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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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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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君弃剑凝神一瞧 ̄剑身上似有著一抹乳白……

    那白色并非涂上、或箝上去的,它与剑身融为一体,该是铸剑时便已有了。

    那么,这么剑是……

    「箫湘烟雨剑?」君弃剑看著绿灯笼手中的剑,喃喃说道。

    没错,不可能会认错!这的确是天下第一灵剑:箫湘烟雨剑!

    唯有箫湘烟雨剑,才能美得这般无瑕、才能在原该是杀人染血用的锐利剑锋

    上,不仅无丝毫杀意冷气,反倒还能令人感到些许的温暖……

    「你是谁?箫湘烟雨剑为何会在你手上?」君弃剑质问道。

    箫湘烟雨剑是段钰视若珍宝的随身配剑,不可能有人抢得走。

    绿灯笼道:「你问我是谁?我是绿灯笼。」

    君弃剑皱起眉头,道:「绿灯笼?没听过。」

    绿灯笼叹了口气,道:「黑无常、白无常都放假去了,我只是代班罢了。」

    君弃剑一怔 ̄黑白无常?阴使鬼差?

    代黑白无常的班?竟还有空来和我聊天?

    慢著……难道……我就是他代的班?

    那么说来……我死了?

    绿灯笼转头看著剑炉,道:「天下第一灵剑快产生了,你再不看,这辈子就

    没机会了。」

    君弃剑又一怔 ̄天下第一灵剑不就是箫湘烟雨剑吗?箫湘烟雨剑明明已在你

    手上,又何言快要产生?

    但一看,绿灯笼的左手不知何时已空了,君弃剑便转头望向剑炉。

    又不知何时雾已散了,看得分明,那剑炉极高,足有三人高,炉旁搭著一座

    铁梯。炉前有一名须发灰白的六旬老者、一个额上有道剑疤的青年。君弃剑知道

    ,那青年是南宫府的铸匠,丁叔至。

    炉火烧得极旺,霹剥、霹剥地。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走来了两名女子。

    後者身著白衫、覆绿纱,君弃剑认得,那是程阿姨、程至清!

    至於居前者,君弃剑只觉面熟,但已忘了她是何人。她生得极为清秀,散发

    著一股温婉雅致的气息,显然是个大家秀。

    君弃剑只看了一眼,便觉这姑娘饱读诗书、博古通今,必是个学究天人的才

    女,但为何她脸上竟有股哀愁?

    同时,君弃剑又注意到她的腰间系著一管白箫……

    那白箫姑娘毫不犹疑的踏上了连接向剑炉口的铁梯级,一步一声,踢踏、踢

    踏地。

    剑炉里的火很旺,霹剥、霹剥地。

    丁叔至见了,逼上前去,大叫道:「等等!你不可以死!我不让你死!不值

    得!你这样死不值得!」

    丁叔至还离白箫姑娘尚有丈许,忽然倒飞出去!

    君弃剑看到了,是那个老人挥动衣袍,将丁叔至扫飞!

    这是何等功力?他还未真正动手,便能将人扫出数丈?

    老人沈声说道:「在我南宫寒面前,你这混小子没有资格决定任何事情,包

    括是不是要留住你自己的性命,就甭说他人的了!」

    南宫寒!他就是南宫寒!一代奇人,寒风笙影南宫寒!

    对了!君弃剑想起了,就是他!就是他从江州把自己和诸葛乾爹带到了云南

    ,原来他就是南宫寒!

    同时,炉火更烈了。

    君弃剑一怔,望去,铁梯上已不见了白箫姑娘的倩影……

    君弃剑心中一寒 ̄难道……

    南宫寒已回到剑炉旁,挟起了一柄长剑不住敲打著,叮当、叮当地。

    那柄长剑的剑萼似六片柳叶并列……

    剑被敲打著、被炙烤著,它变短了一些。接著,被火烧得通红得剑身上,浮

    现出一抹乳白……

    「箫音戚戚泛湘江,舟上楚歌横际涯;洞庭烟雨犹未散,一曲湘君无复迓…

    …」程至清缓缓念道,其声哀戚、其音悲切。

    君弃剑懂了,知道箫湘烟雨剑的剑身上为什么会有一抹白。

    知道箫湘烟雨剑为什么会名为箫湘烟雨剑了!

    君弃剑呆然半晌,眼前的剑炉、丁叔至、程至清、南宫寒、以及箫湘烟雨剑

    都渐渐,终至消失。

    四周又起了大雾,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

    君弃剑想找绿灯笼,一转头,才知并非大雾,而是天黑,一样是伸手不见五

    指的漆黑,所以才看不见了。

    既是天黑,绿灯笼之灯必然显眼,但却遍寻不著,君弃剑心中起疑,即叫道

    :「绿灯笼!你在哪?」

    「噤声!」绿灯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君弃剑这才发现,原来绿灯笼就在

    身边,只是将灯熄了。

    勉强可以看见绿灯笼缩在墙角,似在窥视什么,君弃剑即探头过去,也想看

    个究竟。

    但什么也看不见,君弃剑便问道:「为什么这么黑?」

    「月沈了、日未出……现在是黎明前。」绿灯笼低声道:「耐心点,马上就

    看得见了。」

    君弃剑闻言,静静的等。他原就是极有耐性的人。

    不久,天空透出了一点光芒,快日出了。

    一眼望去,原来眼前是处校场,校场上满满都是兵马,约有八千之数。

    且他们的衣甲君弃剑也识得,是吐番的兵马。

    兵马开始缓缓移动,君弃剑久习兵书,知道那是准备撤退的阵势。

    身後忽然响起了一点笑声。

    君弃剑一怔,回头一看,原来竟是寒星!旁边,自有药师小狼。

    这么说,这里是灵州?

    寒星显然只是失声笑出,一声之後,随即自行嘴。

    「傻徒弟!」君弃剑极其自然的当场低声教训道:「窥人军情,岂可出声?

    要是被发现了,马上没命!」才说完,自己不禁一怔。

    我怎么也出声了?这不也是找死吗?

    君弃剑以为寒星会辩,但寒星却似无所闻,面带笑意,看著吐番军兵缓缓

    退去。

    一名身穿黑甲、作将军打扮的人缓辔经过他们所藏身的暗巷口,毫无预警地

    提起长枪,便朝巷内刺来!

    君弃剑吓著了 ̄他知道,那必是寒星的失笑被听见了!

    小狼已护在主人身前,君弃剑也反射地回身张臂挡在寒星与小狼之间,但他

    发现,那杆枪太短了,根本刺不著的。

    但眼前一晃,君弃剑发现那杆枪伸长了!长出了足足一倍!

    长枪倏然而至,穿过了小狼的顶上、透过了君弃剑的胸膛,仍不稍停,又向

    後延伸了数尺!

    但君弃剑却感不到丝毫疼痛……

    一声闷哼,黑甲将领收回长枪、一踢马腹,走了。

    君弃剑回头一看,寒星却已倒在地上,胸口泊泊流出鲜血……

    日出了,照耀著那鲜红的血,红得射目、红得耀眼!

    君弃剑呆然了 ̄为什么那长枪会透过自己的身子?为什么他丝发无伤,寒星

    却捱枪了?

    君弃剑跪在寒星旁边,伸手想摸她,手掌却透过了她的身子。

    小狼口足齐使,自颈中的药囊中拨出了个药瓶、叼开瓶塞,一股脑地便将药

    粉全洒在寒星的伤处。

    小狼无手,这是它能作到最大限度的事情。君弃剑想自己替寒星上药,但他

    什么都拿不到,有手,也等於没有!

    寒星不住的抽搐,显然,很痛!

    小狼昂首,蓦然一声长嚎!

    嚎声悲切,君弃剑心中一震,即听寒星颤声喃语:「师父……师父……」

    「我在这!我就在你旁边啊!」君弃剑狂喊,再次伸手展臂想抱起寒星,但

    仍然一样,抱空了。

    「痛……师父……我好痛……」寒星抽噎著,而後,抽搐停止了,她不动了

    ,不会再动了。

    君弃剑瘫软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是如此无能!

    君弃剑伏在寒星的尸体上痛哭,但他碰不到寒星,所以,他是伏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绿灯笼幽幽说道:「好了,走吧。」

    「去哪?我哪也不去!」君弃剑喝骂道,他还能去哪?

    一怔 ̄对了,绿灯笼是鬼差,是要将他收录到地府了。

    忽然,铮地一响 ̄

    君弃剑直觉那是水声,便回头望去。

    原来是说水非水、非水又是水,乃是瀑布声。

    还有,风声、鸟声、竹林声……

    听到这声音,绿灯笼连退数步 ̄

    看不到他的脸,所以不晓得他是不是害怕,但从他的动作可以看出,他很害

    怕。

    「你……你是什么人?敢和判官笔、生死簿抢鬼?」绿灯笼嚷声大叫著。

    「我就是敢!」一个极飘渺、极自信、也极悦耳的声音说道。

    而後,山声、雨声、太阳声……

    太阳岂能有声?

    有的!有首曲子,能令人如拨云见日、倾听自然所有的声音!

    太平引!

    水声、瀑布声、风声、鸟声、竹林声、山声、雨声、太阳声,竟合而为一,

    构成一处山明水秀的异地。

    原来,竟是山阳竹林!

    山阳竹林一现,在一声惨叫中,绿灯笼刹时化为飞灰。

    首发

第卅回 回梦汲元阵 ̄之三() 
绿灯笼消失之後,琴音也停了,太平引已然奏毕。

    君弃剑向四周细细查看,一眼扫过瀑布、淬剑池、铸剑炉、竹林、几间草屋

    ,而後於醒酒台旁看到一个新墓。

    说是墓,却没碑,应该称为冢。

    寒星的冢。

    君弃剑望著寒星冢看了许久,心里,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反正,连自己都已是个死人……

    或许太平引不响,就让绿灯笼将他带走会好一点。在地府里,说不定可以见

    到寒星?

    等等再找路,自己到地府去吧……

    君弃剑一怔,眼前忽然出现一支手,手中捏著一方绣帕……

    君弃剑没有转头去看,不需要看,就知道,那是蓝沐雨。

    就是这个动作,这个微乎其微、几乎不会让人留下印象的动作,却给了君弃

    剑很大的震憾!

    为什么会如此在意这个动作呢?此时的君弃剑都无法解释得出来。

    那一方绣帕渐渐接近、终至拂过了君弃剑的脸颊。

    但,只是拂过,并无稍停!

    君弃剑这才想起,他现在是碰不到任何东西的!

    自然,也没有东西碰得著他了。

    转首一望,不知何时又起雾了,那一方绣帕在雾中渐渐、消失。

    「蓝沐雨!」君弃剑猛起叫了一声。

    君弃剑睁眼,看到的是一团云雾。

    很接近自己、但很稀,并不如适才所见的那样浓密。

    有一阵仙嗡仙嗡的声音直响,便在身旁,君弃剑只觉身体疲软之极,但

    仍挣扎著撑起上身,却见一个身著绿衫、宛如白玉雕成的少女坐在一旁,她身前

    有琴,正伸纤指逐根地拨弄琴弦。

    仙嗡自是琴弦响声;这少女自是屈戎玉。

    屈戎玉的脸色略显不悦、但又带点得意,直瞪著君弃剑。

    君弃剑微微一怔 ̄怎能有人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融而为一,表现得如此

    透彻、且看来又极为自然?

    身後同时出现一个较为苍老的声音:「醒了?」

    「你看呢?」屈戎玉抱琴起身,答道。

    听到那老人声音,君弃剑愕然回头……

    那是个看来慈眉善目、和霭可亲的六旬老者,若不晓得他在江湖上的名号,

    乍看之下,人人都会不自觉的叫他一声爷爷。

    但知道他名号的人,则会觉得,此人以外示形以善、胸藏谋实深!

    他即是云梦三蛟之一、被喻为当代第一兵家:屈兵专!

    君弃剑见了屈兵专,一怔之後,再观望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身处於回梦堂前

    前回梦汲元阵阵眼之中!

    一般阵势的阵眼,乃是破阵之处,但屈兵专在引君弃剑入回梦堂时,便曾说

    过:本派钻研兵学千年,摆下的阵势数有千万,岂有这等易破?这阵眼乃是各位

    同气所聚、精华一体,一旦踏入,别说破阵,是必死无疑!

    念及此处,君弃剑疲软的身体忽然生出力气,猛然跃起,离开阵眼、跳进了

    回梦汲元阵中的蜿蜒小道。

    君弃剑的双眼,则直盯著屈兵专、屈戎玉爷孙俩。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回梦汲元阵中?

    屈兵专见君弃剑已有力气一跃而起,捻须微笑,朝著屈戎玉道:「看见了,

    的确是醒了。」

    屈戎玉哼了一声,即穿过屈兵专身旁,走出了回梦汲元阵,向回梦堂大殿行

    去。

    君弃剑沈著脸直视屈兵专。他现在有很多问题,但就算有再多问题,他也不

    会想要问屈兵专。他很有自信,自己的表情应该没有表达出任何疑惑。

    但屈兵专却笑道:「不懂是不是?」

    君弃剑脸色更沈了。

    屈兵专素称知人,他在相学上的造诣,在江湖中一向与东汉许邵齐名。

    屈兵专却不以君弃剑的敌意为忤、甚至可以说视若无睹,呵呵笑道:「她守

    在你身边,你一醒,却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她当然不高兴。」

    君弃剑仍不出声,面对著屈兵专、面对自己丝毫搞不清楚状况的处境,不出

    声是他的决定。

    这一点,屈兵专如此不知?他只好彷若面对著一个哑巴,继续说道:「你刚

    喊的蓝沐雨蓝姑娘,她一来,就说你醒了一定会饿,便去了厨下作饭。如果你会

    饿,就去一趟厨房吧。吃饱以後,到我的房间来。」说完,便走了。

    君弃剑听了蓝沐雨居然也在回梦堂,虽然半信半疑,但终还是得去看看。

    一走出回梦汲元阵,眼前即是回梦堂的中庭。

    云梦剑派回梦堂二十四名弟子,仍有泰半一贯地在中庭里练剑、下棋、读书

    ,每个人见到君弃剑行出回梦汲元阵,那眼神都极复杂 ̄有点嫉妒、有点羡

    慕、有点不悦、或有点高兴。

    所幸,无人上来搭话,他们都只是瞥了君弃剑一眼,仍然作自己的事。

    君弃剑松了口气,此时若有人问他任何问题,他还真是答不上来的。

    由於君弃剑曾易名为昭佥投入云梦剑派门下,在回梦堂待了一个月,每

    个厅房的位置倒还记得,便一路直至厨下。

    一进厨房,便见到一蓝衫女子在餐桌旁,见其形态,真乃坐立不安。

    君弃剑知道回梦堂上下,加上堂主元仁右与屈兵专,共计二十六人,无有任

    何女子。云梦剑派向来神秘,无论扫洒、煮食、烧水、劈材,样样皆是门人自行

    处理。屈戎玉既是屈兵专孙女,自可视为例外;此时又怎会莫明奇妙多了个厨娘

    ?难道……

    屈兵专所言是真?

    「沐雨?」君弃剑低声叫唤,但话一出口,便觉失言,忙改口道:「蓝姑娘

    ?」

    那女子回头,果然是如假包换的蓝沐雨!

    蓝沐雨一见君弃剑,从原先的坐立不安,顿时成了手足无措。

    君弃剑也是一般模样。

    两人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双双呆立了半晌,蓝沐雨忽然道:「啊!好

    了!」

    君弃剑闻言一怔 ̄什么好了?

    只见蓝沐雨从餐厅跑到厨房,进出了三趟,已在桌上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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