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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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录- 第2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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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思议?

    照字面意思来说,便是连去想、去谈都不可以作、不需要作。

    因为根本超出常理!

    但他们现在不就正在想、正在谈吗?

    甚至,眼前就有个人真的曾经作过这样的事。

    还能,算是人吗?

    他原本只是个打不死的妖怪,现在说来,确确实实地成了个妖怪!

    白戎分的眼神中不禁显露出些许害怕、更多的是不解。

    史丹尼紧皱着眉,看得出来,他正在努力地去解释这不可解。

    「之所以说于堂主不是我杀的,是因为在神龙潭醒来之後,我的意识还有点模糊之际,原因不明地便感受到了,感受到周围所有人的身体状况、还有想采取的行动。真正判断好情势、知道自己该作什麽,是受到于堂主攻击之後的事。」

    君弃剑说完,又沈默了一会儿。

    半晌後,白戎分才道:「最後一个问题:你为什麽和我说这些?我们的新掌门……元师叔更适合和你研讨吧。」

    「因为元堂主似乎不在。」君弃剑站起身,道:「我要离开了,接下来可能根本就没有探究的时间。」

    「离开,去哪里?」史丹尼问道。

    「蛋,你也留下来,等大夥儿醒了之後,将他们带到襄州晨府等着会合。」

    不知是因为汉语不好、没听清楚、还是根本不在意,史丹尼对君弃剑所说的称呼根本没在意,只又问道:「襄州会合是可以,但你急着走,去哪里?」

    「苏州。」君弃剑应道,跟着回头走进回梦竹林,过不多时,从侧边的水渠驾了一叶小舢舨驶进湘江,白戎分与史丹尼探头一望,已不见人影了。

第八十四话 抗争~之三() 
君弃剑去远之後,白戎分即起身回向回梦竹林走去,史丹尼见状,也跟着站起,却又见白戎分忽然伫足不动,便也立定原地。

    沈默了好一会儿,白戎分终於开口问道:「你,是木色流门人?」

    「是呀。」史丹尼漫不经心的应了,因为他听得出来,白戎分是随口问问。

    白戎分即又问道:「那麽,你是故皇甫盟主的徒弟?」

    史丹尼一怔,道:「你怎知道?」

    白戎分回转正面看着史丹尼,道:「不知道才奇怪吧?自回梦堂於君山一战击败丐帮之後,中原武林不知怎地,流列出了当世的九大高手,分别是本派的云梦三蛟、于元二位堂主,林家堡的君聆诗、以及木色流的黑桐、皇甫望、徐乞九人。除去长期行踪不明的君聆诗之外,可说是本派与木色流在南北分庭抗礼,对於本派的重要目标,岂有不知之理。木色流除创派祖师木色翁有五徒之外,余皆单传,但青松、红桧、白柏三支已断,你的功法与黑桐、徐乞的罡硬气功又大异其趣,你若真是木色流门人,便只能是师承故皇甫盟主。」

    「所以,你,想问什麽?」

    这次换白戎分愣了一下~我想问什麽呢?

    虽然长篇大论的说了一堆理论,结果我想知道什麽?

    「你想知道的,不是木色流,是林家堡吧?」史丹尼说道。

    白戎分呼了口长气~对,我想问的是林家堡。

    「林家堡今欲何往?」白戎分问道。

    史丹尼耸了耸肩,道:「偶,不晓得。」

    白戎分微皱眉头,道:「怎会不晓得?连接下来的目标都没有,那麽林家堡是为何与本派开战?」

    史丹尼一笑,道:「偶,真的不晓得,往後他们想作什麽。一开始,偶只是应了瑞思的邀请来一趟,来了之後,就觉得,停不下来了。」

    白戎分听得一头雾水~停不下来?什麽意思?

    史丹尼接着说道:「那时,你也听见了吧?就像宇文兄他们一样,他们只是听着屈姑娘喊,喊着不要停!攻击、攻击!,偶就像当时的他们一样,虽然可能连自己,在作什麽、都不晓得,但总觉得,她的话,是可以信赖的。偶想,林家堡的大家,都是这样吧。」

    「是这样吗……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呀!哈哈哈!!」白戎分忽然抚额大笑,笑得史丹尼莫明奇妙。

    白戎分倒是笑得了然於心,他从史丹尼不甚精通的汉语中听到了关键,也终於知道自己想问什麽、想说什麽了。

    「有句话,请你帮我转告给君弃剑、转告给林家堡众人。」白戎分又呼口气,道:「不讳言,屈师妹乃人中之凤,敝派师兄弟们都很憧憬她、却又自觉配不起她。几年前,她选择了李师兄,师兄弟们虽然多少有点吃味,但不便有所表示。这次,她重新选择了君弃剑、选择林家堡,我们会一本初衷,默默地看着、关注着……你知道我在说什麽吗?」

    史丹尼摇了摇头,白戎分用了太多艰深的辞语,他一时理解不来。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认同了林家堡、认同屈师妹的选择,希望往後你们也仍然像现在一样的信任她。但是,如果林家堡、或是君弃剑对不起她,我会以个人立场进行我认为应该采取的行动。」

    「偶懂了。」史丹尼笑了笑,道:「偶想,这一点,应该,不用担心吧。」

    是的,看到衡山、踩进过神龙潭……

    这一点,不用担心吧。

    ...

    林家堡战胜聚云堂的消息,最初的情报源来自於许英石在洞庭四帮时流出,不到一个月,远至西北的灵州、东北的长白山,也已人尽皆知。

    理所当然的震惊天下。

    很简单的比对法:丐帮曾败於回梦堂手下,同属一派的聚云、回梦二堂,在世人眼中是不分伯仲的。而林家堡打败了聚云堂,也就是说,林家堡已胜过了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

    自重建林家堡落成祝宴之後,至今尚未及一年。即使从君弃剑迹起算,也不过短短四年时间,这些毛头小子居然有能力胜过创派千年、名列天下五大剑派之一的云梦剑派,此等非凡的神速进境,令中原武林同道无不惊愕万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桩同样令人震动的事件。

    黑桐死於襄州晨府。

    在黑桐的遗体旁,另有一名聚云堂门人的?。消息传至洞庭以南,当事人自然清楚,是王仁政。

    失去左手的黑桐,最终与王仁政战了个两败俱伤、同归於尽~所有人都是这样看法。

    得到消息之後,令身在回梦堂的史丹尼、李九儿、曾遂汴悲痛不已。他们都与黑桐有相当深厚的缘份,尤其宇文离与王道二人,虽然不曾正式入门,但广义而言,他们实际上已成了黑桐的徒弟,若无黑桐,便无今日的他们。一时之间,都无法接受这项事实。

    白戎分一边屈指算着在短短一年半内迅速凋零的天下九大高手,一边观察着林家堡诸人的反应,看了一阵,说道:「你们真是奇怪……」

    「怎麽?你有意见?!」王道怒冲冲地回道:「怪也不干你的事!」

    白戎分哼了声,道:「岂能不干我事?本派的王师叔也死了!」

    「你要报仇吗?来呀!」王道吼着,一把抓着床边的浑元阴阳便想起身,但动作一大,牵动伤口,痛得连上身也挺不直了、全身骨骼也咿呀咿呀地哀嚎着,却又死撑着不肯躺平,动作只在半坐就已僵住,很快的也流了满身汗。

    白戎分嗤笑一声,道:「你现在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没打算趁人之危。我说奇怪,是因为君聆诗与黑桐的武术艺业原属同一级数,即使有差距,较强也必定是黑桐。而依我来看,那杳伦更在本派王师叔之上。你们相信了王师叔与黑桐玉石俱焚的传言,却不信君聆诗败死於杳伦手上,岂不是非常奇怪?」

    这是非常合理的逻辑,九汴道离听了,一时哑口无言。

    「所以,你是要偶们抱持着,君聆诗死了的想法?」半晌後,史丹尼回道。

    「当然,这是合理的说法。」白戎分话锋一转,又道:「但也有可以有另一种假设:君聆诗确实无事,杳伦的伤是出於他人之手。最有可能的状况之一,是他插手黑桐与王师叔一战而受伤,却也将两人都击毙。这个说法最大的破绽在於,我自己也不相信他在那种伤势下,还能从襄州赶赴衡山。而且这个假设也无法说明君聆诗为何没有出现。或许,击杀黑桐与王师叔的另有其人,杳伦也确实与君聆诗交过手,然而杳伦虽能胜、却未能杀之,这是最合理的情况。」

    九汴道离听着他的分析,都显露出了呆滞的神情,王道也不自觉地重又躺平了。

    他们早就知道,云梦剑派无庸材,但实在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个戎字辈弟子,居然能作出这麽合理的判断与逻辑推理。白戎分这段话给他们的感觉是:这个人会不会比瑞思、怀空来得更聪明?

    一想到这点,四人又不禁均愣了一下。

    这不是作梦吧?我们真的打赢了?我们真的打得赢聚云堂?这太不可思议!

    白戎分说完话,依旧是坐在门口观察着诸人的反应,他得到结论,不禁笑出了声。

    史丹尼见了,道:「如果,聚云汤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林家堡就不会是,此役的胜利了……」

    白戎分闻言,沈默着思索一阵後,摇了摇头,道:「我姑且当作你是在褒美我,但事实并非如此……当然,本堂内众师兄弟仍然有高低之分,但即使比我略逊的师兄弟们都成长到与我相同水平,根据我的推算,衡山一役,聚云堂仍然会落败。」

    与他交手最多的王道、宇文离闻言,对视一眼,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是这样的吗?

    但是,他们打到上山、进到神龙潭後,就已经失去神智,只知一个劲的猛打、只听着那熟悉的声音要他们前进、攻击,於是就照作而已,根本没有精神去记住当时生了什麽事,已无法判断对手的强弱了。故以,他俩的疑惑在自身的脑中,是得不到解答的。

    白戎分将这些反应都看在眼里,望向史丹尼,露出一个微笑。

    史丹尼见了,先是一怔,而後随即明白了。

    白戎分站起身,道:「别想这麽多,你们只要顾着快将身体调养至可以起身的程度,然後快滚吧。一次照顾十几个伤患,我便是华佗也累翻了。」

第八十四话 抗争~之四() 
接下来,回头看看衡山战前的林家堡。

    八月八日,苏州。

    与往日迥异,自林家堡开设私塾以来,孩童的嘻闹声一向吵杂得连百步之外的邗沟码头也清晰可闻。

    但,八月八日的林家堡很安静。

    到了下午,林家堡的大门开启了,在堡内寄宿上学的孩童们三三两两相继出门,一个个都往自家去。

    傍晚,便有传言出现。

    「林家堡那个姓诸葛的女孩受重伤了!」

    「听说是被马踢到了,喏,就是马厩里的那匹黑驹!」

    「对对!是这样没错。那匹马似乎是从回纥人手上赢来的。」

    「重伤是多严重的伤呀?」

    「好像被踢到头,立刻就昏迷了,一整天都没醒来。」

    「所以说,我家的孩子会回来,就是因为那女孩受伤,授课就中止了?这是什麽道理?」

    「有什麽奇怪?君聆诗、君弃剑父子俩同那女孩的父亲交情可非比一般,他父子俩都不在苏州,那女孩既受伤昏迷不醒,林家堡剩下的人自然紧张得很。」

    「那又怎麽着?干咱家什事了?咱家可是付了银钱让孩子去学书的,怎能说停就停了,连点迹象都没有,甚至连赔礼也无!」

    「嘿,董兄,你可别忘了,林家堡原就不是办学堂的。」

    「这咱当然知晓!」

    「那你也该当清楚,林家堡这数月来虽还宁静,但哪天忽然没头没脑地堡里人就死绝了,也不是怪事、更不是第一次!」

    「你……你是说十六年前……」

    「董兄记得就好。我是说,那姓诸葛的女孩在林家堡自有她不同一般的重要性,详情虽不明了,但她既受伤昏迷,只怕不那麽单纯,难保不是个事端的起头。林家堡里人怕有个万一,先将孩子们遣了回来,并无不妥呀。」

    「这般说法,倒不是失道理……」

    「自是道理!所以我一开始便没打算送我家孩子去林家堡念书,即基因於此!」

    ...

    隔日开始,林家堡大门又复以往的紧闭,只是门扣环上不知何时,绑上了一束白花。

    有几位好事立即来到林家堡叩门,但殊无回应。林家堡静得彷似回到了十六年前的那一天……

    又有人想到了每日进出堡中的黄楼。但找遍苏州城,都不见黄楼踪迹。

    两天过去,行经林家堡周边、而刻意停下脚步观望的人愈来愈多了,多到甚至足以将占地逾甲的林家堡围一圈。

    到了第三日,八月十一日,大清早,林家堡後门忽然打开了,一匹头顶白毛鸭的双尾大狼领头行出,後头蓝娇桃推着一台板车、板车上放了一个大木箱,堀?雪穿着一身素白尾随,二人一狼一鸭一声不响、神情冷漠又略无反顾地穿过围观人墙,行至邗沟码头,蓝娇桃将板车推上林家堡所有的小船,堀?雪与药师小狼、海鸭也跟着上船了。而後蓝娇桃放舟北去。

    这一幕,已足以构成传言属实的证据,而且更严重!

    那姓诸葛的女孩重伤死了!

    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於是乎,又出现另一种传言。

    果然,听说那君弃剑被叫作瘟神,他曾去过的地方,没一处能完好留存的!他虽重建了林家堡,而今也让林家堡成了瘟堡!同林家堡扯上关系,全无好事!林家堡自四月中後,堡内人忽然去了大半,而今更是一个不剩了!一切来得全无预兆,就像十六年前一样……

    再没人想探究什麽。这会子不仅堡内,连堡外三条街的范围内也没人影了,苏州西南角成了空城。

    ……在此,我也可以先行预告:曾盛极一时、以七绝剑闻名於世的南武林盟主林家堡,将就此湮没,终而被世人遗忘。

    只是,眼下它还有最後一个任务。

    在蓝娇桃、堀?雪离去之後,又过两日,邗沟码头出现两个人影向林家堡後门疾奔而来。

    屈戎玉及许英石。

    虽然林家堡後门紧闭,屈戎玉也毫不挂意,脚步无丝毫停顿即一跃过门,迳直进入後花园中。

    见到沈寂无声、杳无人影的林家堡,屈戎玉眉头一皱,在许英石随後翻过墙垣进到堡内的同时,她已返身将後门打开,并蹲下仔细端详地面。

    许英石见着了林家堡的现状,疑道:「早先林家堡确实开了私塾,堡中孩童不少,怎地空无一人了?」说着,便欲举步向充当教室的室内练武场行去,以一探究竟。

    屈戎玉察觉,立即回头喊道:「别动!」

    许英石一怔,原已抬起的左脚又踏回原地,道:「怎麽了?不用进去探查?屈姑娘急着回返林家堡,不是为了找那诸葛涵麽?」

    「就因为是要找小涵……」屈戎玉站起身,道:「现在该考虑的,是小涵往哪儿去了。」

    「屈姑娘的意思是……」

    「这情况还在我预想之中的意思。」

    「那麽,现下该怎生是好?」许英石问道。

    「你也知道小涵姓什麽。」屈戎玉开始轻步向距离最近的一排房舍、靠北的一列房舍行去,并道:「把脚步放轻点。」

    许英石依言在後缓步而行,道:「她姓诸葛……」

    「是的,她姓诸葛。」屈戎玉每走几步便停下来,向四周观望一阵,而後又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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