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子青面容肃穆,沉稳的道:
“区区敖子青得罪了。”
君无敌冷森的看了敖子青一眼,右手长剑已斜斜羊起,苍劲的道:
“老夫就以这把九霄剑与敖大侠印证一番。”
敖子青淡淡一笑,手握鬼萧,轻悄的一转,断刃出鞘,一溜侵人的寒芒,宛如是极西迎魂的电火,他身形徽斜,猝然一个大翻身,口中叫道:
“请!”
“请”字始从敖子青口中吐出,他瘦削的身躯已像被一根强有力的弹簧猛然弹起。
君无敌同时向前移出两步,手中虹影骤涨,宛如天骄纵横,疾利无应的向敖子青拦腰斩到!
像煞一只白云霞殿坠落的滚桶,若一溜流星的曳尾,敖子青瘦削的身躯在那疾斩而至的虹光边缘连连翻滚,共达十三次。
他的身形倏忽升起七尺,而就在他以大鸟般飞起的刹那,一溜晶莹的星芒已泻向狂剑九霄君无敌的面孔七窍五官。
君无敌的九霄剑宽窄大约有三指,约有七尺长,剑刃锋利,稍一晃动,剑身即闪射了耀眼的光芒,看过去箫煞极了。
君无敌脚步轻悄奇妙的一旋,头项迅速摆动,堪堪躲过敖子青那断刃的一溜寒芒,同时,他手中长剑已连挥了五十三次,左掌却又如闪电般,神出鬼没的向敖子青肋下劈去。
敖子青的身躯那么轻渺的移出,如一个没有实体,难以捉摸的幽灵,鬼箫又似雷神的铁锤,厉烈的自另一个方向转击而上。
君无敌的利剑疯狂的反卷迎拒,似一条斑斓的毒蛇,歹毒而狠辣!
在一片清脆而又急密得有如万点冰珠投落玉盘的轻响中,两条人影猝然分开,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再度缠斗于一处。
闪电般的,在几乎是刹那开始,又在刹那结束的时间里,激斗中的二人,已连连互相攻拒了三十六次,一次比一次快速、利落。
迟囚依旧冷淡的卓立不动,然而,他的双眼一直没有遗落场内的任何微小动作,在他满布皱纹的面孔上,已明显的流露出一片杀机。
这时——
敖子青手上的鬼箫做了二十六次幅度微小的挥动,箫端的断刃眩迷的挥晃,刹时狠打猛击的攻了二十六次,君无敌已被逼退了三步。
在对方游移飞荡的闪击里,敖子青的断刃再一次碰开了对方那长而耀目的剑式,他注视着对方,瞳孔中反映出君无敌那长发披散的冷厉面孔,他依然挺立不动,以静制动。
君无敌心中迅即闪过一个念头:
“对方功力之高,早已超过自己所可以想像的;太可怕了……”
他的瞳孔中闪耀着极度落寞的神色,他心中明白,对方的所学不是这一辈子能够及得上的,心一横,他豁出去了……
于是——
绚烂的彩芒扩泻在空气中,时而融为一团,时而分成几缕,时而呼号如风,时而朦胧如雾……
但是,这一团,还千缕,这风,这雾,却在一片冷电中受到牵制,他的光芒发挥不出来,在那有如漫天罗网的剑影下显得迟滞呆板。
极为迅速的,场中二人的龙争虎斗,已在极短的时间里互展了六十余招……
严格论起来,狂剑九霄的剑术是奇妙而精湛的,功力精博,他一身卓绝的武功,却不常与人动手,他在黄龙堡的地位非常尊贵,平时深入简出,闻说近二十年来,他从未与任何人真正较斗过,迟囚对他异常器重,若非今天这种场面,他是不肯轻易出面的。
很不幸的,他一出马,就碰到了功夫深奥的敖子青,他纵使能与敖子青较量一时,但他深湛技艺却不会是敖子青的对手。
场中——
一连串的剑光弧彩,蓦然在数十双眸子注视下迸溅四射,又幻为长带、山岳,在这奇异而美妙的光影幻彩下,仿佛堆砌成一个硕大的牢笼,又一条绚丽的虹芒即宛如困在牢笼中的长虫,左突右冲,毫无办法,岌岌可危!
迟囚清逸的面庞上起了一阵痉孪,有一股寒冽的感觉浸蚀着他,心中凛然:
“不可思议,敖子青才多大年纪?君无敌的九霄剑他至少浸溺近五十余年,如何今天一使出来,碍手碍脚的,对方的功力真是强烈到这等地步?唉……”
随着他的叹息,侧翼的三煞手之首天煞梁飞低沉的道:
“堡主,咱们一起上吧!”
迟囚右手缓缓举起,阻止他道:
“目前不宜,姓敖的,纵使过的了第一场,也不见得胜得了第二场,我们等着机会。”
这时——
敖子青一口真气贯注双臂,有如骤雨狂落,断刃急速得无可言喻的连连刺、劈、扎、戮,似漫天波涛,滚滚不绝!
君无敌一头长发,随风飞舞,目睁如炬,手中九霄剑奋起抗拍,似流水长连,彤云集聚!
就在一连串的剑刃撞击中,仿佛来自深地幽府,五枚发亮的虎头镖,带着凛烈的呼啸风声,朝着敖子青的身上汇集射到!
敖子青骂道:
“卑鄙!”
他脚尖旋地,断刃犯翻而起,同时荡开五枚暗器,手腕一缩一翘,又及时截住了君无敌如毒蛇般跟随削向他的九霄剑。
君无敌见对方只闪晃出差一丝的空隙里,不但打落了自己属下五颗星的暗袭,又架开了自己的攻势,对方身手如此冷厉快捷,叫人不知从何估计对方的实力,他不禁感到面上无光,口口叫道:
“五颗星,别给老夫丢脸!”
刚才发暗器伤人的是君无敌的属下五颗星,他们见君无敌处在不利的状况,联合出手,如果不能伤了对方,至少也达到干扰的目的,现在一听君无敌的叱喝,个个脸上有讪讪之色。
敖子青疾雷电闪般猛劈君无敌三十一刃,朝君无敌微微一笑,道:
“阁下好风范!”
在他说话的同时,“呱”的一声爆响,君无敌的衣衫已被敖子青的断刃削落一片。
“一个耸升,漫天遍地的光芒,弥弥荡荡,反手十五刃与君无敌紧随的剑势倏接又分,他的鬼箫一抖一颤,断刃洒出奇异的千万寒光莹芒,锐风纵横中,他向君无敌淡淡的道:
“咱们分出胜负即可,阁下以为如何?”
君无敌又被敖子青逼退了三步,他冷漠的启口道:
“没有生死,就不能停手。”
敖子青极险的自一片虹芒下穿过,故意轻松的一笑,道:
“人生还美好的很,阁下何苦来哉呢?”
口中讲着话,冷不防君无敌使了一记险招掠身而进,敖子青瘦削的身躯,凌厉的旋身环侧,倏出十七刃六腿,长身跃起,雍容不迫的叫道:
“老朋友,别急躁!”
敖子青洒脱的一笑,豪光向四面如波涛般涌去,将君无故逼的无招架之力。
如瑞雪缤纷,如浓雾弥漫的冷电精芒又蓦而合拢,萧影如山,纵横飞舞,紧紧地围着君无敌晃掠游移的人影。
敖子青心中忖道:
“对方派出的人,已属顶尖之流,劲力沉厚,出手猛辣,攻守之间更是滑溜无比,若不速战速决,下面的两关,只怕不易对付……”
敖子青在思忖中,将精神聚成一点,贯注于他的“飞刃斩”中,每一轻颤里,俱是罡气回旋,每一招式都那么千变万化,每一挥舞都是令鬼哭神号。
鬼萧在敖子青手中使来有如雷神的巨锤,断刃又如电闪的光芒,幻映组成一片目眩神迷的奇异景象,足叫他的任何一位敌人丧胆。
敖子青倏然吸入一口长气,借着剑身一弯一弹之力,他已倏然升空寻丈,在空中一个转折,仿佛一道圆桶,有如一条经天长龙,自空中舒卷而下,冷厉的叫道:
“石破天惊!”
君无敌的长发已根根倒竖,手中九霄剑舞成一片浑厚而绚丽的光墙,光墙周遭劲气排荡,滚滚翻翻。
闪跃着重重冷电寒光,光龙翻滚着暴卷急迫,炫目的光辉猝然直冲霄汉,空中匹练般的光龙略一盘旋,犀利而猛辣的横扫而出!
这片光芒迅速的与君无敌舞起的光墙接触,一连串的叮当脆响骤起,火星如天际银河洒落,纷纷四溅,君无敌已踉跄退出三步,他的灰衫前襟已不知去向,仅听到“唰”的一声。
大吼一声,九霄剑的虹光又猛烈的掠到,与飞来的光弧绞缠成一团。
细窄而锋利的剑身在敖子青身旁飘然转回,荡起一抹丈许长短的半圆光带,周遭空气微旋,被带得波动不已。
敖子青长笑一声,身形倏起,在半空中一个翻滚,断刃的尖端斜劈而下,仿佛极西的电火,动作中毫无息止的,一气呵成。
与那滚桶般的光芒互撞“叮当”互响起处,君无敌已被震退,手臂酸痛麻木,虎口热血流淌,九霄剑差一点出手。
从头至尾,动作的经过几乎在刹那间开始,又在瞬息间完成,快得只及人们眨眨眼的时间。
君无敌大吼一声,狠厉的狂叫:
“蒙你慈悲了!”
君无敌手中九霄剑抖得直响,奋力急扑上去,他满头大汗,心中深深一叹:
“老夫命休矣!”
一丝奇异的笑容浮上敖子青嘴角,那股浑圆的,若滚桶般的光辉又斩向敌人,略一盘旋,威力慑人的卷飞向君无敌面前,来者是这么浩荡,宛如长江浪涌,不可力敌。
“当”的一声巨响,其声惊心动魄,在这刹那之间,滚桶般的毫光长射过处,血肉纷溅,君无敌在一声惨嗥中肚肠横溢,尸横于地。
寒光骤敛,敖子青持箫站稳,他不可察觉的在暗自喘息。
迟囚的面孔上微微痉孪了一下,却淡然一叹,道:
“敖子青,你下手未免太狠毒了。”
敖子青长长吸了一口气,含有特殊意味的笑笑,淡然的道:
“在下原不是一个仁慈的人。”
迟囚生硬的牵动了一下嘴角,道:
“不错,你的手段跟你的为人一样残暴不仁,你死有余辜!”
敖子青冷冷一晒,道:
“这句话应该由在下来说,在下已经一再让步,可惜君无敌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少东西,在下为他感到可怜。”
迟囚没有一丁点愤怒,也没有一丝儿懊恼,语声幽远而冷酷的道:
“敖子青,下一场就是送终时刻,你最好能把握住自己的生命,献出风云榜来……”
敖子青古怪的看了看迟囚,半晌,他清雅的道:
“如果堡主现在鸣金收金,还来得及,晚了,你恐怕会后悔不及……”
敖子青说到这里迟囚蓦然厉声叫道:
“盾矛双雄,还不动手!”
两个一胖一瘦的中年汉子掠了出来,站在敖子青面前五尺的地方。
那胖者,一身横肉,凶神恶煞般的面孔,他是邵雍,瘦者像貌狰狞丑陋,他叫邵力!
敖子青古怪的微笑一下,朝盾矛双雄拱拱手,揶揄的道:
“二位老兄请了,两位叫盾矛,何不乾脆叫矛盾,因为你们怕死,又不自量力,这岂不矛盾,叫盾矛一点也不通。”
邵雍怒极了,他暴雷似的大吼道:
“敖子青,你这小子心狠手辣,狡猾透顶,今天有你瞧的。”
敖子青面色倏而寒了下来,朝两人冷森的一瞥,冷然道:
“你们——将和狂剑九霄君无敌遭到同一命运,一个也别想逃。”
邵力极为愤怒的牵动了一下嘴角,生硬的道:
“敖子青,一山更比一山高,你休要夸口,任你三头六臂,今天也要将你分尸放此。”
敖子青肃然道:
“姓敖的,还不会将你们两个看成人物。”
“你这个胆上生毛的小东西,小子,你就试试你自己有多大道行吧!”
邵力亦狂傲的大笑,道:
“你吓到咱们兄弟头上来,那是你不长眼睛,只有认命了!”
敖子青冷冷一哂,道:
“废话少说两句留点力量在拳脚上吧!”
他轻轻一探手中的鬼箫,虽然只是悠悠抛抛手,断刃却在冷电闪耀中掠起一阵刺耳的风雷啸声,“嗡”“嗡”直响。
全场静寂如死,悄无声息,沉重的呼吸,紧张的神情,汇合出一片萧然的气氛,有着尖锐,有着凄厉电有着浓重的血腥味……
敖子青冷酷地展出一丝微笑,猝然朝着邵力冲去,刃芒暴涨如虹下,又猛可倒翻而回,银弧紫电交相纵横,照面之间,已将丑陋的邵力逼退七尺。
于是,另一场激战又展开了——
邵雍早已出手,威猛无伦的自侧旁扑到,邵力又自另一个不同的方向揉身抢进,奋力攻到!
敖子青狂笑连连,左右开弓,前门弧后化点,刃刃重叠,弧点穿飞,像一片银色无缝的罗网,又似满天的寒星殒落,奇极了,也好极了。
盾矛双雄,在敖子青招式的浩翰威力下,不由不退的闪挪而出,竭力还攻,敖子青身形倏掠倏晃之下,又将两人逼退五尺,接着一个大翻身,混身上下闪耀着无数明亮而烁丽的如电精芒,似是一口圆形的滚桶,就像来自天际般笔直地射向盾矛双雄。
“石破天惊!”
邵雍大呼一声,手中盾牌“铿锵”微震,一口气向敌人反攻出十一腿六盾。
“唰唰唰”连声闷响中,一支沉重的长矛,宛如漫天幻影迅捷已极的飞掠而出。
于是——
那道滚圆的劲气在空中猝然摇晃了一下,仍旧朝敌人直射而去,邵力怪叫如雷的跳开,手中那支长约七尺的巨矛尖端锋利的部份已被切断,邵雍虽然怒力斜身而出,手中盾牌被刮落一片。
邵力双目如火,暴辣的大吼:
“力穿山河!”
那支被削断的长矛,在刹那间呼轰砸上,如儿臂也似的矛身,似怪蛇般骤然卷至!
邵雍的盾牌亦同时出手,猛砸对方胸腹,左掌推出如山劲气,力阻敌势,他的右足也同时抬起,蹴向对方下盘!
断刃的光芒像煞烈阳的第一线光辉,灵活的闪晃了一下,又猝然回射,动作快逾电光石火的,几乎令人没有丝毫思忖的余地。
招式甫起,敖子青已斜闪三步,向盾矛双雄猛探四十一刃又倏然溜出!
敖子青双眸煞气毕露,鬼箫上的断刃狭窄的锋刃,已连续如雷电齐作的架开了盾矛双雄攻到的五盾、三矛、十掌、六腿!
没有任何迟疑,如行云流水那么洒脱,那么自然的闪游飘移,来去似乘风御云,反手之间又将盾矛双雄逼得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这时,双方已经激斗了三十余招,在这三十余招中,盾矛双雄连思考一下的短暂时间也没有。
邵雍拼命杀上,大吼道:
“杀啊,杀你这个刽子手!”
愤怒的吼叫独在空气中袅绕,敖子青又向二人各击了十四刃十六腿,右闪左挪之下,语声沉冷得仿佛自海心传出:
“如果你们有能耐,在下不反对!”
敖子青就地一个盘绕,似狂风一掠,分上中下向两名敌人再度连续劈出十二刃,剑身嗡然震响中,他分别踢出五腿!
邵力那支褐色长矛仿佛是雷神手臂,如夺人魂魄之刀,又似隐冥中的山岳,轰然不绝,含着极大劲道往返撞击不息。
邵雍一如幽灵野鬼,却在刹那间游走起来,闪击奔移,出招快狠至极,霍霍盾影交织重叠,成山,成海,如浪似涛,这正是他的绝技之一:“开大辟地”。
敖子青将一口至精至纯的真气,遍布全身穴脉,流畅已极地呼吸循转,随着那一口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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