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在身边,筷子我都不会拿,
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把我改变,就是他,那个每天晚上都来看我的他,
对于他,我现在只敢用“他”这个单词来表述,如果提到他全名,我心里肯定怪怪的,会产生出乎意料的化学反应,会魂不守舍听不到信秀他们说什么,会盯着一个地方出神很久,还会担心,他今晚还来么,还会来么,
于是每天凌晨两点以后,我肯定盯着病房那扇门,不眨眼的盯着,同时竖起耳朵听声,
他来的时候,白皮鞋声音很轻,别人听不到,我可以听到,每当门被推开,我马上翻身装睡,睡老香了,把我自己都骗过了,还打?呢,装可像了,
然后他轻手轻脚走过来,第一是要检查三郎睡得好不好,假如三郎睡姿不正,或者睡得不舒服,他会帮着做出矫正,
检查过三郎,还要检查信秀,这时的我,一定小心翼翼把眼睁开一条缝,快速扫视他一下,看他穿什么来的,会不会穿太薄,冻坏什么的,反正一连串关于他的疑问,就莫名其妙出现在心底,
轻吻在我嘴边,他的吻总是很甜腻,我理所当然被他吻醒,
无可奈何看他一眼,我心说他这混蛋怎么又来了,不知道人家在睡美容觉么,
这些话被我写在脸上,他笑的满怀歉意抱我起来,
离开病房,他抱我走向护士值班台,一副轮椅预备在值班台旁边,
放我到轮椅上,他动作万般轻柔,可以溺死每个看到这一幕的人,似乎我是他眼中的无价珍宝,他一丝一毫不敢疏忽,
阿国领着几名保镖站在旁边,手上捧着我要穿的外套和鞋,
从阿国手里拿过鞋,他单膝跪地帮我穿,然后是防寒服,棉手套,帽子,小口罩,直到把我全副武装只留一双眼睛,才推着轮椅带我到外面放风,
可以看见值班台小护士们对他的望眼欲穿,她们很羡慕世上有这样一位白马王子,
每当推我去电梯口,他会转身对值班护士鞠躬行礼,“实在不好意思,又来打搅各位休息,”
每当他说这句,我和阿国他们也会鞠一躬,
来到医院后花园,这里银装素裹夜景很美,空气特清新,还有神似雾凇的雪树可以看,
缓缓推我在雪地里走,阿国他们站在楼下不会跟来,我拉下口罩呼吸新鲜空气,总忍不住看他脸,然后瞪他一眼,
他一身雪白,总能和冰雪世界融为一体,小巧的高?梁冻的红红,长睫毛也要挂上一点霜气,搞的整体效果怪好看的,我喜欢看,就觉得他没以前那么烦人了,
来到小木桥上,我盯着地上雪问:“你白天都忙什么,”
不记得何时开始,和他讲每句话,我总是很小声,底气不足似的,而且很注意用词,很怕自己不优雅,或者担心另外一些乱七八糟的,具体担心什么,我也不清楚,
所以我声小,他听不清,不过他会弯腰到我耳边,温柔问:“宝贝说什么,”
我埋下头重复:“你白天忙什么,”同时还想问:
为什么只有晚上能来,
为什么晚上才能见你,
为什么天亮前一定走,总之很多个为什么困扰着我,但我不会问,一旦问出口,好像我多么关注他,万一让他产生我喜欢他的错觉,这混蛋指不定怎么折腾呢,而且我想澄清,我可不喜欢他,一点不喜欢,只是单纯好奇他白天都在干什么、见过谁、做过什么事、吃饭有没有应时应晌、白天有没有补眠、身体状况如何、光宗有没有欺负他,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才是我想知道的,所以我很懂自己,我不喜欢他,
他放开轮椅把手,绕到我面前蹲下来,一句话不说,就温柔似水凝视我,
讨厌他目前这种表情,似笑非笑的,我猜不透他想什么,就决定岔开话题,
我说:“明晚我想出去买点东西,你陪我去吧,”
双手给我弄围脖,他微笑说:“不行,宝贝身子没恢复呢,想买什么告诉老公,明晚老公带给你,好吗,”
我想说自己没他想的那么不济,毕竟我是个男的,而且我恢复的还行,早就可以下地走,只是他们认为我不能走,
两手按住轮椅,我突然起身给他看,
四平八稳站在雪里,我使劲推开轮椅,
轮椅沿着小木桥的弧度滑出一段距离,我后退三步再走回来,棉鞋踩的雪地吱嘎响,他已经冲上来把我抱住,
我手术刀口还很新,他不敢用力,怕我伤口崩裂,却欣喜若狂笑的很傻,
抱起我放回轮椅,我们接吻,我仰着脸承受,两只手就不停发抖,
忍住想抱回他的冲动,我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就不能那么做,
第二天深夜,按照约定,他接我离开医院,
穿上他为我选的冬季服饰,我一身黑,被他一身雪白牵着手走在街上,并且在我强烈要求之下,我没带帽子,没带口罩,没穿的那么臃肿,毕竟是和他一起出门,如果穿的不好看,好像不配他似的,
阿国他们一排轿车尾随在旁边,他路上总问:“累不累,咱们坐车吧,”
感觉他好啰嗦,我却不烦这种啰嗦,甚至希望他再啰嗦一点儿,
来到商场,我俩脱下外套让阿国他们拿,他就无厘头了,一直圈着我走,
手轻轻圈住我腰,他鞋尖紧挨我的高跟,我迈左腿,他也迈左腿,我移动右脚,他也右脚,
慢腾腾来到卖电玩的展区,我眼中大放异彩,他轻轻皱眉,低头在我耳边哄着:“又想着玩,对视力不好,还有辐射,”
“那不玩了,你请我吃东西吧,”
我抬头说出建议,远处一部相机镜头,对准我俩狂按快门,
拍照片的记者是个老手,按快门时机抓的很准,
记者藏在远处,我俩没发现,我说不玩了去吃饭,他笑道:“宝贝好乖,”
他嘴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就会热热的,我受不住热缩脖子,他反复吻我面颊,送上很美好的湿凉,那位记者的快门就按的飞起,
发现各个专柜的导购小姐一直看我俩,一个个面红耳赤的,我也会不好意思,
“别闹了,别人都看呢,”我轻轻挣脱两下,他不在意别人看,因为他眼中早已没有别人,
摸到我两个肩膀用力捏紧,他扳过我身子,让我正对他,
右手摸我脸,他大拇指在我眼睛下面反复摩挲,我眼皮不抬,睫毛却不停发抖,于是几小时后,一连串照片刊登在各大报纸头条,标题是:
蓝纱小姐另觅新欢,擅离医院幽会情郎,风华公子挑战京都之花,三角恋情还是脚踏两船大猜想……
看到报上这么写,我吓傻了,而且报纸歪曲事实,写的内容比金瓶梅还恶劣,我俩昨晚只是买了东西吃了顿饭,报纸却说我俩开房造人,还对细节进行描写,
第一百一十八章 禁止交往()
我一身病号服在床上翻报纸,几页破纸翻的哗啦啦响,
另外一份报纸,在信秀和三郎手上,他俩背对我站在门口翻阅,看不见他们表情,
其实他们兄弟俩笑的特坏,尤其信秀,一双大眼睛灵动狡黠冲三郎挤了挤,就大声发牢骚给我听,叹气道:“唉,我看咱们还是走吧三郎,别打搅人家蓝纱小姐养病了,搞不好再把咱俩当电灯泡看,我信秀可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信秀丢掉报纸转过身,走到床边拿行李,那几步走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三郎转身压低帽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走过来,他背包放在椅子上,里面是洗漱用品,他要拿走,这是收拾铺盖卷走人的节奏,
一步跳下床挡在门口,我不想他们走,他们对我太好,我舍不得,
亲眼看到我跑起来,他俩眼中闪过惊喜,
用力靠住门,我裸足挺直腰板雷打不动,
行李箱被信秀一脚踢回病床下面,三郎摘下背包放回椅子,我才松口气,
一人拉我一只手,我们仨坐在病床上,信秀脸红盯着地面问:“蓝纱,信秀只问你一句话,蓝纱有没有喜欢信秀,哪怕只有一点点儿,有吗,”
信秀问的很慢,很悲,我心里不好受,
“……有,”
我作答以后,信秀低头一勾嘴角,秀发挡在小脸两侧,看不见表情什么样,
三郎摘下帽子抖抖头发,起身站到我面前,然后半蹲下来,一脸紧张,
他蹲姿很漂亮,紧张地只能屏住呼吸,
半晌后,他蝉翼般透明的唇瓣动了,就像做了生死攸关的抉择,颤抖问出两个字:“……有吗,”
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我脸烫低头,结结巴巴说:“有点吧可能,”
三郎起死回生抬起头,笑的眼泪差点落下来,狠狠点头道:“谢谢,谢谢蓝纱,”
这时信秀扒我衣服,扒的很慢,一脸真诚说:“别怕蓝纱,别害怕,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术刀口,真的只是看刀口,你刚才跑的太吓人了,我们不放心,好么,”
在医院附近一个高级宾馆,咖啡杯被暖馨一下摔到窗户上面,茶杯稀巴烂,窗户隐隐出现裂痕,
暖馨撕烂手头上的报纸,撕成一条条一片片,一把扬飞就像落雪花,
在千姬小姐居所客厅,伊娃和芙蕾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千姬小姐放下报纸,深呼吸说:“宝贝儿太不懂事了,我以前对她千叮万嘱说,不可以和男孩子过分接触,现在倒好,傻兮兮的把身体都献出去了,”
俗话道关心则乱,其实报纸内容一看就是假的,芙蕾提醒道:“小姐,这报纸描述内容是假的,蓝纱是男儿身,怎么可能像报纸说的什么黑目耳呢,”
千姬皱眉一想,依然摇头,
“内容可能是假,照片不敢作假,”
伊娃说:“小姐,您不是一直最烦恼蓝纱纠缠您么,或许这是一件好事呢,”
“好事,我宝贝儿是男孩子,我才不会看他被其他男生毁掉,而且这种事只会害人害己,必须扼杀在摇篮里,马上帮我联系金雅,我要见大公子,”
在家族庄园,光宗气的七窍生烟,一直揉脸,书房中还有家佬们和元亲,
报纸家佬们已经传阅,元亲盯着报纸上蓝纱和甄太这些街景照,喜忧参半笑道:“郎才女貌天仙绝配,只可惜这新闻公布出去,受灾受难的是咱们,恐怕首先是咱们小姐和公子的信誉扫地,然后家族颜面也会扫地,这……”
“这成何体统,”光宗拍案而起,黑着脸说:“蓝纱年少无知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可以理解,他甄太是小孩子吗,蓝纱刚做完第二次大手术,就私自把人领出来逛街强吻还烛光晚餐,而且我早跟他说过蓝纱现在是公众焦点,何况还有择偶大会没有完成,甄太就做出这种事成何体统,马上给我找他过来,我要亲自进行管教,”
说完,家佬们皱眉盯着他,光宗脸红咳了咳,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只是管教孩子而已,我不会做别的事,你们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是个变态吗,”
元亲眼观?、?观口、口观心,不发一语,
别的家佬说:“大公子目前没在庄园,据我所知他很早以前就失踪了,”
光宗听后更气,大发雷霆说:“他狡兔三窟,全日本到处是他的兔子窝,我不管,我马上就要见到他,你们给我传下去,把他那些个忠心死士给我统统集中关起来,把他财路也给我断了,再把那些兔子窝也给我掀了,就不信他不回来,”
元亲知道,仅仅做到这种程度,就想把甄太一下网回来,根本不现实,
大公子名扬四海,从少年时期就广交好友,何况甄太资产根本不在光宗控制范围之内,甄太早有自己的小朝廷,有完全独立的运作系统,从培养家臣到开枝散叶,甄太步步为营让元亲叹为观止,如今土皇帝头衔早已名副其实,好比市面上流传那句老话,大公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元亲认为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甄太现在偷着乐呢,
答案是他没猜错,在本多俊义家大院,甄太吃着早茶看报纸,本多俊义亲自作陪,
“公子笑什么,”本多俊义推眼镜问,
“本多老爷子你看,这张把我宝贝拍的多漂亮,”
照片拍成什么样,本多俊义早看了,他摘下眼镜犹豫片刻,规劝道:“公子,蓝纱和你同是男孩子,你一意孤行,就不怕将来铸成大错,”
“你说得不错,所以我竭尽所能对她好,希望她能早日习惯我作为她丈夫这个事实,我有预感,她现在已经不讨厌我了,只怪我当初太鲁莽,当着她面强要了十零,如果时光逆流,回到当初那个时候,我会下跪对她求爱,而非做出那么混蛋的事,”
“你爱她,”
“对,我爱她,不过爱她的人比较多,如果我说蓝纱背后牵扯外务省,甚至是防务省,你可相信,”
这是两大内阁机要,本多俊义十分吃惊,
“在医院外围,目前有五伙人暗中蹲点,为的就是蓝纱,第一伙,我的人,第二伙,光宗的红卫,第三伙,京都之花的娘子军,这三路人马都是对蓝纱有益的,怕蓝纱出现什么突发状况,才派过去连日站岗,至于这第四伙人,就成天坐在车里,我派人查过,是外务省的车子,谁的人不清楚,至于这最后一伙,就比较吓人了,这帮家伙身上带着这个,”
甄太比划一个数字八的手势,象征某种现代化杀人利器,本多俊义家业虽大,却是本分之人,他脑门冒汗盯着甄太,
甄太说:“敢光天化日带着这玩意满街走,除了是防务省的人,我再猜不到别的答案,”
本多俊义问:“依公子猜测,会是谁的人呢,”
甄太给的答案很直接,“不清楚,但愿是自己人吧,”
在月胧天台那栋别墅,朝本长庆叼着牙刷读报纸,然后反复敲击报纸照片,
指尖快把报纸敲烂了,他含着牙刷和泡沫说:“甄太这小贱人,择偶大会还没完事,他就暗渡陈仓玩攻心计,别让我逮着这小兔崽子,肯定敲他满头包出来,”
楼下阿玉细看报纸,读不懂日本字,可以看图,
阿玉已经看过蓝纱很多照片,却始终不敢相信照片上娇滴滴的美女,是自己当初那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
阿玉入狱那时候,大千世界还不存在女装子这个行业,只知道人妖,阿玉想,难道蓝纱做了人妖,
细看报纸上照片,阿玉没反感蓝纱这个人妖,反而觉得蓝纱两条黑丝腿踩着小高跟,怪诱人的,
阿玉脸飞快红了一下,就更仔细的看,
保罗和月胧围着阿玉,由于阿玉住过来一个多月,他们之间非常熟了,处的像一家人,
“伯父,我拜托您就赶紧去看蓝纱吧,蓝纱是男孩子,她不该和这个什么风华公子在一起,您能听懂吗,”
阿玉不懂日语,再学也来不及了,毕竟年岁在这摆着,
“保罗帮我翻译,”月胧委托保罗,阿玉根本没抬头,不知道月胧刚才是叫自己,
而保罗才不想翻译,按照保罗想法,蓝纱将来要嫁给他,所以保罗眼中,非异性恋才是正义的,月胧应该靠边站,不过月胧如今身份不同了,保罗开罪不起,只能硬头皮瞎翻译,反正月胧听不懂,
“阿玉你今天真好看,”经常和阿玉交流,保罗中国话可以说的比较顺溜,却也只限于他会的几句,
阿玉被人夸惯了,不会觉得羞,抬头说句谢谢就把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