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急忙追问道。
此时,叶敛心中浮视蓝娇桃的面容……
这名字不男不女的苗人……杭塘帮灭在他手上,那是更无可疑;但杭塘帮地
处金华镇南的杭塘山上、苏杭三帮则分别在太湖、江南运河、芜湖,距离虽然不
远,但要来往四处,好歹也要花上两天时间。
但消息明指,苏杭三帮首领同日暴毙……
那就不是蓝娇桃所为了!
一念及此,叶敛摇头道:「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听闻此言,寒星疑惑地望向叶敛 ̄
师父明明是向蛇王的主人取来解药救我的,怎又推说不知?
但她也一言不发 ̄师父如此说法,必有计较。
「尽管推给云梦剑派罢。」叶敛又道:「利用丐帮联络网,放出风声,就说
苏杭三帮与杭塘帮首领曾在林家堡与君弃剑会面,此事让与倭族勾结的云梦剑派
知晓了,便使那些倭族人暗杀了三位帮主、灭了杭塘帮。」
听闻此言,北川球脸色大变,就连王道、石绯、魏灵都皱起眉头。倒是寒星
一脸的不置可否。
毕竟那些倭族人与她有杀父之仇,便是冠上诛九族的罪名在倭族人身上,她
也无所谓。
叶敛自然知道北川球何故变脸,便道:「云梦剑派以兵道立派,兵学精深无
庸置疑。要与他们对敌,用君子方法,绝无胜算。」
晨星却略有迟疑,道:「此事若教云梦剑派得知……」
「知道就知道罢!」叶敛打断道:「我在涿鹿遇到徐叔叔,他说在我投入云
梦剑派门墙第一天,屈兵专大概便已知晓我的身份。既然敌对态势明显,那便直
接一点,何必要拐弯抹角?这一著,云梦剑派绝对始料未及,对於他们的声势更
可直接大大打击!」
晨星点头,道:「也是,谈完话後,我再让人去散播消息。」
谈完话後?叶敛眉头一皱 ̄难道还有什么事吗?
「还有一桩消息,其实是小事,不过我想你们应该会很有兴趣。」晨星道。
「什么消息?」王道兴致冲冲的问道。
「别兴奋,对你们来说算是坏消息。」晨星一本正经,唬得王道也不敢嘻皮
笑脸之後,才道:「这消息不重要,所以来得迟了……去年的除夕夜里,在锦官
城有四名盗贼劫狱,其中二名被捕、二名逃逸。我原以为这是小事,最近才想起
在灵州城外,王道便说过他是其中一人的徒弟……」说到这儿,便住口了。
他注意到了,王道愣了、魏灵呆了、叶敛怔了……
锦官城?四名盗贼?
……没钱就扁!
「哪……哪两人被捕?结果怎样?」王道颤声问道。
晨星道:「被捕的是梅仁原与钱莹。梅仁原在就擒後第五日便以万剐之刑凌
迟处死;至於钱莹,原本剑南节度使崔宁有意收她为小妾,钱莹抵死不从,过没
多久,也吊死了。」
听到这儿,王道猛地大吼一声,叫道:「吊死?我师父被吊死!?」
「消息十分确实,不差,钱莹是被吊死。」晨星淡然回道。
晨星自然知道王道是孤儿,钱莹与王道名为师徒,虽则有名无实,总是亲人
,关系自然非同小可,此事对王道而言必然打击极大。但事实如此,他除了淡然
回答,也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语气来面对王道。
王道听说,咬牙切齿,竟连嘴角也流下血滴。
厅中无人再出一声。
半晌之後,王道猛地转身,一拳砸向大柱!
这一拳真是使尽了十分力气,王道的拳头马上破皮流血,连骨头都发出了近
似破裂的细微响声。
实木作成的柱子,也给王道一拳打得木屑纷飞。
一拳之後,王道怒气不息,一迳转身向外便走。
但碰地一响,王道竟给门撞得倒退两步,势力不稳,仰躺倒地。
原来门是向内开的,王道没去开门,反去撞它,自是被反撞回来。
石绯见状,伸手欲扶,王道也置之不理,迳自爬起身後,竟朝著大门又是一
拳。
这一拳再将木格纸窗门打了个大洞,王道又扯又挣,弄毁了门後,便向外走
去。
留下厅中五人,相对默然。
许久之後,叶敛终於又开口道:「李九儿与曾遂汴呢?有他们的消息吗?」
晨星摇头道:「没有,他们原不是什么名人,也没人特别去注意。即使路上
遇见了,也不认得。」
听闻,叶敛一转身,颓然坐倒椅上。
与没钱就扁虽然相处时间极短,但叶敛一直觉得与他们之间缘分不浅。
曾遂汴曾在北川球手下救过叶敛的性命、钱莹则指点叶敛应该去作的事、还
有梅仁原的镇锦屏……
叶敛确实有想过,创建势力之初,要找他们一起入夥的。
怎料,他们居然会走得这么快……
叶敛深深一叹 ̄惋惜之叹。
「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叙述一下他们的长相、或者画出来,七月中丐帮又将
大会了,我可以趁时请各位弟兄一同寻找。」晨星说道。
长相?这就难了。
自幼君聆诗就常说叶敛没有艺术天份,音乐、诗词、绘画等等,叶敛都不在
行。评赏他人的作品还好,要自己创作,那就极难。
现在要他画出曾遂汴、李九儿的模样,九成会画得人不人狗不狗。
若说特徵,他也只能提出曾遂汴使暗器、李九儿使鞭,他们俩可不像梅仁原
、钱莹如此有特色。
真要提,只怕也说成了路人甲、路人乙了。
对了……画相!
叶敛望向魏灵 ̄当初她在成都任职特约巡捕,是有没钱就扁的画相。
魏灵自然也晓得叶敛在想什么,当下摇了摇头,道:「我没带来。」
「有缘会再见的……大概吧。」石绯插话道。
不太负责的一句话,但眼下也没什么法子,只得作罢了。
事情都谈完了,接下来……
晨星眼光一转,瞪著寒星。
寒星立即感受到对方绝不友善,身子一缩,便躲到了叶敛身後。
「躲什么……出来!」晨星沈声道。
叶敛诡谲一笑,横移一步,将寒星让了出来。
「笨师父!」寒星急急暗咒了一声,又伸手拉著叶敛的右衣袖。
叶敛也任她拉著,自己则面朝晨星、左手则朝寒星摊手一比 ̄
那意思是说:请便,你处置吧!
晨星冷冷一笑,道:「寒星 ̄你一声不响就独自出溜,这是好孩子该作的事
吗?」
「我……我不是好孩子!你问师父,他一定也说我不是好孩子!」寒星急忙
辩道。
既然不是好孩子,那就可以作好孩子不能作的事了。
「那也是一样,我要罚你!」晨星听到锣响急如星火,便晓得午餐时间到了
,当下奸奸一笑,道:「就罚你今天留下来吃午餐!」
寒星一愣、叶敛也一愣。
这算处罚吗?
他们都没发现,早已不见了石绯与北川球……
魏灵听到锣响,则是惊叫一声,便急急向怀德堂冲去……
到了怀德堂之後,只见四张桌上共摆了二十来副碗筷。
同时,武馆的门生也陆续进来,但人人脸上愁云惨雾,似乎家里失火一般。
叶敛与寒星莫明奇妙的对望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
叶敛同时也觉得奇怪 ̄这武馆门生近百人,怎么碗筷只有二十来副?北川球
和石绯又去了哪儿?
晨星拉著他们二人就座之後,掌厨的吴妈已帮各桌置好饭菜,同时低声向晨
星道:「今日还好,她忙著和你们聊天,只作了一道菜,小心点。」
晨星松了口气,随即又如临大敌,十分慎重的点了点头。
叶敛与寒星更感有异 ̄吃个饭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不久,便见魏灵来回走了几趟,在各张桌上摆了主菜。
都摆尽之後,魏灵擦了擦手,道:「今日只有一道人当归炖猪脚,大
家随意啊!不过……不许有剩!」
众门生的表情彷似天降大祸,顿时个个脸色惨白。
魏灵倒毫不在意,便与晨星、叶敛、寒星、再加一支药师小狼,同席而坐。
她坐下之後,见了晨星面有难色、叶敛与寒星满脸狐疑的望著自己,便道:
「看什么?快吃啊!」
叶敛从盘中挟起一块猪脚,道:「我不知道你会烧菜,看起来色泽还不错。
你刚说它叫什么来著?」
「人当归炖猪脚。」魏灵一笑,道:「你出门这段时间里,我跟著怀德大
夫学的。」
「胡说八道……」晨星呢喃了一句。
怀德大夫哪会教你这种吃死人不偿命的玩意儿?
魏灵听了晨星嘀嘀咕咕,神色不悦,沈声道:「你 ̄说 ̄什 ̄么 ̄?」
「没事!吃饭!」晨星马上埋头进碗。
这边魏灵也挟了块猪脚放到寒星碗里,道:「你们出去这么久,一定没吃什
么好的,快补一补。」
寒星愣愣的点了点头,望著叶敛。
叶敛一耸肩 ̄吃就吃吧。
一咬下去 ̄嗯,炖的还不错,够烂,入口即化。人味是浓了一点,不过猪
脚味更浓,整体来说还算不错啊。
寒星见叶敛已将猪脚下肚,也跟著吃了一口,确然觉得不差。
好东西是要分享的,寒星便在盘里也挟了一块猪脚给小狼吃去。
一旁的晨星一言不发,埋首吃饭。
用过午膳之後,众人走出怀德堂。
叶敛与晨星走在一起,低声道:「怎么你吃顿饭像吃毒药一样?」
晨星不语,摇了摇头。
身後忽然响起寒星的叫嚷:「师父!师父!小狼流鼻血了!」
叶敛一惊回头,果见两道血河自小狼鼻孔中泊泊而下。
但仔细一看,寒星脸上也满是鼻血!
寒星看著叶敛,又叫:「师父!你也流鼻血了!」
…………
首发
第十五话 人 当归猪脚 ̄之三()
回到襄州次日一早,叶敛起床後一出房门,便听到隔壁房间一阵叫嚷:「哎
哟!痛耶!小力一点嘛!我早说不要弄这什么劳什子的辫子了!」
隔壁是寒星的房间,房门大开,叶敛探头一看,只见梳妆台前,魏灵一手绾
著寒星的头发、一手拿著梳子、口里则含著一条细绳。
寒星仍在嚷嚷,药师小狼则只是坐在一旁。
「造反啊?」叶敛走进房间,道:「这野丫头,给她绑头发,过半天便乱了
,没用的。我瞧还是剃光容易些。」
魏灵空出一支手来拉下细绳,道:「讲这什么话,女孩子家剃光头发能看么
?」
寒星小脸一沈,也道:「笨师父,你想当和尚,我也不一定要当尼姑啊!咿
 ̄魏姐姐,轻些啦!」
一讲到和尚,叶敛便想起了头顶海鸭的怀空,生怕寒星也想到他,那心情一
定又给打坏了,急忙叉开话题,指著魏灵手里的梳子道:「这梳子也太旧了。用
它来梳你的一头杂草,怕它会断吧?」
「旧是当然旧了!」寒星板起脸孔,道:「这是我爹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
十几年了!不过你说杂草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你一路上不肯住客栈,硬拉著我
餐风露宿的!咿 ̄魏姐姐,让我先去洗个头好了!」
魏灵听说,也放了手,无奈一耸肩,道:「你要洗头不会早说?现在这样子
,我真的弄不来。」
魏灵一放手,寒星一个劲儿便自椅上跳到地上,一迳冲出房门,朝洗澡间跑
去。药师小狼很快也跟了出去。
寒星出门以後,房里就只剩魏灵和叶敛了。
叶敛从魏灵手里拿过那把旧梳子,盯著看,竟发起愣来。
十四年前,叶敛与诸葛静路过江州,身上的盘缠花得一点不剩,两人都饿了
两天。其时,诸葛静听说江州城里有间大宅,不久前莫明奇妙的人去楼空,登时
贼性大发,潜入那间大宅偷了一根翠玉金钗。
後来,叶敛与诸葛静到达云南,认识了谢祯翎……也就是叶敛的乾妈。
好巧不巧,原来乾妈就是江州那间空宅子原本的主人。
那年的冬至,诸葛静将金钗挽回谢祯翎头上,然後便出门了。
乾爹挥动著乾妈编给他的金羽扇、穿著爷儿俩曾赖以为被的鹤氅,潇洒自在
的离去……
那个背影,是叶敛最後一次看到诸葛静。
看著这破旧的梳子,叶敛忽然想到……
金羽扇和翠玉金钗,不也明摆著正是乾爹、乾妈的定情信物吗?
寒星接承了父母的定情信物为遗物;那么,诸葛涵岂不能?
金羽扇太过亮眼,放在身上必然招惹嫌疑,那也罢了;小小一根翠玉金钗,
诸葛涵是个女孩儿,将它挽在头上,却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叶敛一思及此,极为兴奋,不禁握紧了拳头,叫道:「是了!就是这样!」
「就是哪样?」魏灵问道。
叶敛一怔回头,只见魏灵捧著一条旧得像破布的鹤氅,站在自己身後。
叶敛满不好意思的搔搔脑袋,将旧梳子放回桌上。
其实,诸葛静所盗的那根钗子,虽则价值不菲、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光就襄州城内,相同的钗子只怕便能找出五六根来。更何况叶敛对於那根钗子的
模样印象也不深,即使见了,也未必认得。
他会如此兴奋,终究还是因为诸葛涵下落全无……
不管是遍布中土的丐帮情报网、还是瑞思等踏遍各地的一行三人回纥行商,
找了一年多,半点消息也没有。
是故,只要每次发现了一点些微线索,便值得叶敛欢呼庆贺了。
同时,魏灵也将鹤氅塞回叶敛怀里,道:「你寄放的东西,还你了。」
见了这件鹤氅,叶敛不禁脸现温情,低声道:「谢谢。」
「物归原主,谢什么?」这句话倒真教魏灵听不懂了。
叶敛起身穿上鹤氅,细细的抚摸著,道:「若是别人见了这件鹤氅,保不定
直接拿去当抹布用,你却把它留了半年。光就这点,便值得谢了。」
魏灵听了,不知怎地居然脸上发热,忙道:「我可不是为你留的!只是人无
信不立,说好了用它当抵物,自然要留著!」
叶敛一笑,走出房门,正见了寒星洗完头回来。
但只是洗头,怎弄得一身湿?叶敛问道:「你是洗头还是洗澡?洗澡要脱衣
服的!还是你嫌天气太热,跑去泡水去了?」
「才没有!」寒星气呼呼的回头,戟指喝道:「都是它啦!不乖乖的让我帮
它洗澡!」
叶敛顺指看去,药师小狼湿漉漉地出现在走廊那头。
魏灵也行出房门,只见寒星衣衫不整、浑身湿透,身上还黏了许多毛;药师
小狼毛发覆眼,形容也是极为不堪,讶然道:「你们是洗澡还是打仗?」
眼见寒星双手叉腰,双眼直瞪著小狼,明摆著还在和小狼呕气,叶敛只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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