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花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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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花朵朵-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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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建雄


《葵花朵朵》 序

  一颗苹果树
《青春漫记》(文//吴建雄)

我在人群中看到你,你抬着头,惦记着我,惦记着过去,像一朵向阳的花儿。我朝你走去,看到无数个你,无数朵花,无数个我,在你眼里,我成了花。
我只希望我们在没实现当初的梦想之前,不要让自己太快地枯萎。慢一些,再慢一些。突然间,你笑了,我也笑了。风和日丽天空下,我和你,两朵花。

《葵花朵朵》 被盗的学生证

  被盗的学生证
你会不会在凌晨两点被梦惊醒。因一个毫无关系的女孩。你瘫坐在软木沙发上耷拉着手,眼睁睁看着吊钟的脚步发呆至天亮。
游园惊梦。你衣着整齐绅士,温文尔雅地靠着木头板凳。公园里小道交错,绿荫繁茂。你试图揣测她前来的方向,她会在哪出现?你身边是漫不经心的人,遛狗的,陪孩子玩耍的。你保持微笑,足够耐心,可天逐渐入夜。你无奈站起,离开,起身时却发现旁边不知何时放了张学生证。证件上的女孩看着你,眼睛直看着你。
你吓出一身冷汗,急忙中把学生证抓入自己怀里,像摸到滚烫的红薯。这是你四年来的第一次约会。行色匆匆的约会。
你开始想起她来,春光乍泄般冷不丁念起她的名字。她是你生命里荒唐而无关的女孩。她突然出现在你身边,和你做了一个半月同桌,然后又突然因身体问题,转学,哑无音讯。
她和她名字一样安静。林绮静。现在想起她的学生证你大概会吃吃地笑。学生证质地粗糙,上面照片呆板而稚气。你轻微看出她成长的端倪。但证件上太多来历不明的章掩饰了她成长的痕迹。那时的她眉毛清晰,嘴唇有味道地抿着,欲张欲合样,似乎想表露着什么。但在你的印象里,她却是如哑巴般沉寂。
你开始想法子去作弄她。用你的小聪明和小鬼主意。努力让她说话。可她最多看你一眼,然后又平静无事地继续她的世界。你妄自判断:她若不是瞎子,就是聋子。
她在你思维里是个谜团。纠缠着你,引诱着你。无论男生女生,她都不会搭话,她和别人之间有一面墙,她在墙的一边偷偷成长。你留意过她的手,很轻柔。她最好的同伴是铅笔,这个被老师批评多次的女孩一如既往用铅笔写字,做答试卷。你对颜色有疯狂的喜好,而她对白色有疯狂地欲望。她在白纸上填满自己的画,她是为了画画而来到世界上的人。在你幼小的心灵里,你觉得她是个懂魔法的人,轻易就给白纸赋予生命。眸子雪亮的少女,造型可爱的卡通,所有一切,在她的作品里,应运而生。
你会不会在那个重新回到南方城市的夜晚猛地想起她。你一辈子只和她说过两句话。一句是:请问我可以用你的橡皮么?一句是:好的。一句是你问她借橡皮,一句是她要你还橡皮。你用橡皮擦桌面上乱写的文字,而她用橡皮修改作品。
从她出现在你眼前的第一天,你就感觉到她会消失。在你还来不及了解她身世的时候她就离你而去。随后你发觉自己越来越像她,仿佛生活在她的影子里。你慢慢自闭,远离人群。你开始发呆,看天花板,上课走神,你终于选择了后排靠窗的座位,眼睛会不由自主看着远方。
这个习惯,你一直持续到现在。
你曾努力回想她离开那天的清晨。她一如既往安静。只不过把头发剪了,短发,感觉干净清爽。你看到她冲你微笑,唯一一次。睫毛很长,眼睛眯成一条线。你下意识留意她的嘴唇,她,还是,没说话。
第二天,你上课时找不到她。课堂显得有点无聊。
随后的周日,暑假来临,大扫除。你负责教师办公室。你清理旧资料时意外发现她的成绩单,还有她入学的学生证。你如获至宝,把东西拽进口袋死命跑回家。你把门关上,窗帘拉上,再慢慢把证件拿出来端看。你看了一次又一次,用手抚摸她的照片。你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下来。你紧张而难过地把她的东西藏到床下的抽屉。
你会不会在凌晨两点时被梦惊醒,全身无力。你拽着救命稻草般靠在沙发上。你突然想起了什么,神经质地去搜索房间里的一切,你凶猛的慌乱打乱了物体的摆设,好不容易在床底下摸出了她的证件。
不再新鲜的学生证,像一张萎缩苍老的树皮。
你就这样一直等到天亮才松一口气。你在阳台上叹息。发现对面楼层的老人在看你,他手上鸟笼里的画眉也在看你。你留意到他隔壁的杜鹃,开得嫣红耀眼。你朝老人轻微一笑。呵呵。生命中多少无关的人不经意地点缀着你的生命。
你当初多么渴望一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但你和她一样,始终没开口,何其相似。而你梦里的一切,仅因她那个若无其事的眼神。

《葵花朵朵》 三轮车之恋

  三轮车之恋
五岁,或者更早一点,你被关在房间里。
你的爸爸妈妈是老实的工人,每天他们都忙,忙着抢修。你身边没任何玩具,你不喜欢普通孩子摆弄的变形金刚。也不碰女孩子都想要的芭比娃娃。你在房间里凭自己想象力一人玩耍。更多时,你喜欢睡觉,爸爸妈妈上班就睡,他们下班你就醒。你把日子过到纸醉金迷。你生活在梦里。
七岁,或者更晚一点,一个陌生男人出现在你的世界。他脸上依稀还有点懵懂。他千里迢迢从一个地方跑到城市投靠你的爸爸。你对他有好感,第一眼开始,感觉这个人不会伤害你。爸爸说,他是你叔叔,亲叔叔。那年秋天你躲藏在门帘背后偷偷打量这个人,发现他真有点像爸爸。他比爸爸小足足十二岁。他们属一个生肖。他寻找工作那段日子,你不需要睡觉,只要和他一起就有好玩的。
他很疼你。
你看着爸爸为这个男人奔波,办户口,找单位。你发现这个男人表情流露的难看。于是有天他买来一架三轮车。从那天起,他成了三轮车夫,他在街角卖水果。他日出晚归,你有点难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说话的大人但又丢了。不过他的三轮车是你最想要的玩具。新涂上的绿漆,车上的木板虽有点腐烂但看起来还挺结实。你总是趴在阳台看着楼下的车。车被一根铁链栓在一棵桐油树上。你觉得骑着三轮车载着满满的货物感觉一定很好,跟骑着飞行器一样。
九岁。叔叔不再卖水果,他换成收纸皮和废物。你把这些想象写到了幼嫩的日记里。三轮车是你骄傲的借口,有个每天骑三轮车在小巷里风风火火自由穿行的叔叔实在很拉风。不过你还是想要真正骑上去,做个三轮车夫。在你的眼中,收纸皮和废物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只要能骑三轮车。
十一岁。你爷爷给叔叔找了好人家,他们闪电结婚。爷爷命令叔叔马上回家办喜事。临走时叔叔把三轮车钥匙给了爸爸。那年冬天,单位收回了你们家的房子,爸爸妈妈在城市一边买了新房子,七楼,一百多平方米,需要很多水泥。你当时激动得快要在沙发上跳起来。你抢过钥匙风风火火骑上三轮去帮妈妈运水泥。那是你第一次骑上三轮。感觉比单车好玩。
那次后你开始迷恋三轮车。每个放学归来的日子,你总要骑上三轮车绕城市溜达三两圈。自从你有了三轮车你开始和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孩子一起玩耍。他们乐呵呵的坐上你的三轮车,你死命地踩,死命的骑。那些小伙伴快活地嘎嘎大叫,车要飞起来啦,车要飞起来啦。
这一幕,终于出现在你的电影里。你是个随意却毫无保留的人。
快到十二岁。你看到你的婶婶,一个相貌平平的女人。你对她怀着小孩才有的敌意。叔叔说过他最疼你。现在有了婶婶,你担心叔叔就不再疼你了。爸爸妈妈永远是忙。你记得那年叔叔住在城市的郊区,每天接你去吃饭,再送你回家。你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和婶婶对着干,搞破坏,胡闹,故意挑起战争。
现在想起来你都会觉得自己好笑。
十二岁。你看到你的婶婶怀孕,她回老家分娩。半年后,你看到自己的堂弟。堂弟和你刚好差十二岁。你和他同一生肖。你开始懂事,懂得接纳婶婶。你知道叔叔依然很疼你。因为每次叔叔总把自己收到的旧书送给你。那些发黄而廉价的旧书,中间不乏精品。小说,札记,甚至连外国电影剧本都有。这些旧书成为弥补你知识贫瘠的最珍贵的宝贝。细心的叔叔有时还会把书修补好再送你。
他在你的身上看到期望。他一如既往,他很疼你。
十八岁,你在离开南方的那年夏天温习自己收藏所有的电影。看完《青木瓜之味》后你开始不紧不慢地看《三轮车夫》。你迷恋电影里那些展示着犯罪、暴力、性和疯狂的文化书写。你也开始真正理性的审视城市的本身,还有城乡交替下人心的跌荡与生命在面对时代急速变化时的无奈感。
越南与你的城市一样,潮湿得像温床。你能感受到身边的那些水果腐烂的臭味。你看着电影,熟悉而陌生。你在那瞬间极其伤感。你发现叔叔骑着三轮车的身影在宏大的背景下显得如此单薄脆弱。你有点担忧。
生命是一场挣扎。三轮车原只是一个谋生的工具,但这个很多人鄙夷的工具却给你大来了极大的幻觉。从小你的身上就有种人文关怀的气质。这些气质总会让你失眠。三轮车的形象总会让你造成很多梦魇。你在缠绵的梦里想象着一个清瘦的诗人在念着:“没有名字的河流我出生时,暗自呜咽蓝天大地,溪水黝黑年复一年,我逐渐成长没人对我细加垂问没名字的人没名字的河流没颜色的花朵,芳香扑鼻万籁无声噢!河流噢!过客在那三轮车的生涯里度过年年月月……
恩,这就是你的三轮车之恋,我的三轮车之恋。

《葵花朵朵》 雨  季

  雨季
每年的三四月,细雨绵绵,那是城市的雨季。初夏的开始,骤雨来袭,那是你六岁的雨季。你任性地在各个房间钻行,穿着爸爸大大的拖鞋,在窗子背后狡猾地看着狼狈的行人。你哈哈大笑。你从妈妈的皮鞋箱里找出尘封了一个冬季的小纸船,等雨停了你就会把它们放到城市唯一的河流里。那是你去年的往事,它们在雨季来临时渐行渐远。
随后的日子,亲爱的你慢慢长大,已忘记了妈妈箱子里的小纸船,但你依然任性,倔强地从不带伞。你以为雨伞会从天而降,总会有人保护你。你大大咧咧地走在城市的天桥上,自娱自乐。
你十八岁头也不回地远离城市。那个城市极少下雨,你丢失了自己的雨季。
二十岁那年,你遇到了一只兔子。她从遥远的南方跑来你身边,那一夜,干燥的城市开始下雨,大雨磅礴,你们错过了最晚的一班电车。你和她走在回家的路上,你让她走快点,雨水溅湿了你的肩膀。你的手拽着兔子的衣角,跑得飞快。回到家后,她换上你的衣服,穿在她身上T恤像宽松的睡裙,她,原来是只瘦弱的兔子。
隔了半年,兔子又来城市找你。天又下起雨。整个城市欢呼,她带来了所有人的雨季。你和她走在路上,那时是午后,雨一下子就停了,时间短得有点像南方的太阳雨。你用手碰了碰她的手指,对她说,恩,真好,这样并肩走在路上真好。
一星期后,兔子离开。最后一天夜里你蜷缩在床上背对着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兔子不知所措,慌乱地给你找卫生纸。
五天后你回到南方城市。初夏,天空不时出现乌云,骤雨来袭,你回到了六岁的雨季。你窝居在房间里足不出门,千方百计地搜索着想要看的电影。那个讲述着雨季的电影:藉着雨点说爱你。你通知兔子,让兔子也去找这个电影。但是兔子说她只看电视剧,最近在看一个电视剧大概是说一个女人20岁的时候去了29岁的地方,然后照顾自己的男人和孩子。兔子的话让你很不高兴,她竟然不帮你寻找那部电影。亲爱的你没和兔子说话,继续找着自己的电影。
没多久,你找到电影。午夜时分你蜷缩在电脑旁目不转睛地看。你喜欢里面那个叫秋穗巧的男人,他清瘦干净,你迷恋他是因为他的眼神呆滞。你喜欢里面那个叫佑司的六岁小孩,他活泼可爱,虽然幼小却懂得体谅人。很早之前,你就想做个单身爸爸,所以这个片子一开始就吸引着你。
导演的童话情结在蔓延。雨季来临,那个叫零的女人就会归来。当画面出现雨季,当那个“#5”大门悄然推开时,你真的看到了坐在门槛的零。你看着镜头全身突然冰凉。然后你叫着,真好,呵呵,真好。你接着看下去,看到天空放晴,雨季结束,太阳出来,佑司和秋穗巧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死命跑回家去。你看着他们的奔跑用力地咬着嘴唇,你巴不得拉他们一把。就在这时,你哭了。你突然想起了兔子。秋穗巧终于赶在零消失前跑到林中小屋。看到他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我一直想给你幸福时你终于把电影暂停了。你洗了把脸,重新回到房间里把片子看了下去。
倒挂的晴天娃娃,珍藏时光盒,奇妙的插画书,佑司那些宝贝还没在你脑海消失时,零却走了。那个打扮素雅的女人终究没等到佑司寻获四张叶片的三叶草。你难过极了。强忍着酸涩把片子看下去。当看到电影字幕上写着:“20岁的我却去了29岁的地方“时你神经质地叫喊起来。原来你和兔子看的是同一个片子。只不过你看的是电影。她看的是电视剧。
藉着雨点说爱你,原来在电视剧里叫“大约在雨季”或“现在,我想见你”。那是根据市川拓司的小说改编的故事。
你来不及穿好鞋光着脚跑到客厅打电话给兔子。电话里你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白痴地笑。真好。你说,真好。
兔子被你的电话弄得莫名其妙。你对她说,其实那天,你离开城市那天,我背对着你接着哭起来是因为我像秋穗巧一样,做好了一系列的计划想让你幸福,结果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兔子宽容地说,那就下一次,等下一次。你笑着应承。这时窗外又下起雨。哎呀,这次又是兔子带来你念念不忘的雨季。
在宇宙的某个角落,有个叫阿格衣布的星球,离开这个世界、被思念着的人、都住在阿格衣布星。他们会回来看你,在某一个拐弯的瞬间,来看你。也许,你六岁雨季穿上的那双雨靴,就来自你十五岁的夏天。

《葵花朵朵》 一棵苹果树

  一棵苹果树
你懂得许愿后只想拥有一棵苹果树。
第一次认识苹果是在看图识字的小上,你看着红红的果子听爸爸说这是苹果。你开始想要苹果,直到那天你胖胖的小手吃力地捧住了苹果。你咬了一口,酸酸的,甜甜的。爸爸从你手中拿过苹果用小刀把苹果分开四分。爸爸随意分割,你小心翼翼地把最大的给妈妈,第二大的给爸爸。你眼睛巴眨巴眨地看着爸爸,偷偷咬着苹果。妈妈说,苹果是北方的水果,长在高高的树上,它们是坐很长时间的火车才来到南方的。
从那次以后,你幻想自己有一棵苹果树,这样想吃苹果就可以自己爬到树上摘,苹果就不用在火车上颠簸了。
后来一次,妈妈生病住院,爸爸下班后做好饭把你带到医院看妈妈。爸爸送饭上去的时候你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里溜达。那里有好大一丛树,你看到蝴蝶在花园里捉迷藏。你跟着蝴蝶在捉迷藏。接着爸爸从窗口探出头来让你上来看妈妈。你轻轻地走进病房看着床上的妈妈。爸爸在旁边用小刀给妈妈一点一点地削着苹果皮。爸爸的手是长了魔法的手,苹果皮细细地一条,旋转着从半空垂下来。你半张着嘴看着长长的苹果屑。你突然觉得要是有一棵苹果树的话,一树长长的苹果皮在空中飘摇是多么好看。
那天你看得入迷,直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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