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脸上都有两个血洞,獠牙也断了一根。
越过他的肩膀,莫马克看到了一大片端着步枪虾米,他的眼角抽了抽。
“你个白痴!”
对方刚走到面前,莫马克就一拳将其轰翻在地。
“这就是你说的一点点!?”
“俺、俺也没想到会这么多啊!”
沙鲁卡也很憋屈,原本以为莫马克会直挺挺的撞到虾米老家去,然后自己跟在后面捡东西,结果这家伙居然躲了起来,让虾米直接找到自己的麻烦,最后东西没捞着多少,小子们全赔进去了。
第210章 困兽(下)()
当莫马克向更远处眺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让这个巨大的欧克感到绝望,密密麻麻的虾米铺满了隧道,黑灰色的制服遮蔽了他的视线,甚至看不到地面的颜色,更远处,隧道出口之外那灰色的高墙依稀可见,他真正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哪怕虾米数量很少,他也未必能攻破那道墙。
“为了胜利!”
人类则在欢呼声中前进,当前后部队合拢的那一刻,就是这一小撮欧克彻底灭亡的时候。
韦恩的瞳孔在努力的重新聚焦,即使在这么近的距离,巨大的绿皮怪物看起来也只是一团抖动的虚影,他的砍刀又戳又砍,每一击都会带飞起一片残肢断臂。
就是数秒前,他的血脉兄弟,克里维斯以一记凶恶的突刺穿过了那个绿皮的前臂,但实际上却什么也没击中。
下一秒,那怪物冷酷的斩下了他的屠刀。
韦恩注视着他兄弟的头颅从肩膀上滚下,鲜血如喷泉般洒向空气。
他沉默着,继续奔跑,绕过最后一个战友。
战友的牺牲使他抢得了宝贵的几秒钟,让他来得及将自己摔到那个可憎怪物的背上,让他来得及用自己家传佩剑,一柄附着有古老巫术的符文剑,对准那个巨型绿皮的脊椎刺进去。
“啊!!!!!”
莫马克尖号了起来,他狰狞的面庞仰起嘶吼着,伴随背部和胸腔令他癫狂的剧痛越来越强,更多的鲜血从獠牙丛生口中涌出,直到他的胸部最终裂开了一条缝,脆响回荡于隧道内,在他脖子向下一点的位置,散发寒光的剑尖带着血迹穿透皮肉。
欧克散发的痛苦本身就是一轮听觉的侵袭,将韦恩生生震退,家传宝剑挣脱了他的掌握于是他绝望的想要抓到点什么东西。
混乱之中,他一把抓住了莫马克头顶的一束充满肉质感的长发,然后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肩甲上垂下的一串粗重铁链。
欧克头目跌撞着重新站起,怒号着,带着背上那个挣扎着的战士一起。
韦恩使劲拉扯着对方的长发,让他的巨大猎物向上仰头,挣扎间,他扯下了一团头发,以及一根来自对方肩甲上的铁链………这就给了他一柄武器。
相比起用新武器鞭打欧克坚硬的脑袋,他选择了用这根铁链套住对方的脖颈,然后紧紧的扯住两头。
waaaaaaaaaaaagh!!
冰冷的金属开始绞杀,莫马克开始愤怒着挣扎,他不能接受自己丧命于虾米手中的结局,四周那灰黑色的浪潮已经将小子们组成的防线彻底拍碎,他们不是被击败,而是被压倒,被扑倒,沙鲁卡已经被逼到了岩壁旁,在做最后的挣扎。
韦恩更加卖力地拖拽着,记忆中回到少年的时代,在他还是个农场主儿子的日子里,他和所有年轻人一样接受过驯马的训练。
与烈马同进退的技巧就在,时刻保持平衡。因为只有当骑手的浑身肌肉保持放松和灵活机动时他才能完美的应对胯下那匹灵驹可能想出来的把戏,韦恩好久没想到这些事了,但是现在这个反抗激烈、震碎内脏的骑行一瞬间,把所有的记忆都抖了出来,翻涌而回。
但他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在这个怪物的背上呆上太久,就这么一会已经让他产生时间过去一个纪元那么长的错觉。
莫马克再次甩动了起来,这次的力道足够从对方手中挣脱那根铁链,韦恩翻滚着摔落,最终砸在一桩石柱上,撞击的力道在厚实的石柱上崩下巨大的一块。
他居然像一个恼人的昆虫般被掸飞了!即使正在被绞杀,被攻击,流血不止,覆满伤口,还被刺穿了!这个可怕的绿色生物还是不废吹灰之力的把自己掸飞了!
这是何等骇人的生命力?
但是它坚持不了太久!
“克里维斯,等着,我会亲手斩下它的头颅,为你!”
韦恩浸在复仇的狂怒中。摇晃着站直了,伸手去尘土里找他的剑,如果能拿到的话
一道阴影笼罩了他。什么东西打出了山崩级别的力量,撞击在他的左侧,将他击飞。
“唔!”
世界在盘卷,韦恩只能感觉到自己再硬石地面上翻滚不停,直到他再一次的,撞进了一面岩壁。
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能尝到沙尘和血的味道,它们仁慈的让他麻木,忽视了伤痕累累的身躯发出的痛楚。
可惜这愚钝的错觉消褪的太快了,把他无情的抛给伤痛,他的头现在变成了一个充满钝痛的凹陷球体,若不是关键时刻用双臂护住,此时必然已经四散,体内的力量被恼人的剧痛替换。他的整个左边身体都破碎了,确实的碎裂了。
他试着抬起身子,只伴随着浑身抽搐带来的尖叫,只有一条腿和一只胳膊还遵从了他的意志,他的一只眼睛瞎了,只能感觉到什么热乎的、潮湿的无用物质堆积在眼球原来所在的位置中,三颗牙在他张嘴发出第二次剧痛的尖叫时掉落,在地面的跳动。
通过他剩下的视界,他注视着黑暗的隧道中走出一个庞然巨物。
它是那么的庞大,以至于之前自己所惊叹的怪物在它面前只是一个站在壮汉身边孩童,它身上披挂着野蛮的铁甲,无数惨白的颅骨悬挂在它的背后,仿佛是某种恐怖的炫耀,一挺巨大的枪炮被它的左臂托举着,向人群中喷吐致命的风暴,另一条手臂则高举着门板一样狰狞的双刃砍刀,上面的锯齿就像野兽的獠牙。
它每迈出一步,隧道内的空气都会随之颤抖一下,它的吼声所发出的音浪甚至掀翻了离它最近的一批人。
waaaaaaaaaaaaaagh!!!
更多高耸的铁甲怪物从它的身边走出,它们各个强壮得如铁塔一般,手上巨大的散弹枪不停洗刷着人类的队列,带去炙热的死亡。
当莫马克听到那一声咆哮时,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他回头一看,下巴险些掉到地上。
“龅龅牙老大!裂颅!!”
来的正是遵从古克命令扫荡群山的龅牙,但他完全无视了目瞪口呆的莫马克,他甚至不关心这家伙为什么会到这里他,他现在目标只有前方,只有那些虾米。
因为古克给他的命令很简单——杀光能看到的一切虾米!
第211章 死亡通道(上)()
苏利巴鲁大步穿过战场,制式的指挥刀在他手中微微低垂,并伺机待发,象征着他身份的牧师权杖静静的挂在他身侧。
脚下的地面异常光滑,一升又一升鲜血淤积在泥土之上,以至于泥土早已被滴滴血液渗透饱和,不能再容下一点点,当随军教士跋涉过这片足以没过脚踝的血色泥潭时,他黑色的皮靴也沾染上了一层猩红。
如山高的人类尸体堆积在此,组成了一堵堵骇人的大坝。
数分钟前发生的事情,像幻灯片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烁着。
那时他们已经杀死了所有的绿色怪物,并驱赶着它们的头目,就像围猎兔子一样把它们赶到了一起。
胜利已经唾手可得,他们甚至一度考虑是否要活捉一只作为这次胜利的象征。
但一切都被粉碎了,更多,更庞大,更无情,也更残忍的钢铁野兽从隧道的另一端涌来,它们来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一败涂地。
当无边无际的敌人汹涌而来的喧闹淹没他的祈祷与祝词时,他甚至没来得念出最后一句。
紧接着下一秒,绿皮们越过了前排的尸体继续逼近它们的敌人。
欧克无情地冲锋着,无视亦或是根本不在意打在它们身上的子弹,那些武装到牙齿的大个子用凶猛的火力回击着士兵的齐射,在压倒性的火力下,苏利巴鲁只能看到身边的战友成片成片的被扫倒。
令苏利巴鲁印象深刻的是巫师威廉华莱士,他原本对于这些不洁力量的使用者深恶痛绝,但他表现出的英勇抹去了那些曾经怀疑,在队伍即将崩溃前的时刻,他寻觅着绿色浪潮中最显眼的大个子们,不断用巫火试图击退它们并激励身边的战士,伟大的英雄气概与牺牲精神在他身上凸显。
可惜当布罗姆正要下达撤退的命令时,一直在身旁战斗的威廉刹那间湮没在了突如其来的绿色火焰和闪电之中。
在敌人阵列中的某处也存在着一只类似巫师的玩意,一种可憎的变体,它的力量甚至压倒了哈南的涌动。
绿皮巫师的攻击将三连的防线彻底撕裂开来,几个心跳之间,整排的士兵被其燃烧殆尽,汹涌的火焰和闪电饥饿无情地吞噬着他们。
苏利巴鲁曾经大声呼唤着机枪的支援,侧后方以一连串精准的扫射的声音回应着,但那个怪物依然大笑着看人类一个接一个倒下,并且一股恐怖能量引发的电流击毁了最后的机枪哨位,苏利巴鲁最后投向一瞥时,只能看到冒烟的机枪上残留的一小截焦黑手臂。
他活了下来,孤身一人,但仍在前进。
世界转入黑暗。
片刻之后,他又能重新视物。
战士失去意识的时间不长——他能从身边仍在燃烧的爆炸碎片中判断出这一点。
他脑中冒出一个捉摸不定的想法,一个拒绝浮出表面的疑问。
旋即,他吸了一口气,痛苦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努力从浸血的烂泥里爬起来,感到痛苦又翻了一倍。
这肯定有什么问题。
他仿佛已频临死亡,可能死亡就将到来,他对此事感到平静,脑中那个令他苦恼的问题也清晰起来。
你的名字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烂泥与鲜血并未完全掩盖他伤痕累累的黑灰色军服和上面的勋章。
布罗姆萨利瓦尔巴克纳,第三连的连长,这就是他。
布罗姆望向烟雾笼罩的战场,判断不出自己的准确位置,这里打了一场大战,或者说是一次屠杀,他能在翻滚的烂泥里看到无数的死者,他们是他的兄弟,他能够说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并回想
起和他们在三十个月里并肩作战的记忆。
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边缘,穿过笼罩战场的阴影。
那身影是个肌肉发达的绿皮野兽,一个不可能被认错的兽人形象,并且还有好几个挤在第一个后面,它们扯开嗓子喊出粗鲁的吼声,仿佛是在争吵,很难想象这就是它们的语言。
欧克的身影让他想起了些事情,那时他正在发布命令。
“守住阵线!”
“守住阵地!直到援军抵达你的位置,绝不能让绿皮突破!”
士兵们不假思索地行动,枪口在黑暗中闪烁,准星指向这群蛮兽的首领。
而他扣动扳机,手中武器发出怒吼。
他能看到机枪子弹飞向它的目标,能分辨出它穿入巨大的头颅和打在护甲上那微不可察的差别,身边许多尸体向前倒下,当尸体落入烂泥时激起了一片红色的薄雾,敌人的武器一次又一次的发出狂
吠,每一发都击倒一片士兵。
他只看四个欧克倒了下去,但是还有更多跟在后面,铁靴将尸体踩进浸血淤泥的更深处。
布罗姆将准星小心地指向最近的家伙,将手枪对准怪物的双眼之间,然后扣动扳机。
他听到咔嗒一声,这声音不算大,但是却在他耳中大声回响,他依稀意识到自己已经开过六枪,这让他脑中闪出了一段陈旧的记忆——头发花白的军士正在严厉斥责尚为新兵的他,那时他犯的也是
这样的错误。
下一秒,一个冒烟的圆筒状物体落到了他面前十多米外。
最后残留的记忆就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士兵们的惨叫。
很快,他把回忆的事搁在一边,因为他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更加的熟悉。
“布罗姆,是你吗?”
苏利巴鲁微声呼唤,他以点头回应,艰难的爬行到了一根折断水泥柱后面。
随军教士小步跑到了他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
“肋骨折断,左腿轻微骨折,还好。”
对方的话让布罗姆露出苦涩的笑容,然后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混杂着血腥味的清水。
身上的痛苦减弱了一些,也许是真如对方所说并不严重,也许只是心里作用,他感觉力气恢复了不少。
“情况如何?”
“目前我就看到了我们两个活人。”
“我们”
布罗姆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沫。
“失守了。”
苏利巴鲁抬头看了一眼隧道的另一端,那里的枪炮声依旧纷杂,但欧克的吼声正在逐渐压倒所有的声音,他没有去估算有多少欧克通过隧道冲了过来,反正直到现在隧道内依旧回荡着铁靴践踏的轰鸣,一道道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岩壁上。
“我知道有一条紧急道。”
苏利巴鲁伸出手臂,将对方搀扶起来。
“是吗”
布罗姆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尸骸,两行热泪滚过他的脸庞。
“就算活着,我又该如何向他们交待呢。”
“活着,回去,将一切告诉国防部,告诉国会和总统,这样的屠杀决不能再发生。”
第212章 死亡通道(下)()
砍刀带着尖鸣的破风声落下,相比于他手中操控的一件武器,更像是一件拥有自己的愤怒的活物。
他看着它落下,这寥寥数秒被他略微迟钝的大脑扩展开来,他看着它触碰到撞击点,锯齿状边缘切割开了薄薄的装甲板,火花在金属被撕裂的一瞬间迸发。
钢铁深入血肉,从容而迅速,切割、燃烧。
一股肉味,烧焦的肉味,冲进他的鼻孔,让他想起了几个月前作为食物宰杀的一头肥肉史古格兽的味道。
敌人发出的声音说不上是尖叫,更像是一声呻吟、一声徒劳的叫喊,其中包含着信息简单明了,这虾米知道自己完了。
鲜血喷涌而出,就像酒从破碎的缸中涌出,从流出变成喷出、迸射,动脉中冲出的鲜血在死者脚边聚集成池,他已分崩离析,肩膀、手臂,还有半个胸腔都被劈开,可以听见骨头碎裂时的声音。
虾米已死,龅牙继续向前,顺便用厚重的金属巨靴踩碎敌人的颅骨。
这场行动未经考虑,未经规划,但强大的裂颅军团依旧解决了敌人,不过更多的敌人尚未受死。
“不留活口!”
他仰头咆哮,用巨大的机炮进行射击。
它像一个活物般在他的掌中震荡,好像渴望着从他的手里飞出,子弹出膛时如雷一般的鸣响回荡着穿过恶臭的战场,死亡则紧跟在每一轮射击之后。
头颅爆炸成粉红色的血雾,四肢变为红色的泥浆,没有一分杀戮的力量被浪费,他就是因此而诞生的,他的本能告诉他就该如此作战。
高喊着征服者古克的名字,清道夫们冲入坍塌的护墙。
凯南深呼吸一口。
狂怒,如同在雷云中被聚集、控制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