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凰纪- 第22部分

　　　　“我曲泽笙对四海八荒众生灵起誓，如有一天，我背弃紫月灵君，天人共弃，愿化作齑粉，死不足惜。”曲泽笙不后悔自己立下的誓言。他唯一的想法目前是留在紫月灵君身边，能够留下使他愿意用一切他所拥有的交换。

　　　　赵聆月知道紫月灵君是守护人间的一个上仙，而曲泽笙，也是在这个时候认识到了紫月灵君的伟大，他决定舍弃俗念陪她。她许他地老天荒沧海桑田。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些的赵聆月，仿佛一个死了的人，回首看到活着的辉煌和幸福交织在死的一刹那之间般不真实。

　　　　接下来的日子，曲泽笙开始了每天闻鸡起舞的岁月，隐匿于钟灵毓秀的山川大泽之中，曲泽笙整个人变得不再有暴戾之气。可是，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是个阴天。

　　　　“紫月灵君……你怎么了”曲泽笙被吓着了，他从来没有喊过紫月灵君为师父，但他心里却很敬重她，有些事情是不需要做到面子上的或者喊在嘴里。她仰面躺在竹筏上，飘在湖面，绝美的容颜，异常苍白，身上没有伤痕，但是她的胳膊正在变的透明，四溢的仙泽很是虚弱，她手上的那个黑色旋涡，扩展到了胳膊的地方，她的身体正在逐渐的消失不见，以肉眼看的见的速度。

　　　　曲泽笙御风到竹筏上，扶起紫月灵君，才发现她背后都是血，看不出伤在哪里，她的杏黄色裙子如同血染。周身流动着仙泽随同血液消失在身下的潭水中，潭水被染成血色模样，又仿若流水般一点一滴的流逝。曲泽笙的心跟着一紧，到底是什么人下了这样的狠手。

　　　　“你快走，我中……了暗算，元神……被毁，已经活不久了。”紫月灵君的眸子变得有些氤氲，她想推曲泽笙离开，手臂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抬不动，她剩余的力量仅能保持自己灵识的清醒，并忍耐巨大的痛苦，灵识丧失的过程，仿佛将一个人活生生的抽筋剥皮一样，直到最后灰飞烟灭，化成世界的尘土。

　　　　“我……不想丢下你，也不能够丢下你。我肯定可以找到救你的办法”曲泽笙想，你这么厉害中了暗算，那我只能逃命了，不过如果自己跑了，那就是后面的危险要紫月灵君一人承担，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他要她活下去，因为这个世界上她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

　　　　“找个……隐匿的……地方……活下去，不问凡事，不问……苍生”紫月灵君的伤，只剩下苟延残喘的可能，曲泽笙想要救活她完全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赵聆月一直觉得曲泽笙和自己一样孤独，自己的孤独只是一个人，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曲泽笙的孤独却是他的灵魂给别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和阴暗。原来她的孤独，是命运给与的无力逆转。

　　　　“紫月灵君，无论你出于什么原因让我走，我都不会走的”曲泽笙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情种，只是没有遇见自己倾心的人而已。“这个世上，我生你生，你死，我亡”曲泽笙抱着紫月灵君朝着风雅跑去。

　　　　“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护卫天下苍生，所以……保护好你自己。”他确实是自己命里注定的缘分，只是推测不出是劫还是缘。紫月灵君每次开口，身体跟着更加虚弱。

　　　　“我只想守护你，你知道吗？”曲泽笙的语调变得焦急，因为诛杀紫月灵君的人已经突破了仙障结界。自己断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一世，缘尽了”紫月灵君跃起，甩动惊鸿游龙鞭，时而高高跃起，如飞沙回雪，时而凌空虚渡罗袜生尘。

　　　　“不要，我不要这样的结局”曲泽笙想将自己的仙气度给紫月灵君护住了元神。但是她已经选择拼尽全力给他做一个生下去的结界，不知道为什么曲泽笙的心隐约作痛。

　　　　紫月灵君最后还是香消玉殒了吗。她一身血气，接着是曲泽笙歇斯底里的怒吼，血……

　　　　世界变成了血色浪漫，没有谁能够躲过他的攻击……

　　　　“娘子，你想到了什么”曲泽笙在赵聆月的浴桶边上，赵聆月刚刚打了个盹，这家伙偷看自己洗澡怎么还上瘾了呢。“我觉得，厚颜无耻这个词最初的本意就是为了形容你。”

　　　　“娘子，你可是梦到了为夫……”赵聆月一眼便看出眼前的曲泽笙就是鬼尊，只是这次他戴了个黑色的斗篷。这家伙不是说好的三天期限么，这是怎么来的。“不是说好了三天时间吗？”

　　　　“我想见到你，就来了”曲泽笙淡淡的度着步子，看不到脸庞的模样，他将自己的目光隐藏在斗篷里。

　　　　“我梦到了你，但是似乎又不是你。很混乱”赵聆月有些头痛，这次她不敢站起来打曲泽笙了，因为打不到他，反而会被他给看光。

　　　　“那不是梦，是你的人生”曲泽笙的眸子变的悠长，心思更为复杂，他显然不想让她想起什么，偏偏，她正在慢慢的觉醒，有些东西，单单是躲避是躲不掉的。

　　　　“不是梦……曲泽笙你又偷窥我洗澡”赵聆月想要和曲泽笙理会才意识到他出现的不合时宜。赵聆月顺势扒下曲泽笙的斗篷将自己裹住。水花四溅的瞬间，自己凌空而起，斗篷跟着将自己裹得结结实实。

　　　　“娘子……”曲泽笙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总就只是会心的笑笑。如果她不是自己的娘子，只怕近身都难，而她竟然还从自己身上扒件衣服下来，自己的尊严瞬间被她给击垮。

　　　　“我没有偷看……娘子……你别走……娘子……不要生气……娘子……这么小气……娘子……死女人”曲泽笙几乎跳脚了，赵聆月完全没有理会他，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朝外走去。

第36章　你不许随便出来（）　
“你干嘛看着我”赵聆月回到卧房终于停了下来，转身发现自己和曲泽笙的距离太近了，自己和他鼻尖对着鼻尖，清楚的看到他紫色的眸子中有一个小小的自己，曲泽笙扬手敛去修为，这样没有人发现藏宗就不会一惊一乍了。

　　　　“我哪里看着你了，分明是你在看我，还非要亲吻我”曲泽笙有些许的羞怯，这次明明是二人赶巧了，四目相对。

　　　　“曲泽笙，分明是你……”赵聆月想起了那个吻，脸颊羞愧的绯红。曲泽笙舔着一张脸，凑到了她的唇边，原本冰冷的嘴唇或许因为刚刚洗完澡，带着略微的温热，她的口中依然有股麦芽糖的味道。“曲泽笙”赵聆月一把推开了他，嫌弃的擦了擦嘴巴。

　　　　“不许擦掉，我是你夫君”曲泽笙的眸子带着玩味的笑意，幽深的紫色眸子，似乎燃起了一团小火苗。

　　　　“你脸大心宽功夫不减，刚刚到底看到了什？”赵聆月觉得自己对于曲鬼尊，有必要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身死是小，失节事大。对于这样的事情，自己绝对是会舍命不姑息的。

　　　　“你觉得你有什么是值得为夫看的，胸前四两肉，后面肉没有，还是你觉得哪里不该让我看到。”曲泽笙浅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赵聆月他都能摒弃心中的不忍和仇怨。

　　　　“曲泽笙，你以后不许随便出来，不许偷窥，不许私自进我的空间”赵聆月已经不知道怎么样和一个鬼沟通了。她不惜用自己换来的藏宗和平，换来的休养生息，自然会极力维护。

　　　　“我本来就不打算随便出来，只是觉得眼前风景好……”曲泽笙想要辩解，只是话没有说完。

　　　　“无耻……”啪一个巴掌，果断而艰巨的打歪了，歪的位置却是曲泽笙的俊脸，他明明可以躲过，自己只是不小心抬了下手，刚好他转脸过来，于是他生生的承受了这天外飞来的一巴掌横祸。赵聆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等待自己死的下场，她已经感觉到会极为惨烈了。

　　　　“娘子，打脸我会很没面子”曲泽笙捂着脸颊平淡的说道。似乎没有生气，他略微一僵的模样，定格成最美的画卷。语气中带着清浅的谐谑。

　　　　“又没有人看见，你我知道而已，你忍忍就过去了”赵聆月被曲泽笙的表情逗笑了，他明明第一次遇见自己的时候，是个狠厉乖绝的角色，和现在的小儿女模样大相径庭。“大人不计小人过……”

　　　　“呃……娘子高兴就好。”曲泽笙无奈的嘴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根本不在乎这一巴掌是怎么回事。不疼不痒的事情而已，对于他。

　　　　“你以后在偷窥我，就打残你……”赵聆月已经缩到了床脚的位置，曲泽笙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她紧缩的身体才略微的放松下来。

　　　　“娘子，为夫好歹是鬼尊，有一定的身份，以后……”曲泽笙不想给她开这个先河，要知道她以后是要如鬼界的，这样的一个动作，自己可能视为闺房之乐或无所谓，但在别人看来，足可以找出千万个理由让她死无数次“以后……不要这样了。”他尽量放缓的语气，轻拢她的发丝入耳后。

　　　　“你偷窥我的时候注意到身份了么？这时候提身份，谁活着没有身份，说话时候把良心放家里的人我见多了，没有长良心的人我还是头一次遇到。”赵聆月自从遇见了曲泽笙，有些本事见长，曲泽笙直接震惊了，鬼界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说的话。

　　　　“娘子说的有理。”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好，这一生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想了很久都不曾想明白，等她……出现之后，原来自己羡慕的是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别人说自己没有出息也罢，看不起自己也罢。都不重要。

　　　　“曲泽笙，你刚刚说不是梦？那是……”曲泽笙还在拢着赵聆月的发丝，一次一次的拢着每一根，很精心，很细致。

　　　　“是你和我的记忆，你想到了什么？”曲泽笙注视着赵聆月精致的脸庞，这样的脸，他这一生见过两次，一次是她的前世，一次是今生。

　　　　旧梦依稀，往事迷离，沧海桑田浮华间。

　　　　放不下如花美眷，绾不住似水流年。

　　　　如若今生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也愿。

　　　　风华一指流砂，苍老一段年华。

　　　　燃尽的记忆，为谁化作了彼岸之花。

　　　　谁扶我一丝秀发，谁欠我一生代价。

　　　　“没什么。后来……紫月灵君……怎么样了？”赵聆月很想知道那个故事的结局，是悲是喜，总觉得自己的心被压得喘不过气。

　　　　“为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她是你的前身而已”曲泽笙说的是实话，最后的结局他也不知道，他记忆出现了漏洞，已经变得千疮百孔。

　　　　“你……很爱紫月灵君？”赵聆月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乎这一点，但事实是她很在意。所以她想问出个结果

　　　　“娘子，你在嫉妒她”曲泽笙靠近自己浅笑，没有正面回复她的问题。或许她已经开始接纳样的自己了。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

　　　　“没有”赵聆月已经知道了答案，从自己看到的画面，她就明白，自己只是作为紫月灵君的一个缩影存在。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紫月灵君。哪怕她是自己的前世。诚然自己有点嫉妒。

　　　　“紫月灵君是娘子自己，娘子前世的记忆而已”曲泽笙看出了她的忧虑不安，有些记忆注定会重启，包括那些他不想娘子知道的。

　　　　“你是不是需要回去了，”赵聆月很想说自己心里的话，但是似乎很伤情，所以想，让他走了，自己就不要再说那话。

　　　　“不要”曲泽笙仰面躺在赵聆月的卧榻上，赵聆月朝里面挪了挪位置。整理下思绪。

　　　　“我想你有必要知道，我并不喜欢你”一段用来交换的感情，谈什么情深义重，自己本身哪怕有一点喜欢她，上次藏宗大战后，也被他给彻底的消磨殆尽了，哪一点喜欢，变成了对自己尊严的侮辱，变成了对师徒之情的践踏，变成了对哺育族人的反叛，是他让自己变的不仁不义不孝不悌。可最终，她的命，由他不由己。

　　　　“不过，如果你要悔婚，我现在就去杀了司空锦心。”曲泽笙冷冷的说道，他合上眼睛，没有任何的表情。赵聆月裹了裹身上的斗篷，由于山上温度比较底，她的脸上泛着煞白的光。“早点休息，无论你怎么想，你都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曲泽笙起身走下床榻“你的斗篷……”赵聆月看到他走了，果断的钻进了被子里，稍微有点安全感的她，一只雪白如莲藕的胳膊杨在半空中。

　　　　“不用”曲泽笙看都没有看一眼，不想再说什么了。他心里只剩下赵聆月那句我并不喜欢你。紧握的拳头，始终不忍心朝他砸去。他如来时的模样，一阵青烟而去。

　　　　赵聆月不再讲话，她假装自己睡着了，但愿人长久便好。他的深情，很奇怪，这份幸福总觉得不属于自己，不真实的像窃取而来一般。

　　　　只有怀里的护心玉，触手可温，一切显得那么的真实。

　　　　天空依然湛蓝，飞鸟鸣禽，仙气袅袅，藏宗乃龙气泄露之所在。

　　　　“月儿，你没睡好？”司空明浅笑，湖蓝色外衣在风中蹁跹，他的人生，除了作弄赵聆月，果然看不出有什么别的爱好。

　　　　满树桃花飘过水面，落在温热的池水中，飘落在赵聆月的皙白的脚背上。

　　　　“大师兄早……你昨天没听到什么异常吧？”赵聆月一边拿着莲蓬掰着莲子，一边把自己的小脚丫放在温泉池子里，的亏了这处温泉，她在能在寒冷的天气中感受道如沐春风的暖意。

　　　　赵聆月心虚的问道，司空明完全没有反应，“师父打算出发去望天涯了，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吗？”

　　　　“这么快？”赵聆月有点诧异，起身顾不得擦洗脚丫子上面的水珠，踏空而去。

　　　　“师父还不是为了你操碎了心。担心夜长梦多，容易生出变故，预定明日后启程。……月儿……你干嘛去……”司空锦正在自说自话间突然闭了嘴巴，转身根本找不见师妹的身影了。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师妹去找师父去了。

　　　　“师父……”赵聆月看到司空锦心站在大殿的廊下。觉得有点突兀。他依然是俊秀非凡，一品人才。明日，自己就压入鬼界了，师父不想看到自己离开的模样么？

　　　　“师父命人炖了补汤，你先喝下。”司空锦心指了下大殿内幽光闪闪的玉碗，如果说有什么放不下的，恐怕也只有自己的小徒儿了，而她还像个孩子一般的调皮。

　　　　“师父，月儿不饿，只是师父，咱们大殿为什么只有牌匾没有名字呢？”赵聆月最怕喝药，特别是师父给自己预备的补药，那一碗不是苦的自己死去活来的。所以深恶痛绝，但在师父面前她终究不敢放肆，所以小心翼翼的卖萌耍乖拒绝。

　　　　“先喝了补药。月儿喜欢的话，给题上就好。”司空锦不容分说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进无力，将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给赵聆月灌了下去。他一直没有任何的表情，感觉他们聊得一直是牌匾题字的事情，结果自己就被活生生的惯了一碗黑乎乎的粘稠的东西。

　　　　“可以吗？……好苦好苦……师父……”这药的苦味完全被一股清香掩饰住了，入口根本不觉得苦涩。赵聆月皱眉喊了一声师父，娇嗔的小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司空锦心颔首“喜欢什么写什么就好”，赵聆月高兴的差点叫了起来。司空锦心凝视着赵聆月的背影，眼神变得越来越深邃，如果可以为你抵挡这一世的风雨飘摇，多好。

　　　　“月儿，你字写的真丑”司空明一脸的不满，他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师父捏着月儿的嘴巴灌药，这对于司空见惯的司空明，完全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样的场景自己最好隐身。

　　　　“丑？你认识我写的什么？”赵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