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着,确实出人意料之外。
“砰!”然一声沉响,挟以一声闷哼,冯真小小的身躯,被震得斜飞而起,越过众丐头顶,划空泻向人圈之外。
乐天民大叫一声。“拿下!”
立即有七八个心腹死党,扑向冯真。
惨哼突传,扑上去的丐帮高手,有三个栽了下去,其余物不由一窒。
冯真口角溢血,人却冗立如山,人在受伤之后,犹能一举创三丐,身手岂是等闲。
胖、瘦二丐同时大喝一声:“住手,不许任意行动!”
乐天民穷地移身到“六剑蒙面人”身侧,道:“护法,这小子留他不得!”
“六剑蒙面人”一个旋身,宛若一只巨鸟,凌空扑向了冯真。
场中在刹那之间顿呈混乱。
胖、瘦二丐气得簌簌而抖,堂堂长老之尊,竟然控制不了场面。
就在此刻——
一个冷漠冰寒的声音道:“住手!”声音不大,但却入耳惊心。
场中响起一片惊呼……第十一章 神算鬼女
一个冷漠冰寒的声音,喝声:“住手!”场中响起了一片惊呼。
六剑蒙面人骇然刹势,落在地面。
众丐波分浪裂,朝旁边闪开,露出居中一片空地,正对庙门。
冯真身前,多了一个面目奇丑的青衣佩剑人,目光如两颗寒星,四下一扫,被看的人,不自觉地起了一阵股栗。
剑刃嘶风声中,眼前现出了五朵工整的梅花,梅色影象尚未在众人眼帘内消失,青衣人的长剑业已入鞘,似乎根本没有动过一般。
“丑剑客!”
“丑剑……”
惊呼之声,此起彼落。
来的,正是宫仇,他在树上见冯真情势危殆,才戴上面具现身出来。
宫仇朝六剑蒙面人嘿地一声冷笑道:“孙平章,想不到又碰上老夫了吧?”
这蒙面人赫然正是“金剑盟”八护法之首的孙平章。
孙平章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没有开口。
宫仇又道:“孙平章,你身为观礼来宾,这样做是否逾越了分寸?”
孙平章色厉内茬地道:“阁下意在何为?”
宫仇提高了嗓音,意在使每一个在场的都能清楚听到:“老夫维护至友邓帮主的遗命!”
胖瘦二丐到此刻才回过神来,互相望了一眼,却不知如何处理眼前这尴尬的场面,先时,二丐宣布“丑剑客”是杀害邓帮主的凶手,此刻,“丑剑客”却又声言维护遗命,同时,二丐业已看出乐天民心怀叵测,内中大有文章。
宫仇已看出两长老犹豫尴尬之状,振声道:“乐天民出卖丐帮,甘受‘金剑盟’驱策,邓帮主遗命新任帮主清理门户……”
乐天民惨然变色,老脸扭曲得变了形,其余属于他的心腹死党,也一个个面无人色,只有迫于淫威,心存悲愤的忠贞弟子,忍不住欢呼出声。
胖瘦二丐转身面对乐天民,胖丐激越地道:“有这等事?”
蓦在此刻—-
场中传出一声惊呼,宫仇陡地回首,登对杀机大炽,只见一双白发男女,分别执住冯真的一支手,那男的金箍束发,锦袍赤足,一副岸然道貌,女的青衣锦裙,手中各拄着一根乌光闪亮的鸠头杖。
赫然,这一双男女正是名透武林的一老二仙三狐之中的,“二仙”——“赤脚大仙文广”与“素衣仙娘乐倩倩”夫妇。
“二仙”曾在此时此地现身,劫持冯真,的确大出宫仇意料之外。
场内起了一阵鼓噪。
“二仙”是昔年参与“二贤庄”惨案仇家之一,宫仇乍见“二仙”之面,热血阵阵沸腾,目中射出恐怖惊人的煞芒,大喝一声:“放手!”
“二仙”挟持着冯真,向后退了数步。
“赤脚大仙文广”阴恻恻地道:“阁下会是‘丑剑客’?”
宫仇冷森森地再次喝道:“放开他!”
“这小子是你‘丑剑客’的什么人?”
“你放是不放?”
“嘿嘿,即使是万老邪亲自索人,老夫也得考虑考虑!”
宫仇又一次听到“万老邪”之名,心中下意识地一震,难道“万老邪”就是那“青袍蒙面怪客”?如果是的话,该是冯真的师父了……
孙平章业已看出宫仇投鼠忌器的心理,一闪身,出手如电,冯真所持的绿竹杖和竹符两样丐门信物,已到了手中。
“尔敢!”
几乎是孙平章得手的同时,宫仇大喝一声,劈出一掌,这一掌挟愤而发,已用上了十成功劲,势道之强,骇世震俗。
孙平章闷呼出声,飞泻三丈之外,但,他身为“金剑盟”首座护法,也是“太上”八大弟子之首,功力岂同小可,身形甫一粘地,突地斜射而起,以骇人的速度,投入暗夜之校?眨眼而杳。
事变突然,数百丐门弟子,同声哗然。
孙平章竟然抢起丐帮中支分帮掌舵圣物,实在出乎每一个人意料之外。
宫仇也不由为之一呆,出手追回已是无及。
胖瘦二丐征在当场,做声不得。
所有各门派观礼的代表,一个个变颜失色,面面相觑。
混乱之中,阶沿上已失去了“独眼丐乐天民”的踪影,那司礼丐也不知何时下了台,一些属于乐天民的心腹门下,也乘乱悄悄撒身而去。
冯真被“二仙”挟持,眼中几乎喷出火来,任他慧黠多智,此刻也是无能脱身,他虽有“逆鳞宝呷”护体,一般刀剑掌指均奈何他不得,但也有个极限,若遇上功力卓绝的高手,以“隔山打牛”的功力虚空震击,仍然不免要受内伤,他就是这样伤在“金剑盟”首席护法孙平章的手下,若非他先受伤,“二仙”身手再高,要想一下制住他,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宫仇面对“二仙”,杀机云涌,热血如潮,恨不能把对方生撕活裂,但,冯其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他功力再高,也是徒然。
“素衣仙娘乐倩倩”笑向“赤脚大伯文广”道:“文老儿,如何处置?”
“赤脚大仙”一顿手中鸠头杖,道:“老伴,依你看呢?”
“量小非君子!”
“此话怎讲?”
“昔年徒儿被‘乾坤双煞’断臂,这仇一直不曾报得,这小子身穿‘逆鳞宝甲’,必是‘万老邪’宠爱的人,就从他身上收这笔账如何?”
“这……”
“怎么,你怕了?”
“不是怕,冤有头,债有主,仍须找‘乾坤双煞’为是!”
“万老邪最是护短,你忘了‘怀玉山庄’那天的事?”
“好,依你吧!”
宫仇陡喝一声:“你俩只要敢动他一毫一发……”
“素衣仙娘”冷冷地道:“怎么样?”
宫仇栗声道:“老夫把你俩挫骨扬灰!”
“凭你‘丑剑客’?”
“不信你可试试看!”
丐帮众弟子连胖瘦二丐在内,反而围了过来,易主为客。
“素衣仙娘”向“赤脚大仙”一呶嘴,道:“江湖传言,‘丑剑客’二次出山,功高无量,你试他一杖!”
“赤脚大仙”依言松开了冯真的一只手,横移三步,手中鸠头杖斜斜上举,“素衣仙娘”仍紧扣住冯真的另一只手,挪步之间,把冯真拉开丈外。
宫仇右手缓缓按上剑把。
场中空气骤呈无比的紧张。
“二仙”的名头,尚在“乾坤双煞”之上,这一搏可想而知必是泣鬼惊神。
“赤脚大仙”沉声道:“阁下,拔剑吧?”
宫仇冷森森地道:“老夫拔剑你就没命了!”
这句目中无人的话若非过份托大,便是传言不虚。
“赤脚大仙”老脸微微一变,轻哂道:“丑剑客,这话对本人而发?”
宫仇口唇半启,道:“一点不错!”
“好狂妄!”
“空言无益!”
“如果一剑要不了本人的命呢?”
“武林中将永无‘丑剑客’其人!”
“接杖!”
喝话声中,乌光打闪,“赤脚大仙”手中鸠头杖已斜斜击出,这一击之势,玄奥无比,使人根本无从拆架闪躲,仗方发,如山潜劲已迫到三丈之外。
功力差的,还看不出这一枝的厉害,胖瘦二丐业已老脸失色。
剑芒耀眼,剑气森森,宛若朔九严冬卷起一阵砭骨寒风,接着是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乌光与寒芒同时消失。
“呀!”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
“丑剑客”有如天神,剑尖紧紧抵在“赤脚大仙”的心窝上,没有人看出他如何拔剑,用的是什么招式。
“赤脚大仙”面色如土,鸠头杖低低下垂。
“素衣仙娘”亡魂尽冒,她夫妻纵横武林一生,从未见过这等身手,若非目击,谁能相信不可一世的“赤脚大仙”接不了一个照面,当下栗声高呼道:“丑剑客,你不能杀他!”
宫仇心念疾转,如果他要杀“赤脚大仙”,不费吹灰之力,但冯真尚在对方手中,势必一命不保,同时“二仙”是自己的血海仇家之一,要报仇就得出示真面目……
心念之中,嘿地一声冷笑道:“你为他乞命?”
“素衣仙娘”厉笑一声道:“丑剑客,‘二仙’岂能向人乞命,你下手好了,不过……”
“不过怎样?”
“这小子陪葬!”
“你敢?”
“有何不敢!”
“放了他?”
“素衣仙娘”咬了咬牙,道:“一命换一命,彼此扯直!”
冯真目眦欲裂,大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宫仇缓缓收回长剑,沉喝一声:“滚吧!”
“赤脚大仙”老脸成了猪肝之色,顶上成束的白发笔直地坚了起来,倒拽鸠头杖,退到了“素衣仙娘”身边。
宫仇杀机已透华盖,但为了冯真,他不能不放过这一双血海仇人。
“素衣仙娘”目珠一转,用掌朝冯真虚虚一幌,道:“去吧!”
一松手,与“赤脚大仙”弹身飞逝。
宫仇正待出声招呼冯真……
突地——
冯真身形晃了两晃,栽了下去。
宫仇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一闪到了冯真身侧,只见他双眸紧闭,腮白唇青,象是死了一般。
不言可喻,“素衣仙娘”在放人之时,施了手脚。
他此刻仍是“丑剑客”的身份,不能有所行动,空自愤怒欲狂。
胖瘦二丐与另四个老丐,一涌而前,重视之下,光只摇头,均不作声,想是也看不出来冯真是被“素衣仙娘”以什么歹毒功力所伤。
宫仇忧心如焚,心念数转之后,向胖瘦二丐道:“贵帮分帮主‘斑衣神丐’与老夫至交,临死遗言,帮主之位由‘七巧丐’接掌,并清理门户,这一点老夫希望两位长老能依遗言做到!”
“胖丐赵有常”这才拱手为礼,道:“敬谢阁下维护及传达遗命之德,‘七巧丐’现在被禁舵中,本座当传令释出,并继续大典,由他接分帮主之位!”
宫仇颔首道:“关于贵帮信物,老夫负责索回!”
“胖丐赵有常”慨然道:“这岂敢劳烦阁下,本帮不幸,出此叛孽……”
宫仇接话道:“老夫言出不二,所失法杖竹符,誓必原物归还!”
瘦丐沉凝十分地道:“这位小友因敝帮之事而伤,实在……”
宫仇恨不能立刻飞到僻静之处,为冯真探查伤势,当下一摆手道:“区区之事,不足挂齿,老夫别过了!”
说完,一把挟起冯真,向土阜之下泻去。
火神庙前,大典重开,在沉重悲愤的气氛中,由“七巧丐”接任掌舵。
且说宫仇这一路飞驰,专拣荒僻之处而行,一口气奔出了十余里,您觉臂弯与腰胁之间,刺痛异常,猛然忆起冯真身穿“逆鳞宝甲”,所幸仅是挟抱而行,受了皮肉之伤。
眼前现出一座秀峰,高约百丈。
宫仇略一犹豫,直驰峰顶,拣了一处平坦之地,轻轻放下冯真,只见他面上浮起一层黑气,呼吸极微,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着手疗治。
夜尽天明,晨曦在薄雾之中泛出隐约的异彩,他扯下了脸上的面具……
宫仇考虑至再之后,决定先检查冯真全身经穴,探出伤源。
他首先解开了冯真的外衫,里面是一件非革非丝的夹褂,用手碰触之下,立有棱刺逆起,想来这就是“逆鳞宝甲”了。
长衫褪落,首先入目的是细皮白肉的颈项,和粉妆玉琢也似的浑圆手臂。
宫仇暗自好笑,忖道:真弟必是自小娇生惯养,才有这女孩子似的皮肉。
解开“逆鳞宝甲”,宫仇不由直了眼,里衣赫然是粉红织锦。
这分明是女子的装束呀!
发了一阵呆之后,心想,还是探伤要紧,冯真机智百出,精工易容,他这装束,也许别有道理。
当下静下心来,从最下盘“中都”“阳辅”“公孙”诸穴,循序而上,至“大赫”“维道”“居轸”均无异状。
接着便要探查“带脉”所属的八穴,奇经七脉上下交流,“带脉”却是环身一周,络腰而过,必须解开中衣,才能看得清楚。
于是,他用手指桃开里衣的衣扣,里衣既紧且密,衣扣一松,蓦地崩了开来……
“呀!”
宫仇骇然惊叫一声,一个倒翻退到八尺之外。
皮面,红得象熟透了的柿子,一颗心几乎跳出口来。
他闭上了眼,口里直冒热气,手脚阵阵发麻。
冯真,竟然是个女的!
这是他做梦也估计不到的事。
那圆实而富有弹性的乳峰,似乎还在他眼前跳动,眼虽已闭上,印象并未消失。
他在经历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昏乱和激动。
冯真竟然是女儿之身,这太出人意料之外。
一事透,百事明,许多谜在刹那之间揭晓——
他想到冯真平时一些近于女性的小动作。
与男性有别的肌肤!
“仇哥哥!”三个字的呢称!
还有,那神秘的“青袍蒙面人”所提令人眩感的警告,他在心里重温了一遍:“……把她交给你了,不许和任何女子交往,否则……”
是的,他早该想到,而竟没有想到。
冯真是“青袍蒙面人”的独生女儿!而“青袍蒙面人”就是他曾两次听人提及的“万老邪”,难怪冯真不时在言语中推崇“白石岛主”武力无双。
但,“万老邪”的来历呢?此刻,他无暇去想这问题。
“乾坤双煞”,“长江废人”,“千年秀士范世光”等,都是她父亲的门下,都些曾经隐现的微妙关系,也因之得到澄清。
他的意念在兜了一个圈子之后,又回到现实,不管冯真是男是女,此刻他必须查出她的伤源,挽救她的生命。
他睁开了眼,战栗着重新移到冯真身前。
冷汗,从他的额上涔涔而落。
他感到有些晕眩,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粉臂,酥胸……
他几乎没有勇气移转目光。
前后盏茶工夫,他对冯真的看法,感受,完全变了样。
他不禁又陷入遐思——
照“青袍蒙面人”的说法,已然早认他为东床快婿,难怪“青袍蒙面人”曾因他的一句话,放过“三狐”之中的“二狐”,把下半部“一元宝箓”轻易地让给他。
先前,他误认“青袍蒙面人”是“金剑盟”太上,因为除了诸葛瑛之外,他不曾与任何女子有过交往。
“赵氏废园”之中,“青袍蒙面人”也曾现身,如果当时他对诸葛瑛的示爱,有所反应,结果将是如何呢?
对美绝天人的诸葛瑛,在下意识中,他有一种不能释然的情怀,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有时,根并不能否定一切。
由于这些,他联想到母亲的遗言,何二婶是生是死?她所生是男是女?如果是女的,而且健在人世,今后一旦相遇,他能违背父母生前指腹的婚盟吗?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冯真……
这一想,使他遐念尽消,跌回现实。
冯真整个面庞已为黑气罩满。
难道她就此而不治了吗!
宫仇猛一挫开,自语道:“为了救命,顾不得许多了!”
他伸出颤抖的手,解开她的里衣,咬牙忍住狂跳的心,循轻绕脉,逐步探索,手指触处,柔若无骨,滑如凝脂,全身有如浴在褥暑烈日之下,汗出如浆。
这一探索,使宫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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