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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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祥纹莲花楼-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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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入口,对前朝皇帝并没有什么敬意的他们手持刀剑,在各处浮雕之上敲敲打打,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莲花,”方多病把李莲花扯到一边,悄悄地道:“告诉我谁比较可疑,我就牢牢地盯着他。”

李莲花微笑道:“啊,我也不知道……”一句话还没说完,方多病斜眼看他,“你那只鹦鹉好像还在我家?”

李莲花滞了一下,皱起眉头,“难道你突然喜欢吃鹦鹉肉?”

方多病狞笑,“如果你不知道的话,说不定我就会突然很喜欢。”

李莲花叹了口气,“堂堂方大公子,居然绑票小小一只鹦鹉,实在是丢脸得很……”他压低了声音,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你有没有发现,张庆狮的房间里,除了他身上,其他地方都没有血?”

方多病想了想,“嗯,那又怎么样?难道你要说他不是在那里死的?”

李莲花道:“你注意到他身上的血迹吗?那是一层层浸透下来的,并不是喷涌出来的,墙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

方多病皱眉,“你想说什么?”

李莲花道:“我想说他是先死了,才被人砍了头,不是因为砍头死的。”

方多病一怔,“杀人灭口只要人死了就行,何必杀了人又砍头?”

李莲花微微一笑,“杀人可以说是为了灭口,但砍头不是……总之,反正如果他是活着被人砍的头,他坐在床上,床后的白墙不可能没有丝毫痕迹。你我都很清楚,刀剑砍了人,伤口如果立刻出血,血液多少会附在兵器上,当用力斩落的时候使出的力气越大、速度越快,血沿着施力的方向溅出去就越清晰。他房里没有半点痕迹,只能说砍他头的人是在他血液快要凝固的时候才砍的头,所以刀剑分开皮肉的时候伤口并不立刻流血。”

方多病奇道:“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在房里被砍?说不定他是在外面被砍的头。”

李莲花叹了口气,“他如果是在外面被砍了头,身上的血迹就不是这样的。这些血是他的头被砍了以后不久才慢慢冒出来的,他被砍头以后一直没有被人动过,所以才会一层一层浸透衣服,却不是很快流成一道一道,也没有溅得到处都是。”方多病仍在反驳,“他仍然可能在外面死……”

李莲花又叹了口气,好像有些无奈,“我只说他是先死了,才被人在房里砍了头……我几时说他一定是死在房里?你不要胡搅蛮缠。”方多病哼了一声,“就算他是先死了才给人砍的头,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张庆狮被人杀了两次,要么凶手是同一个人,杀人的目的就是为了砍头;要么就是除了死人和凶手外,还有一个砍头的人。”李莲花慢慢地说,“有趣的事不是杀人,而是砍头。”

方多病一怔,“砍头?”

李莲花微笑,“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会泄露很多秘密,不管是活的时候还是死的时候都一样。”

方多病无比诧异,“啊?什么意思?”

李莲花在他耳边悄悄道:“砍头——比如说——砍了头你就不知死的究竟是谁。”

方多病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声低语吓了一跳,“哇——”一抬头猛地撞上李莲花的头。

寻觅入口的人们猛然回头,李莲花满脸歉意,方多病很用力地揍了他一拳,“路在那边,不要撞我。”李莲花唯唯诺诺,满脸无辜。

葛潘一直都很注意方多病和李莲花,此刻忍不住问:“两位在说什么?找到地宫入口了吗?”

李莲花道:“小方说他找到了。”

方多病又吓了一跳,“哈?”

李莲花怔怔地看着他,很困惑地问:“你不是说在琉璃影壁后面吗?”

方多病用力抓了抓头发,“哦……”

李莲花继续怔忡地道:“是你说大凡皇陵,地宫隧道都在陵墓中心线上,入口有很多都在琉璃影壁后面。”

方多病连连点头,“没错,正是本公子说的。”

葛潘顿时大步向陵恩门外琉璃影壁走去。

熙陵的琉璃影壁上绘的图案稍微有些奇特——一般琉璃影壁上绘的都是龙凤图案,以神兽护生守灵,而熙成皇帝的琉璃影壁上画的是极其繁复的图案。经大家辨认许久,才认出是两尾长着龙头和翅膀的鲤鱼,正绕着莲花嬉戏。这是鲤鱼化龙图,按道理这种图案决计不会出现在皇家饰物中,然而此刻却居然绘在了一位在位很多年的皇帝陵墓之上,的确是件很奇怪的事。

葛潘抚摸了一阵那琉璃影壁,以剑尖轻轻敲击,四处毫无异样,“这里有些奇怪,入口在何处?”

“一品坟的入口,肯定不是挖出来的。”张青茅突然说,“我在这里三年多,琉璃影壁这里人来人往,绝对没有人在这里挖过什么,也没有看到挖出来的土堆。”

方多病眼睛一亮,“那就是有机关了?”

葛潘喃喃自语:“有机关……但这里每一块砖后面都是实心的,入口究竟在哪里?”他四下看了很久,又道:“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拉扯扳动的什么突出的东西,机关究竟藏在何处?前人巧思,实在令后人敬畏。”

方多病斜眼看了一眼李莲花,这人既然说找到了,总不会骗他吧?不过这人骗人本是家常便饭,不骗才奇怪,哎呀不对,他说是本公子找到了,他要是没找到,岂不是让本公子很没面子?正在方多病在心里悻悻然之际,突然膝盖一麻,不知有个什么东西在他膝盖之侧血海撞了一下,他扑的一声趴在地上,大家都吃了一惊,“方公子?”

方多病趴在地上,下巴贴着地板往前看去,突然看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

这时候是太阳初起的时候,光线很充足,他看到从自己鼻尖以下,到琉璃影壁下方为止,这块地面所有的沙子,都是个头大的卡在前边,靠近自己这一边的缝隙边缘几乎没有沙子,靠近影壁的那一边缝隙边缘多半都积着沙子,而在影壁地下散落着一些极小的碎石和粉尘。他往后爬了一步,地上仍是这样,再往后爬了一步,一直后退到陵恩门的后房门槛下,他才看到了毫无规则的小沙子,“张统领,这里的雪是几天扫一次?”

“只要没有下雪,这里不大打扫,本就少有人来。”张青茅道,“反正这地方本就是给鬼住的,不是给人住的。”

方多病拍拍灰尘,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就是说最近都没有扫过?”

“没有,雪是大半个月前下的,一直都不化,也有大半个月没有扫了。”

“那么——”方多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入口就在这里了。”

“啊,在哪里?”李莲花惊讶地看着他。而方多病很想用一大块布团把他那张嘴塞住,他的血海穴被李莲花弹过来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撞得麻得要命,便不得不咳嗽一声,解释道:“这地上的沙石都往琉璃影壁那个方向滚,如果不是扫地的人故意把沙石都扫到琉璃影壁下面去,那就是这整块地面曾经竖了起来或者被抬了起来,否则地面上的沙石不会往同一个方向滑落。可有谁能把这块地板拉起来?我猜下面就是地宫入口。”

葛潘连连点头,“有道理,不过这地面如此沉重,要如何拉将起来?”

方多病顿时语塞,顿了一顿,有些恼羞成怒,“武功练到家的人自然可以用手去拉。”葛潘皱起眉头,“那至少也要有天生神力,还是练的外家功夫,‘铁骨金刚’吴广想必做得到,你我却都做不到。”

张青茅突然说:“说起力气,张家兄弟是少林横练功夫出身,双手可提千斤重物,不知能否派上用场?”

葛潘和方多病都觉意外。张庆虎个子不高不矮,人不胖不瘦,一张苦脸,却居然是天生神力。

张庆虎点了点头,从身上摸了一把钢钩出来,钩住陵恩门台阶与地面的一条细细石缝,陡然吐气开声,“哈!”一声大叫,那地面咯吱作响,冒起一股烟尘,竟被他钩得晃动一下。那钢钩随即被双方巨力扭曲得不成样子,葛潘及时将自己长剑剑鞘递过去,方多病袖中短棍递出,两人的兵器双双卡在张庆虎钩起的那条石缝中。大家纷纷动手,用自己的兵器抵在缝隙上,齐心协力,张庆虎丢去钢钩,换了方多病的短棍,一声狂喊,猛力一撬,双手拼力上举,“开!”

那地面突然无声无息向上抬起了约三尺之高,粉尘沙石咯吱四下滚落,大多掉入了底下黑暗的洞口里,也有部分滚落到琉璃影壁之下。在地面抬起之时,杨秋岳、古风辛、张庆虎三人似乎都受到入口打开里面什么暗器袭击,纷纷跃开相避,落地之后,入口已经完全开启,再无暗器射出。

大家的兵器都在石板的重力下压得不成样子,只有方多病的短棍还完好如新。张庆虎恭恭敬敬地把短棍还给方多病,“好兵器。”方多病笑嘻嘻地收入袖里,往那洞口一探头,咋舌,“好大一个洞。”

那入口上方盖的石板也足有一尺来厚,方圆五丈左右,决计不止千斤,大家对张庆虎的臂力都凛然生畏,少林弟子,果然有独到之处。

【四、熙陵地宫】

七人围绕着那黑漆漆的入口看了一阵,那入口底下微微有风吹来,却是暖的,也并没有什么尘封多年的气味。葛潘兴奋地道:“看来底下另有通风口,熙陵果然藏有隐秘。”一般皇陵唯恐封闭不全,怎会留有通风口?大家都有些奇怪,张青茅叫人带了些火把过来,守住洞口,葛潘手持火把当先一跃,对着那漆黑的入口跳了下去。

火光就在底下不远处亮了起来,那洞底离上边并不远,莫约落差只有两丈,其余六人一一下到通道里。那石板若非天生神力也扳它不动,倒不怕有人悄悄扣上。

七人手持火把,那通道四壁被火焰照亮之后,大家都觉惊奇:那是一条雕琢十分精细,以石板砌成的通道,四壁上刻满了文字,并非汉字,线条纤细优美。在通道顶上还绘有西天诸佛、诸菩萨、罗汉,的确有些陵墓的样子。

但如果熙陵只是熙成皇帝及其妃子安息之地,为何留下一条隧道与外相通?慕容无颜和吴广真是死在这地下陵墓之中?为何他们能轻易找到入口?大家沿着那刻满文字的通道往前走,心里各自胡思乱想,一路上竟寂静无声。

“莲花。”在寂静了好一会儿以后,方多病问,“这墙上写的什么?怎么没完没了的?”

“这墙上写的梵文,在说一个故事。”李莲花啊了一声,有点心不在焉,“在说儿子的故事。”

“儿子的故事?”方多病奇道,“什么儿子的故事?”

隧道里静悄悄的,大家对着无边无际的隧道,心思越发猜疑紧张,何况身边还潜伏着杀害张庆狮的凶手,不知不觉都集中注意力去听两人的谈话,以免自己越发浮躁。只听李莲花心不在焉地道:“这是《妙法莲华经》第五卷《如来寿量品》里,如来说的一个故事,叫作《医子喻》。如来说有一个神医,医术很高明,他生了许多儿子。有一天这位神医有事出门远游,他的儿子们在家里误服了毒药,都非常痛苦。神医回来以后,看见儿子们很痛苦,立刻配了灵药给儿子们吃。平时孝顺他的儿子相信那是灵药,平时不孝顺他的儿子却怀疑是毒药。相信是灵药的儿子吃下以后便没事,不相信的儿子却始终不肯吃,宁愿在床上痛苦呻吟,认为父亲要害死他们。这位神医没有责怪不孝的儿子,而是留下信件说他年纪也很大,差不多要死了,他的灵药都放在家里,他们如果需要可以拿去吃。然后神医就去了远方,托人带信回来说他已经死了。那些害怕父亲要毒死他们的儿子想到父亲已死,怀念父亲的慈爱,又想到他不会知道究竟是谁去拿药,药应该不会是假的,便领了灵药来吃,身体就好了。然后神医归来,不孝的儿子们大彻大悟,发现原来自己有多么愚蠢。”李莲花漫不经心地说:“如来问弟子:‘这位神医有没有犯虚妄罪?’众弟子说没有。”

方多病听得昏昏欲睡,“熙成皇帝把这种故事当作宝贝一样刻在墙上,果然是老糊涂了。”

葛潘突然插口,“修筑皇陵是历朝大事,他把故事刻在这里定然有用意,只是我们一时无法参悟。”话正说到这里,转过一个弯道,隧道的尽头,出现了一面对扣的石门。

火光照映之下,众人清晰地看到那石门由一种白色石头雕成,上刻四角海浪,两条盘龙在大浪中争夺一朵未开莲花。石门双扇,中缝在莲花之上,左右各是一条龙。

葛潘暗忖:据史书记载,凡是陵墓石门,其后必有自来石或是石球顶住门后,以使大门能出不能进;这石门门缝严密得插不进一根头发,要打开此门,只怕非三五个如张庆虎那般气力的莽汉不可。正在他思考之际,张青茅双手一推,那扇石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后滑动,开了。

众人为之一愕,葛潘往里掷进一支火把,里面仍是一段隧道,石门之后果然另有巨大石球,只是早已被人震碎大半,倾塌在一旁。

众人鱼贯而入,经过那堆碎石都不禁有些心惊,第一个开门之人不知是以何等方法打开石门,又是如何震碎这半人高的巨石?如果当真是以内力传入,用隔山打牛之法隔着石门震碎石球,那人的武功委实无法想象。

石门之后的隧道渐渐往下倾斜,石壁之上依然刻着文字,隔不多远石壁上就留有空槽和孔洞,有些微风从孔洞吹入,这里的空气反而比前面好。又未走多远,前面再度出现一扇石门,这门上绘着面貌狰狞的鬼怪,门前堆着一堆碎石,大家满腹疑团,越过这道石门,没走出十丈,前面又一道石门。

这一道石门却是黄金镶嵌,以金银丝镂成了一尊观音,观音慈眉善目,坐莲持柳,让人见了顿生祥和之感。张青茅用力去推,却是再也推不开了,换张庆虎去推,也是推之不开,仅是微微晃动。

葛潘仰头张望了一下,“看来慕容无颜和吴广,便是葬身此处。”

张青茅顿时毛骨悚然,“何以见得?”

葛潘高举火把,在墙边一照,石墙原本刻满梵文,在此处却多了许多兵器砍凿的痕迹,地上也有很多凿痕,一柄扭曲得不成样子的长剑遗落在地上,剑尖沿着墙角硬生生插入石缝之间。

“只怕他们进来的时候这里的门本是打开的,等他们聚在这扇门前商量开门之法的时候,有人在身后关上那扇鬼门。隧道往下倾斜,如果两扇大门本是开着的,门边顶着那石球,门关上的时候球就会滑过来顶住门后,就算吴广和慕容无颜有天大的本事也出不来。”张青茅认真看了看身后那扇绘有鬼怪的石门,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只听方多病接了一句,“其实不需怎么用力,只要把门稍微推动一下,那石球就会自己把门压上。这石球相当大,它压着两扇石门下滑,那种力道只怕无人能挡,如果人还处在黑暗之中,要及时找到空隙逃生绝不容易。”

“这里有张羊皮。”李莲花从地上拾起一物,“羊皮上有地图,地图上有……”他困惑地看着那张图,“观音?”他指指面前的石门,“指的是这幅观音图像吗?”

方多病凑过去一看,“我这里也捡到一张,画得和你这张差不多。”

杨秋岳也拾起一物,“这里还有一张……啊……”他手里的火光突然照到观音门底下一堆东西,羊皮覆盖着一具已经变得漆黑的骸骨,“这里有个死人!”

大家目光齐齐聚在门下,各自高举火把四处细看,才发觉地上零散着许多骨头,大多数都给敲碎散落于泥泞之中,以至于开始众人并未注意。大部分的头骨都给拆散得七零八落,难以合并,而地上散落的羊皮“地图”并非只有一张两张,居然有十一张之多。

看着这细碎的满地骸骨,方多病突然打了个冷战,“这些骨头难道是……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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