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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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长宁-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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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长宁有些不自在,不确定如何维护一个遭遇了这种不堪的男人的自尊,又不擅长温柔开解,只能尽量态度温和,平淡再平淡的走过去。

    她刚在床沿坐定,正要提醒他早早休息,谁知绿眸少年一把扑进了她的怀里,脑袋在她胸前拱了又拱,满足的蹭了蹭她的脖颈,仰脸笑道:“我叫绿缘,主人,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服侍你的。”

    他的主人已石化。

第七十五章 分别() 
这个世界究竟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呢?

    君长宁从不纠结这个问题,她对着少年执着要永远跟随她的话没有什么触动,觉得以自己的冷血,离开的时候将他丢下实在再轻而易举不过了。

    和谢清歌告别的时候,望着少年不安的绿眸,双眼含泪,想向她伸手又不敢的样子。君长宁迟疑了,这种迟疑,就像一个自认懦弱的人,战争中面对敌人的酷刑,觉得自己一定会当汉奸结果却当了硬汉一样,颠覆性的自我认知。

    被薄雪覆盖的花园中,一池碧色湖水尚未结冰,君长宁坐在湖边,不顾来来往往下人惊惧的目光,赤着脚浸在湖水中,这个地方罕有的一场雪将她离开的决定推迟了好几天。

    谢清歌撇开下人,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过来。

    “你身体不好,最好少待在阴凉潮湿的地方。”君长宁眼神落在湖面上,头也不抬的说。语气平静,没多少关心,纯粹提醒的那种。

    谢清歌笑了笑,说:“我知道了。”慢慢的在她身边坐下,目光随她一样落在湖面上。

    远远的,小童和绿缘站在那里,注意力全部放在这里。

    君长宁微微侧头,不解又仿佛被什么东西困扰着的目光放在他的脸上,安静了一会儿,又有些走神,远远望去倒显得十分专注。

    离她这么近的谢清歌,在那双清澈分明的凤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冰雪样的沉静端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和,他不由微笑,慢慢的凑上前,覆上了这双眼睛。

    君长宁清晰地看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没有闪避,没有羞涩。

    温热的触感从眼部传来,她甚至没反应过来似的,眨了眨眼睫毛。

    谢清歌微微后退,再次倾身的时候,嘴唇落在君长宁淡红的唇角,一点一点的全部覆上,辗转碾磨,呼吸间净是她清冷干净的气息,他微微沉醉,良久才分开。

    他冰雪样的脸颊浮起一抹很淡的红,淡得甚至不能柔和他眉宇间的沉静。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高贵的,专注的,一丝不苟的望着面前的少女,平静的说:“大民帝国只有叛国和谋逆之罪后人才会被充入教坊司,五代内遇赦不赦,绿缘是八十年前勾结欧洛顿海盗洗劫北境冰河沿海村落的哈吉克裔后人,他是第六代子孙。”

    君长宁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谢清歌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继续道:“我已经把其他的事情处理好了,你可以带他走,去任何地方。”

    将一个从小生长在污泥之中的人拉出黑暗,离开了他曾赖以生存的环境的保护,他怎么可能不紧紧抓住那只手呢,谢清歌理解绿眸少年的想法。因为他即将是这个国度的最高统治者,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子民都是他往后必定要担负的责任。

    他不惧任何困难,不惧任何挑战,所以他要首先确保那些超出世俗的力量不会阻碍他统治期间以及后代所制定的任何一项国策。最起码,在这个国家,或者这个凡世,出现一种凡人可以抗衡修士的手段之前。

    为此,他可以亲手让孩子的眼睛蒙上尘埃。

    君长宁转过脸,望着湖面的眼神微微茫然,她的神识扫过远处的绿眸少年,那孱弱的,卑微而小心翼翼的姿态,妖艳到在太阳底下让普通人感到轻微不适的容貌,虔诚似抓住救命稻草的绝望疯狂,这一切让她这个同样自认为渺小的人感到费解。

    她不怀疑离开了她他会死去,还很有可能是极为不堪的死法。二十一世纪那个文明发达到企图征服银河冲出宇宙的世界,也同样有人每天因贫困饥寒等让电脑前坐吃等死之人难以置信的原因消失,这并不是稀罕事,何况这个轻重工业发展略微失衡的世界。

    君长宁只是,对自己是否能负担得起一个人的一生感到有些困扰。

    她看了眼身边刚刚亲吻过自己的人,想了想,伸手在他体内注入一道灵力,让他身上暖和起来。然后把脚从冰水里抽出来,接过素袜套上,任谢清歌低头给她穿靴系带。

    望着青年低垂沉静的眉眼,看他哪怕给她穿鞋也高贵得让人仰望的姿态,君长宁眨了眨眼睛,站起身,轻松的把他拉起来,往他身上扔了个清尘诀。

    看他一如既往的光鲜,她也就放心了。

    谢清歌将他们送到城外的青瓦亭,他抬头看了看很快又阴沉下来的天空,尽管担忧,但还是温和的说:“一路保重。”

    绿缘背着君长宁的琴匣乖巧的站在一边,宛如青青草原一样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哪怕看见小童眼中的鄙夷不屑也改变不了他的好心情,他终于终于可以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啦,因为他遇上了一个天神。

    玄色斗篷将君长宁的脸遮住了一大半,她朝谢清歌点了点头,递过去一个石雕的镂空福字护身符,淡淡道:“带身上,若遇上金丹修为之下的危险,可保平安,”顿了顿,她补充道:“只能用三次,覆盖式攻击,慎用。”

    谢清歌身上的银色披风下摆微晃,他接过来,笑了笑:“临别赠礼?”冰雪样高贵的面容仍旧波澜不惊,一派从容。

    “算是吧,”君长宁抬眼看了看他,转身之际,脚下犹豫了片刻,快速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

    “解语那姑娘,能饶就饶了她吧。”

    这不是什么大事,谢清歌想。他望着一前一后顶风远走的身影,眼神平静,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小童在主人的身后有些感叹。

    解语那姑娘看起来是个聪明的,也不知犯了哪门子糊涂,才会做出那种事。简直蠢得无可救药!

    事情说复杂其实也很简单。

    旅途颠簸,人食欲不振也很正常,君小姐又是那种身份,一天不吃东西本也算不了什么,修真之人么。

    谢清歌让解语送了碗野菌汤做夜宵,既是关心也是注意着掩护君小姐的身份,这对一个入世修行的人很有必要。

    结果,第二天,君小姐一脸红斑的出现了,还以为是自己对什么东西过敏,完全没放在心上。

    可谢清歌是什么人?天生注定的身份让他所在的每一个地方都称得上危机重重,何况那区区易容丹!

    解语解忧本是谢清歌在一友人家中做客之际,随手接下的馈赠,物件一样的东西,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还妄图飞上枝头当凤凰。看主子对君长宁不一般,妒恨噬心之下,竟然使出了那些争风吃醋暗中陷害的勾当。

    若是一般人家自然有她分辩推脱的机会,谁让大民帝国法律森严呢。

    要知道这世间的一切规则都是为庸人而设,像谢清歌这样的,那是天生制定规则的层次,他做事情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知道过程,像这样明摆着结果的事情尤其无需费心。

    谢清歌直接向君长宁道了歉,想着怎么补偿,其他的自有人处理善后。

    不过,小童倒是不明白主子为什么纵容解忧向君小姐求情,结果让人大吃一惊。

    小童从没见过君小姐那样的表情,无辜的冷酷,平静的残忍。

    “关我什么事?”

    一块坚硬的岩石在那只素白纤细的手下无声无息碎成粉末,少女声音平淡无起伏。

    “我认为自己足够仁慈了。”

    “你凭什么向我这个受害者求情呢?看我年纪小?心软?还是以为我会顾忌在你们公子眼中的形象?不原谅就是不大度?不求情就是不善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只是招了你姐姐的眼就该毁容?”

    “收起你眼睛里的恨,不要把无法决定自己命运的悲哀怪罪到我的头上,你不敢恨谢清歌是因为他拥有绝对的权利,而我,更是你恨不起的存在,因为我拥有绝对的力量。”

    “弱小不是错,错的是你弱小却不去追求强大。”

    小童记得主子当时看君小姐的眼神十分奇特,他到现在也无法描述出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直呵护照顾的花朵终于绽放,在喜悦的同时还升起一股等待花凋的伤感。

    谢清歌挑眉打量了一下小童脸上纠结做梦似的表情,暗自摇头失笑,转身回城。

第七十六章 现状() 
禁忌海再次血红一片,谢兰雍面无表情的看着最后一只极品魔傀儡被人类修士围攻致死,像在看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被弾落衣襟,眼皮都不眨一下。

    至此,修真联盟军只剩下七万左右,战斗力不足全盛时期三成。

    他们仍旧没有攻破这个覆盖了整个禁忌海的立体阵法,甚至没有见过一个问禅峰的人,半空中那个血色身影仿佛一幕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让人绝望。

    就在最后一只魔傀儡消失的一刹那,原先问禅峰的地方突然升起一道白光,缓慢而坚决的静静扩散开来,碰触到白光的海水仿佛被净化一样瞬间清澈如初,血色消弭。

    残余的联盟修士不自禁心头泛起说不上来的滋味,等到看清施法的是一群原问禅峰修士之后,所有人脸色一变。

    看着他们一丝不苟的施法净化着战场上遗留的一切,纵使灵力枯竭,脸色苍白仍旧坚持不懈,有那握着法器的修士的手控制不住抖了抖。

    这算什么?

    错的是谁?

    之前拼死拼活厮杀的战场在那道白光之下渐渐安静,直至彻底无声。

    “禅熙君上有令,我等在此向修真联盟投诚,请收留我们打扫战场吧!”完成净化之后的问禅峰众人,有的已站立不稳,白蓉率众向联盟军帅旗行了个修真界流传下来人所皆知的大礼,无一丝防备的站在那里等待着。

    帅旗下,白景瞳等一干剩下的大能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谢兰雍拆吃入腹,如此奸诈阴毒,如此一来,那些修士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战斗下去?

    如果谢兰雍站在这里,他会说,不,还有一个理由可以让他们继续,那就是仇恨!

    剩下的人哪个没有亲朋好友死在这里呢,谢兰雍摩挲着手中的石蔷薇,衣袂随风翻飞,银白色曳地长发水银一般流泄在血色袍裳上,有一种冰冷的华丽,傲慢的冷酷。

    “修真联盟人人必须参战,无有例外!”婆娑教的渡劫期大能冷冷的望着问禅峰一干人等,想坐等着占便宜?门都没有!

    白蓉一行人姿态摆得很低,齐声道:“我等任凭吩咐。”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身上,婆娑教大能一阵气闷,冷声呵斥道:“来人,将他们分开来编入战队!”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五千多人,分散开来差不多渗入到整个联盟军队,问禅峰的人个个灵力枯竭,态度又低,语气还很友好。

    “抱歉,之前施法净化太累,不太中用,还请见谅!”

    “麻烦你了,灵力用光了,有点站不稳。”

    “太客气了,我尽量不拖后腿。”

    “还要大家保护,我等真是,哎!”

    、、、、、、

    谢兰雍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切,他只给问禅峰众人下了两个命令。一是,净化完毕倒戈相向,二是,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问禅峰上的人,全是他从大民帝国皇宫里带出来的,那些拥有灵根却饱经世故,见惯了世态炎凉的年老嬷嬷太监最擅长的恐怕就是自保,谢兰雍一点也不担心这个,他冷眼瞧着所谓的修真联盟军战斗力剩余不足半成,意兴索然。

    准备的那么多后手派不上用处,谢兰雍有点无趣。掐指一算,觉得当初说定十年,实在是太久了,也许,处理完这些杂事,他可以到凡世悄悄的看看自己的徒弟们。

    白景瞳铁青着脸,站在帅旗下一语不发。

    如果君长宁在这里,她会感觉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简直就是二战时期意大利军对德军的翻版。

    敌对的话,一个师就能将他们全灭;中立的话,需要花两个师来看着他们;当友军的时候,需要费五个师来保护他们。

    现在的问禅峰众人就是这种友军,该死的友军!

    谢兰雍冷眼旁观,修真界,最厚重的是情,最淡漠的,也是情!

    不管谢兰雍在修真界如何叱咤风云,作为他小徒弟的君长宁,此刻过得一点也不轻松。十四岁的少女,带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大雪纷飞中露宿荒天野地,破旧的小庙里生着一团篝火,靠得再近都没有办法抵御寒风的侵袭。

    绿缘哆嗦着看了眼闭目打坐的少女,打了个呵欠,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小姐,您离火那么远不冷吗?”

    “不冷,”君长宁睁开眼,看他冷得直发抖的样子,起身走过来,将身上的斗篷递过去“披上吧。”蹲在火堆旁静默无语。

    自觉低贱到尘埃里的绿眸少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圈红红的接过来,又给君长宁披上,声音受宠若惊到简直不敢置信了:“小姐你披着就好,我不冷,不冷,阿嚏!”

    君长宁眉心微皱,再次将斗篷递给他:“我是修士,不惧冷热。”

    看她不高兴了,绿缘赶紧接过来自己披上,慢半拍回过味来刚听到了什么,整个人都傻了,偷偷看眼少女面无表情的侧脸,越发自惭形秽,唯恐自己亵渎了对方的高贵,又舍不得将视线移开。

    少女突然回头,声音平稳:“你不困吗?睡吧。”

    诚惶诚恐的少年赶紧把脸埋在膝窝里,还没安静一刻钟,突然又抬起头,惊慌的望着君长宁,生怕她突然不见了似的,强忍着睡意:“不,不困,我不困。”不自觉向她挪了挪,绿眸里一片惶恐。

    君长宁看他一会儿,微光一闪,一张躺椅出现在破庙里,她起身走过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睡吧。”

    被这种仙家手段惊得目瞪口呆的少年,做梦一样一步一挪的靠过来,像是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一样,伸手碰了下铺着棉被的躺椅又赶紧缩回来,抬头看见少女略不耐烦的眼睛,飘在半空的心一下子回到原位,脸色通红的爬上去,想搂着她的腰又有些不敢。

    纠结了好一会儿,眼看少女已合眼睡去,他才让自己尽可能近的挨着对方,手里悄悄揪住她一片衣角,闻着身边令人安心的清香瑟缩着睡着了。

    清晨,火堆早已熄灭,破庙里的空气很冷,君长宁双手枕在脑后,望了眼八爪章鱼似的钻进自己怀里,整个人窝在棉被里的东西,心里竟然没有很愤怒,平静的不可思议。

    君长宁还有心情思忖,若是给人看见了,她这是什么名声也没了吧。想着想着,竟然还有点想笑。

    哒哒的马蹄声远远响起,君长宁平静的拍醒了怀里的少年。

第七十七章 再见() 
长得好的人,总是会有特权,比如,更多人的帮助。

    何况是君长宁这种级别的。

    贩布匹的车队好心的愿意载他们一程,君长宁不置可否,绿缘琢磨了下她的意思,觉得大概是默认,于是代为同意了,看少女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认为自己猜对了的少年暗自小小雀跃一番。

    对绿缘来说,人的美丽天生就分档次。像君长宁这样的,就是最高不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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