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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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剑客-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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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急切地道:“你方才杀了‘黑心国手’?”

“白尸”恨哼了一声道:“被那老毒物溜脱了,你问这干嘛?”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

“你到底答不答应?”

宫仇心急拜兄生死,欲谋脱身,无可奈何地道:“我答应替你传信,不需你所说的代价,你让我走!”

“不行,你走不了!”

“为什么?”

“你从洞内安然而出,外面那些该杀的家伙不会放过你!”

“未见得!”

“小鬼,这可由不得你,你既答应了,得听我的,现在听清楚,第一,我死后,把我夫妻的尸体葬在后院的枯井之中,设法掩饰,以免被人发现毁尸……”

“可以!”

“第二,我女儿叫陈小芬,年纪可能比你大上一两岁,找到她时,告诉她我夫妻死于‘黑心国手’的千载‘黑蜘蛛’,要她报仇……”

“这……如果找不到你女儿呢?”

“你必须找到她,去年底因了一点小事,她负气出走,我夫妻为了找她,跑遍中原,唉!若非为了她,怎会中了暗算……”

“好,我答应,万一找不到,我替你报仇!”

“不,一定要找到她!”

“好吧,还有呢?”

“白尸”从怀中掏出一卷红渗渗的东西,道:“这个给你!”

宫仇定睛一看,骇然道:“人皮?”

“不错,是一块人皮,是我由我丈夫胸前剥下的!”

宫仇头皮发炸,栗声道:“你剥下你丈夫的胸皮?”

“这是不得已!”

“这……这……送给我做什么?”

“代价!”

“我不敢接受这代价!”

“小鬼,听着,我夫妻两年前无意中得到了半部武功秘笈,叫做‘一元宝箓’,这是上半部,载练气增元之术,修到极限,可以成金刚不坏之身……”

“下半部呢?”

“不知道,这秘笈是千五百年剑圣‘一元子’所遗……”

“剑圣……”

“黑心国手等谋算我夫妻,为的就是这半部秘笈……”

“这与人皮……”

“我丈夫早计及必有这种情况发生,是以把这半部秘笈刺在胸口上,秘笈则已销毁,他死了,我不能让它落入那些鼠辈之手,所以把它剥了下来。”

“哦,原来如此!”

“现在拿去……”

“我可以把它转交与令媛?”

“不必,练这奇功必须元阳之体,对她没有用!”

说着,把一卷人皮,塞入宫仇怀中。

宫仇大为激动,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确实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了,又道:“还有呢?”

“还有,我把这身内元转输给你,现在坐下!”

“这……”

“坐下!”

手一带,宫仇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一只手掌,已按上了“泥丸宫”。

“垂帝内视,导元接引!”

一股热流,已滚滚冲入了“泥丸宫”,循经走脉而下。

宫仇不答应也是不行了,只好依命施为,用内元接引,那热流愈来愈甚,全身有如火焚,血液似乎也随着沸沸扬扬。

盏茶工夫之后,劲流突地冲向“任”“督”两脉之交的“生死玄关”。

宫仇全身一震,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时,天色已经泛白,扭头一看,“白尸”已伏在“黑尸”身上,魂归极乐了,幸喜没有发生任何情况。

宫仇站起身来,但觉神清气爽,真元充沛,身形飘然欲举。

不管“黑白双尸”生前为人如何,自己总是受了人家莫大恩惠。

于是,他拜了下去,默祝道:“晚辈宫仇,誓完成前辈心愿!”

祝毕,提起两具尸体,穿正殿到了后院,果见一座半坍的凉亭畔,露出一圈井栏,暗忖:“白尸”可能预知不幸,所以连葬身之处都设想好了,可是,如果不碰上自己冒冒失失地撞了来呢?这真是冥冥之中的巧安排了。

自己如果早知“双尸”之名,说什么也不会进祠。

本来自分必死,想不到祸中得福。

他把两具尸身,投入那口枯井之中,略作思索之后,挥掌劈向凉亭,狂飚卷处,木石齐飞,凉亭坍下,正好淹没了那口井。

他冷冷地笑了笑,转回正殿。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

他想,那些武林人,可能还不死心,自己一定,难保他们不入洞穷搜,那新坍的凉亭,是一个破绽,倒坍的声音,可能已传出洞外,想什么办法消灭痕迹呢?

他无目的地在殿中来回走动,突地,一眼瞥见供桌之上放着一副火镰,想来是守祠的人取火时用的,灵机一触,扯下神龛上悬挂的布幔,把绒艾搭在火石上,用铁镰一敲,引着了火,点燃布幔,就在院中放起火来。

一道浓烟,冲空而起。

宫价眼看火势已成,才举步走出词外。

他心中盘算着如何追上“辣手书生”……

方一穿出柏树林,无数人影,已激射而至。

宫仇心头一紧,故作不见,大踏步向前走去……

“站住!”

震耳暴喝声中,宫仇不期然地停下了脚步,举眼望去,喝住自己的,是一个猛恶头陀,发束金箍,上身半袒,露出胸前一撮黑毛,手中托着一个斗大的铜缸。

四下里,僧道俗俱全,不下百人之众。

有部分人已飞奔入祠。

宫仇目光一扫那头陀,冷冷地道:“阁下阻路为何?”

那头陀被宫仇面上所带的浓重恨意惊得一征,随即嘿嘿一声冷笑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哼,你是昨晚人祠的,不错吧?”

“怎样?”

“‘黑白双尸’是你什么人?”

这一问使宫仇心头大震,看来是后患无穷了,当下反问道:“阁下何方高人?”

“五台苦头陀!”

“在下记住了!”

说着,脚步一跨……

“苦头陀”狞笑一声道:“小子,你还想走,回答洒家的话!”

“什么话?”

“你是‘黑白双尸’的什么人?”

“什么也不是!”

“小子,‘黑尸’死了,‘白尸’呢?”

“阁下何不自己去看?”

“你不说实话,洒家一缸砸扁你!”

宫仇冷哼了一声道:“阁下无妨试试看?”

“苦头阳”怒哼一声,手中铜缸迎面砸向宫仇,这铜缸少说也有三百斤重量,推去之下,竟然轻若无物,足见这头陀功力深厚。

宫仇恨哼一声,举拿劈向罩身击来的铜缸。

“锵”的一声巨响,“苦头陀”脸色大变,蹬蹬蹬一连退了数步,手中铜缸几乎脱手飞去。

宫仇也自骇然,他知道这是“白尸”把全部真元输给自己的结果。

“果然不愧‘双尸’的传人!”

话声中一个襟绣两柄交叉金色小剑的黑袍老者,缓缓越众而出。

宫仇不由啼笑皆非,对方竟然把自己当成了“双尸”的传人。

“苦头陀”当众栽了一交岂肯甘休,正待发作,一见那金剑老者出面,竟然不声不响地退了下去。

那老者对着宫仇微微一笑,和声道:“小哥确实是‘黑内双尸’的传人?”

宫仇见对方说话和气,冷声应道:“不是!”

“那小哥何以能脱出‘白妖’之手,一夜安然无事,还有祠中这一把火……”

“无可奉告!”

老者面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影,皱了皱眉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宫仇!”

“哦,老夫‘穿心剑韩方’,恭掌‘金剑盟’白旗坛!”

“韩坛主!”

“嗯……今日之事,看来是一场误会,不过……在场的朋友太多,小哥要想解说,恐怕很难,看小哥器宇不凡,本盟正亟需年青高手,如果小哥愿意入盟,老夫保你平安退出此地!”

人群中发出了数声冷哼。

人影晃动之中,八个胸绣一柄金剑的黑衣佩剑汉子,越众而出,在“穿心剑韩方”身后扇形排开,一个个目暴精光,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穿心剑韩方”冷眼向人群中一扫,道:“哪些朋友不服气,请站出来说话,何必躲着发哼?……”

话声未落,人群一分,三个装束不伦不类的老者,步入场中。

“穿心剑韩方”哈哈一笑道:“原来是蒋氏昆仲,有何见教?”

三老者之一道:“韩方,你算盘打得不错,我‘砀山三怪’不服气,怎么样?”

“穿心剑韩方”老脸一寒,道:“三位意在何为?”

三怪之一道:“今天在场的朋友,恐怕不会让阁下顺利把人带走?”

“老夫是说三位?”

“我兄弟当仁不让!”

“好一个当仁不让,本盟向不宽恕反对本盟的人!”

“哼!”

“白旗三剑接待三位朋友!”

“遵令谕!”

八名金剑弟子之中的前三名,恭应一声,长剑出鞘,破空飞芒,扑向“砀山三怪”,暴喝声中,顿时打得难解难分。

“姓韩的,阁下未免大目中无人了!”

喝话声中,一个青袍道士,闪身到了“穿心剑韩方”身前不满五尺之地。

“穿心刻韩方”脸色微微一变道:“武当‘三阳’道长,敢是不惯老夫之言?”

“不错,‘金剑盟’居然一手遮天,骄横跋扈……”

“道长辱及本盟,恕老夫依例行事了!”

声落,一掌击了过去,这一击之势,不但快逾电闪,而且劲道如山。

“三阳道人”一侧身,反击三掌。

“穿心剑韩方”不闪不避,硬接对方三掌,间不容发地紧攻五掌,尘土飞扬之中,“三阳道人”身形一个踉跄。

寒光乍闪。

一声凄厉的惨哼,破空而起,“三阳道长”缓缓地栽了下去,胸前血泉狂喷。

“穿心剑韩方”面不改色,手中一柄长不及尺的小剑,尚在滴着鲜血。

这一手,震惊全场。

“三阳道人”是武当近代最杰出的高手之一,竟然走不出三个照面。

又是三声栗人的狂嗥先后响起,“砀山三怪”人头离颈,横尸剑下,三个白旗剑手,长剑归鞘,站回原位,面不改色。

“穿心剑韩方”神色自若地收起小剑,面向宫仇道:

“小哥,老夫的话考虑过没有!”

“歉难从命!”

“小哥可知道目前处境?”

“这是我自己的事,毋劳操心!”

“老夫一向言出不改?”

宫仇登时心火直冒,冷峻的一哼声道:“阁下是何居心?”

“敝盟主爱才,请小哥入盟!”

“办不到!”

“恐怕由不得你了!”

“阁下要强人所难?”

“穿心剑韩方”老脸一沉道:“就算这样吧!”

宫仇重重的一哼,转身便走……

“站住!”

栗喝声中,两名白旗剑手,横剑阻住去路,宫仇偏激之性大发,双掌一抬,挟以全身功力,照定两名剑手劈去,他自从“白尸”临死输功,内力方面,已接近百年修为,他自己可不知深浅,全力一击,其势岂同小可。

掌力过处,惨嚎陡起,两名剑手飞泻而出,落向人圈之外。

这一击,满场皆惊。

“穿心剑韩方”心头大骇,他想不到宫仇小小年纪,内力如此惊人,身形一欺,嘿嘿一声阴笑道:“宫仇,你敢……”

宫仇不待对方话落,双掌猛推了出去,势若万钧雷霆。

“穿心剑韩方”不甘示弱,挥掌硬接。

“隆!”然一声巨响,卷起尘沙如幕,宫仇身形一连几晃,韩方却退了三步之多。

“穿心剑韩方”羞怒交迸,脸上倏笼杀机,连连攻出了三招。

宫仇虽说内力惊人,但招式方面较之赫赫有名的“金剑盟”坛主,可就相形见纳了,登时被迫得手忙脚乱,连连倒退。

“穿心剑韩方”已看出了对方的弱点,招式一紧,连下杀手。

宫仇咬牙苦撑,五个照面之后,已然险象环生。

“砰!砰!”

挟以一声惨哼,宫仇前胸被一连击中三掌之多,口血喷处,人也跟着倒了下去。

“穿心剑韩方”一摆手,喝道:“带走!”

两名白旗坛属下剑手,双双应声而上,一左一右,抓向宫仇。

宫仇双掌一圈,人已跟着站起,这一圈之势,奇诡绝伦,两名剑手抓出去的手爪,竟然避无可避地被齐腕劈断,凄哼声中,身影一个踉跄。

人丛中传出了数声惊呼。

宫仇身形才直,双掌不收,疾逾电光石火的变式戳出……

两声凄绝人寰的惨号,破空而起,宫仇的双掌,已分别插入两名剑手的胸膛。

“穿心剑韩方”惊呼一声:“这掌法……”

半句出口,倏又止住,他觉得这一手奇诡狠辣的掌式,似曾相识,但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也想不出是属于何门何派。

宫仇一收双掌,血泉喷洒,两名剑手的尸身,仰栽了下去。

“穿心剑韩方”如梦乍醒,手出如电,一下子扣住宫仇脉门,宫仇但觉全身一麻,劲道全失:“宫仇,现在你想活也活不成了!”

就在此刻……

另两名襟前绣着一柄金剑的劲装汉子,排众入场,向“穿心剑”打了一躬,其中的一个压低了嗓音道:“禀坛主,全洞已被烧毁,弟子两人冒火搜索,不见双尸的尸体!”

“知道了,下去!”

“谢令!”

“穿心剑韩方”老脸倏忽数变,凝注了宫仇片刻,突地伸手点了他的“软麻穴”,手一松,宫仇虚软地躺了下去。

“带走!”

首名剑手疾步上前,伸手侠起宫仇……

“慢着!”

随着这声冷喝,场中多了一个独臂老者,这多高手,竟然没有几人看出这独臂老者怎么入场的。

人群中起了一片嗡嗡之声,隐约中在惊唤着:“天残老怪!”

“天残……”

“天残老怪”顶上白发蓬虬,双目青光熔烟,冷凄凄地道:“放下!”

那名挟着宫价的剑手,目露骏然之色,显得有些失措。

“穿心剑韩方”老脸大变,沉声道:“阁下有何见教?”

“天残老怪”连睬都不睬,再次发话道:“放下他!”

“那名剑手不得谕令,焉敢放手,登时额角见了汗。

四下里人群中,不乏顶尖好手,因慑于“金剑盟”的威势,踌躇着不敢出手,但贪婪之心未戢,一见“天残老怪”出面,都不禁下意识地喜形于色。

“天残者怪”天生独臂,六十年前即已名震江湖,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武功深不可测,行踪诡秘,独来独往,出手之狠辣,世无其匹。

“穿心剑韩方”额上青筋暴露,色厉内荏地道:“以阁下的修为,难道还视于区区‘一元宝箓’?”

“哈哈哈,韩方,你口气不小,既属区区之物,你们又所为何来?”

“本盟不希望与阁下为敌?”

“住口,‘金剑盟’算什么东西……”

语音未落,倏地转身……

一声刺耳的惨号过处,那名剑手头骨尽糜,变成了一具无头尸身,萎顿在地,宫仇被抛滚五尺之外。

所有在场的高手,看得头皮发炸,动魄惊心。

“天残老怪”对着“穿心剑”狰狞地一笑,举步欺向宫仇。

宫仇口中发出一声闷哼,突地站了起来。

众高手大骇,“无残老怪”也下意识地一愣。

原来宫仇被抛落之际,无巧不巧,被制的穴道触正了地下”的碎石,禁制立解。

宫仇充满恨意的目光,一扫现场,不言不动,内心却激愤得有如火焚。

“天残老怪”目注宫仇片刻,突地自语道:“难得!难得!天生奇才……”

蓦地——

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破空传来,所有在场的高手,齐齐面上变色。

笑声甫歇,一条黑影,旋空泻落,赫然是一个须发如银的黑袍老者,衣襟上绣着五柄金光闪闪的小剑,作梅花形排列。

在场的五名剑手,齐齐俯首躬身。

“穿心剑韩方”精神大震,抢前三步,单膝一曲,恭谨地道:“弟子‘白旗坛’执坛韩方,参见长老法驾!”

五剑老者一挥手道:“免!”

“谢长老!”

“穿心剑”起身,倒退下去,和剩余的五名剑手,排在一列。

“天残老怪”老脸也自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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