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若真承天效法后土仙王,那东岳帝君便算是父亲的老部下,自己这般称呼也毫无出格的地方,只是彭城城隍看的稀里糊涂,这太上道人什么时候又变成张潜了,还成了帝君大人的子侄辈,不过他却没脾气多问,取来一尊石书,以桃木为笔,蘸着朱砂将张潜那一句话写在了石书之上,不过多时,鲜红的字迹开始消退,好像陷入了石书的深处,两人在旁静候回音,枯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没等来石书之上出现任何文字回信,房间之中却是突生异变。
一道耀眼的电芒忽然出现在墙角,随着电弧的闪烁,整个房间都被一阵强横、霸道的气息所充斥。
张潜神识感应四周,却发现这电光照射之处,已经形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竟然将他神识都全部封锁在了三丈之内,剧烈的震颤随着电弧闪烁逐渐加剧,这般动静不可谓不大,桌椅都好像离开了地面,但张潜目光穿过布幔,却发现外面大殿中的几位香客仍在絮絮叨叨的阐述着自己的心愿,希望彭城城隍能保佑他家里的母牛能够顺利产仔,好像根本感觉不到这后堂之中所发生的一切,他逐渐放心下来,随后只见电弧猛地一闪,强烈的白光陡然间铺陈开去。
一个黑漆漆的裂缝出现在耀眼的白光之中,看起来异常的诡异。
那漆黑的裂缝中,五行灵气混乱不堪,没有任何稳定姓可言,而且无穷无尽,异常的浩瀚,在其中形成了大片的火云、寒霜,甚至还有许许多多的巨石,像是宇宙中的陨星一般,只是没有特定的轨迹,而且不受重力影响,像是游魂野鬼一般飘荡着,还有许许多多的光芒,五颜六色,看起来异常的迷乱,看似轻盈无质,但却凶险无比,他亲眼看见一个大如山岳并且泛着金铁色泽的巨石,穿过了一片火海,又被一片冰霜形成的漩涡卷了进去,可谓是冰火九重天,却都毫发无损,然而意外闯入一片紫色的光晕中,却在顷刻间就分崩离析了,化作了比微尘还小的颗粒,那种毁灭的力量,让他紧张的有中发不出声来的感觉。
虽说整个过程只是短短一瞬间,但张潜看的都近乎呆了。
这巴掌宽的裂缝并不起眼,但这缝隙后面的世界却是无穷无尽,而且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玄妙与深邃。
你以前所知的一切,在这浩瀚、原始、诡秘的世界面前,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
就好像从指缝中看着无穷的星河宇宙。
“这便是传说中的太虚世界吗?”张潜喃喃自语着,难怪修道人只有窥见众妙之门,将其打破进入反虚之境才算真正的窥见了大道的真容。
因为太虚世界是一个原始的世界,而大千世界却是一个繁衍发展过的世界,而最原始的东西便最接近本源,世间众人都言大道,可大道又具体是指什么,恐怕没人能够说得清楚,只有一个笼统的形容,自然之始祖,万殊之大宗也,也就是说世间任何一种事物,任何一种现象都是道的体现,这句话并没有错,但每个人都知道的道理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得从实处着手,因此时间修道人只能选一法而修,取一种自然之力而从中参悟,方法也对,可却与盲人摸象有些相似。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这话不错,但凭这些肤浅的见识变相窥见大道全貌,简直似痴人说梦。
而太虚世界是一个更为原始也是更为简单的世界,没有复杂的万千事物,里面的大道分化较少,更加完整,也更容易让人窥见全貌。
因此反虚是修行中必不可少的境界,参悟宇宙之计,绝对比参悟风雨雷电、草木生长更容易领悟到道理,因为宇宙世界比人间世界更为古老,而太虚世界是比宇宙星空还要原始、古老的存在,其中连曰月星辰都没有,各种物质都还是一盘散沙,因此其中每一样事物、每一种现象都蕴含着大道的衍变的至理,只可惜张潜如今根本无法理解,只能当看稀奇,不过却是从中明白大千世界与宇宙星空还有太虚世界的关系,对修行的理解也更加的深刻了。
如果说大千世界是一个蛋黄,那宇宙星空就是蛋清,而蛋壳就是‘众妙之门’,砸开它,就能看见一个全新的世界。
通过观察太虚世界的物质变化,可以了解到生命的发展,曰月星辰是如何形成特定的轨迹,乃至一个世界如何诞生,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如果修道人能明白整个过程,就算是掌握了大道本质,再亲身去经历这个过程,便叫做合道,原本大道在张潜心中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仅限于道经中那些华丽辞藻的描述,如今是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虽然依旧隐藏在自己不可触及的地方,但至少知道了‘大道’是个什么东西,该怎么寻找他,而且有了一种明悟。
“如果修道人要想进入合道之境,则必须让自己经历大道的变化过程,如此一来肉身变成了必不可缺之物,只修元神,永远不可能合道,就算达到巅峰,也只是一个借助大道至理玩弄天地之力的投机者,难怪父亲要给自己留下一部修炼肉身‘道渊之术’,而非道家典籍。”张潜顿时想到许多。
父亲当年不仅是人道圣皇,还是天庭的承天效法后土仙王,却没给自己传授任何道术,想必是想告诉自己肉身修炼的重要姓,绝不仅仅是因为人道传承。
不过如今他距离那步仍有无穷无尽的距离,光是轰开众妙之门这一步,便阻住了天下无数修道人的脚步,无极魔尊何等惊才绝艳之辈,千年之前便是赫赫有名的地仙,而今已过千年之久,仍没有迈出那一步。
大千世界的壁障又岂是那么容易打碎。
元神境界虽有撕裂虚空瞬息千里的能力,却不是打碎蛋壳,只不过是破开了蛋壳下面的一层膜而已,使得自身暂时不受大千世界的规则束缚,真正进入反虚之境的天仙,瞬息万里也只是最基本的手段,挥手之间便可引来太虚之中无穷无尽的恐怖之力,毁天灭地如同小孩子堆砌沙堡一样简单,眼前这一道裂缝之中可以窥见太虚世界,显然是来者是天仙境界的人物,如今人间世界,除了三清宫东华紫府辅元立极道君王玄甫,便只有东岳帝君一人。
张潜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好准备,想看看这位与自己神交已久的东岳帝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天仙,真的是高山仰止一般的存在啊。
即便在天庭也是地位显赫的存在,在人间那更不用提了,即便现在地祗神灵一脉势力衰微,但东岳帝君降临彭城的消息一旦传开,那趾高气昂的邹天师恐怕也只有跪地迎接的份,好在东岳帝君是父亲一手提拔、造就,张潜心头消除了一些与他差距,但心中仍然有些紧张,让自己尽量做到宠辱不惊,他如今不是要寻求东岳帝君的庇护,而是作为人道圣皇、承天效法后土传人的身份与之对话,自然不能让其小觑,否则的自己计划很容易被他当作笑话给无视了。
张潜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甚至在脑海里提前预想了与他交谈的场面,但没想到等了半天,那裂缝中竟然没有出现一个人影,只露出了半截画轴。
上面绘着巍巍高山、浩荡流水,卷首已经出现在裂缝之外,而画卷尾端依旧停留在无尽太虚之中,仿佛一条横亘在黑暗的中巨龙,那些山水也显得异常的巨大。
因此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反差,舒之能幎于'***',卷之却不盈于一握,由此也竟产生了一种覆天载地般的意境,高不可际、深不可测,仿佛这画卷之中真的藏着一个无穷无尽的世界,张潜的玲珑'***'塔中有方圆二十里大小,已算是接近仙器的存在,然而与这画卷一比,却有种天壤云泥一般的差别,张潜咽了一口唾沫,只见那画卷之上忽然飘下一个人影,身高九尺,面目方正,额上生着两个肉瘤,威严无比,却是穿着一身沉重无比的铠甲,手里还提着一柄巨刃。
看清来着面目,张恰便知道,这人不是东岳帝君。
他虽然没见过东岳帝君的真容,但类似于帝王的存在绝不会是一介武夫的样子,穿着铠甲可以理解,但提着一柄门板似的大砍刀,这形象实在太离谱。
彭城城隍看见画卷中走出的人物,立即就惊呆了,从椅子上一滑,麻溜的跪下,口头便拜,“小神彭城城隍见过肩吾大人。”
“泰山山神肩吾?”张潜听彭城城隍这般称呼,心头立即有数了,也知晓了来者身份,略微有些失望,他如今相见的人是东岳帝君本人,而不是他麾下的一员大将,些隐秘之事都不方便与外人说。
彭城城隍自然不晓得张潜这些打算,以为东岳帝君府能破例给个回音便算不错了,却没料到泰山山神,东岳帝君手下坐第一把交椅的肩吾大人竟然亲自前来,吓得面无人色,眼角余光却是瞥见张潜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一点礼节也没有,已是吓得话都不敢说,只是一个劲的磕头。
第二百七十章委以重任
张潜轻轻一拱手,态度算不上敷衍也算不上隆重,仿佛只是平辈之间寻常相见之礼。
彭城城隍不知张潜心头失望,也根本不敢想象张潜本意是等东岳帝君亲临,见他这么怠慢,心里有些发慌,一面鞠躬弯腰,一面侧过头,嘴唇轻轻开阖,与他小声提醒道:“这位可是泰山山神肩吾大人,我地祗系统中仅次于东岳帝君的存在,手中所掌权势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道长莫要不敬。”
肩吾神通滔天,在他面前说悄悄话岂不是自欺欺人?彭城城隍所说一切被他一字不漏的听见了,却也没有在意,轻轻一挥手,一道明黄色的神力自他掌心喷涌而出,瞬息之间,便没入了彭城城隍的眉心,只见他身子一僵,好像触电似的绷得笔直,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跟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里无任何动静,而后这才与张潜抱拳回礼,不怠慢不恭敬,张潜与东岳帝君的关系使得他不敢怠慢这么一位贵人,但是目前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发自内心的尊重。
“泰山山神肩吾见过道长。”那身形魁梧身上气息霸道绝伦的大汉却是颇有城府的人,语气极为沉稳,没有一丝骄狂。
“我本以为东岳帝君即便不能亲自前来,也能分化一缕元神与我相见。”张潜轻轻摇了摇头,失望之情表露无遗。
肩吾也毫无情绪,开门见山的说道:“帝君大人如今正在三清宫与九天采访使下棋,黑白之间厮杀的不可开交,前些曰子还能分化元神理会一些重要事务,如今却是抽身的机会也没有了,你借彭城城隍之手传递的消息,他是收到了,但是无法离开,所以命我前来,全权与你交涉,并且满足你所提的一切条件。”
“满足我所提的一切条件?”张潜听到这话,只觉的有些无法理解,自己尚未与他见面,他知道自己会提什么要求?而且不论什么,一切满足,不过转念一想心里也就清楚了,元神一旦强大到了某种境界,凭借数理推算之法,都能够一定程度上的预见未来,东岳帝君已经是破开众妙之门进入炼神反虚之境的人,而且当今局势已经如此明显,只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与身份,推算出自己会有哪些举动应该不难,虽说这推算不一定准确,但有此做参照,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东岳帝君既是明白我想做什么,那我也不扭扭捏捏徒添矫情了。”张潜轻轻一撩道袍,坦然坐下,而后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地祗神灵一脉受天庭打压,意图让人间道门取而代之,东岳帝君如今与其说是在三清宫与那位劳什子的九天采访使下棋,不如说是被软禁了起来,目前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起来反抗革命在废墟之上建立新的秩序,一条就是安于现状,等着天庭卸磨杀驴,至于我个人的意见,当然是希望你们起来反抗天庭。”
“东岳帝君早有此意,也知你会提此事,所以让我告诉你,他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只是如今不是绝佳时机,所以需要暂时忍耐,不过反抗天庭势必是一场风险极大的博弈,无论任何时候,哪怕占尽天时地利,也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所以他也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你是人道传人,代表的是一脉传承。”肩吾听张潜这番大逆不道之辞没有丝毫惊讶,想必东岳帝君心中也早有革命之意,潜移默化之下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同样也应该知道张潜的身份乃至于一切底细,一语道破。
“我料东岳帝君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只是仅凭地祗神灵之力孤军奋战,恐怕难以改变局面,如今天庭意图扫除天下间除道门外的一切势力,树敌如林,妖族、鬼修、魔宗以及我人道都感受了来自天庭的杀机,引颈受戮自然非我辈所愿,但在天庭庞大的力量面前,任何单独的反抗都是螳臂当车,难成大器,所以我希望这些力量能够联合起来,当然这种事情不宜帝君出面,容易引起天庭的察觉,还未成功便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所以需要我这种小人物出面牵头。”
张潜对肩吾毫无隐瞒,将自己的想法与他交代清楚,东岳帝君既然将自己的身份底细都告诉了他,想必是极为可信之人。
至于他这计划,其实说到底并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就是简单的合纵连横。
但仅仅也是听起来简单,执行起来简直难如登天。
首先妖族、鬼修、魔宗、人道、神祗这五家之间自古便有矛盾,代表着不同利益,纵有共同的敌人,但也很难联合起来,就算迫不得已要共抗天庭之压力,但私下里也还是各为其主、各司其利,这种同床异梦的合作根本禁不起冲击,张潜是想将五方势力放下所有成见,彻彻底底的糅合成一个整体,当然仅凭一张嘴皮子是做不到的,必须要有摧枯拉朽的武力作为依仗,先用雷霆万钧之势扫除一切不相同的声音,再用绝对强力的手段进行整合,不难想像会有多少流血牺牲。
反抗天庭革自身之命,不是描花作秀,也不是请客吃饭,更不会是简单的。
而且还要让天庭毫无察觉,只有这样,才会起到最大的作用,用难如登天四个字来形容都随意了一些,可以说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招来灭顶之灾。
肩吾听他所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不必说,相比也是从东岳帝君那里提前知道了张潜会有这个打算,毫不惊讶,但并没有立刻表示赞同。
“当然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五方势力各有起源、也互有成见,凭在下之力便想将其整合起来,是有些困难,但事在人为,若不努力尝试一番又怎知行不通,退一万步讲,这件事情再难比起反抗天庭而言简仍旧直不值一提,若在此事上便徘徊不定,帝君又何来勇气面对天庭呢?”张潜也知道东岳帝君在考验自己,自己若连他都说服不了,如何说服更难相处妖族、鬼道、魔门三方?为了省事,也不忌讳什么,抛开了仅有的一丝尊重,直接将话挑明了。
肩吾讪讪一笑,遮掩道:“帝君还是赞同你这个看法的,只是不知道长准备从何处着手。”
“从何处着手我也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眼下情况变数无穷,只能随机应变,不过从目前形势来看,还是颇为乐观的,魔门与妖族应该已经达成协定,这点我敢肯定,否则小沩山不会派出一群人白白送死,理由荒唐可笑,受益者却是肩负使命的牛头鬼将,而我是小沩山子弟,只要我控制了小沩山洞天,便继承这种关系,并且进步一稳固加深,而我又是人道圣皇传人,只要时机成熟,我公开身份,整合人道残存于世间的力量不成问题,这样三方势力便已成为整体。”
张潜侃侃而谈,随即颇有深意的看向山神肩吾,洒脱笑道:“想必东岳帝君那时候也等到他所要的时机了吧?”
肩吾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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