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被皇帝认定功高震主,便是夜夜难寐,宠臣更是若浮萍,其余朝臣群起而攻之……目光缓缓绕着喋喋不休抱怨的贾赦身上打转,作为贵卿,素尸裹位,还真没人挑他的错处。
也算另类中庸之道?!
但是,司徒锦簇簇眉,看着御案上的沙漏,再看看未完的字帖,拍拍还在哭诉不停的贾赦,掏出绣帕,扔脸上,“擦擦,练字!”
贾赦一噎,红肿着双眼默默的看司徒锦,忍不住磨牙,“你有没有同情心?现在最至关紧要的不是该怎么换回身子吗?我不要在呆在皇宫了,一刻也不要!”
司徒锦坐在龙椅之上,斜看了一眼贾赦,淡淡道:“朕忽地发现,让你呆着挺好玩的。”边说,边用力扣着贾赦的左手,“现在你仗着朕的身子,说什么也没关系,但是,既然享受了朕的身子带来的便利之处,就该学会朕的一言一行!”
背后又是一座大山逼近,如泰山压顶一般,贾赦愤愤撩狠话,“待朕学会了,就铲除了你这妖孽,到时候,你就偷偷哭去!”
“皇上,您放心,臣绝对不会抱着牌位默默摸眼泪!”司徒锦冷笑着拍贾赦脑袋,“用力点,手劲呢!”
“是你没劲道,写不出来就怪我!”
“我?”
“就是你!”
“……”
戴权端着茶盏的手默默的抖了抖,目光在御座上慢慢晃了一圈,眸子一沉,脊背挺得笔直,默默向后退去。御座上那两活泼的跟小孩一般拌嘴的人,绝对不是英明神武的泰宁帝!
加起来都快七十岁的人了,果然……老小孩吗?
贾赦练字练的头昏脑胀,渐渐的终于有一分的相像,天也微微泛白起来。但幸运的是,皇帝病重,罢朝。真是值得庆贺。
打个哈欠,伸个懒腰,贾赦余光偷偷瞥了一眼翻阅奏折的皇帝,忙不迭的唤来戴权,洗簌,往床上冲。皇宫就一点好,皇帝的龙床大,可以尽情翻滚。在上面,一夜御五女都没有问题。
要是他穿回去了,也一定要打一个超级大床,把委屈小弟的日子弥补回来。不知道,能不能问皇帝一句,看在他战战兢兢的份上,赐几个漂亮的大宫女有官阶给他?也不贪心,四个就够!买的小妾唱歌跳曲,赐的小妾,管理财务,这样管家权就可以从老二媳妇手里要回来,而且,要是王家儿媳妇不听话,分两个给儿子,当平妻。让你们小两口不听话,哼!
贾赦美梦想到一半,依稀看见床前立的身影,赶忙紧闭眼睛,装睡。
司徒锦揉揉太阳穴,直接掀起被角,看着双手紧紧压住的贾赦,都不想跟人浪费生气的表情,道:“起来,别装睡了!”
贾赦愈发紧闭眼睛,不搭理人。要是让他让床,睡木板床,才不干呢!
“再不起来,朕揍你了。”
贾赦依旧装睡,不语。
司徒锦勾手,示意戴权把衣服拿来,而后退下,双手活动筋骨,上床。
他活到大,就没见过这么作死的人。
不收拾,简直是忍无可忍!
贾赦脑袋默默的往被子里缩,身子蠕动着裹起被子,说不让就不让。练了整整一夜了,还不让他休息,这简直生不如死。
还不如死了算了。
死之前趁机享受一把!
司徒锦冷哼一声,“重要事情不过三遍,莫要以为仗着朕的身子,就不敢动手打你!”
话音落下,半晌还未见动静,司徒锦冷哼一声,看着不督促就扶不起的赦阿斗模样,回想起今日整顿贾家之事,眼眸闪过一道狠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相比有野心的大臣,儿子,调1教纨绔,让他颇有成就感。弯腰,遮挡住算计的眸光,掏出插在靴子里的匕首,直接撕拉一声划过锦被。
刀子划过的声响,在寂静的寝殿之中显得特别的凄厉,贾赦冷不丁浑身一僵,傻傻的看着被劈开两半的被子,而后目光微微上移,司徒锦拿着匕首,匕身曲折婉转,凹凸不平,宛若鱼肠,刀锋泛着白光,特别的犀利。
贾赦:“……”
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来个人告诉他,为什么皇帝手里……手里……有凶器。而且这匕首,怎么……越看越眼熟?!
司徒锦冷冷看着贾赦,拍拍贾赦受惊的脸,道:“现在清醒了没?”
“嗯,嗯!”贾赦忙不迭的点头,看着司徒锦手上的匕首,猛得扑上去,“皇上,这是我收的鱼肠匕首,前朝铸剑大师徐先生仿造鱼肠剑制成的名器啊,削铁如泥啊,不是用来……”
司徒锦冷不防被扑个满怀,看了一眼双手的匕首,眼眸露出一丝的无奈,“给朕冷静下来!”
冷静……
贾赦愤怒的瞪司徒锦,眼眸火苗熊熊燃烧着:生命诚可贵,皇帝威严重,若是为古玩,全他娘的给赦大老爷滚蛋胸膛剧烈起伏着。
司徒锦面对怒气冲天的贾赦,嘴角抽搐,淡淡道:“这是我从周瑞家里抄出来的!”
“周瑞?”
“他女婿冷子兴,开古董店的。”
“古董店?”贾赦火苗燃烧的愈发旺盛。
他为了激发出纨绔的奋斗之心,容易吗?默默的腹诽着,司徒锦又淡淡道:“他有一个好朋友,贾雨村,前些时候刚拿着林如海的推荐书,求你二弟给他谋份差事……他道冷子兴曾言语:【‘惟有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为人端方正直。祖父钟爱……这位琏爷身上现捐了个同知,也是不喜正务的,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得,所以现在乃叔政老爷家住,帮着料理家务。’】”
祖父钟爱!
政、老、爷、家?!
家
帮着料理家务!
贾赦颤抖着磨牙,额上青筋一突一突。
“又言语林如海道:【‘大内兄现袭一等将军之职,名赦,字恩侯;二内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祖父遗风,非膏粱轻薄之流。故弟致书烦托,否则不但有污尊兄清操,即弟亦不屑为矣。’】”
司徒锦波澜不惊的缓缓加油一把。这贾雨村今日撞到他手里,不利用,简直对不起暗卫给下的药!至于林如海……饶是能吏,但是心大了,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自己找好下家了。
送女入贾府,呵呵,打算全心全意给他主子谋划,也该过问一番他这个“大内兄”的意见。
第13章 老鼠()
贾赦心里万匹马奔腾而过,眼眸中闪着熊熊怒火。
林如海就算了,反正他们也就面子情。但是,老二媳妇的陪房,区区一个奴才秧子,竟然胆敢染指他的宝贝,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还有那酷爱读书的贾政,连个区区的秀才都没有考中,有什么脸面顶着祖父的名号?
是,他是纨绔不假!但是……纨绔也有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爷反正混不吝!”盛怒之下,贾赦额头青筋暴露,双手紧握;牙根紧咬,恨不得吃人似的模样一字一顿的开口:“把老二给我踹出荣禧堂,分家!若是太太反对,凭我与珍儿的交情,再给珍哥儿好酒美女银钱,以族长之尊,令贾史氏祠堂常伴青灯古佛!若是史家来人,呵呵?”贾赦抬眼看向司徒锦,“皇上,您会帮我的吧?至于王子腾,当年借我贾家军中人脉起家的,皇上,不如你我交易一番?”
司徒锦眼眸闪过一丝的诧异,看着面色忽变,决绝狠戾的贾赦,眉头微微蹙起。
贾赦呵呵的看着司徒锦发笑,双手拿过鱼肠匕首,眼眸里露出一丝的疯狂。
他即使被祖父母千娇百宠的长大,但是作为开府的国公,历经战乱,又经权利跌宕,能坐到八公之首,他饶是再无能,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道理,如何扬长避短,如何……虽然,这些为人处事,为官之道,被他淋漓尽致的用在了撒娇卖萌求逃课的上!
而后世事变迁,没了祖父母的庇佑,他更是身临其境的体验了一夕之间天上地下的变化,父母的不喜,偏爱,岳父一家的失势,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更加深刻的明白官场之上,任何时候,想要对付政敌,阴谋比阳谋来得更为便捷,无耻是算计人的最好手段。
能笑到最后的就是最终赢家!
成功不问过程!
可是……贾赦嗤嗤的想笑,就算斗民奋斗到一品权臣又如何?
抵不过血脉的继承!
他贾赦就算无能到极点,可不还是在朝会上占有一席之地?
出生有时候能决定一切。
他是嫡长子。
呵呵……
贾赦不期然的想到了当年攀附与他,而后与他决裂的某人话语话语:“是,我是无耻,抛妻弃子,再娶官女,出卖恩师,勾结叛军……活生生的像是活在地下里阴暗角落臭水沟里的老鼠,而你活在阳光之下,饶是纨绔,那也是尊贵慵懒舒适的金丝猫微微一张嘴,动动嘴皮子,就有人不断的攀附上来。王侯将军宁有种?我不遇佛杀佛,能奋斗到这地步?你们这些“何不食肉糜”的王孙公子,何来的资格来斥责?!”
而他,现今阴差阳错之下,得知了帝皇的心思。
那些人……不过是圈养的疯狗,待撕咬完毕,便是沦落为死犬,然后是新一轮的厮杀。
一个不断轮回的怪圈。
祖母唯一硬要他学会的便是历史。
以史为鉴,知兴替!
皇家人围绕龙椅活自己的一生,以臣子为棋子,一步步兵不血刃,到最后为君,傲视天下。
众多的朝臣围绕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内阁为一生,乃至甘愿为棋子,一步步互相弑杀,博主子一笑,立个从龙之功,到最后……能善终者十之有一。
所以说,自古皇帝都是渣,忠义之辈死的快!
他不过是个普通人,人生在世,吃喝玩乐,潇潇洒洒过自己的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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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
看着贾赦因双手捏得太紧,指甲陷进掌内,而指关节泛白露出了青筋,司徒锦忙不迭的出声。
贾赦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想到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一员,恍若蝼蚁一般,心里的怨恨虽未消除,但莫名的却减少了许多。
得不到的是最好。犹若当年,他心心念念着父母之爱,一次一次希冀之后迎来破灭,到最后携玉而生的宝玉,让他彻底的绝望,这么多年钝刀子一般磨着的心,终于结束。
此后,开了黑油柏大门,隐隐的自立门户。
所以,此刻贾赦看向司徒锦,眼眸多了一丝的光彩,“皇上?”
“你胆子大到跟朕交易了?!”司徒锦冷哼一声,口中尽是冷言,“凭祖辈的荣荫,你自身何来的资格与朕交易?就凭你比阿斗还扶不起,练字也要人教?”
贾赦眼里忽地一闪,下巴扬起,对上那冷冰冰的眸子,气势瞬间矮了一截,嘴唇张了张,又张了张,才低声道:“皇上,臣一定认真学,你让我往东绝对不往西!”
“这话有可信度?”司徒锦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心理却是默默的贾赦之前暴怒之下的话语,能想到贾家族长,史家,王家,还懂得借力,这脑子也不算笨。倒是打破他以往对纨绔的老子天下第一的嚣张无脑认识。
“怎么没有了?”贾赦咆哮,“老子的宝贝都被人给染指了,祖父都钟爱老二了,我在不上心,日后还能不能好好吃喝玩乐当富贵闲人了?”
“给朕闭嘴!”司徒锦忍不住拍贾赦的头,“你就富贵闲人?闲人!还有胆子说可信度?”就算没点野心,也该有点不争馒头争口气的不甘之心啊!
贾赦被推翻在床上打滚,发蒙,“我当闲人又没招惹到你!”
“拿朕国库的银子养你们这些米虫,对得起百姓的赋税吗?!”
“才区区千两银子……”贾赦看着面如墨砚的司徒锦,呐呐的把话语给咽回去。
“让朕给你撑腰可以,一个月之内,若你表现的好,朕可以升一等神威将军为荣国伯!”
公侯伯子男,贾赦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番,而后看向司徒锦,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忽地灵光一闪,“皇上,你确定不是给你自己升爵的?”
“换衣服,跟朕出去,看看你荣国府的罪状!若是可以,朕宁可抄家,而后奋斗出一条自己的道路,也不愿祖宗心血被如此败坏!”司徒锦对贾赦彻底无言以对,不该聪明的时候偏偏脑子灵活!
听到抄家两字,贾赦浑身一僵,不敢言语,忙不迭的在床榻找到衣服,手脚慌乱的穿戴完毕,示意司徒锦可以走了。
“皇上,您老……”站在密道入口,贾赦瞅了一眼平淡无奇的书柜,听到咔嚓一声机关缓缓响动的声响,眼眸忽地闪过一丝的恐惧,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啊,于是惴惴不安的建议:“皇上,要不您老敲昏了我,在进去?”
司徒锦甩袖子,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眼眸冰冷冰冷,“你难道没有朕的记忆?”
贾赦一抖,面色瞬间苍白起来。他就是有了这记忆,才不知不觉中有胆子没大没小,甚至还敢偶尔耍耍赖。原本皇帝在他心中不啻于神龛里的仙相一般,众人只有顶礼膜拜的份,怀着胆怯崇敬之意,但是一朝得了皇帝记忆,好想插腰仰天长笑,皇帝……哈哈哈哈哈,好惨
“够了!”司徒锦原本只是隐约的有些猜测,但是一眼贾赦害怕之中那隐约的窃喜神色,直接拍头,愤愤开口:“别在露出这蠢模样了,否则,朕忍不住要谋反篡位!”
边说,边推了贾赦往里走。
曲曲折折狭长幽暗的小道,若隐若现的光芒,阴深深恐怖的氛围。
贾赦愈走心里愈担心,月黑风高杀人灭口抛尸荒野野兽分食各种画本戏段不断的闪现眼前,“皇上,你……你要动手杀臣之前,记得一定让我当个饱死鬼!”
司徒锦前行的脚步一滞,拿着火把的手一转,目光微微打量了一眼额头冒汗的贾赦。
左手高举火把,火光映射之下,饶是自己熟悉的面色,但是司徒锦嘴角勾起,露出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眸深邃,一眼望不到底,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股逼人的压迫感。阴风阵阵吹拂,火光摇曳,地上的他弯腰瑟瑟的身影显得特别的弱,还有……贾赦低头眼睛死命的盯大,看见灰不溜秋的毛茸茸吱吱叫的东西。
“老鼠,你见过吗?”
脑海里不禁想到质问的话语,贾赦原本高度紧张的神经愈发紧绷,不管不顾的抱着人,“啊老鼠,皇上,那是老鼠,臭水沟,有鼠疫能传染的会死的!”
冷不丁的被抱了个满怀,司徒锦看着脑袋往他怀里钻的贾赦,愈发头疼起来。
司徒家列代先祖,你们最好保佑孙儿能换魂过来,否则……朕真的忍不住要弑君
真的不能忍!
“贾赦,你刚才那股气势被猪给啃了啊?”
“那是逆鳞,但这个是天敌居然有老鼠,”贾赦使劲抱着人不下来,“我不管,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不下去。”
身上被挂着沉甸甸的,司徒锦人生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重量,但是贾赦在怀里那种胆颤,浑身发抖似乎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比对着他这个皇帝还流露出一股胆怯,眼眸一沉,脑海里浮现出老鼠猫的论断,还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身形挺直,着着儒袍,头发高高束起,一根木簪扎过,简简单单中露着气韵。但是说话神色却是扭曲,细细翻阅之前记忆,那话语主人,一双眼睛不大不小,还透着灵黠之光。
昭和十年榜眼黎远,殿试之上,公然指责朝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