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不停的胃液之中。
“这里是?!”姬若曦低头沉思片刻,忽地眼神一凝,“胃!这里是胃部!!”微微皱起眉头,“这,我不是应该被乱石砸入岩浆深处吗?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姬若曦环视四周,“看样子也许是被某种生活在熔岩之中的巨大生物给吞了下去······可是,之前我昏迷之时,是一直浸泡在胃液之中,按理说,我应该早就被腐蚀消化殆尽才对。还有···”姬若曦微微低头看着自己赤裸着的肉体,但见原先浑身上下,一直存在的腐烂乌黑伤口,此刻却是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原本被众多巨石所砸成的内伤也亦好了点,不再那么剧烈刺激着姬若曦的神经,“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罢···既然此身无事,到现在也亦没有什么生命之危险,也就不必再想这些没用的,还是先想想该如何逃离这里才对,毕竟如果再没有氧气,再如此窒息下去,恐怕真的会将自己的命丢在这里。”
游到**边缘,看着眼前粗厚平滑的湿答答肌层,姬若曦伸指为并,成剑眉状,仅剩的灵力涌动,剑意磅礴,忽地伸指为刺,狠狠地点向不断蠕动的肌层!然而,让姬若曦震惊的是,自己的全力一击,居然没有丝毫的效果!虽然现在自己深受重伤,就连灵力也所剩无几,可是,就算如此,在这个庞大生物的身体,最为脆弱的肉体内部,居然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那就更别说什么让这巨大的熔岩生物感受到一丝疼痛!这也实在太过恐怖,不由得姬若曦不去震惊!
“看样子,这等恐怖生物绝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够抵挡的,虽然不知究竟是什么原因,自己并没有被其消化,不过,继续呆在这里也绝不是一个好主意,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出去······”忽地,姬若曦微微一愣,随即便苦笑,暗道:“难道真的只能从这畜生的屁股出去不成?还有,就算自己能够出去,但那之后,又如何能够抵御地住那种液压?”
突然,姬若曦眼前一阵晕眩,耳鸣眼胀之下,心脏如若疯魔一般剧烈跳动,脑袋发胀而剧烈的疼痛,全身痉挛而面色铁青,就算原本被高温烫坏的红色皮肤也亦阻挡不住这种青灰色地蔓延!就连意识也亦逐渐丧失!
姬若曦狠狠的咬痛舌尖,撑着搏动的**,低头缓息片刻,许久方才让自己清醒一点,狠狠摇了摇头,青筋暴露,“看样子,却是不得不出去了······希望能够支持我到达岩浆表面才好,虽然那里空气比较稀薄······”
突兀之间,幽门打开,所有的朱红胃液,捲携着一时无力反抗的姬若曦滚入肠道之内!天旋地动之下,姬若曦只有死死撑着愈发稀薄的防护罩随之一起向着肠道前进。
倏然,一股股极为恐怖且极其凝实的浩然灵力,汇聚成江河从深深看不见尽头的熔岩底部爆发!地动山摇!比之前已然极为凶残的暴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岩浆之海卷起千万重浪,狠狠冲击在本已残破的岩壁之上,瞬间,落石溅落,到处皆是乱石冲击之处!炽玄朱焰在惊恐的逃窜,已然没有一丝群族所谓的秩序,更何况早已没有了王焰领派的它们,只能独自个人承受熔岩的怒火,而遥远之处,随意悬浮在熔岩之中,极为慵懒的原颚龙鱼却是蓦地睁大双眼,一丝丝深入灵魂的恐惧不禁让它惊恐的逃逸,仿佛它已然感知到了什么东西在觉醒,一个比它还要恐怖不知多少倍的霸主!迅速的摆动巨大鱼尾向着自己的洞穴游去!此刻这里已然是一派世界末日之景象!然而即便如此,这等恐怖至极的暴动却是被某种莫名封印死死封锁在这片已经很大的空间之中,竟是丝毫泄漏不得!
这个世界早已不复之前平静模样,仿佛它已然从沉睡之中苏醒,蓦地,仿佛印证一般,更为凶戾狂暴的气息透过重重熔岩向着这片空间蔓延,就连深处龙鱼之腹的姬若曦亦是能够清晰的感知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寒与凶残,甚至还带着某种令姬若曦感到极不舒服和厌恶的邪恶气息。
熔岩在撕裂,却又在片刻之间弥合,灼热的气息欲将这片空间蒸熟,在那深深的底部,一道巨大的光阵逐渐被点亮,而随之亮起,伴随着是岩浆世界更加剧烈疯狂的汹涌!而在那阵法中心之处,悬浮着的则是一根羽毛,一根极为独特的疯狂燃烧着的火焰之羽,就仿佛之前姬若曦所见到的那些纷扬而落,美轮美奂的火羽一般,在这根火羽周围,是不断扭曲的空间,仿佛,就算是这片岩浆空间也亦抵挡不住它之火焰的恐怖温度,也许,稍稍加些气力,就算焚虚空间也亦绝不是什么难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亡骸(二)()
白骨皑皑雪上行,残尸无意锁孤魂!生前或为天上客,死时亦作冢中土。
在这深沉而空寂的黑暗之中,除了茫茫枯骨,何傲东什么也不曾发现,既没有游魂厉鬼索命,亦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地底生物,仿佛这里只有这片苍茫的黑色而已。可是,越是如此,何傲东心中便越是不安,总是觉得这里绝不是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总是能够感到一种莫名的紧迫感,似乎有着什么令人不安的事情就要发生,而自己却是无力阻止。
这里,不知方向,不分昼夜。踩在已经腐朽的枯骨之上,发出一阵阵吱呀磨牙,难听的折断声,却并没有丝毫影响何傲东的速度,显然,何傲东逐渐开始适应这个诡异的世界,并能够自动过滤这些不良因素。他漫无目的,却无论他向何种方向行走,总能莫名地走向同一个地方,仿佛有着一双大手,在不断修正他的前进路线一般,亦或者只是潜意识之中所存在的感觉,一直在影响着他的判断!
随着前行,脚下残骸越来越多,腐败程度却是越来越低,隐隐约约之间还能够看见腐朽的衣服残料,被埋藏在骸骨之中,或是碎石之下,若不是何傲东眼尖,恐怕也是不易在茫茫碎骨之中发现。
停下脚步,皱紧眉头,抬起头来静静体会着空气之中所传来的冰冷气息,却是比之前更加阴冷了些,隐约之间,令人不寒而栗。何傲东不由紧了紧手中的一点光芒,长舒一口气,逐渐缓下如同擂鼓的心脏。
“这就应该是怨气之类的吧···没想到居然如此渗人的慌!······再往里走,恐怕这怨气都要凝结成实质了。”摇了摇脑袋,“究竟是谁这么丧心病狂,做得这等伤天害理,天地难容之事!竟惹得天怒人怨,乾坤颠倒?!”
“不行,我得赶快出去!再呆在这里,只怕早晚,我也得成其中一员······”言罢,何傲东即刻起步向着中心之地迈进,丝毫不曾再停留,去搜寻探知周围白骨之下所残存至今的信息。
又行之数里,空气中,有灰黑浓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可辨程度却是低得惊人!而何傲东的脚步亦是逐渐缓慢了下来,最终停下,默立片刻,紧紧皱着的眉头亦是不曾松开丝毫,甚至,还有更甚一层之趋势!
阴冷的气息逼人通体生寒,凛冽的喘息让人不觉心神一紧,恐惧瞬间充斥何傲东整个心头,也许,他从未摆脱过心中恐惧,只是倔强的自己强行逼迫自我以着坚强,不服输的面孔去面对这个阴森森的地方,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欺骗自己,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恐惧如同决堤之江河,汹涌澎湃,一往无前,几乎快要绷断何傲东如同丝线一般理智!震颤的肉体似乎感受到空气之中无处不在的压迫而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原本稍稍平息一点的心脏再次不争气的狠狠跳动,灰黑浓雾不断蔓延过来,黑暗逐渐吞噬何傲东身边仅剩的光芒,迅速淹没他的整个身体,他想要逃离,想要脱离这片浓浓的不祥灰雾,可是,依旧抖动不停的双腿如同被冰封的石柱一般,竟是挪动丝毫亦是不能!冷汗从额头溢出,顺着焦急,害怕以及痛苦的脸颊滴落在看不清的浓雾里,最终消失不见,甚至不曾泛起一点涟漪!他想要怒吼,以驱除心中的恐惧,可是无论如何,被卡在喉咙之中的声音,仿佛被常暗吞噬了一般,张开嘴,竟发不出丝毫声音!
阴冷刺骨的气息铺面而来,如若身处冰窖。漆黑浓厉的怨气,从古至今,一直不断聚集凝缩,最终如若实质一般,却又隐藏在偌大虚空之中,仿佛沉睡的洪荒凶兽,若有若无之间,意为错觉。微微滚动身体,就好像随风而动的云层,便是如此平凡而正常。
何傲东,缓缓蹲下肉体,双手抱着胀痛撕裂而不堪忍受的脑袋,青筋暴露,痛苦的低声**,如同风中残烛的理智却是一次次不断承受着各种各样的怨气腐蚀冲击,杀意,不甘,愤怒,残忍,恐惧,逐渐虚化的灵魂忽地仿佛与空中残余的意念结合,化身千万,不断重复着死前的那股冲天怨恨,灵台不得清明,血色顿时密布何傲东的双眸,化身从地狱归来的复仇厉鬼,决意要将这世界吞没!
即将失去理智的何傲东,在模模糊糊,虚无缥缈之间,本能的感知到危险与死亡,似乎在他那疯狂狰狞如若恶鬼的面容之下,依旧保持着作为人类所应该拥有的纯粹智慧,他从浓雾之中起身,双手撑着膝盖,迫使自己能够在这等恐怖威势之下站稳身体,汗水浸湿发鬓,疯狂而拼命的低声怒吼,缓步向着远离灰黑浓雾的方向离去,然而,这一切却并非只是如此简单,虽然何傲东只是在这茫茫灰黑浓雾外层,可是其中威势却是从来不容小觑!泄漏一丝的威压,仿佛一座通天之山峰,狠狠压迫在何傲东的后背之上,更是不断透支着他身体内部所隐藏着的未曾被开发的潜能!粉碎消磨他本已脆弱不堪的灵魂,直到他成为这片世界一员并为之所吞没为止,终生无法解脱,无法超生,甚至比之那孤魂野鬼亦是不如多矣!
颤抖的步伐,歪歪扭扭的极慢前行,仿佛喝醉酒的乡村野夫,却又不同于他的漫无目的,求生的意志死命支撑着何傲东虚弱不堪的肉体,一时间忘记一切的何傲东在他被诸多怨恨所缠绕的心神深处,只有活下去这一最原始本能的执念!
可是,现实总是如此残酷,残酷到人们根本不愿去相信,只是一味的欺骗蒙蔽自我,一边又以虚假的面具蒙蔽心中的伤痕。
灰黑浓雾翻滚如烟,搅动如雨,如同活物一般伸出长长的触手,将猎物绞杀在封锁之中。
何傲东最终倒下,砸进茫茫残骸之中,昏迷过去,被也许无边无际的灰黑浓雾所吞噬。
第一百三十六章 魂之不灭,执念难消(一)()
半山石落,尘烟四起,恰闻风中凄凄独语。放眼枯黄,繁花落尽,非言衣下血寒纵横。
倚石亭,望冷月,世事孤残却无梦,忽作冷眼俗世相看。怎那般!身死道消堪回首,执念不灭怨长存。
翻滚不断的灰黑浓雾深处,一道模糊黑影正悄步走来,朦朦胧胧之间,看不清来人面孔,身形模糊,气息亦是难以感知,仿佛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普通行者一般,然而,方才独步走来之人,在这等化作实质的怨气之中,竟然能够如此肆意自然,更是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掩藏,便知眼前之人并非所想的那般简单。
来人,走到昏迷倒在重重残骸之中的何傲东身旁,缓缓止下脚步,却并未有多余动作,仿若只是在观察一件平凡而无趣的死物一般,掩在残破黑袍之下的面孔被灰黑浓雾所遮掩,看不清他的容颜和表情,可是,那股比周围怨气更为冰冷的目光却是如同实质一般紧紧盯着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的刻痕,就这样,冷漠看着何傲东的体温逐渐离去,化作冰冷的雾气。
许久,将手中之剑插入冰冷坚硬的泥土之中,抬起修长苍白裸露在黑袍之外的右手,伸出食指轻轻点中自己微皱的眉心,仿佛回忆起了很远很远的记忆,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能够回忆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可是,越是回忆起更多,心中那股虚无一般的空虚瞬间便被阴寒的刻骨铭心的仇怨所填满,狠狠刺痛的大脑似乎是在抗议,不肯去回忆,也许是过往的记忆太过痛苦,使得自己选择去忘却,亦或许是这副早已死去却因为阴气弥漫而未曾被腐蚀的躯体早已失去了活力,也许,自己早已消散于这天地,留下的只是一道执念,一撇残魂。冰冷的阴风卷起浓浓的稠雾,卷动黑袍人残败的黑袍,露出齐根而断的左臂,然而,他却不曾在意,冷漠的眼中只有何傲东左臂手腕之上一道迎风而立的苍翠苦竹,他认识这个刻痕,却说不出它的存在,然而,在他的记忆深处,被重重尘烟所掩藏的过往,一直与这道刻痕有着牢不可破的联系,缓缓扭头看向自己空无一物的左臂,冰冷的目光之中隐隐有了些波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曾经想过,也曾去追究过,只是皆如水中月,镜中花,难以抓住,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实之间,在那夹缝之中痛苦而迷茫的继续努力生存。
拔起插在泥土之中的黑木剑,负之于背,而后,扯住何傲东披散的长发,手腕半绕,握紧,就这样拖着何傲东在那灰黑浓雾之中,将重重残骸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浓雾翻滚,渐而稀薄,直到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就不曾存在过一般。
······
这里依旧是令人恐惧的死寂黑暗,却不知何时千年的宁静被打破,也许是开始,也许,只是终结。
朦胧之中从永暗苏醒,缓缓睁开的双眼无法适应眼前光亮,看不清虚幻还是真实,何傲东早已忘了自己,迷失在众多纷杂的记忆断层之中。
忽然,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气息,何傲东连忙从地面之上一跃而起,后退半步,眼神凝重而充满疑惑,紧紧盯着眼前盘膝而坐的黑袍之人,然而,那人未曾移动丝毫,甚至抬头将目光移过来亦是没有,仿佛自己这般动作只是虚幻一般。
虚无,冰冷,没有生气,仿佛他只是一介枯骨,甚至连气息亦是难以感知,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能够呼吸,何傲东无论如何也无法将眼前之人当作与自己一般的活物。然而,却也因此,何傲东才将目光投向他,死死盯着,不曾移动,亦不曾分神,满脸尽是戒备!
许久,虽然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可是他依旧能够感受到流逝的痕迹。
微微皱眉,何傲东却是明白,若是自己还是这般与之僵持,决计没有什么结果,稍作犹豫,何傲东张口问道:“阁下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一阵阴风而过,拂起黑袍人的兜帽,露出一张苍白无血的刚毅脸庞,灰黑的乱糟长发顺着脸颊滑下,将那双冰冷的目光隐藏。缓缓抬头,目光凝视过来。
“你···不该···来这···”声音僵硬而冰冷,断断续续却又飘忽难以琢磨,也许是很久不曾说话,几近连如何去说话也逐渐忘却。
“什么······?!”
“这里···是······”忽地,黑袍人一顿,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形容这里一般,“这里···是···亡者的······地狱!!”
“亡者的地狱?!喂!这究竟是什么意思?!”何傲东凝声问道。
然而,黑袍人却是未作回答,只是将目光收回,不再开口说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更为沉默而冰冷,仿佛瞬间就会被冻结一般。
何傲东眉头紧皱,看着黑袍之人的神情,却是明白无论自己再怎么询问,恐怕那人也不会再作回答,索性,就同他一般,扫去白骨残骸,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