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心理一直是一样的,他们一直都要君弃剑避开那些倭族人!
因为,他们害怕……
害怕倭族人真与云南有所联系!
「终究还是躲不了吗……」君聆诗喃喃说道。
怀空看著山上,他看到了……
由於海鸭置顶,开通了他洞察天机的能力,他已经知道庐山集英会的结
果会是如何……
「阿弥陀佛……」怀空双手合什,宣念佛号。
天机不可泄漏,这是他唯一能作的事了。
屈戎玉轻蹙蛾眉、望山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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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九话 风拂剑折恩仇了结()
山上。
君弃剑站在树上向山下观望,他也见到二十一水帮联盟代表已全被打下山去
,心里不禁有点犯毛。
是什么人,能在短短半刻钟内,便将二十一水帮联盟的二十五名代表尽败击
败?可能,连皇甫望或徐乞、受伤前的君聆诗,也都办不到!
难道,会是段钰?
山门虽有二千馀人围观,但凭段钰的身手,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摸上山
来,似乎也非难事。
但是……段钰却没有理由要将水帮联盟的众代表打下山啊!要知道,除二
十一水帮联盟之外,其馀青城、蒲台、唐门等都是更难应付的对手,若要多得布
条,留下水帮联盟才是正确选择。
这时,稍远处出现了足踏树叶声,君弃剑一眼下望,即见魏灵与北川球以背
相倚,缓缓行进。
这二人眼力皆十分了得,若著意侦察著四周动静,要偷袭他们,便非易事。
魏灵与北川球也早就见到君弃剑待在树上,确定四周并无他人後,便赶到近
前,也跃上了树。
君弃剑见二人虽狻有疲态,但均无负伤,不禁松了口气。
山林之中,原本便极利刺客行动,北川原是刺客出身、魏灵也十分擅长摒息
行事,此二人合力,在这个地点,列成子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由此可以想见,
他们俩人刚刚所对付的青城门人,必也被他们打下山去了。
魏灵一眼见到君弃剑右臂鲜血直冒,急忙取出金创药与纱布紧急处理,同时
问道:「情况怎样了?大夥儿还好吗?」
君弃剑摇了摇头,道:「不太好……或者应该说,很糟。除王道之外,石绯
、阿离、瑞思、阿桃也都下山了。这场大会已经……」君弃剑转望手头上的布条
,只有列成子等四名青城门人、再加上他所赶下山的宇文离与自己所有的,一共
六条而已。
他一直在考虑著,要怎样以伤亡最少的方式赢取胜利,但显然,是太异想天
开了。这个布条数目,即使再加上北川球、魏灵、还有他们所打败的青城门人,
也不过仅仅九条。
这个数目,太少了……
魏灵与北川球面面相觑 ̄从君弃剑的表情,他们看得出来大势不妙,但更令
人讶异的是,君弃剑居然也会有放弃的时候?
不管是口舌劝退马重英、或於吐番冈底斯山狱劫囚、初到云梦剑派、杭塘山
上遭虎、牛、蛇连番逐剿,直至灵州战役,君弃剑从来没有怕过、没有放弃过!
再怎样不利的情况、再怎样受到威胁与磨难,君弃剑总是会撑下去。
树林响起了沙沙声,枝叶不住摇摆,三人一时回神,转头望去,却见白重
的身影自叶片中倏然穿出、停在身旁!
但白重後头仍有声响,既然同伴在的都在、不在的都下山了,则必是敌人
无疑!君弃剑不假思索,随即平举无鞘剑,隔在白重现身的地方。
喀地一声,追逐白重的唐门代表正在疾速前进,额头却撞上了无鞘剑
刃,虽则不致丧命,却也跌到地上。
跟著,魏灵随即发箭、北川出镖,一左一右打在那人的手腕上。
一阵惨叫,君弃剑也已跃下树去,扯下了那人的布条,又在他身上一阵摸索
,搜出了一副手套,收进了怀里,而後又回到树枝上。
君弃剑的表情淡然,虽然又多了一条布条,但他面上殊无喜色。
因为情势仍然没有改变。
白重喘了几口气,见到君弃剑的表情,便道:「孟子有说过……」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矣……」君弃剑接道,略顿了一顿,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
忽然,怔了。
北川球跌下了树!魏灵啊了一声,身子微微晃动。
而後,才听到利物破空声!
君弃剑回首望去,见到一个人。
栗原辅文!
栗原辅文一被发现,扭头便走,君弃剑不假思索,便即追去,白重急急跟
上。魏灵将射在肩上的手里剑拔除後,即跳下地面,看视北川球的伤势。
栗原辅文走得极快,白重与君弃剑却也不输他。但追出十馀丈後,君弃剑
停下了脚步。
面前又出现一人。
他穿著蓝白相间的宽松上衣、黑色的裤裙、草鞋白袜,头上扎髻,那是倭族
形式的高头髻。
这样的衣饰,正与他们初次於回梦堂大殿相见时一模一样。
神宫寺流风。
两人相对,只是对看,一时无语。
这两人之间,竟有千头万绪无从言起之慨。
半晌之後,终是流风先行出声:「你果然还是……早就知道君聆诗在哪。」
君弃剑没有回答。流风继续说道:「江南水帮大会、南宫府邸、林家堡的醇
酒、还有杭塘山上……全都是你算计的!你在引我和雪入彀!」
「什么取蛇胆救徒弟……你根本和那个蛇使早就认识!只需要开口就能讨到
解药!你执意要回杭塘山,只是因为我和雪未死,想藉此将我和雪摆脱罢了
!」
流风语气忿然,显然,对於他们共同经历过的一段,流风全都用了不同的角
度去看态。
尤其是蓝娇桃的出现……如今君弃剑与蓝娇桃同作一路,杭塘山上的一切都
变成作戏,所有的一切也都变成假的!
君弃剑仍然没有回答 ̄既然立场已不同了,再说什么都会变成诡辩,只会徒
劳无功。
而且……流风是倭族在中土的武士代表、君弃剑则是中原年轻一辈中最有前
景的一人,只要倭族的确想进犯中土,这两人就不可能变成井水与河水!
流风左手提起刀鞘、右手握上了刀柄。
拔刀术的架势!
当初,君弃剑凭著辨气要领,才勉强制住紫冠鳞虺、将其灌酒。
若无辨气要领,君弃剑绝躲不过紫冠鳞虺一噬!
相对而言……流刀的拔刀术,却让紫冠鳞虺毫无反击、甚至毫无反应,便即
授首!
倭族岂无能人?流风却正是彼辈中第一等的好手!
光只是拔刀术架势摆出,已显见其名家风范。
君弃剑注意到流风的刀鞘……上头密密麻麻地缠了不少布条。
并不是一布缠到底,那布条是十几二十馀条的短布互绑。
就与他左肩上的布条一模一样。那是庐山集英会的与会证明。
这布条是以棉、麻交织而成,有韧性、也有弹性,不易破裂、也难能彷制。
「原来……是你将水帮联盟一众代表打下山的。」君弃剑道。
流风没有回话。其实并不是他一个人作的,栗原姐弟也有份。但全部的布条
都交到了流风手上。
他们参与庐山集英会最大的目的,原就是杀了君弃剑!
君弃剑是流风的!他们之间有这个共识。
流风是个武士、不是刺客,若是目标只有一人,则必要光明正大的一对一交
手!
若是流风输给君弃剑,庐山集英会的胜负便不重要了,与其让些杂毛抢去,
不如将布条输给君弃剑,所以才会将布条全部交给流风。
这是流风的武士道。
这次庐山集英会的结果,就操在神宫寺流风与君弃剑的手上!
沈默半晌,流风终於说道:「若在山下,一旦你落於下风,皇甫望与徐乞等
人必会插手。」
「所以……我们必须在山上作个了结。」君弃剑提剑了。
他也清楚,这是躲不了的一仗。
栗原辅文与白重也停下了。
栗原辅文打量了对方一阵,冷笑道:「回纥第三的剑术好手,白侍卫,久闻
大名了。」
白重皱起眉头 ̄你怎会知道?
「喔 ̄不对,你和瑞思公主、宇文驸马不听赤心劝告、又违逆药罗葛可汗的
命令,你们被放逐,你们三个都已不是回纥人了。」栗原辅文一副恍然大悟貌,
掌击笑道。
白重变脸了 ̄你又怎会知道?你怎会晓得赤心?
栗原辅文见到白重的表情,叹道:「没有瑞思,你就什么都不懂了吗?赤
心卖马的价钱,是我们要求的;药罗葛可汗的命令,是我们建议的。」
「…………」
「回纥与我大和早有密议……为什么总有人不肯合作?」
「…………」
栗原辅文见白重口齿微启,却不闻声,便道:「你想说什么,就快一点说
,或许我可以将你的遗言转告你的主子。」
「我说……」白重峻然道:「你的遗言,就这样吗?」
白重出手了!
他与王道、宇文离曾联敌吐番第一的枪术好手尚摩赞,但败阵了;他也无法
击败适才追逐他的唐门代表,所谓回纥第三剑士,似乎有点名不符实。
但实际上 ̄他只会一对一的单挑,与尚摩赞对阵时,宇文离壮硕的身躯反倒
挡住了他的出手角度;与唐门代表追逐时,由於对方善使毒,他不敢过份接近对
方贴身作战,剑术再好也没有用。
现在……最大的不利因素,只有崎岖的山路、与丛生的林木!
栗原辅文与白重原本相距二丈,他竟一跃而至!
看在栗原辅文眼中,白重的速度极快、快到出乎意料!但栗原辅文不为所
动,扬手、出镖!
他的动作,看在白重眼中似是极缓,他才看到栗原辅文的手刚刚举起,右
肩竟已中镖!
白重的势子被止住了,还倒退了两步,眼中无限惊疑。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
栗原辅文再次扬手,动作还未结束,白重又连连受创。
不过一盏茶时间,白重倒下了,全身上下共计二十六支手里剑。
白重趴在地上,身体不住抽搐,他已感觉不到血液是不是正在流出身体,
只觉得奇怪……只觉得骇异!
为什么……他明明看到……栗原辅文手未尽挥,为什么他已中了暗器?居然
连一点闪躲挡格的机会……都没有……
栗原辅文将白重肩上的布条扯下後,走了。
在剑道中,有个词专门形容拔刀术的最高境界。
一刀一卒!
望文生义,拔一次刀,便是一个人倒下,不失手、不虚挥,即是拔刀术
的精义所在!
拔刀,那只是一个动作,利用刀鞘压制刀锋、蓄储力量,一旦刀鞘对刀锋的
箝制释去了,出刀时的速度、劲道、准确性 ̄所谓锐器三要:快狠准 ̄将会
达到无坚不摧、无敌不倒的境地!
流风拖动脚步,一点一点的向君弃剑拉近距离;君弃剑也缓缓向前……
这不是可以退後的时候!
距离……丈二……一丈……九尺……八尺……
出刀了!
对手是流风,君弃剑丝毫不敢大意,早已吸气启通辨气要领,但他只感
觉到流风的蓄势待发,浑料不到他出刀会如此快、如此凶狠!
一刀闪过、钲然一响。
君弃剑只觉得手上刹时轻了不少,定睛一瞧,手上的无鞘剑三尺剑身,只剩
不到一尺!
君弃剑微微一怔 ̄这柄无鞘剑,虽然未曾开锋,但也是南宫寒赠与君聆诗的
。它极有弹性、韧性,遇大力即可反折,实无断剑的可能!
但……流风竟生生将它劈断了!
到底是什么力道、什么武器?能将南宫寒亲赠的剑一刀两断?
君弃剑只是一怔,这一怔是比眨眼一瞬还短的时间。
但就这在这时间里,流风已经发动了下一波的攻击!
第一刀,就砍上了右腿!
君弃剑这才发现,流风真要出招,他竟然会是无能闪避!
君弃剑踉跄连退数步,背部撞上了树干,势子一止,面前刀光又来!
刹时鲜血喷如泉涌,君弃剑身上的伤痕一道一道的增加……
即使君弃剑已开通辨气要领,流风的刀网却让他成了待宰羔羊!
「翔刃影秀……」栗原苗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一旁,叫道:「乱舞之太刀
!」
影秀,是刀名;乱舞之太刀,是招名!
倭族三十六名刀,影秀乃是其中最薄、最轻的一把,流风等人在倭国的师父
收到这几个徒弟将参加庐山集英会的消息之後,特地遣人送来这把名刀让流
风使用。
随著栗原苗的呼声,流风动手了,身随刀移、刀从身动,影秀的刀影快
速拖曳、化为连线,在旁看去,成了一个五角芒星。
君弃剑背倚树干,似站非站,他要趴下,但流风的刀势将他推起;他要坐倒
,流风的刀势又让他立定!
君弃剑成了一个刀靶,站著,任人砍。
一个会流血、但已失去知觉、不会有反应的刀靶……
不过五息之间,竟已出了四十六刀!
该是第四十七刀了!最後一刀,授首!
流风结束乱舞,站定脚步,停在君弃剑面前。
一刀劈下,却惊见旁儿冲出一人,冲到了君弃剑身前,叫道:「流风!够了
!」
是雪!流风一怔,急转刀势,从君弃剑的头顶扫过。
这一刀似略无稍阻,君弃剑所倚站的树干,为其一刀齐腰而断。
此时,当地一声大响,山上传来了巨锣声。
这是两个时辰已至,通知下山的讯息。
栗原苗转身,道:「下山吧。」说完,便走了。
君弃剑终於坐倒了,毫无意识的坐倒。
雪以眼角略瞥了君弃剑一眼,即正视流风,道:「够了。我们……我们好
歹曾经是朋友,留他个全尸吧。」
流风略一思索,点头。便与雪一同下山了。
路上,流风问道:「你也没对那女人下杀手吧?」
这话虽是问句,其实答案很明显。
流风十分清楚,雪绝无可能亲手杀人。
「君弃剑已死了,那女人杀或不杀,也没什么关系了吧……」雪回道。
流风一笑。
对,本来的目标,就只有君弃剑而已。
山下。
锣响之後,皇甫望盯著山腰,道:「又有树倒了。」
听了这话,徐乞与君聆诗都大感不安。
宇文离、王道、所有的青城门人早都已下山了,还有何人有能耐将树砍倒?
不久,山上仅馀的与会者开始下山了,先是栗原苗、栗原辅文,接著是神宫
寺流风与堀雪、再来是尤构率、牛肉面、曾遂汴、李九儿,最後是蒲台四僧。
「君弃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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