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血腥开始弥散开来。这些平常时节老实懦弱的平凡人，此刻竟也被这血腥味激出几分血性，悍不畏死反抗到底。押解他们的妖族喽罗自然不敢把这些人全杀光了。一看杀鸡儆猴没有效果，只好又忍住怒火，将暴动的人类一个个用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直接用马车拉上巫山。在这场毫无意义的暴动中，唯有拜小剑保持着冷静置身事外，他也因此而免去了一顿皮鞭。待得暴动平息之后，押解的妖族拿着一条长绳，走近拜小剑，准备将最后一个人类奴隶绑上马车。“你不用绑我，我不会反抗。”那青面獠牙的妖族意外地给了一副善脸，讪讪笑道：“嘿嘿，你这小子倒是很识相啊。不像那些愚人。都到家门口了竟然才想起反抗，早干什么去了？”拜小剑抬起沾满污垢的灰脸，正视着那长相吓人的妖怪，正色道：“他们并不是愚蠢，而是绝望。”那妖族挠了挠脑门，深以为然道：“嗯，你小子说得没错。你没有和他们一起闹，难道是因为你的心中还有希望？”拜小剑依旧直视着他，“不，我只是觉得这场暴动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那如果是一场有可能成功的暴动，你会不会掺和着干。”拜小剑目光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回道：“会！”“咦……你这娃子有点意思，你就不怕爷听了你的话，一刀把你宰了。”拜小剑不以为然道：“你们抓了那么多奴隶，活着到妖界的不足十分之一，我相信你不会因为一句话就要我的命。”那妖族点了点头道：“没错！哈哈，你这小子真有意思。顺便告诉你一句，把你打晕了抓来的是我的两手下，还有杀你母亲的不是我们紫云阁的妖怪，我倒不是怕你报仇，只是觉得你小子有点意思，说不定咱们以后还能交个朋友。我也不绑你了，乖乖跟着我们进山吧！”拜小剑点了点头道：“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杀我母亲的是哪里的妖怪？”“水月洞，他们的洞主叫千宫浪尺，素来打着我家圣母的主意。与我们紫云阁虽说不是势不两力，那也是谁瞧谁都不顺眼。这次若不是长老们发话，我们紫云阁也不会和水月洞联手。那千宫浪尺凶残成性，即便在妖界也是横行霸道的主，你若是想着报仇，可得掂着自己几斤几量。若你小子，真有造化，有朝一日真有本事去寻仇，我青面第一个给你打头阵！”拜小剑沉默不语，双眼中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目光。旋即，跟着这位叫青面的妖怪，徐徐朝巫山行去。从山外看，巫山好似一面直插云宵的绝壁，断横于天地之间。沿着似天梯一般在奇陡的山壁上曲折向上的羊肠小路，深入山中。方觉内中别有洞天。即有丘壑平原，亦有大河细流，仿佛另成一个世界。拜小剑边走边看，不免有些愕然。这凶名赫赫的妖界，竟是一片景色如画的世界，与他心中所想的模样大相径庭。那名唤青面的妖族，沾沾自喜道：“小子大开眼界了吧！虽然同在地界之上，我们妖界可比你们凡间要好得多。这里山青水秀，美景如画。要不是主母差遣，我才不乐意千里迢迢的跑那么远去抓几个人回来。”拜小剑不知如何开口。作为一名人类，他总不能当着妖族的面称赞妖界是个堪称人间仙境的好地方。如果故作不屑地全然否认，又显然是睁眼说瞎话。只好默不作声，亦步亦趋地跟在青面身后。青面遥指着前方一道飞流直下的瀑布，“你看到那条瀑布了吧，那里便是水月洞。”旋即，又指向另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你再看那，那里便我们紫云阁。是一处好地方，比这水月洞不知强了几千几万倍。因为这一次是我们紫云阁与水月洞联合行动，按照惯例，除了上缴界王殿额定数目的灵石之外，余下的战利品皆由我们紫云阁与水月洞匀分。这也包括我们掳来的人类奴隶。不过，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将你留在我们紫云阁。”拜小剑依然没有作声。青面冷哼道：“你莫要以为所有的妖族都是一样的。你若是被水月洞挑去，十死无生。而我们紫云圣母对待你们这些人类奴隶向来比较宽厚，或有一线生机也未可知。”拜小剑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正是这些妖族杀了他母亲，搅得他家破人亡，多谢二字抑在胸中许久，却不曾说得出口。只好诺诺地点了点头，脸上也无过多的表情。拜小剑跟着妖族队伍来到一处用白玉石砌成的宏伟城堡前。押解的妖族将马车上的人类奴隶，像牲口似的一具具抬下来，平放于地上。青面向前一步，对站在他面前的另一名妖怪说道：“掳来的人类一共十二名，照例你我两家平分。是你先挑还是我先挑？”青面跟前的妖怪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着放倒在地的人类，淡淡道：“这次行动，我们水月洞出的力比你们紫云阁大，自然是我们水月洞先挑。”（。）
第两百一十九章 内斗（）
这话虽听着刺耳，但水月洞恶名在外，青面也不和他细究，只淡淡道：“那请快动手吧，我家圣母还等着我等回去复命呢！”那妖怪目光一转，望到站在青面身旁的拜小剑，急声道：“岂有此理，这里明明有十三个人，你却骗我只有十二个，难道你们紫云阁想私吞战利品吗？”青面嘿嘿笑道：“十三个人不好分，我凑个双数。刚好你我两家各分六名奴隶，不就是区区一个人类奴隶嘛，何必如此较真。”那妖怪闻声不屑道：“不好分，有什么不好分的。一刀从中间劈开，你我两家各分一半，天公地道皆大欢喜！”拜小剑看着眼前的妖怪，眼中凶光大盛。他的母亲正是死在水月洞的妖怪之手，眼下仇人当前，拜小剑努力平复心情，害怕自己一时激动，会扑上去和对方拼命。命是一定要拼的，但不是现在！“一刀劈开？你说得轻巧，这奴隶要是被劈成两半还能有什么用。再则说了，这小子是我家圣母点名要的人，你若真有那熊胆就劈吧。我回去大不了被我家圣母数落一通，但你的小命就不知道还能不能留到明天喽！”那妖怪略略一滞，暗忖道：“紫云圣母可不是什么善主，若真害了她要的人，到时寻上门来，怕是连洞主也保不了我！”那妖怪变脸快似翻书，嘿嘿一笑道：“这奴隶一事就算了，多个人还多张嘴吃饭。我们水月洞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了。”商议已定，很快将十二名奴隶均分。那水月洞的妖怪眼子可尖，专挑健康力壮的，留给紫云阁的都是半死不活的货色。青面清点人数，带着紫云阁喽罗就此离开。因为奴隶的人数少了一半，就算以这些喽罗们的法力，也可以带着余下的人类腾烟飞遁。一阵黑烟蓦地腾起，携着拜小剑和另外六名人类奴隶，迳直朝紫云阁而去。；第五章：命数不消眨眼的功夫，妖族喽罗们便带着新掳来的奴隶，降落在一片位于山坳内的翠竹林间。竹林深处有一大片竹楼，那便是紫云阁的所在。来到紫云阁前，青面吩咐站哨的一名妖怪将新掳来的奴隶带下去，自个儿急匆匆的走进竹楼，向紫炎圣母负命去了。得了吩咐的妖族喽罗带着奴隶拐进左侧的一大片竹楼内，走到那竹楼门前，大声呵斥道：“都快进去。”经历了一次毫无成果的反抗，这些被掳来的人类已经认命。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麻木，如同被驱赶的羊群，鱼贯走进竹楼之中。竹楼内的空间很大，排着近百张竹床，除了必不可缺的桌椅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摆设，像是一个面积很大的豢养场。拜小剑走进竹楼，一股难闻的气味霎时间冲鼻而来，旋即望见里面已经住了四五十个面黄肌瘦的人类奴隶。看到有新人进来，竹楼里的人连打量一眼的兴趣都没有，神情麻木如同被抽去灵魂的尸壳。过了片刻，竹楼外响起了一片脚步声，一个身着灰色盔甲，身形足足有两人高，长着一对向上曲卷獠牙的妖怪，带着两名体形只有正常人类大小的喽罗，从竹楼外走了进来。一望而知，这个身披盔甲的妖怪身份不凡。他用青色的巨瞳打量着奴隶，对弥散在竹楼中的臭味毫不介意。呼声呼气地道：“五十六个，很好！这两天不知从哪钻出来一只‘秽灵’，几次三番袭扰我们的边境防线，城墙多处破损，前线劳工紧缺。你们两个下去准备一下，我去禀报圣母一声，即刻出发。”身旁两名喽罗应声出了竹楼。那身披灰甲的妖怪在屋中耽延片刻之后也走了出去。又过了半晌，来了一队喽罗。押着竹楼中的五十几个人类奴隶，前往妖界边境，修筑城墙。巫山以北，是妖族与灵族的边境线。自古以来妖灵二族便是不共戴天的仇敌。那条沿着起伏山势而建的城墙，见证了千万次妖灵二族你来我往的交峰。行到城墙角下，一路上见惯的青山秀水全然没了踪影，四周白骨森森，似传说中的阴间。拜小剑倒吸了一口冷气，脚步稍稍一滞，背上猛然袭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身后一名妖怪扬着皮鞭狠狠地抽打在他的背上，响声脆亮。“别婆婆妈妈的，都快给我去搬石头。”新来的人类奴隶们，很快就融入修筑城墙的大军中。妖界的城墙建在山顶，需从山脚靠劳力肩担背扛，将砌好的石块运至山顶。修筑城墙的人群中还杂夹着几个样貌怪异的妖族。这些是妖族中的结界师，负责修缮被损坏的结界。否则，光用石块堆垒起来的工事，无论怎么坚固，都抵不住灵族的法术。拜小剑生和一名奴隶挑着一块巨石，坚难地攀上陡峭崎岖的山道。忽然脚下打滑，好在及时扶住身旁的树干，险些就掉进山谷。他抹了抹汗，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下面的山谷，一阵晕眩，咬紧牙关，又继续向上攀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拜小剑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拜小剑生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也看到了生命的微不足道。在那些修士或者妖族看来，一条人命的价值不见得能胜过这道路旁的杂草几分。十六岁，应是青稚的年纪，突来的变故，却令拜小剑在极短的时间里成熟了起来。至少不会再有空洞的哀怨，他要努力的活下去，哪怕是挣扎着，也要活下去。等待一个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时机。那时，他要让高高在上的修士和凶残冷血的妖族知道，他并不是一株长在路边，任人踩踏的小草。也只有活下去，才能替枉死的父母报仇雪恨。只要活着，那一天，终会到来！直到夜色降临，拜小剑生苦力生涯的第一天，宣告结束。人类奴隶的住处，依然是一间很宽的竹楼。（。）
第两百二十章 妖奴（）
里面除了床，桌子，和椅子，再无别的物件。新旧奴隶加在一起，两百多人就住在一个羊圈般的大房间里面。奴隶们回到住处不久，来了几个抬着大木桶的妖怪。将木桶往地上一放，大声喝道：“吃饭了。”早已饿得后背贴着肚皮的人类奴隶，争先恐后的围了上去。领头的妖怪凶神恶煞地喝道：“挤什么挤，饿死鬼投胎的啊！都给我站好了，人人有份。”妖怪们从一个大木桶里抓起一个木碗，用木勺子舀一勺粘糊糊的东西扣到碗里，递给前面的人。拜小剑也分到了一碗。竹楼里没有光，他看不清那碗里是什么东西，光闻着那股怪味，就难以下咽。看到身旁有一个人，吃光了碗里的还显得意犹未尽的样子，索性将自己的一碗也给了他。那人接过去，也没有道声谢，便将那一碗不知是何物的东西，呼呼地倒进了嘴中。拜小剑独自蜷缩在墙角默默发着呆，他并不觉得悲伤，可是眼泪却不由自主流过脸颊。忽然，从身旁递过来一个木碗，盛在碗里散发着怪味的食物还是满满的，未曾动过。“小娃子，你还是吃点吧，不然会活活饿死的。”拜小剑扭头。屋里很黑，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从声色上辨认，那人的年纪应当很老了。“老爷爷，我不饿。你吃吧。”拜小剑客气道。“我是快死的人，吃不吃这一碗都一样，你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拜小剑心头泛起一阵感动。但他依然摇了摇头，“老爷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不饿。”那人叹了声气，无奈地摇了摇头。“人活着，真是太难了……”入夜，拜小剑随便找了一张没有人睡的床，仰躺着。四周鼾声如雷，他却思绪飞旋，难以入眠。忽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阵咳嗽。开始，拜小剑还不以为意，可是渐渐的，那咳嗽声却越来越急，甚而至于演变成了一阵痛苦的喘息。本就心烦意乱的拜小剑，更加躺不住了。循着声音，摸黑走了过去。他坐在那人床头，看见他一个人孤伶伶地在黑暗中坚难喘息着，心中闷起了一股悲伤。伸手握住那人冰凉的手，关切地问道：“喂，你怎么了？”那人声喑哑道：“我……我要死了……”拜小剑心中一凉，却宽慰道：“你可能只是感染了风寒，没那么严重。”“你是……不吃饭的那个……小娃子吧。”拜小剑回过神来，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之前要将自己碗里的东西留给他吃的那位老爷爷。拜小剑点头道：“老爷爷，你别胡思乱想，天一亮你就会好起来的。”“我心里……有数……，爷爷我……一大把年纪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怜……可怜你这么小，却不知要在这里受罪到何年何月啊！”拜小剑被说中了心头痛处，一阵沉默。只是将那老人的手握得更紧，像是要将自己的生命传递给他。“小娃子……我有样东西要给你。”那老人说着，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铁片”。“这东西……是我去年从……从石缝里挖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看它……表面的刻纹很好看……说不定，是仙人们使用的法器碎片，所以……就一直藏着。现在……我要死了，留着它也没用……就送给你吧……”那老人说完这一句，也就不喘了，整个人安静得像是睡熟了。拜小剑知道，老人家应言去了……他坐在床头像失了魂似的呆滞良久，感受着老人的手臂渐渐变得冰凉，便把手抽了回来。“这东西是老爷爷的一片心意，他现在已经去了，不管这东西有没有用，我以后都要好好收着。”拜小剑心想。然后从老爷爷的手中将那枚“铁片”抽出，藏进了怀中。摸着黑，回到自己的床上，依旧仰躺着，心思乱飞。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熬不过困意，沉沉睡了过去。翌日清晨，还是晨光熹微的时节，妖族罗喽便驱赶着人类奴隶前往工地。阵阵阴风自城墙以北的灵族领地吹来，掀起迷离的雾霭，如同卷动的白浪。人类奴隶们衣衫褴褛，在阵阵寒风中瑟瑟发抖。巫山的气温十分异常。白日里还是温暖如春，一旦夜幕降下就冷得像个冰窖。直到太阳渐渐升高，驱散了那白气般的雾霭，才渐渐使人暖和起来。嘭！嘭！嘭！白雾刚刚散去不久，不知从何处传来如闷鼓又似滚雷的巨响声。监工的小妖们开始神色紧张地朝北远眺。那怪异的巨响声，越来越近，就连脚下的山体也隐隐颤动起来。在那一览无遗的平原尽头，一条灰影，从地平线上慢慢爬了上来。铛铛铛！观望台上的小妖拼命摇响了警铃。匆匆赶来的妖族罗喽在城墙上拉开阵式，严阵以待。监工的小妖，急忙驱赶着人类奴隶，翻过城墙，向安全处撤离。拜小剑夹在人群之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回想当日在双峡锋上的那场遭遇，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人类全然不顾劳工的生死，竟连这些长相丑陋的妖族都不及。那灰影的行动看似迟滞缓慢，实则出人意料的快速。不消片刻的功夫，竟已来到了城墙脚下。拜小剑混在奴隶群中撤逃时，正好经过一处破损的城墙。他好奇地扭头，目光透过破损的墙洞，望见一块巨大的软泥正缓缓朝这边移来。城墙之上，那身着盔甲，身躯庞大的妖怪头目正来来去去地跺着步子，像关在笼子里被挑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