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即使君弃剑已一度几乎死在流风手上,这些倭族刺客也未曾放松过
对君弃剑的注意,甚至可以假设,他们已在回梦堂外等候许久,才能在君弃剑一
离开回梦堂便跟上。
且……还一跟六天!
在穿过幕阜山时,虽然君弃剑失去水气、无法查觉,但可以断定,栗原姐弟
定也跟著。
另一艘小船很快驶近,三艘船在湖面距离相等,成了正三角形的三个端点。
第三艘小船上的人一身绿衣、阳光照到她的脸上似会反射,是屈戎玉!
四人三船在湖面上定住了,一时皆无动作。
屈戎玉首先嚷道:「栗原苗!栗原辅文!你们真笨!如果我是你们,早在幕
阜山上就出手把他宰了!」
听到这句话,栗原姐弟与君弃剑俱是一怔。
栗原姐弟想道:「她是在提醒我们,不能在水上与君弃剑动手吗?」
君弃剑则想道:「她是要我趁著现在水上,将栗原姐弟除掉吗?」
屈戎玉这一句话,不仅曝露了君弃剑的弱点、却又同时说明他的优势。
两方人都感到庆幸 ̄屈戎玉提醒了他们应该采取的动作!
君弃剑的脑子开始急速思考……
若屈兵专是打算拉拢我、迎接倭族大军一举而下江南,那么,他已经失败了
,何故又要让屈戎玉再跟上来?他还不死心吗?但屈戎玉为什么又要提醒我?如
果我现在动手杀了栗原姐弟,流风和雪、甚至倭族本土,会立即采取行动吗?
不!现在南武林的情势与庐山集英会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倭族若是此时进发
,在野势力过於分散、各自为政,必然无法抵敌!如此一来,江南不保!
那就是说……现在不能向栗原姐弟动手了!
思绪及此,君弃剑眼看著栗原姐弟调转船首,自然无意拦阻。
这时,湖面上出现了二十馀艘大型楼船!
这些大型楼船的舵手显然俱极通水性,分别自昌、信、赣、修四水方向顺流
而下,从查觉他们的出现到形成包围网,也只花了不到一盏茶时间!
一共二十四艘,这些楼船围成了半圆,将栗原姐弟、君弃剑、屈戎玉围在其
中,缓缓逼进。
只有北面让出了缺口,四人虽不晓得这些楼船为何要包围他们,却极自然的
想要逃离,三条小船便不约而同的朝北行去!
二十四艘楼船从半圆又转成了一横列,在後追逐。
简直是猫赶老鼠一般!
赶了一阵,唯一手未握桨的栗原苗叫道:「他们在赶我们到湖口!」
对方虽未表明身份,但唯一可以想见的是,这些楼船必是彭蠡水系六大水帮
派出的!
如此说来,湖口必然还有设伏!
屈戎玉听到栗原苗的说话,当即停桨,道:「那划得这么累作啥?还不都是
要被拦住么?」
君弃剑与栗原辅文也觉有理,於是双双停下小船。
他们停船之後,後头追逐的二十四艘楼船居然也停下了,每一艘楼船都放下
了几支小船,船上俱有三至四名汉子,总计起来也将近百人,将湖面上的屈戎玉
、君弃剑、栗原姐弟都带上了楼船去。
在准备攀上绳梯的时候,屈戎玉抚揉著自己的双手,嗔道:「搞什么嘛!弄
得人家的手都要起水泡了!」跟著斜睇君弃剑:「都是你啦!划船划那么快,要
是我的手破皮了,你要赔我!」
君弃剑听著,不禁觉得好笑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撒娇?到底她是胆大
、还是没神经?
没想到那百馀名要将他们挟上大船的汉子,看了屈戎玉发嗔,全傻了。
看到这百馀名汉子的模样,君弃剑与栗原姐弟也不禁微怔。
他们是必须承认的……屈戎玉的美,就是有这种慑人心神的魔力。
半晌後,一名虬髯大汉猛地摇了摇头,喝道:「别发傻!带上船去!王寨主
等著呢!」
至此,君弃剑笃定了。
屈戎玉或许是胆大、也可能是没神经,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
首发
第卅二话 极度自信 ̄之一()
栗原姐弟、君弃剑、屈戎玉被请上楼船後,在一众水帮汉子前呼後拥之
下,进到了船舱里的议事厅。
他们一进厅内,数十名汉子口字站开,正好围著整个厅壁绕了一圈。
这么一来,自然是将门口也死死的堵住了。
厅中有六人,五男一女。便是天下至傻之人,也能想到,这六人即是彭蠡水
系六水帮的首领。
君弃剑在去年的江南水帮大会上,与这些人都有过一面之缘,并不陌生,即
向左首一位留著落腮胡的大汉道:「王寨主,好久不见,幸会。」
「谁和你幸会!」王寨主怒道:「老子压在你身上的一万四千两全没了!还
幸会?你和湖里的鱼去幸会吧!」跟著大喝道:「把君弃剑这小子手脚绑上沙包
,丢到湖里去!」
四周众汉跟著就要行动,君弃剑心动方念、准备动手,双掌即已濡湿。
在一阵么喝声中,但闻屈戎玉嘻然说道:「怠子没罗!」
她的声音极为清脆响亮,无人不闻,众汉子均是一怔,停下了动作。
王寨主疑道:「什么意思?」
屈戎玉微笑道:「就这个意思啊!唔 ̄这二十四艘楼船,造价总计起来也不
下万两吧?」
王寨主愣了,望向另五位首领,六人面面相觑,对於屈戎玉所言均感不解。
把君弃剑丢到水里,和怠子、楼船有什么关系?
屈戎玉见厅中含六位首领、栗原辅文、及众汉子皆满面惑然,心晓他们悟性
有限,一时生出对牛弹琴之慨,只得叹道:「若你们把君弃剑丢到水里,他会把
你们的船都给凿了!」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但一想却又不对!王寨主即道:「他手无寸铁、又要让
我们在手脚绑上沙袋,进了水就只能下沈,哪能凿船?」
「那你就丢吧。」屈戎玉喟然道。
秀才遇到兵 ̄随你们去好了。
六位水帮首领都亲眼见过,在庐山脚下时,屈戎玉以口相就喂君弃剑服食药
丸,若说此二人关系密切,也无人怀疑。此时屈戎玉出面回护,原在情理之中。
但现下她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再加上君弃剑端地老神在在,一时不禁怯了。
若果君弃剑真能徒手凿船,这些船支可是他们六帮极重要的资产啊!这个险
,冒不得!
原本他们得到了君弃剑进入彭蠡水系的消息,六帮随即商议要将他擒上船来
,好好算算君弃剑让他们输给三大赌坊合计近十万两怠子的帐,且随即行动,立
时集结了二十四支楼船赶鱼、又在湖口布置了走舸百馀准备收网,其行动不
可谓不快速。
他们都准备好了,一等君弃剑、以及随後又收到消息的两个倭族人上船之後
,绝不与其论理,一口气便要把帐全都结了!岂料多来了一个屈戎玉,竟然三言
两语便打消了他们将君弃剑丢到湖里喂鱼的主意。
六位首领相顾愁然、面有土色,一时之间竟都失了计较。
六人低声讨论了一阵,终於有了决议 ̄先向那两个倭族人下手!
於是王寨主身为代表,再次向前跨了两步,气势却不如开始时强了,还不禁
偷觑了屈戎玉一眼 ̄只不过几句来回,他心里竟有点怕起屈戎玉来了。
屈戎玉笑容可掬、退了一步,俏生生地立在一旁,看来是不会再动口了,王
寨主胆子一壮,即朝栗原姐弟喝道:「你们这些倭族人!在庐山把咱水帮精英弟
兄杀得伤亡过半,这笔帐也要讨一讨了!」跟著转向众喽罗,再次喊道:「把这
两个人给我乱刀分尸!」
这次他学乖了,选择不用自己最擅长的喂鱼之刑。
众罗喽正要准备动手,忽又闻一声冷哼!
王寨主听了这声哼,显然是女子声音,即转向屈戎玉,面带求饶之色,连连
拜道:「我说姑奶奶啊 ̄你又有什么意见啦?」
屈戎玉双手一摊,摇摇头,道:「不是我!」
王寨主胆子立即又壮了,再转而面向栗原苗 ̄这舱中女子仅有三人,一乃屈
戎玉、二乃信水水帮头子吕△、三即栗原苗。
屈戎玉既然无有出声、也不可能会是吕△,则必是栗原苗无疑了。
王寨主怒道:「有遗言么?快快说来!」
栗原苗冷然道:「中原草莽,无信一至如此,可笑!」
王寨主一听对方出言挑衅,自是心头火起,喝骂道:「你说什么!?」
「老王!」吕△忙叫道:「别罗唆了!快把他们宰了!」
「对!把他们宰了!」王寨主将手一指,自己也向右移动两步,移到了君弃
剑与屈戎玉身前,免得拦了众罗喽砍人的路。
先是在去年水帮大会上被君弃剑说动,开了什么狗屁庐山集英会,结果
二十一水帮联盟中身手顶尖的精英泰半死在山上,便是活的也都缺手断脚了;接
著收到君弃剑将要在庐山集英会故意败北的消息,二十一水帮的代表们再次
集结到襄州,准备兴师问罪,又被君聆诗几句话便打发走了,结果是大夥儿压在
君弃剑身上的怠子全都没了……
标准的人财两失!
於是,这些寨主、帮主、老大、首领都得到了一个结论:绝不可说理!
那是他们的弱点,一旦说起理来,必定吃亏!
这船舱虽大,毕竟并非空旷地,再加上众汉子一涌而上,更显得水泄不通,
栗原姐弟擅用的手里剑是没空档可以多射了,於是双双自怀中掣出短刀,两人背
部相倚,挥刀抵敌!
君弃剑在旁见了数十名汉子围绕著栗原姐弟,阵阵么喝嘶骂声中、金铁交响
亦是不断,一时却攻之不下。若在庐山集英会前见此情景,必定惊骇;此时
一看,倒没什么感觉了。
君弃剑第一次在身手上胜过栗原辅文,是在涿鹿镇外,当时他用上在云梦剑
派所习得的凌云步,栗原辅文的手里剑便射他不中;再加上与神宫寺流风同
行过一段时日,君弃剑自认已将这些倭族人的斤两摸得十分清楚了。
岂料在庐山集英会上,他们竟能以寡击众、仅以四人之力便将二十一水
帮联盟的二十五名代表杀得片甲不留,真正与流风交上了手,他更是几乎毫无反
击能力,便即待死……
当时,在流风的刀网之中、尚有意识时,他便已对这些倭族人的进境神速感
到十分讶异了。此时见了数十名水帮帮众不能攻破栗原姐弟的防线,也就不觉得
奇怪了。
且船舱窄小,那些大汉体型壮硕,能挤到栗原姐弟身前挥刀相攻者,不过五
、六人罢了,估量栗原姐弟的身手,他们一人要敌三名的水帮帮众,亦非难事。
君弃剑不动声色,静立在旁观看著,屈戎玉悄悄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你
又欠我一命罗。」
君弃剑自然可以想见,是屈戎玉从庐山将他带到回梦堂、置入回梦汲元阵
的阵眼之中,他才能活到现在,说欠了屈戎玉一命,原是不假。
但说到又欠一命,君弃剑木然应道:「你不出声,我也能教他们不敢丢
我下水。更何况就是丢了,我也不会怎样。」
屈戎玉闻言,眉头略皱又舒,随即笑道:「好吧,没关系!反正以後你欠我
的命也不会差这一条了!」
君弃剑闻言,他已领教了屈戎玉的口舌之利,当即不再出声。
其实君弃剑素来好辩,但他就是不想和屈戎玉辩。
甚至应该说,不愿意和屈戎玉有太多牵连、交集。
沈默半晌,舱中围攻之势依旧,已有几名汉子中刀受伤、被拖出舱去了,栗
原姐弟仍然负隅顽抗。
这并排的二十四条大船上,至少聚集了彭蠡六水帮过半之众,少说也有三、
四百人。栗原姐弟虽能撑个一时三刻,但再这样打下去,累也要累死了!
「救他们好呢……还是不救呢……」屈戎玉在君弃剑身後咕嘀著,声音极小
。一来舱中杀声不断、二来正在水上,若是君弃剑想知道这湖面上十丈内生了几
个涟漪,只怕他也能晓得了,故即连挡在他们身前的王寨主也听不见的细微话声
,在君弃剑耳中倒是清清楚楚。
但听是听到了,君弃剑却无有反应 ̄你自己定有计较,又何必特地问我?
「若是栗原姐弟葬身湖中,神宫寺流风、堀雪二人定会将消息传回祖国,
这么一来……」屈戎玉顿了一顿,摇头晃脑,似是竭力思索著会发生什么事。
但这句话却教君弃剑悚然一惊 ̄在湖面上时,他不是便已想通此节了吗?
慢……
君弃剑倏地回头,见到屈戎玉搔首摆颈、一副好生委决不下的模样,更是惊
骇!
不会吧……?
「住手!」君弃剑气贯丹田、猛然喝道:「通通住手!」
他这一喝,不仅盖过了舱中喊杀之声,更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於是人人
尽皆耳,自然无暇再战了。
唯独屈戎玉泰然自若地将早早便塞住耳洞的两根纤纤小指放下後,面带微笑
,向前走了两步,道:「我说啊……」
「不许说!」王寨主见状,忙叫道:「别理她!继续上!」
「啊!!!人家偏要说啦!!!」屈戎玉耍赖地大嚷著,双手拉住王寨主的
手臂直摆,根本便像是一个在对父亲撒娇的女儿,即使君弃剑素有天崩不惊的胆
识,见了此景,也给她唬得呆了,更不必说一众水帮汉子、含其馀五帮首领在内
,只差下巴没掉到地上了!
王寨主的年纪绝对比屈戎玉大了一倍还有馀,但屈戎玉也已十七岁 ̄在封建
社会里,四、五十岁的男人娶了如花似玉的十馀岁少女,那是司空见惯的事 ̄王
寨主给她这么一摇,全身不禁酥了、骨头也快散了,忙道:「别摇!别摇了!你
说!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别再摇了!」
屈戎玉听了,笑颜逐开,喜孜孜地娓娓言道:「我汉族 ̄素来名为礼义之
邦!这江湖之中呢 ̄别的不提,要当兄弟,重的也就仅这一个义字。所谓
信义无价,更胜千金,众位好汉,是耶不是?吕△姐姐,您说如何?」
信水水帮的头子吕△其实是位白发老妪了,乃是以其经验、辈份在这水帮中
挣得了一席之地,此时屈戎玉居然唤她作姐姐,不禁一愣,但也点头道:「
不错!重义守信之人,素为我辈所敬!但我等皆知,吴起乃是云梦剑派开山祖师
、以兵学立派!你乃云梦剑派门人,满腹诡道,何言信、义二字?」
屈戎玉笑颜不改,道:「我一个小小女孩,自然没人和我讲信说义啦!不过
各位前辈英雄好汉侠客,却是不能不管的罢?」
舱中众人听了,不禁面有愧色。
他们的确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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