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流风与堀雪、再来是尤构率、牛肉面、曾遂汴、李九儿,最後是蒲台四僧。
「君弃剑呢?」
遍寻不著人影,开始有人嚷道。
有不少人都在君弃剑身上下了重注!谁当南武林盟主,或许并不紧要,但他
们的钱可完了啊!
早已下山疗伤的王道、瑞思、宇文离、蓝娇桃也相顾惑然 ̄君弃剑呢?白
重和魏灵、北川球呢?
就算战败了,也该被送下山了吧?
他们没有失望,很快的,白重、君弃剑、北川球前後被送下山了,魏灵一
跛一跛的在後跟著。
众人随即围上前去。就连怀空也待不住了。
李定忙喊道:「存留下来的各组,依上山次序将所有的布条交给太湖许少帮
主查点!休息半个时辰後,公布结果,开始决赛!」
围观最後下山几名伤者的人,一看,都懵了。
白重身中二十六镖,所幸伤处都不在要害,紧急止血之後,已无大碍。
北川球却已身首异处!
再看君弃剑……
就连君聆诗都提不起勇气……提不起勇气,去稀上他的眼……
已经算不出来君弃剑身上有多少伤口、也没人有兴致去算了。
因为、光看、就知、他已、经没、气了。
魏灵哭了,王道胸顿足,仰天大叫:「都是我!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啊…
…如果我早听你的话……如果我不闹脾气……」
瑞思扶著宇文离,看到了君弃剑的尸体,一时无语。
因为有君聆诗、君弃剑父子,瑞思认为中土不可侵,故违逆了其父药罗葛移
地健的命令。如今君聆诗已失去武力、君弃剑殒命庐山,那她的抉择……
不就变成自断後路了吗!
白重已回复了意识,他勉强睁开双眼,指著远处的流风道:「是他……神
……神宫寺……」
「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徐乞制止了白重,不想他再消耗自己的力气。
这时,曾遂汴与李九儿也近前了。
见到那全身上下几无一处完好的尸体,还有在旁嚎叫不已的王道,曾遂汴一
把箝住了王道的手臂,喝道:「你给我冷静点!」
王道没有搭理,依然甩动手臂嘶喊。
「我跟阿汴……丢下老大和莹姐逃跑的时候,我们的心情也和你一样!」李
九儿吸吸鼻子,极力镇定的说道,但语气中也流露出一股悲怆、与愧疚。
听到这话,王道一下子静下来了,呼吸很重、很浊。
皇甫望见这些年轻人已不能自持,心知君弃剑的尸体不能再留在这儿,即向
君聆诗道:「无忧兄弟,将他送回家吧。」
「家?」君聆诗一怔,呆然道。
皇甫望知道君聆诗所受的打击也不小,便重覆道:「是,送他回家。」
岂料君聆诗竟笑道:「家?不,我没有家,他也没有家。」
谁能无家?竟连君聆诗都失神了!围在四周的十馀人尽皆一怔,但闻君聆诗
又说道:「灵山战後,我带著他四处游走,行遍了五湖四海,从没一处伫足,说
好听点是以天为盖地为庐,实际上我们根本无家可归!家?我们哪里有家!」
众人一听,方知然。
君聆诗虽负盛名,其实躲避犹恐不及;君弃剑随其而行,他们或许想要安定
下来,但实在是……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
「我们一安定了……如何呢?」君聆诗又喃喃说道:「我被截去四肢肌腱,
连是谁作的都不晓得!弃剑被送上断头台……哈 ̄哈哈!没错!庐山!庐山正是
断头台!」
众人向庐山望去,果见群峰叠峦,一凹一凹的,似极了断头台那用以置颈的
凹槽;飘在庐山上的片片层云,便像是一把一把的断头刀!
众人一惊,见到君聆诗镇定自若的神情,才知他原来没疯!如此生动的比喻
,也唯有天赋异才方能想得出来。
是了!君聆诗乃是天赋异才,怎可能疯?
那么,定是众人疯了!不然,怎会觉得君聆诗疯疯颠颠?疯子目世,皆道世
界疯了,独他没疯!既然君聆诗不是疯的,定是众人皆疯了!
但魏灵、王道固不足论,瑞思何等聪明?徐乞、皇甫望何等身份?他们怎能
疯了?
定然是这世界疯了!
「阿弥陀佛……」怀空合什念道。
沈默了。
众人定神一想,才知道……
原来,自君聆诗、弃剑父子步入江湖後,他们就被逼著去执行许多不可能的
任务,他们早就走上了死路……
原来,杀了君弃剑的并非神宫寺流风,而是他身旁的这些……他目之为亲人
、朋友的人……
咚地一声,徐乞双膝脆落,颤声道:「是我……是我……是我将他逼上了庐
山……」说著,竟不觉流落了英雄泪。
瑞思略略低头 ̄她不也是将自己的未来赌在了君弃剑身上吗?如此算来,她
也难辞其咎……
一阵春风吹过,原该是滋养大地、万物竞生之时……
但只见君弃剑爱逾性命、已从泛黄被染成鲜红色的旧鹤氅,诸葛静的遗物,
化作了片片飞屑……
「一群笨蛋!让开!」一个亮耳清脆的声音响起,听得分明,乃是屈戎玉。
屈戎玉推开人群,挤到了君弃剑尸体旁,二话不说便自怀中摸出一物塞进自
己的樱口,略咬一咬之後,即伏身与君弃剑唇齿相接。
众人懵了 ̄这姑娘实在大胆!兵家出身,实不可以常理度之!
王道见到屈戎玉与君弃剑当众接吻,愣愣地道:「靠……我刚刚也躺在那里
……怎么她没来这样对我?」
曾遂汴亦道:「我想也躺了……」
李九儿听了,左右开弓,将两人各甩了一个耳聒子。
魏灵见状一呆,但随即恢复反应,上前一把就想推开屈戎玉。
屈戎玉眼角瞄到了魏灵的动作,看准了魏灵伸出的双手,右手疾起、一挥、
一缠、一绕,身子未动,竟已将魏灵的右臂反折在背後!
在白重、君弃剑追逐栗原辅文而去後,留在原处的魏灵、北川球二人即遭
到栗原苗与堀雪的攻击。其时北川捱的一镖实在额上,坠地时也是头先著地,
起身後感到昏昏沈沈,几乎什么都不晓得,便被栗原苗一刀缴了头颅;魏灵惊骇
之下,也挡不住堀雪。虽然雪未下杀手,魏灵仍可勉强自行下山,其实也已
浑身是伤,没剩几分力气了,又怎抵得过屈戎玉那出自名家的擒拿手?
屈戎玉将口中物事除了牙齿与舌头外,全送到君弃剑嘴里後,站起身,一把
推开了魏灵,道:「我有办法救他。」
众人一时无语 ̄有人不信、也有人震惊。
明明是一个已经断气的人,如何救他?
屈戎玉见无人有反应,便又说道:「你们探过他鼻息没?」
「阿弥陀佛,」怀空说道:「回天乏术……」
即亦,就算还有鼻息,也无需去探了。
屈戎玉道:「我说有救就是有救,谁敢和我说什么术乏天回的?我喂他吃了
三宿龟息丸,三天之内,他的血行会缓到如同停止,但不会真死。只要在这
三天时限内,将他送到天下地灵最盛之处,让他吸纳天地精华,只要没死,再重
的伤也能治好!」
「胡说八道!」魏灵骂道:「云梦剑派分明与我们敌对!你不用费这个心,
就算你不多害他,他也已经死了!」
没错,三年前的七月十五,云梦剑派回梦堂主元仁右於丐帮大会时当众打折
黄楼一臂,又使堂下二十四人摆开回梦剑阵大破丐帮莲花落,此事便是
黄口孺子也晓得。云梦剑派与丐帮成仇,已是铁一般的事实;徐乞与君聆诗交好
,也是人尽皆知。
君聆诗武功已废,君弃剑一死,在南武林,云梦剑派即已举目无敌了!
如今,屈兵专的孙女竟要救君聆诗的义子?便是白痴智也不相信!
「你滚远一点!」徐乞沈道警告道:「我不知道你喂他吃了什么,反正云梦
剑派是我辈大仇,这一点,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不会改变!你再罗罗唆唆,我
就一掌毙了你,让你作陪葬!」
屈戎玉冷哼一声,道:「你要杀我,一掌是决计不够了!」
眼见君弃剑已死,徐乞正是满腔悲愤无处可发,听屈戎玉如此不知好歹,起
身运气,见势便要出掌!
若徐乞果真动手,他好歹也是当世十大高手之一,即使屈戎玉出自名门、身
手不凡,终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又怎可能抵敌得住?
「不……」君聆诗却正色道:「皇甫盟主、阿崎,你们记不记得……十五年
前,灵山顶上……」一说起灵山顶,君聆诗不觉打了个冷颤,但仍强自镇定,继
续说道:「段兄与敕里对敌,当时,敕里明明一开始就大占上风,但无论敕里使
用擒拿手将段兄分筋错骨、甚至发劲攻击内脏……」
「他都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复原!」徐乞接道:「记得!当然记得!卢光那牛
鼻子也是一样!」
皇甫望也道:「若论发劲的威力,捱了那一招,常人必定立即丧命,便
是我等,只怕也得休养几个月方能痊可……但段钰却只是躺了不到半个时辰,
就能起身再战……」
「岂不闻上山养伤?为何要上山?」君聆诗道:「正因山有清气、有灵
气……气乃伤之良药,无不可医者!」
屈戎玉微笑道:「天赋异才!还是无忧前辈机警!」
君聆诗道:「屈姑娘所谓的天下地灵最盛之处,是在?」
「这地方,你们去不得。」屈戎玉肃然道:「不过,从庐山到那里,我也要
花上四、五天,如再带个半死之人,自然更久。」
听此一言,众人悄然。
既然他们都去不得、屈戎玉本身要去又得花上太多时间,那该如何是好?
「所以 ̄」屈戎玉似是吊足了众人胃口,续道:「我要走水路,需有一功力
高超之人驾舟,送我们到路上。如此一来,应该便来得及。」说完,屈戎玉一眼
瞄向皇甫望。
就在场者而言,功力最高自非皇甫望莫属。
皇甫望毫不犹疑,一把将君弃剑身子抱起,便向北走。
屈戎玉也跟了上去。
所谓水路,自是长江水路,从庐山要到长江,向北最近!
又是当的一声锣响,李定宣布道:「蒲台四僧执布条四份;曾遂汴等持
十五份;神宫寺流风持二十九份,十五分从缺……」
首发
第卅回 回梦汲元阵 ̄之一()
一被打下山,龙子期便领著门人回返昌江畔,再没一刻多留。谁输谁赢,对
他们而言,也不紧要了。
一入派门,众多师兄弟姐妹即上前围问,情况如何?
常武忿忿不平,愤然道:「孬种!全是一堆孬种!不敢光明正大的和我们交
手,只懂搞围攻、搞偷袭!」
「谁这么不要脸?」「是不是君弃剑?」「八成是了!那小子求胜心切、输
不起,什么下三滥招式不用的?」随即有人附和道。
龙子期摇了摇头,道:「是青城和唐门。」
常武跟著说道:「都一样!那些人都一样!一样的无耻龌龊!」
萍儿挤到了人群中,递给了龙子期一条手巾,道:「龙哥,你们先去梳洗休
息一下吧。」
龙子期与常武等人身上也都多少带伤,但皆只是轻伤,的确也感到困乏得紧
,一行四人便向後院行去。唯独常武留下了鄱阳剑派前庭中一群人叨叨絮絮,俱
在数落著武林风气日靡,连武学精神都荡然无存了!
这一下来,不只是君弃剑,徐乞、皇甫望、乃至云梦剑派、二十一水帮联盟
,无一不被骂个狗血淋头!
阮修竹、蓝沐雨早先便回到了鄱阳剑派,此时也与小涵在旁静静听著。
当她们听到「如此看来,江湖上也已无高手,专是一些偷鸡摸狗之辈」的时
候,小涵忍不住了,她油然说道:「从前有个孩子,他傻傻的,吃饭的时候,专
拣煮焦的部份吃;睡觉的时候,总是找稻草杆作床;有人给他点心,他总是会在
地上磨蹭两下才吃……」
一开始还无人理会,但小涵口齿原本极为伶俐,此时又刻意放大了声量,说
到一半,庭中便静了,大夥儿都听她讲话。
小涵略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於是,吃饭的时候,总有人盛煮得又熟又
白的饭给他;睡觉的时候,总有人领著他去睡温床暖被;吃点心的时候,又有人
喜欢闹他,总把自己的点心都给他,看著他拿点心磨蹭地面,惹得大夥儿都十分
好笑……原来他小时候曾发过一次高烧,想是把脑袋给烧坏了吧!」
「好可怜的孩子……」蓝沐雨愁然说道。
这只是一个故事,她当真了。
庭中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都觉得这是一个十分可怜、极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可怜的是你们……」小涵冷笑道。
阮修竹一怔,不明所然,庭中已响起一片吵杂,吵杂著骂著小涵。
「你凭什么说我们可怜!十年前你无父无母、在△翔流浪,若非老掌门正好
路过,心慈带你回来,你还能活得好好的?看你这鬼样子!总把头发披著遮住额
头,遮得了吗!」常武骂道,不只是他们的老掌门昭明,连龙子期也极疼爱小涵
。但偏偏小涵牙尖嘴利,平时就在言语上得罪过不少人,总是仗著有人撑腰,没
人多吭一句。但今日常武在庐山输得窝囊,早已一肚子火了,此时忍之不住,一
口气全爆发出来。
听到常武所言,小涵脸色一沈,张口便要回嘴。此时,众人身後出现了一个
较为苍老的声音:「你们的确狻可怜……」
这声音,众人认得,乃是元伯。
他是昭掌门的至友,在鄱阳剑派中的地位至高,甚至现任掌门龙子期也十分
敬重他,一向无人敢顶撞他,此时他一出声,一下子便静了下来。
大夥儿都回头看著元伯。不知何时,他便已站在一旁默默地听著众人数落武
林各大帮会,小涵与常武所言,他自然也听见了。
元伯上前几步,走到了小涵旁边,道:「这样一来,那傻小孩,岂不顿顿都
有煮得最好的白饭吃?最暖的床睡?最多的点心吃?你们说,是谁傻?」
众人闻言一怔,独小涵扭头不言。
元伯轻声说道:「小涵是要提醒你们……现在本派食古不化、只懂正面交锋
的情况,在庐山集英会已传开了,接下来只要你们善用自己的傻,将傻
变成装傻,往後即可扮猪吃虎……常武,向小涵道歉!」最後一句,元伯脸
色忽沈,肃然而言。
岂料常武不知好歹,竟硬口回道:「我并没说错!为何要道歉?」说完,便
也转向後院去了。
众人也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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