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臣不像武将,一场战争下来功劳大的就可以封侯荫庇子孙,得爵位成勋贵,他们要想辖内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安泰民顺,那得起码十几年才得一点收获。一步步从进士及第到鹤袍阁老,这期间难熬啊,故此政绩险中求,诸如地震灾后重建,洪水摧毁堤坝,漕运,盐政,和谈大使种种都是另类“镀金”的法子。
如今,皇帝明摆了要动盐政,要整顿江南官场。
那还矜持什么?直接抢到了功劳就是自己的,再不济还能拉拉政敌的后腿。
………
世间最悲催的就是别人在骂人,而自己以为在夸赞。
有热闹凑不进去。
贾赦外行看看热闹,估摸着几个老家伙都说的口干舌燥,悠哉悠哉的抿口茶,漫不经心的,“诸位爱卿都言之有理,这钦差大臣人选吗?呵呵……“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底下众人眼神滴溜溜的转,贾赦恶趣味的拖下巴沉思了许久,才缓缓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养着那么多皇儿,也该是时候替朕分分忧了。”
众面红耳赤的大臣一喜,哪个??
“诸皇子各有所长,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贾赦甩甩袖子,留下帅气的一幕,“戴权,拟旨,把诸位皇子召回来,去江南,一月之内给朕彻查盐政。”
大臣:“……”
“老臣斗胆,敢问皇上,诸皇子若是有分歧该如何行事?政出多家……”户部尚书捋着花白胡子,问题一个一个抛来。
“林爱卿,放心,朕相信皇儿们会给朕一个满意的回答!”贾赦避而不谈,然后快速的宣布退朝。
散朝后,朝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的走出殿门。
司徒锦原本想回荣府补眠,不料王子腾杀气腾腾的拦下他,丢下一句“如君所愿,日后贾王不再往来!”
“嗯。”司徒锦闻言随口应了一声。
王子腾见状一甩袖子,大步离开。他如今抵不过忽地得了圣宠的贾赦,且王家的声明狼藉,他已经决定先暂且远离京城去南海沿边,再挣军功。等过了几年,风声淡了,又皇子纷争定,他再回来一雪前耻。只要手里有兵,日后新皇总有仰仗他的时候。
他一定不会让“金陵王”这名号受任何的质疑与屈辱!
见王子腾走远,司徒锦眼眸闪闪。王氏的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不过想起暗卫来报,司徒锦摇摇头,心道:王子腾倒是个果决之徒,但思量被局限一家,总是狭隘了心胸。
回了荣府,收到贾史氏亡故的消息,司徒锦依是眼睛眨也没眨,毫无波澜。没了贾史氏这老而不死是为贼的祸害,又除了贾王氏这个小祸害,如今贾家倒是清净的很,大房几乎被他安顿在金陵,也算历练贾琏,而二房一家蜗居在梨香院。
正这般想着,准备去书房补补眠,忽地花园里传来一阵喧闹。
司徒锦脸拉长着。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旋即有人来报,宁府二小姐与二房大小姐发生争执,起因与二房二小姐有关。
司徒锦揉揉太阳穴,“告诉守卫,二房日后莫要出梨香院,不然全部滚出府去,至于……把贾珍给我叫过来。”若非今日一事,他到忘记了还有惜春客居于此。至于贾政,现在把人赶出去,显得自己特绝情寡义,而且,那块宝玉,还算有些用处。
他想换回身子,来过一次的一僧一道没准还会再次拜访。毕竟宝贝石头还在贾府。
听到贾赦邀请一聚的消息,贾珍颤颤巍巍的缩在柜子里不肯出去。一想起先前自己揣测,心就忍不住颤抖。他家赦叔什么时候跟皇帝勾1搭上了?难怪最近一段时间越来越古怪。简直是吓死他这大侄子了。但是身为皇帝暗卫哪里容得人拒绝,直接一手搀扶一边,把人恭敬的请了过来。
“赦叔~”贾珍想起祠堂一幕,似乎耳边还回旋着噗通的下跪声,哭丧着脸道。
“坐。”司徒锦慈眉善目的抬抬下巴,示意贾珍坐下回话。
贾珍忐忑不安的坐下,他总有种不安的感觉。
“惜春,你也该接回去教养,堂堂贾家族长嫡妹,如今贾府内院空无一人主事,就算有教养嬷嬷,跟坏了名声的贾王氏之女住在一起,也平白添了污名。”
“是。”贾珍点头跟小鸡啄米一般。
“你整日无事,不妨带着蔷儿去东北历练历练。”贾蔷倒是有几分聪慧,且无父无母也比贾蓉多一份稳重,让他去军中历练,没准宁府还有中兴之机。至于贾蓉跟着贾琏一块学学处理庶务,最起码的给读个秀才出来,身上有个微末爵位,倒也不至于败落下去。
“赦叔!”
“你们阖家去那边,先避避难。”司徒锦淡然道:“先前行事有些狠,贾家如今名声也不好听,女子花期就这几年,那边有旧日下属同僚,也比较好找侄女婿,况且,你儿媳妇一事,总归不是空穴来风,有人已经着手对付贾家,你们留这也是添乱。”
听到“贾赦”如此毫不留情的直接嫌弃,贾珍脸一长,“赦叔,我也知晓你是为我们打算,但是我们走了,留你一个也说出去也显得我贾珍薄情寡义的,一个好汉三个帮,大不了我直接关门就在宁府里,也不出去,不行吗?”
“别人要算计你,在家也能祸从天降!”司徒锦听闻贾珍的话语,语气稍微和缓几分,正打算劝说,就见丫鬟婆子围着惜春,元春,探春,还有贾宝玉过来了。
第62章 搬起石头砸脚()
元春见“贾赦”心头幽幽一颤,但是环视间瞥见书房内高雅精致的装饰,眼眸又露出一丝觊觎的野心。自从他们一家被排挤出荣禧堂,这个黑心肝的大伯就把荣禧堂给封了,只言荣禧堂乃敕造的正堂,且只有国公之爵的当家主人住得,并不是贾家的当家人能住。
一下子就把简简单单的论孝道长幼拔高到违法治!
一定高帽子屎盆子扣下来,让二房的名声又跌入谷底,直到母亲偷卖祭田事件曝光,二房彻底陷入泥潭,毫无生还之机。她是被休毒妇王氏的女儿,她思索了整整一日一夜,想尽了宫中所学的种种,费劲了全身的理智才让自己忍下一口气,向贾赦低头。
如今只有靠着贾赦,她顶着一等荣恭侯爷的侄女,这身份才会高人一等。
但凭白无故的又该如何取信?
故此……投名状!
余光瞥了一眼惜春,不过六岁的孩童,正好利用她的同情心。而探春,哼,一想起那粗鄙的赵姨娘,元春眼底露出一丝的鄙夷。区区一个庶女,何德何能当的起一个敏字?不过……长得倒是不错。【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儿,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想必会有不少王孙公子喜欢的。
而且,他们如今乃是同一根蚂蚱,死活一起,不如就合计挣出一条出路。
感受到元春若有若无打量的视线,探春微微一垂眸,遮敛住心慌的神色。她如今已经豆蔻之龄,正努力的讨好嫡母,祈求有个好未来,原本自家姨娘和兄弟给她拖后腿也就罢了,而如今多少年的辛苦付之东流,一朝梦碎。一连串的打击恍若九天玄雷,一道一道的劈下,一时间她恨死了王夫人。可转身一看,迎春,惜春,心中的嫉火就忍不住的燃烧。
原本他们三个共同养在老祖宗身边,吃穿待遇皆是相同,或者说,她比他们更好一筹,因为她是二房的,她的嫡母王夫人掌家。她有时候还会得王夫人的欢喜,而且不管怎么说,赵姨娘总是受父亲宠爱的,因而她的日子过得不错,下人也不会阳奉阴违。可迎春不过大房不受宠的庶女,贾家整个大房都不得宠,两个不得宠相加,便不过顶着小姐的名号,过的有时候甚至不如宝玉身边的大丫头,惜春年纪尚小,又是个客居的,嫡亲的哥哥只会交钱买个放心,平时并不管。所以,在没有元春的贾家里,她无疑是小姐中最为得意的。
但这得意就别这样毫不留情的打破了。
迎春依旧不得宠,但是她是一品荣恭侯爷的庶女,身边有个教养嬷嬷,是从宫里请来的。
惜春也依旧有个混不管的哥哥,但是教养嬷嬷说她是嫡女,贾家族长之妹,一等神威将军之女,三等威远将军之妹,是他们三姐妹中最最尊贵的!身边跟了两个教养嬷嬷!
规矩,本分,定位。
那个一朝小人得意的大伯派了教养嬷嬷,将他们身边的人换了个全,给他们上的第一课便是这个!
她不甘,何其的不甘。
这明晃晃的区别,让她想起当初她无情的推开赵姨娘,因为她恨不得自己从嫡母肚子里爬出来,这样她就是嫡女,再也没有人看不起她,在背后闲言啐语。
可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嫡母的青眼,嬷嬷却又给了她摧毁意志的重击,嫡母的肚子里爬出来也没有用,女孩儿的尊贵要看父亲。
父亲!
她的父亲不过从五品员外郎。在这个一块匾额砸中十人有七个勋贵一个外戚两个官的皇都内城,丝毫没有任何作用。
她知道这点,因为向来让她自傲,父母自傲的都是荣国府,开口闭口皆说国公府邸。可如今敕造荣国府的这无上荣誉被摘下,换上了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荣恭候府。
这一切,便与二房无关,与她无关了。如今二房不过借居,比惜春客居还不如,因为一个是死皮赖脸不走上门打秋风,一个是家主欢迎,希望能宾至如归。
手紧紧的攥着秀怕,探春脸色露出一丝狠戾。
惜春因思忖着长幼有序,左右看看,见两位姐姐站着身子貌似有些僵硬不适,又环视了一眼派来教养她规矩的嬷嬷,上前一步躬身行家礼,问安。
司徒锦不过扫一眼,就知晓面前几人的心思。这种道行浅的压根他瞧不上眼。
对贾家的女孩,他原先就转手交给了疏影,让他找宫里即将修养的嬷嬷,按着规矩办事。对着几个丫头,先前因下金陵要带迎春,抽空问了一句,几个春大概性子也有所了解。迎春因着两重不受宠,有点木讷,受委屈也想着息事宁人,不好好立立规矩,有点底气,怕是日后被奴才压倒头上,立不起来,探春败就在敏字上,小小年纪心眼就颇多,圆滑世故。至于惜春,则是有些孤拐,冷情,不过年纪小不严重倒是比前面两个好扳回。前面两个都堪堪花期来至,当家主母该会的本事一点都没全。贾家教女就会些女红,念些诗文,弄的不像大家闺秀,像是……再一次刷新了他对贾家,不对,是对贾史氏偏心的认识。
前头一个元春,倒是请个嬷嬷和先生,样样教!
可好不容易教会了一个,却是送进宫里当婢女。
忽略掉她是想借此上位的念图,司徒锦对元春如此自甘堕落的行为比其余三个印象都要更差,于是不用猜发生了什么事,只看一眼就推出**分事情轮廓的罪魁祸首相当没有好脸色看,不过还是笑着脸,拍拍贾珍,示意他牵妹妹去好好翻翻《华锦辞典》取一个好名字。
“我这里还有事,你先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所说的!”
“赦叔~”贾珍一听想开口说话,但是一看“贾赦”不容置喙的神色,心中一紧,总觉得如今“赦叔”威严无比,身上带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深威,点点头,行了家礼,离开,刚大步走出门口就恍若芒刺在背,一转身,在他家赦叔刀子眼下,默默转移视线瞧了一眼慢慢迈着小短腿跟着的妹妹。
他儿子要是争气点,没准大孙子都要跟这个妹妹差不多年纪了。
向来独子,爹撒手跑去修道,却给他修出个妹妹,还累得老蚌生珠的娘难产而亡,对这妹子能一年按时给生活费,还留着母亲的嫁妆给人,自觉他珍大爷已经对得起着妹子了。
不过,顶着“刀子眼”,贾珍头皮发麻着,准备耐着性子等惜春走出书房,不过向来耐心不佳,又看看明显要教训人架势的“贾赦”,一把抄起惜春,大步向外走。
“大哥!”惜春一惊,失神道。
“嗯。走,我带你回家找你大侄子玩,”转念一想,贾珍咂舌着,“算了,哥还有你大侄子他们都很忙,花开富贵去找人牙子,让他们带些差不多的女孩来宁府,小丫头你自己看顺眼了就挑着啊,不拘个数,就挑喜欢的长的好看一些!”
贾珍大大咧咧的说着远去,声音慢慢的消失,但是之前的话语,书房内的众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元春探春的面色又齐齐色变。贾宝玉一想又有许多漂亮的姐姐妹妹进府,心中不免一乐,尤其是先前农庄那一段时间,他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过七八岁的花骨朵般的女孩儿竟然要洗衣做饭,下田插秧,简直是心疼至极,如今有机会进府,那对他们来说还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爷不想管小孩子的是是非非,更何况你们,养不教父子过,今日何时发生,你们竟闹到……”
“大伯,您误会了。”元春一听“贾赦”毫不问缘由明辨是非的话语,心中咯噔一声,原本今日她与探春商议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诈着惜春以为他们被人欺负哄着惜春过来请安诉说委屈,又顺带捎上了贾宝玉,无非是想提醒“贾赦”做人要留一丝的情分,不要忘记他们二房还有个出来就有大造化的宝玉存在,假以时日,他定然能一飞冲天,蟾宫折桂,封侯拜相!
微移脚步,上前摇摇一拜,声若黄鹂,行如杨柳,头一低露出半截白皙的脖颈来。她混迹宫中,见的那些妃嫔,尤其是甄贵妃就是这么柔柔弱弱,温柔小意的获得帝王亲睐。
男人,差不多都是喜欢这个款。
更何况,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她就不信纨绔了大半辈子一朝奋斗拼搏的大伯会不怜香惜玉。在小佛堂里,祖母私下可是好好跟她抱怨,分析过那黑了心肝的存在!
司徒锦脸一黑,面色哼哧的一声被气笑了。一个女子竟然堕落如此之厮!
端口茶抿一口,司徒锦好整以暇的开口道:“贾元春,擅自打断长辈的话,就是你学的规矩!”
“长者自该尊之,但所谓小则受大则走,”拢在衣袖里的手渗着汗,贾元春没来由的害怕,但还是尽量稳定思绪,开口大大方方的说道:“大伯虽然看似一视同仁,但是对我们却似乎带有一丝的偏见。故此,元春斗胆打断大伯话语,只求大伯听我一言!”说完,扬起头颅,似乎高傲不可受辱的看了人一眼。
司徒锦闻言,眉头一挑,似被挑起了兴趣,道:“姑且听你一言,且说说看。”
元春眉宇一松,噗通下跪,拉扯着宝玉,看着探春也一同跪下,朝地上磕了个响头,额上甚至带着一丝血迹,道:“求大伯看在我们具是贾家血脉的份上,帮帮我们!我深知母亲犯下重罪,被休理所当然,可是我们身为之女,总是有种种的束缚,子不言父母过,我愿意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求得菩萨宽恕,但探春与宝玉年纪尚小,毫不知情,还望大伯施以缓手。”说完,又是重重一声磕头,跪完后直视“贾赦”,元春一双漂亮的眸子闪烁着泪花,但是嘴唇紧紧咬着似乎不想让她落下,端的是坚韧不拔的作风。额上的血丝,欲落未落的泪珠,面色苍白却露出坚毅的模样,巨大的反差对比,无疑能刺激人激发出保护欲!
话语一落,贾宝玉就哭红了脸,如丧考批,深深哀戚着,“大姐~”
“姐姐!”探春小脸瞬间苍白着跪地扶着元春,哽咽着,”大伯,我去削发为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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