛在木箱里的衣服堆里待了一阵子,手掌比较热,又大概有些紧张,心跳也比较快,该太医诊了片刻得出的结论是“偶感风寒,邪气入侵,但无大碍”,只是胤禛脸上的瘀伤终究是盖不住,我只得胡诌是由于胤禛睡迷糊了,不小心从床上跌下来所致,还假装背着胤禛嘱咐太医和端静:“四阿哥好面子,掉下床的事儿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送走了太医,劝走了端静,佟妃就赶过来了,进门时原本是满面怒容,大概是想装模作样地责备胤禛一番的,结果一看到儿子脸上的伤,立马心疼地直掉泪,抚着胤禛的脸庞,连声追问:“这伤是怎么来的?你在外头被人打了?谁打了你,快跟额娘说!”
“额娘,没有!”胤禛坚决否认,“这是我不小心在树上撞的。”
“撞的?明明是打伤的!快告诉额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额娘一定饶不了他!”佟妃显然不相信胤禛的说辞!也是,佟妃的皇贵妃可不是白当的,在宫里这么多年,什么事儿没见过,就胤禛这点小伎俩,哪逃得过她的眼睛。
“额娘,真是撞的!”胤禛坚决不松口。
“还骗额娘!”佟妃紧蹙着眉头,忽然提高了音量吩咐,“来人,把苏培盛这个死奴才拉出去重责六十!”
“皇贵妃饶命,饶命啊!”“芝麻苏”又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直磕头。
“都给我出去!”胤禛虎着脸朝进来要拖“芝麻苏”的两个太监吼了一句,那俩果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额娘!”胤禛拉着佟妃的袖子开始撒娇,“您别责怪‘芝麻苏’,是禛儿的逼着他干的,是禛儿的错,这样吧,您让下人们都出去,我全都告诉您就是了!”
佟妃挥了挥手,闲杂人等都退出了室外,屋里就剩下了我,胤禛和佟佳氏三人。胤禛这才一五一十地将他昨日偷偷出宫后的光荣事迹一一吐露。
话说昨日下了书房后,咱们的四阿哥的确去送永绶了,只不过,等他辗转打听到“永绶”的墓地所在,雇了一辆车赶到大觉寺的时候,我们已经下山了。他一个人上了山,顺着沿路的纸钱果真找到“永绶”的墓,在那里,他还跟“永绶”说了会儿话。他搭车赶回来的时候,天色还不是很晚,他便想时辰还早,不如就趁机在外头逛会儿再回去。因为先前我曾跟他说过一些城里的情形,他倒是记住了一点:正阳门外一带是京城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那里店铺林立,吃喝玩乐全都有。于是他便让车子将他送到了那里,下了车,在前门一带逛了一圈儿。
外面的世界就是精彩啊!在那里,咱们的四阿哥第一次吃到了热腾腾香喷喷的“烤白薯”,吃“烤白薯”的时候,因为发现有个跟他差不多年龄的小男生站在他身边儿一直不停地吞口水,他便很大方的也买了一个“烤白薯”给他,于是两个小男生便在“烤白薯”摊边“排排坐,啃白薯”。然而,就在他俩“啃白薯”啃得欢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有个油头粉面的家伙拿了“烤白薯”不但不付钱,还要殴打卖白薯的老奶奶,砸她的摊子。咱们的四阿哥和那个小男生都是很有正义感的孩子,于是就“路见不平一声吼”,充当了一回侠客!
按咱们四阿哥所说,那个人完全不是他俩的对手,很快就被两位“小侠”给打跑了!可是,恶霸总不会就此甘心失败的。就在两位“小侠”帮着老奶奶收拾摊子的时候,那个落荒而逃的恶人又带着另外两个同伙,簇拥着一个纨绔子弟过来了,咱们的四阿哥瞄了一眼,立马蹲□子把炭灰使劲儿往脸上抹——来的这纨绔他认识,是索额图的大儿子格尔芬,经常出入于毓庆宫,是胤礽的伴读之一。格尔芬的功夫相对比较深,咱们四阿哥脸上的伤便是拜格尔芬所赐,不过,两位“小侠”也不是好惹的,那个小男生趁着格尔芬全心全意对付咱们的四阿哥之时,顺手抄起“烤白薯”炉旁的一大板砖就砸了过去,格尔芬当场血流如注,晕了!
趁着人群一团乱,小男生拉起咱们的四阿哥就没命地跑,穿过了一条条胡同,穿过了牌楼,穿过了城门,直到确信后面没有了追兵才停了下来。而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门早已关闭,咱们四阿哥光荣地流落街头了。不过,这两位“小侠”显然很具有革命浪漫主义情怀,在这种情形下,他们俩还不忘模仿当年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在寒风中对着冷月星辰就结成了“异性兄弟”。
要说咱们四阿哥的这位好兄弟,不说名讳还好,一说还真让我吓了一跳——不是别人,就是将来名声赫赫的一代名将年羹尧,年亮工是也!听说,这位同学此次能与咱们四阿哥聚首是因为在家里闯了祸——他跟他大娘大吵一架的时候,把他爹最喜欢的唐三彩给砸得稀巴烂,为躲避他爹的胖揍,他便“畏罪潜逃”了。这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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