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苗妇庄容道:“你少发横,先把那几个女孩子的问题说清楚,这件事不但关系着我,关系着她们,更关系着你……”
李平候连忙问道:“她们怎么样了?”
那苗妇冷冷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平候迫于无奈,只得道:“她们是我的同伴,为了要帮助我探查一个人,才冒认为我的妹妹,现在你可以告诉她们怎么样了……”
那苗妇笑笑道:“这就对了,她们一口咬定说你是她们的嫡亲兄弟,几乎害了她们自己的性命,现在你想法子证明你自己是李平候吧!虽然你的宝刀可以作证,但是我还不能相信,谁叫你早上先骗人的……”
李平候气愤愤地道:“我没有精神跟你说废话,快说我那几个同伴怎么样了?她们现在那里?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苗妇笑笑道:“我把她们送到金龙夫人那里,其中有一个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出了问题,被夫人关了起来。”
李平候失声问道:“衣服出了问题?是那一个?”
苗妇笑道:“自然是那个最大的,她穿着我们苗疆特有的金缕衣!夫人问她话时,她又胡说八道……”
李平候大感奇怪,心想那金龙夫人若是自己的母亲,花珠见了她一定会说实话,假如不是自己的母亲,则怎么会认出那件金缕金呢?
苗妇又笑笑道:“现在只有一个方法能救她们,那就是你必须证明自己是李平候,否则连你带她们一个都活不了……”
李平候怒声道:“你随便找谁去问了,就知道我是不是了……”
苗妇一笑道:“我们跟外面从不来往,一个人都不认识……”
李平候诧然道:“那你怎么知道李平候这个名字的?”
苗妇立刻道:“这个你就不必问了,等我确知你是真正的李平候以后,我才会告诉你,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李平候……”
李平候怒声道:“你说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呢?”
苗妇一笑道:“宝刀不足为证,姓名可以假冒,只有刀法假不了,你能用宝刀胜过我们四人,才可以使我们相信……”
李平候一摆宝刀叫道:“你早说不就完了,何必扯那么多的废话呢?”
说完挥刀挺进,直劈向那苗妇的正面,她手挥黄英剑朝上一架,劲力大得出奇,居然把李平候格退两三步!
李平候只不过心中微惊。
那苗妇却怒容满面地叫道:“据说宝刀李平候侠名满天下,你这般稀松,一定是假冒的,你从实说出来,这把宝刀是不是偷来的?”
一面说话,一面却用眼睛示意,好像是叫他承认!
李平候被她的诡异态底弄得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可是他经历的怪事太多了,因此也懒得多化脑筋思索。
再者他急于见到花珠等人,也不想多作料缠,乃一言不发,挺刀再底进攻,这次出招较为谨慎。
刀光挥洒,劲力却集中于一点,那苗妇一心只想格飞他手中的宝刀,并无取他性命之意!
因此见到刀影斜掠,奋臂一剑,又往刀上撞去,李平候手腕一翻,刀势突变,翩然避过剑刃,划向她的头颈!
铮然轻响中,刀刃捞断了她项链的穿丝,滴溜溜的明珠滚满了一地,苗妇愕然退步,李平候却一笑道:“假如我是冒名的李平候,这一刀就不可能将力量拿得那么准,你所断者也不会仅仅是一串珠链了!”
那苗妇微微色喜,却冷笑一声道:“光是一两招好刀法,还不够在此地撒野,姊妹们,大家一起上,把这冒名的小子擒下来……”
那其余三名苗妇一哄而上,四般兵器同时围攻,但见宝刀闪闪,劈风的刃声飒飒,声势极为惊人!
李平候见这四名苗妇都很了得,倒也不敢怠慢,抖擞精神,展开刀法,与她们战成一片!
四人中仍以那使黄英剑的苗妇功力最高,可是她始终心存礼让,出招平和,所攻的也都是不重要的位置!
只有那手持断玉匕首的苗妇出招最毒,每一次所攻的位置都是心腹等要害,都因为武器太短,往往无法到达!
有几次甚至是被她的同伴在半途格开的,因此斗了片刻,那持匕首的苗妇已有所觉,厉声的道:“月桂姊姊!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手持黄英剑的苗妇叫道:“没什么意思,夫人不是交代过要生擒这个小子!”
那持匕首的苗妇叫道:“可是金龙大王交代过,凡是发现使用宝刀的人,一律格杀不论,你难道没有听见……”
那苗妇笑笑道:“我自然听见了,可是这小子刀法太差,分明不是传闻中的人,万一将他杀死了,岂不是一点消息都问不出来了!”
那持匕首的苗妇叫道:“金龙大王只是命令我们杀死持有宝刀的人,并没有叫你多管闲事,你若是再阻止我……”
那苗妇脸色一沉道:“谁阻止你了,有本事你一个人去杀他好了!金兰、银菊,你们都退下去,让她一个人去建功!”
另两个苗妇应声而退,那名叫月桂,手持黄英剑的苗妇更是退得远远的,只剩下一个持匕首的苗妇留在当场!
她呆了一呆,随即怒声叫道:“你们的意思我很明白……”
月桂怒声道:“玉梅!你明白什么?”
这手持匕首的苗妇可能是叫玉梅,她冷笑一声道:“等我杀了这小子,再跟你们到金龙大王那儿算帐去!”
说完运匕如风,紧紧地逼向李平候,不仅出招狠毒,用力也十分沉稳,李平候虽然不致为为她所伤,应付起来,却颇感吃力,交手十几个照面后,名叫月桂的苗妇看来十分着急,大声叫道:“喂!小伙子,假如你要证明自己是李平候,就一刀杀了她,别拖时间,否则对你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
李平候倒不怎样,那对手的玉梅却愕然道:“月桂!你……”
话还没有说完,斜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影,直向她的面前掠去,她连忙举起匕首一划,裂帛有声!
原来是花珍久候不耐,突然欺身进击,展开罗袖玄功,袖刃虽利,不敌断玉匕首之坚,划然中断!
李平候大是着急,连忙叫道:“珍姑娘!快退出去!”
花珍不加理会,举起另一只手,长袖再拂,向玉梅攻过去,玉梅轻挥匕首,又将长袖割断了。她虽失两袖,攻势更猛,空着双手直扑过去,李平候见状大惊,却又无法阻拦,只得平刀击向玉梅的匕首上!
玉梅一匕首削断花珍的罗袖后,正想回击花珍,忽然眼前一花,却是那方被削断的衣袖飘过来挡住了眼睛。
但是她还能感觉到花珍向前进扑,正待横匕截击,李平候的宝刀此时攻到,当的一声,挡住了匕首的进路。
花珍毫不怠慢,双手齐施,一掌击向她的前胸,另一手却去擒夺她的匕首,动作快逾闪电!
那一掌将玉梅打得一个踉跄,退后五六步,攫夺匕首的手却未能如愿,玉梅不但握得紧而且还弯过刃尖,向她的腕上挑去,要不是她缩手得快,差一点连手腕都被匕刃削断下来!
玉梅腾出一只手,扯下脸上的断袖,疯狂一般地扑过来要找花珍拚命,李平候心恐花珍有失,连忙横刀架住!
玉梅不管三七二十一,舞动匕首乱搠,竟是一种不顾性命的打法,李平候挺刀相抗,竟有挡不住的趋势!
花珍见状忙道:“李大侠!你若是再顾念妇人之仁,不肯断下杀手,不但误了你自己的事,我几个妹妹的命也要送在你手中了!”
这一番话使得李平候矍然而惊,刀法一转,施出修罗双扇上的神奇招式,双方乍一交接,当的一声暴响,玉梅手中断玉匕首即已震脱手向天空飞去,花珍双足一纵,拔身而起,凌空接下匕首!
月桂欣然色喜叫道:“好!你果然将修罗刀学会了……”
玉梅神色大变,一言不发,回身向后逃去。
金兰急叫道:“不好!她逃走了就糟了……”
花珍人刚落地,闻言将手一扬,断玉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追玉梅的后心,玉梅才逃出七八丈,利匕接踵而至!
她向前一个滚跌,刚避过匕首的穿心刺击,身畔又掠来一条人影,却是手持黄英剑的月桂!但见她手扬剑发,玉梅的头颅已离腔飞起,血水喷洒了月桂的一身一脸,那具无头的尸体才倒了下来!
李平候怔然莫明所以,月桂却转过身来,招呼金兰银菊二人一起向李平候屈膝跪倒,颤着声音道:“公子!您终于来了……”
李平候大感不解,连忙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月桂的眼中闪着泪光道:“公子!婢子等受夫人之托,在此相候……”
李平候怔然道:“你们知道我是谁?”
月桂抬起头道:“您不是李平候吗?”
李平候点点头道:“不错!我正是李平候,可是你们先前不肯相信……”
月桂道:“婢子等见到公子的宝刀后,即已认出公子了,所以一再表示不信,甚至故作不识,实有不得已之苦衷……”
李平候不禁奇道:“你有什么苦衷?”
月桂顿了一顿才道:“婢子等除了那已死的玉梅外,莫不为夫人之腹心,因此盼公子之心,如大旱之望云霓……”
李平候十分不耐,连忙道:“你快点说吧,你所说的夫人是不是叫做晏美芝……”
月桂一愕道:“这个婢子倒不清楚?”
李平候一怔道:“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那切切地找我又为了什么?”
月桂喜道:“因为公子是夫人唯一的救星了,本来夫人还寄望在另一个人身上,可是自从那个人一死……”
李平候心中大震,连忙道:“那个人是谁?”
月桂道:“婢子也不认识,那个人是前半个月到此地来找夫人的,结果没见到夫人,就被金龙大王杀死了!”
李平候心中更为紧张,连忙问道:“你们手中的兵器就是那个人带来的?”
月桂点点头道:“不错!那个人一共好几样利器,可惜都不是金龙大王的敌手,结果被金龙大王一掌震碎心脉,他勉强闭住一口气,装作死去,一直等我们去埋葬他的尸骸时,他忽然又开口说话了……”
李平候颤着声音道:“他说些什么?”
月桂想了一下道:“他只是说宝刀与修罗刀诀都已传给李平候,寄语夫人若想脱困,只有等李平候前来了……”
李平候的身子起了一阵猛烈的颤动,不问而可知,那个人就是他的师父了,因此忍不住热泪夺眶而出。
月桂奇怪地道:“公子!您哭些什么?”
李平候用手一拭眼泪,沉声道:“那个人的尸体埋在什么地方?”
月桂道:“本来金龙大王命我们送去喂狼的,后来还是夫人暗中着人通知,将他埋在天狼坪石窖中……”
李平候立刻道:“带我到那儿去!”
月桂犹予片刻才道:“公子!那个地方十分凶险,金龙大王的狼群就饲养在附近,您还是不去为佳,再说您应该先去救夫人……”
李平候眉头微皱道:“夫人现在怎么样?”
月桂道:“夫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您同来的几个女子中,有一个在无意中透露出您就是李平候,夫人一急之下,病势更形加遽……”
李平候不禁微愠道:“你们既然已经知道我就是李平候,为什么不早点带我前去,推三阻四,弄出这么多枝节。”
月桂迟疑地道:“公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只有婢子一人知道,那时您若表明身份,婢子可以偷偷地设法带您进去!”
李平候道:“现在有什么不同呢?”
月桂轻叹道:“现在金龙大王已略有知觉,所以夫人嘱我们要慎重其事,除非是您的刀法已确有所成,否则无论如何也要使您暂时离开,所以公子先前未曾展示刀法,婢子等曾暗示,叫公子离去……”
李平候这才明白她刚才何以态度忽明忽暗,原来是怕自己的刀法未成,像师父一样,又受金龙大王之害!
可是他又有一点不明白了,假如这金龙大王就是晏美芝所说的恶人,则他正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为什么金龙大王知道自己前来,反而要加以杀害呢?晏美芝一定要知道自己确实学成刀法后才准前去相见!
难道她是要自己去杀死金龙大王吗?
他越想越不明白,忍不住把眼望向花珍,可是花珍双手一摊,也表示一付不解的情形道:“李大侠!我对你的事知道得不多,因此我跟你一样的糊涂,不过我相信令堂大人绝不会叫你做成弑父的逆子,所以这件事我觉得大有可推敲之处……”
被她这一说,李平候弄得更糊涂了,想了一下才道:“你们夫人今年多大岁数了?”
这原是随口的一句间话,可是月桂的答话却大出他的意料:“夫人的年岁大概与公子差不多!”
李平候更为诧异的问道:“那金龙大王呢?”
月桂想想道:“这个婢子不清楚,不过看来最多也比公子大五六岁!”
原来想不透的事被这两个答案搅得更为混朦了,不过李平候倒是定了一半的心,至少他知道这金龙夫人绝不会是自己的母亲,而金龙大王也不是自己的父亲,可是他们与自己身世一定有着关连。
否则她不会认识花珠身上的金缕衣,不会知道自己有着宝刀,更不会寄望自己的修罗刀法去救她!
花珍也怔住了,沉思片刻才道:“事情与我们所想的大有出入,我看不必再去多费脑筋猜测了,还是等见到他们后,弄个水落石出吧!”
李平候也不愿意去想那些复杂的事了,可是他也不急于去见什么金龙夫人,因为他有着更急的事情。
沉思片刻后他又向月桂问道:“那个人的尸体腐烂了没有?”
月桂知道他问的是埋葬在天狼坪的那个人,连忙道:“天狼坪的地势十分干燥,尸体放在那儿几十年都不会变形,公子随时都可以去看,还是先到夫人那儿去吧!”
李平候却一摇头道:“不!你们夫人可以等,我非要看看那具尸体……”
虽然他是由师父扶育成人的,可是在黄河畔宝刀大会后,师父的身份就成了一个谜!
由黑煞神龙而黑旋风而阴魂不散而海天夕阳而海西日,师父一连换了五六个名字,其中只有海西日这个名字比较近乎真实一点,可是师父的真面目对他说来仍是一个难解的谜。
生前无由瞻仰,死后该不会再变了吧!因此他觉得看一下师父的庐山真面目比什么都重要!
月桂却十分着急地道:“金龙大王的狼群很厉害,公子虽然刀法精通,要对付那群恶兽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婢子认为公子无须……”
李平候怒声道:“你们在埋葬尸体时是怎么去的?”
月桂讷讷地道:“那是利用金龙大王饲狼的机会偷偷前去的,可是连金龙大王也不敢轻易前往,每次去的时候,他都是作了万全的准备,身披坚甲,手仗利兵,而且还带了专制狼群的透骨鞭以防万一……”
李平候愠然道:“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夫人,假如你们要我救她,就必须听我指挥,反正她一时还死不了,等我看过那尸体后……”
月桂皱着眉头道:“一个死人摆在那儿又跑不了,公子为什么非急着去看不可呢?而且不带透骨鞭,进入狼坪等于自寻死路!”
李平候怒叫道:“你们怕死就不必跟去,只要告诉我天狼坪的方向!我自己会去,天狼坪在什么地方?”
月桂欲言又止,可是她的眼睛却不自然地望着西北的方向,李平候见那边是一片黑沉沉的山岩。
知道所谓天狼坪一定是在山岩附近,遂不顾一切,拔步向西北角上冲去,月桂与金兰银菊等三人连忙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