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青元宗和落霞山,孰强孰弱?”叶信又问道:“赵师兄,一定要讲真话,这会影响到我的决定。”
“他们斗不过我们,否则。刚才我已经替你拿主意了。”赵小宝说道:“我只能说这么多,到底如何取决,全在于你。”
叶信明白了,青元宗的实力是强于落霞山的,但赵小宝不敢背负如此深重的因果,所以才让他叶信拿主意。
“赵师兄,如果我反复不停的抢,抢个几年,会不会影响到落霞山?”叶信问道。
“当然会,而且影响很大。”赵小宝眯起眼睛:“潘远山的血山军团攻击九鼎城的时候。我青元宗的外门弟子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潘远山敢多逗留,他们就会下山。幸好那小子还算机警,抢了子鼎之后就逃之夭夭了,没想过染指九鼎城,要不然他根本走不掉。“
“原来如此,那我就不用急了。”叶信说道:”反正我也没想过要毕其功于一役,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几年里,我会反复消耗大羽国的实力,然后问过赵师兄的意思。再做决定也不晚。”
“就是这个道理。”赵小宝笑道:“叶信,我现在终于可以确定。九国之内,再无人能遮挡你的锋芒了!哈哈哈哈……”
“赵师兄谬赞了。”叶信叹道。
“我先带着他们回宗门。月后再来。”赵小宝看着满地的凌乱,又笑道:“你也不用送了,先收拾收拾这里吧,哎……你这小子脾气也是够大的。”
叶信露出苦笑,随后做势要往外送,赵小宝摆了摆手,已飘然走近厅门,随后便跨了出去。
太尉府的大厅中只剩下了叶信一个人,他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文案,久久不语。
逼死铁心圣,青元宗必然会来人过问,这将是叶信最大的危机,可他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凭着无以伦比的沟通交流能力,凭着对人性的洞察与理解,不费一兵一卒,便化险为夷,这宿算得上是一个奇迹了。
但,叶信并没有为自己的能力而骄傲,也没有为自己的转危为安而庆幸。
事实上,叶信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果,否则他也不会对温容抱着那么深的歉疚。
看破,是人智的登峰造极,更改,则属于神的领域。
叶信能看透逻辑的推演,却无法让事实变得完全符合自己的意志,这是他的悲哀。
力量,还远远不够!
这时,薛白骑从外快步走了进来,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着:“大人,那几个人是青元宗的修士吧?怎么样了?”
“成了。”叶信长长吁出一口气,眉眼间露出深深的倦意,刚才的谈判绝不亚于战场上的殊死搏杀,那愤怒、那癫狂、那悲怆、那犹豫、那坚决,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演绎,一切都演得完美无缺,现在才发现自己的精神变得非常虚弱。
“成……成了?!”薛白骑瞪大眼睛,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信决意谋反,他们早就知道,也明白事发之后,青元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之所以义无反顾的追随,是因为他们不怕死。
按照正常的情况,他们早就应该死在乱军之中了,现在每活一天,都是占了便宜,既然叶信给了他们新生,现在把自己的生命还给叶信,也没什么。
反正他们活过了,精彩的活过了,干了很多别人做梦都不敢干的事,死又何妨?!
叶信说他有办法对付青元宗,这些年轻的狼骑们按照惯例选择了信任,可在心灵深处,却是不相信的,但从没有人提起过,更不会反对,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做这么大的事,叶信却没有动用老营,所以他们猜测,叶信也没有把握,不动用老营,是为了给天罪营留一条根。
能追随着主将一起战死,也算是为自己的武士生涯迎来落幕,他们都不怕。
今天,薛白骑听到叶信口中吐出‘上师’两个字,就知道大限已至,但他始终保持冷静,看座上茶,随后传出消息,便安静的等在外面,结果在漫长的等待之后,青元宗的修士居然就那么走了,并没有爆发战斗!
现在又听到了答案,薛白骑的脑子都不会转了,这完完全全是不可能的事啊,叶信是怎么做到的?!
“去告诉他们吧,免得他们担惊受怕。”叶信笑了笑。
天罪营的精锐们都已经聚集到太尉府中,连负责看守母鼎的墨衍也到了,今天,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战,没有理由退缩。
“成了!”薛白骑疾步走了进来,他脸上满是兴奋,沉稳如他,此刻也失态了:“青元宗的修士已经离开了。”
成了?正在舞剑的谢恩蓦然停下身形,他以前是很懒的,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想活动活动,因为以后再也动不了了。
成了?用指尖抚摸着小泥人的郝飞猛地抬起头,那几个小泥人都是他亲手捏的,也亲手涂上了色彩,真是为了纪念他的兄弟姐妹,此时此刻,他在缅怀着以前的快乐时光,也准备着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离开,永远离开。
成了?拄着熟铜棍做沉思状的符伤顿了顿,随后放生大笑,接着抛下熟铜棍,抬手就给了子车灰一拳,他要发泄自己的兴奋。
成了?闭目养神的墨衍睁开双眼,那死板的脸上居然洋溢出温暖的笑容。
成了?杨宣统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几乎堆到了椅子上,他不想死,他还想继续研究自己的符道。
成了?林童用力抓住周素影的手,他知道,自己的幸福生活并没有结束,而周素影的眼眶显得有些湿润了。
成了?月虎发出阴测测的笑声,手中的剁骨刀舞了个刀花,随后缓缓说道:“以后……就算大人说他能把天捅个窟窿,我也会相信他,谁敢不信,先来问问我的刀!”
成了?被揍翻在地的子车灰压根没意识到自己挨了一拳,换成往日,他早跳起来与符伤打成一团了,现在却显得傻乎乎的。
没有人愿意面对终结,慨然赴死,是因为他们都欠叶信的,叶信为天罪营做了那么多,怎么能让叶信孤零零一个人走上黄泉路?不!就算是死,他们也要陪在叶信身边!
谁都想不到,叶信竟然再一次创造了奇迹!他们已能看到死亡,却被叶信硬生生拉了回来!
只不过,他们都是惯于出生入死的百战之士,虽然心情激动到了极点,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哎……对了,子车灰,你欠我的钱,现在总该还我了吧?”符伤突然想起了什么。
“你昨天不是说不要了么?”子车灰瞪大眼睛。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我反悔了行不行?”符伤说道。
“你他吗的……”子车灰勃然大怒,但自己毕竟理亏,他眨了眨眼睛:“你刚才是不是打了我?”
“没有。”符伤断然否认。
“那我怎么坐在地上?”子车灰叫道。
“你自己坐下的,找谁?”符伤叫道,他比子车灰更理直气壮。
“可我……肩膀有些痛啊……”子车灰拼命回想着,不过刚才的消息让他震惊得有些失忆了,怎么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五九章 来凑热闹的人()
深秋的风儿已经很凉了,草木变成了青黄色,叶信仰躺在草丛中,看着远方的夕阳,温容穿着一身素裙,就坐在叶信身边,山坡下有两批无界天狼正慵懒的晒着太阳,那是叶信和温容的坐骑。
“你现在是太尉了,日理万机,居然有时候找我出来游玩?”温容柔声说道。
“暂时没什么事了,只剩下了等。”叶信笑了笑。
“可你……总该说些什么吧?出来这么久了,你说的话用手指头都能算得过来。”温容轻叹一声:“难道在你眼里,我是这样无趣的人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你,我总是有些……”叶信翻身坐起,随后转移了话题:“再过些天,你就要去青元宗,做好准备了么?”
“你昨天不是已经让人来告诉我了么?”温容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让你受苦了。”叶信说道。
“谈不上受苦。”温容摇头道:“既然你要和青元宗的修士合作,他们自然会善待我,无论如何,也要比去落霞山强得多了,能进入宗门修行,是天下武士的梦想,我刚刚过十六岁,尚没有参加大选,就得到直接进入宗门的资格,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羡慕我、嫉妒我呢,你大可不必这样歉疚,你给我创造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其实……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又何必这样讥讽我呢。”叶信露出苦笑:“你去青元宗,其实就是做我的人质,毕竟是和他们第一次接触,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基础,他们肯定要想办法控制我。叶玲只是我的堂妹。还不够分量,我能为了你举起反旗,逼死铁心圣。他们自然就会注意力放在你的身上了。”
“我真的没有讽刺你,是心里话。”温容认真的说道:“你只需回答我。我去了青元宗,他们会不会格外重视我吧?”
“会。”叶信说道:“不但会重视你,还会照顾你,你但有所需,可以直接去找二师兄。”
“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温容说道:“对绝大多数武士来说,这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傻子才会错过呢。”
叶信嘿然。温容越是这样说,他越是感到歉疚。
“我知道有风险,但风险和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获得什么,就有可能要失去另外一些什么,这些话是谢教习说的,哈哈……他是从你那里学到的吧?”温容笑得很自然。
“这我就记不清了,不过我倒是经常教训他们。”叶信说道。
“既然你和我说了这些,那我也和你说说我的心里话吧。”温容垂下头,凝视着自己的小蛮靴:“从小开始。家里的长辈就经常夸奖我,慢慢的……我认为我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以后肯定会拥有轰轰烈烈、叱咤风云的成就。等长大了才发现,原来做事情是那么的难,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刁难、阻碍和麻烦,我从不气馁、从不灰心,可有一天,突然知道我要嫁给你了,那是我心情最低落的日子,说实话,我有些瞧不起你。可我拒绝了爷爷,一方面是不想让爹爹伤心。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对叶家有些怜悯。“
“那个时候连我都瞧不起自己,更别说是你了。”叶信笑道。
“你活得那么快活。却不知道利刃就悬在叶家的头上。”温容摇头说道:“但,这是我的命运,我只能接受,只不过……我知道没办法和一个瞧不起的人过一辈子,所以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改造过来,让你学会奋发、学会自强。“
“别提那段日子了!“叶信长叹:”每天刚蒙蒙亮,就把我从被窝里拎起来,一直到深夜才回家,整天都盯着我修炼,知不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少大事?!“
“谁让你瞒着我了?你活该。”温容娇嗔的说道:“你以为我心里好受么?那是我第一次不得不把自己的命运托付给别人!”
“好在只熬了十几天,就过去了。”叶信说道。
“是啊……后来的变化太大、太惊人,让我根本没办法去适应。”温容说道:“叶信,你相信我,我不是那种需要照料的人,只要给我一个好的平台,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叶信沉默了,良久良久,他突然跳了起来:“走,陪我去见一个人,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什么人?”温容问道。
“一个只要你见过了,就很难遗忘的人。”叶信笑道。
****
叶信和温容进了义盟总部,天罪营的精锐们几乎都聚全了,他们的脸色显得很严肃、也很复杂,温容发现众人的神情有些不对,心中有些吃惊,这些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有的慵懒、有的严肃、有的刻板,个性都很鲜明,现在却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是什么人能让他们变得如此认真?
“到了么?”叶信低声问道。
“大人,已经进城了。”薛白骑回道。
叶信跳下坐骑,站在首位,随后向温容招了招手,温容明白叶信的意思,快步走到叶信身侧,她心中更好奇了,叶信已高居太尉,就算是面对沈忘机、韩三昧等重臣,也不会这般郑重其事,到底是谁?值得让叶信等在这里?
时间不长,一辆很普通的马车走进了院子,负责赶车的是墨衍,他向叶信使了个眼色。
马车刚刚停下,车厢门已经开了,车帘起处,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从车厢中跳了出来,他脸色黝黑,一双豹子眼,身体挺直起来的瞬间,一股如山岳般雄壮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强的气势,这个人是谁?温容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壮汉。
此刻,那壮汉已看到了叶信,他的腰弯了下去,向叶信深深鞠了一躬,随后让在旁侧。
一只手从车厢内伸了出来,轻轻挑起了车帘,温容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转了过来,那只手……好美!
那只的手背略有些丰腴,但给人一种柔若无骨的美感,散发着如玉一样的光泽,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极为精细,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只手干净、整洁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至少温容从没见过如此洁净的手,也从没有仅仅为谁的一只手而惊叹过。
叶信笑了,他知道对方的心理状况,用术语说,这个人患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随后出现的,是齐腰的长发,还有一张美得令人窒息的脸,眉如远山、眼含秋波,挺直的鼻梁,还有樱桃小嘴,温容有些失色,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容颜在九鼎城应该是数一数二的,但和眼前这个人相比,却好像被隐隐比了下去。
怪异的是,对方居然穿着男子才穿的白色长袍,脚下还是草鞋,不过,双脚和手同样干净、整洁,简直就像用最上等的白玉做成的一样。
看到叶信,那个人笑了,他的笑容象春阳一般温馨,似乎能扫去天地间萧瑟的秋风。
嗡……天罪营的精锐们,气息突然暴涨,深寒的气息直冲天际,温容愣怔了一下,她感受到了杀气,还有无法化解的敌意。
“少帅别来无恙?”那个人微微躬了躬身,接着他的视线飞到叶信上空,看向后方高耸入云的母鼎:“九鼎城的气象果然不同凡响。”
温容的视线明显变得凌乱了,刚开始看到那个人时,她以为对方是个穿着男人衣物的女子,甚至猜想对方就是那个负责守护老营的真真,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来真真竟然这么漂亮,这么的完美……
等到那个人一开口、一抬头,她就知道错了,对方说话声很低沉,似乎带有一种磁性,而且她分明看到了喉结。
男人?这个美得像妖精一般的家伙竟然是个人男人?!天……这还让女人怎么活?!
“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叶信微笑着说道:“不过这一次会非常非常热闹,如果你错过了,一定要感到遗憾,所以我试了试,给你写了一封信,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
“少帅深知我心。”那个人大笑,笑得神采飞扬,一头过腰长发无风自动,在这瞬间,他的眉眼中似乎多出了一种狂傲不羁、张狂无比的魔性,接着他的视线转向温容:“这位是……”
温容就站在叶信身边,地位当然是很高的,他肯定要重视。
“她是温容。”叶信说道。
“原来是红颜姑娘,久仰久仰。”那个人笑道。
“什么……红颜?”温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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