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严令,今天夜间,不管这里发生了什么,都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居所。
外面的几个护卫还在闲聊,费传向来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外而自诩,龙口堂的武士对费传有着不可动摇的信心,他们压根不以为费传会遭受不幸。
直到叶信推开院门,几个护卫发现走出来的不是费传,而是那黑袍少年,才大惊失色,但这个时候做出反应已经太晚了。
一缕黑芒从叶信身后掠起,看起来只是一击,实际上封魂刺已先后刺向三个方向,只因速度太快,封魂刺的攻击痕迹已淹没在夜色中,或者说,以那几个护卫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察觉到。
三个护卫的额头几乎同时被黑光洞穿,血花飞溅,叶信的脸色也变得一片苍白,动用本命技需要元力支撑,强度越大,元力的损耗也越多,毒寡妇在封魂刺上修行了几年时间,也不过是能先后释放出三、四击罢了,之后需要长时间的休息,叶信瞬间释放三击,已接近自己的极限,当然,他这么做正是为了找出封魂刺的极限。
下一刻,叶信的拳头已砸入最后一个护卫的胸膛中,拳锋透体而过,在那护卫身后轰出一团血雾。
继续往前走,叶信走出了龙口堂挂着红灯笼的大门,门外两个武士看到叶信的身影,点头哈腰的迎上前,那认得叶信的武士陪笑道:“您出来了……”话音未落,那武士情不自禁的抽了抽鼻子,因为他嗅到了一种不祥的血腥气。
紧接着,一只拳头迎面飞来,这是他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轰……那武士身形象个皮球般倒飞出十余米开外,重重撞在墙壁上,另一个武士刚要有所动作,叶信的手刀已斩在他的脖颈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那武士象一口软麻袋般瘫倒在地,他的脖颈明显变得扭曲了。
叶信跳上马车,调转车身,沿着街道疾驰而去。
“你这么做是于事无补的,费奇还是能查到你。”那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知道。”叶信淡淡说道:“但追杀真凶和追踪帮凶,费奇愿意付出的代价是天差地别的,他顶多是认为我帮了毒寡妇,出卖了费传而已。”
马车在天缘城的街道上飞驰着,片刻,终于驶离了天缘城,投入到无尽的黑暗中。
“结果还不是一样?”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当然不一样。”叶信说道:“如果我是主谋,费奇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为费传报仇雪恨,如果我是帮凶,他会试几次,只要我显得足够麻烦,他就会暂时缩手,以后等待机会,何况,他还要和毒寡妇那边的人打交道,不可能有太多精力关注我的。”
那苍老的声音沉默良久,突然问道:“你到底多大?”
“我们这两年一直是形影不离的,你还不知道我多大?”叶信笑出了声。
“你的身体很年轻,可你的行事……”那苍老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话题一转:“记得你答应过,只要我验证了我的神能,你就会告诉我你的来历,已经两年了,我只知道你叫黑袍……”
“你跑到我元府里的时候,我叫黑袍,自然也就一直是黑袍。”叶信说道。
“我想知道你的来历。”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也不清楚为什么,我对你越来越感到不安了!”
叶信的双瞳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格外凝重,随后脸色又转得轻松随意了:“我还以为你在我的元府内能随时探知我的念头,看来是我多心了……否则你不会总问这些蠢问题。”
“你说我蠢?”那苍老的声音明显生气了。
“哈哈……”叶信打了个哈哈,随后道:“老实说吧,我叫叶信,周岁前老头子一直没给我起名,等抓周的时候,我抓住他的帅印不放,谁敢碰我就拼命咬他,老头子笑着说我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所以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野心,叶信。”
“叶信?帅印?叶家?”那苍老的声音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声道:“你就是天狼军叶观海的嫡子叶信?!”
“是我了。”叶信漫声应道。
“不对啊……”那苍老的声音更显惊讶了:“不对不对!我听说叶观海的嫡子叶信是大卫国九鼎城最混账的纨绔子弟,到处捣乱无恶不作,甚至让大卫国的臣民有叶家无后虎父犬子的哀叹!还听说……叶信十四岁的时候企图强暴国主铁心圣最宠爱的七公主,引得铁心圣勃然大怒,不顾叶家的颜面,把叶信贬入天罪营……可是你呢,你城府极深,行事凶狠老辣,企图强暴七公主?真是笑话……恐怕那七公主自己脱光了躺在你的床上,你也不会有兴趣吧?这两年来你有无数次机会,可我从没见过你动过情色之欲!”
“你知道得倒真不少。”叶信轻描淡写的回道。
第5章 来历()
“我明白了,莫非你是中了圈套?”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差不多吧。”叶信回道。
“嘿嘿……你?你也会中别人的圈套?”那苍老的声音似乎变得非常愉悦。
叶信没有回应,他驱动马车,驶离大路,冲进泥泞的湿地。
“天罪营……天罪营?”那苍老的声音叹息道:“我终于知道你真正的来历了。”
“我是谁?”叶信问道。
“杀神起,魔指殃,天罪兴,大召亡!”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我听一些孩童唱过这首童谣,据说天罪营出现了一个新的统领,自号杀神,率领天罪营与天狼军协同作战,立下了赫赫战功!只不过……天罪营可是虎狼窝啊,里面都是恶贯满盈的囚犯,大卫国每一整年为一核期,当年没有立下战功者,将被全部斩首,你刚去天罪营时,只不过是个孩子,啧啧……你到底是怎么样驯服那些凶猛无羁的囚犯,成为统领的?!”
“你为什么认为我就是那杀神呢?”叶信反问道。
“因为人不可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那苍老的声音说道:“这两年我看得多了,你的心机城府要比天缘城那些家伙厉害得多,不过实力略逊一些而已,如果你更进几步,不需要你能完败他们,只要能与其中随便一个斗个旗鼓相当,加上几年的运作谋划,极有望一统天缘城!嘿嘿……象你这样的家伙,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来历?!你是天罪营的统领,那么这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没想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叶信说道。
“你说什么?!”那苍老的声音怒道,随后顿了顿:“算了,我不和你斗口舌,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是怎么样驯服那些死囚的?”
“天罪营的统领都是囚军自己选出来的,杀几个人,借一些势,培养羽翼,然后加上几分运气,也就成了。”叶信说道。
“运气?”那苍老的声音顿了顿:“狼帅叶观海遇害,天狼军土崩瓦解,只剩下你天罪营一只孤军,陷入大召国十面包围,呵呵呵……你带着天罪营在大召国转战数千里,七破金山,三焚灵顶,最后在太岁原大败萧魔指,这也是运气?!”
“自然是运气。”叶信说道。
“我不信。”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你是怎么打败萧魔指的?萧魔指可是拥有杀招的上柱国!又被誉为九国第一智将!是什么样的运气,能让你带着残军击败萧魔指、冲开太岁原的天险?!”
“萧魔指再厉害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叶信略微停顿了一下:“我承认我打不过他,但他必须给我让路,也只能给我让路。”
“让?你确定是让?”那苍老的声音充满狐疑。
“如果他不让,我早就死了。”叶信说道:“或许以后你有机会见到他的,嗯……不是或许,是肯定能见到,真的这么好奇,不妨到时候自己去问他。”
“看样子……你们认识了?”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不打不相识。”叶信笑了笑:“但绝对不是朋友,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一定不顾一切的捏死我。”
“这样啊……”那苍老的声音长长吁出一口气:“天罪营闯出太岁原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不是被你解散了?”
“嗯。”叶信点头应道,他不再故作神秘,承认了自己的来历。
“为什么要解散?”那苍老的声音问道。
“三千劲旅,最后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们做得已经足够多了。”叶信轻声说道:“况且我们从春暖花开一直杀到冰天雪地,再到春暖花开,他们终于突破了自己人生中第一道屏障,已经没必要再服从大卫国的摆布了。”
“大浪淘沙,从三千到一百,剩下的自然是真金了!”那苍老的声音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你压根不想让这些真金为大卫国出力,何况……你还要报仇的!叶观海的死,和大卫国国主铁心圣脱不开关系,哈哈……我懂了!”
“你又明白了什么?”叶信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们才是你真正的羽翼!”那苍老的声音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天缘城那些武士要跟着你干,你都没答应,原来你根本就看不上他们啊!”
叶信没有回答,他突然停下了马车,若有所思的看向夜空。
“你能顺利成为天罪营统领,狼帅也出了几分力吧?”那苍老的声音换了个话题。
“叶信进入天罪营的第一天,就畏罪潜逃了,至今生死不明。”叶信说道:“统领天罪营的是杀神,与叶信无关。”
“你刚才没有否认。”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否认什么?”叶信一愣。
“你要报仇,要去找大卫国铁心圣的麻烦。”
“仇自然是要报的,只可惜,我至多能报一半。”叶信低下了头。
“为什么?”这次轮到那老者不解了。
“因为我也是帮凶。”叶信的脸色变得有些惨淡。
“此话何讲?”那老者格外吃惊,他占住叶信的元府已经两年了,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叶信如此动容失态。
“在我们攻入大召国的时候,铁心圣曾经派来一个使者,尝试着拉拢我。”叶信缓缓说道:“老头子功高震主,早被铁心圣猜忌了,只担心大卫国无人能挡得住萧魔指,才隐忍不发,正是因为我的出现,让铁心圣的心思变得活泛了,而我……担心拒绝了铁心圣,铁心圣会把矛头指向我,所以想保持中立,不点头也没有摇头,我至少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才有机会正面与铁心圣对抗,本以为我保持中立会让铁心圣左右不定,把节奏放慢一些,没想到他是这样迫不及待。”
老者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你没必要因此事自责,就算没有你,狼帅也很难过关了,魏卷的出山才是主因。”
“至少我算错了。”叶信的脸色有些发青:“如果我严词拒绝,把铁心圣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他先对付我,这样能给老头子争取一些时间。”
“有用么?”那苍老的声音说道:“以你的心机,肯定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警告过狼帅,铁心圣有可能动手,最后怎么样?狼帅的为人我也知道一些,他太过方正了,举堂堂正正之师,正面对敌,是他的长处,背地里搞阴谋诡计,呵呵……就算是九鼎城王宫中的那些妇人,都可以轻松毁了他,他能一直屹立不倒,是因为铁心圣要借助他对抗大召国,其实魏卷出山之日,就是狼帅的死期。”
“所以说是我错了。”叶信显得非常疲惫:“我自作聪明,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唯独忽略了魏卷!而且我那时候没有人手,不可能在九鼎城布下足够的耳目,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团烟气从叶信的眉心中飘离出来,凝成一张隐隐约约的脸,那张脸在凝视着叶信,片刻,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应该放下心结了,反正魏卷一定要死,不是么?”
“不止他要死,我还要他满门尽灭。”叶信说道。
“想不到这里面有如此多的纠葛。”那张由烟气凝成的脸慢慢点动着。
“对了,你已经知道我的来历了,可你还没说你自己的呢。”叶信说道。
“我啊……说了你也不会知道。”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那可未必。”叶信回道。
“我知道你肯定有狼帅的天书宝策,但我的名字不在那上面,因为……”那苍老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不是这里的。”
“说来听听,我都说了,你却不说,是不是不公平?”叶信说道。
“我叫钟正南。”那苍老的声音笑道:“你只需要知道一点,我的神能在这里是无敌的,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必会让你成为天下第一人!”
“其实名字不重要。”叶信也露出微笑:“我在一些书上看到过,随身带个老爷爷,可是极好的呢,能指点我,能辅佐我,还能帮我打架,呵呵呵……”
“随身带个老爷爷是什么意思?”那苍老的声音不懂。
“没什么意思啊,可能是你太老了,没经历过那些。”叶信随后便转移了话题:“我们走吧,再不走恐怕追兵就到了。”
第6章 恶人()
差不多走出几十里远,叶信抛掉了马车,解开一匹马儿的牵绳,翻身上马,换了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想在这片广袤的湿地中找到一处可以休憩的地方,是很难的,不过叶信已经在周围游荡了两年之久,对地形地貌非常熟悉,一个多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棵倒伏的巨树。
巨树的树干有两米多高,树干中心不知道被谁掏空了,形成了一个树洞,叶信向左右看了看,牵着马儿缓缓走了进去。
把缰绳栓在洞口的一节树突上,随后继续向里走,树洞内显得很温暖,风雨都被挡在了外面,而且树洞有通风孔,不但能通风,还可以采光,更重要的是,可以从孔洞观察外面的情况。
叶信坐了下去,随后长长松了一口气,在天缘城中接连释放封魂刺,已让他的元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在元力恢复之前,他不敢太过深入湿地,这里的凶兽和有可能出现的追兵同样可怕。
叶信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蓦然张开双眼,先是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随后从通风孔中向外看去。
在七、八百米开外,出现了四条人影,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其次并肩而行的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中年人,最后跟着一个小矮子。
叶信视线如刀,用最快的速度把所能发现的信息汇总,并作出判断。
走在最前面的壮汉穿得很破烂,不过在身体的一些关键地方,都有保护,脖颈间带着铁质的环,脚上的大靴子是用石熊的熊皮制成的,可以有效防止蛇蝎的袭击,当他侧过身和后面的人说话时,叶信看到他的后背上居然蒙着一层铁皮。
那壮汉应该是天缘城的猎人,经验非常丰富,明白生存之道,前面只穿着普通的皮袄,是因为他有能力在正面的冲突中保护自己,也了解站在前面的凶兽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各种各样潜伏者。
后面几个人的神色有些颓丧,最后面的小矮子似乎受了伤,身上残留着血迹,从他们的装束上看,肯定是外来者,而且刚来不久,还不了解湿地和古森林的恐怖,在沼泽中行走时居然踮着脚,希望自己少沾上一些泥水,这么喜欢干净,以前应该是养尊处优的,而那壮汉走得很随意,因为他清楚在湿地中必须尽可能保留自己的体力,已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居然没有代步的马,有些无法理解。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