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叶敛包扎完毕,行至大厅,见到屈兵专与元仁右分坐左右主位,另有两名陌
生人坐在左侧客位上。
那两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还不到二十岁年纪。男的衣著宽松,双袖宽得
可以过胸、裤脚也宽得足以穿腰,双脚穿著草鞋白袜。
女人的衣饰相对紧绷,深蓝色的连身长衣裹著玲珑有致的身裁。
「不是汉人!」叶敛见了这两人,心中不禁打突。
来此一遭,原本就是想探清楚云梦剑派是否真与倭族有所勾结,如今看来,
只怕不虚。
以叶敛的天份,这一个月来对於云梦剑派之高深,已得窥其六七。他没有真
正见识过屈兵专的本事,但是,却也不难想像。
如果真正与云梦剑派对敌,只怕丐帮、甚至整个北武林盟都是大大不妙。
要是真的再加上倭族,那自然更是凶多吉少。
此时,叶敛心里已经有了四分惧意。但他很清楚,一点点都不能表示出来,
否则小命马上不保。
所以他观查完两名来客的形貌後,仍强自镇定,作无事状。
屈兵专招招手,道:「戎佥,过来。」
叶敛依言行至屈兵专身边,屈兵专向两名来客道:「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
两位是倭族方面派来,协同我派执行情报探测与暗杀行动的同伴。」
那男人朝叶敛用力的小点头,似是倭族的行礼方式,意近於颔首,
道:「我是神宫寺流风,这位是堀雪。」
叶敛也颔首回礼,道:「在下是云梦剑派弟子昭戎佥。」
屈兵专道:「据我了解,你们的另两位同伴已经确实掌握了君弃剑的行踪,
并且随时监视著,是不是?」
流风道:「栗原前阵子传来消息……君弃剑一个月前忽然不见了,可能是躲
起来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他出现,栗原姐弟绝不会像北川一样失手,其实不需
要再加上我与雪、更不用馈下再派弟子协同。」
屈兵专道:「其实我倒不担心君弃剑……我希望两位能找出君聆诗!」
流风也点点头,道:「师尊也认为查出君聆诗的下落较为重要。果然是英雄
所见略同。」
叶敛早已听得快压不住自己的神情再不起变化了,此时却又听屈兵专道:「
我怕两位於中原地理不熟,所以才找了一位弟子与两位一起行动。」
那名弟子,不是自己、又会是谁?
叶敛听到这儿,张口哑然、无言以对。
布戎武说,是屈兵专要他搏搏叶敛的真功夫,必是要看其结果,决定是否要
让叶敛随同这两个倭族人一起行动。
而且,行动目标,居然还是找出君聆诗……
这却叫叶敛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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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话 江南大会 ̄之一()
对於屈兵专所说的话,叶敛几乎已陷入完全混乱的状态。
云梦剑派想作什么?若只是一统南武林,以派中现有的实力水平,应该也不
用除掉君聆诗吧?
难道,他们怕君聆诗怕到连见都不想见到?
「对了……神宫寺,我这阵子考虑许久,觉得不一定要杀君聆诗。」屈兵专
忽然补充一句,这一句再次把叶敛往混乱的流沙更挤进去。
流风疑道:「你上次说,他是云梦剑派的大克星,非除不可?」
「他的确是。」屈兵专道:「只是反过来看,如果能使他认同我们的理念,
成为朋友,却也会是莫大的助力。所以我希望你可以转告你的朋友,暂时不要再
对君弃剑下手。」
流风听了,仍在思索,雪已答道:「师父交代,在中国就听你的。这点要
求很容易,我们会照办。」
雪已如此说,流风也对屈兵专肯定的点头。
「那么,两位就先去休息吧,明天再出发。仁右,你和戎佥留下,告诉他这
是怎么回事。」屈兵专对於叶敛的满脸狐疑早就注意到了,当下也请流风与雪
先离开,让元仁右教导叶敛始末由来。
流风站起身,叶敛很快注意到他左腰挂著的兵刃。
有鞘、刃大约与一般长剑同宽,很长,连柄总有四尺以上了……
君聆诗说过,那叫倭刀。
流风、雪离开後,屈兵专自也回房去了。大厅上只剩元仁右与叶敛。
「吐番、回纥都想扩张版图。」元仁右看了四下无人,说道。
叶敛点了点头,吐番连年向中土进兵、回纥与朝廷以马易财的交易,也总是
以劣易优,说这两国要蚕食、甚至想瓜分唐土,并没有人会怀疑、反对。
「不过,不只是吐番与回纥,倭族也对中原有兴趣。」元仁右又说道。
叶敛皱起眉头,疑道:「倭族远在东海上,远渡重洋来侵略中土?岂不是劳
民伤财,大可能得不偿失?」
侵人国土,必定是大规模军事行动,而所有的军事行动,规模愈大、耗费愈
钜。再加上倭国国土皆是海岛,与中原并无接壤,任何习兵知兵、知倭国地理位
置者,都知道进犯中土是胜算极小、亏损极大的行动。即使一时成功,也难保能
立足脚跟,要确实将版图纳入本国,不仅需要苦心经营,同时也无法确保百姓能
够接受截然不同的两族文化。
叶敛固是知兵者,元仁右这句话,自是让叶敛极为怀疑。
元仁右却只是一笑,道:「你道神宫寺、堀的师父是何人?他不仅仅是倭族
第一的武术高手,同时也是兵马总元帅,等同我国郭子丁的地位。他派出弟子前
来中土,便是要以他倭族的武者风范,先行慑服中原武林人士。一旦在野势力不
反对倭族渡海来唐,以目前朝廷外患不止的情况,倭族大举派兵前来,那是绝难
抵敌……屈师叔算过,以倭族十万带甲渡洋,湘江以东、长江以南,或可一举而
定。」
真的吗?叶敛仍然心有所疑,但也不再多问。
「屈师叔去过倭国,他的眼力从来无人怀疑。他曾与神寺宫等人的师父订下
协议,使倭族兵不血刃下江东,我云梦剑派取荆蜀。但这也只是诱敌之计,在倭
族立威中原之前,云梦剑派要先一统南武林,再诱倭族大军渡洋远来,然後趁其
立足未稳,聚合江南草莽之力一举灭之,使其再也不敢正觑我中土!」元仁右愈
说愈是慷慨激昂,叶敛也不禁听得耸然动容。
「但是为了要令倭族尽信,屈师叔知道必须再耍一点手段……所以才有前年
丐帮大会上,我出手打伤黄楼的事情发生。若本派先与中土第一大帮丐帮敌对,
必可使倭族方面入彀……可惜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晓得在道上已有不少
人说本派居心叵测,就连我们最想拉拢的君聆诗,也素与丐帮交厚,只怕极难详
细对他说知本派图谋。」说到这里,元仁右深深叹了口气,续道:「是故,若你
真有幸打探到君聆诗下落、甚至与他见面,务必同他说明细端。」
叶敛呆然点了点头 ̄世人皆评屈兵专兵学精深、老谋深算,由此观之,确然
不虚!
他当著神宫寺流风与堀雪的面,说明想拉拢君聆诗的意愿,必然使得流风
、雪二人误以为是要拉君聆诗入倭族.云梦联军,丝毫不会起疑。
他们绝不会想到,要拉拢君聆诗,并非侵略唐土,而是算计倭族……
但同时,叶敛心中却又生出警觉……
屈兵专能算倭族,难道元仁右不能算我?这番话权且记在脑中,待见到二爹
之後,他必能判别真假……
次日,叶敛与神宫寺流风、堀雪离开了回梦堂。
到湘江上船以後,顺流进了洞庭。要再向北、或向西,现在就该上岸,走陆
路会比逆流行船要快;如果要向东,则可以顺长江往江南,所以必须快些决定方
向。於是叶敛问道:「要去哪里找?」
这是一个很直觉性的问题,因为从去年二月开始,他也从未得到过有关君聆
诗的任何消息。当然,他也不知道君聆诗究竟在哪儿。
至於君聆诗会不会接受云梦剑派的提议入盟,一来,叶敛是他的义子、
晚辈;二来,君聆诗号称天赋异才,在诸葛静与稀罗△过世後,只怕世上再
没人能比他聪明。所以无论是以眼光、以立场来说,叶敛都没什么份量去影响君
聆诗的决定。
所以,找出君聆诗,其实对叶敛来说并不是一件很为难的事 ̄甚至可以说,
叶敛比屈兵专、元仁右都还希望早日找到君聆诗。
但叶敛一问完,流风就用疑惑的眼光看著他,雪则回道:「我们才想问你
!」
听了这话,叶敛心头不禁一震!问我?难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
雪很快又接了一句话:「君聆诗是中原人、你也是中原人,我们是倭族人
,怎么会由我们决定去哪里找?」
听了这话,叶敛松了口大气,道:「很久没听说他的行踪了。他名气那么大
的人,如果出现,一定马上传开,所以很难马上找到吧。我觉得可以先到他的故
居去看看。」
「苏州林家堡?」流风出声道:「十三年前还是南武林盟主,一夜之间忽然
灭门,只留下了三个活口……」
叶敛点头道:「嗯,你们与云梦剑派合作那么久了,是早该知道了。就是林
家堡。君……」说到这个字,叶敛略顿了一顿,心中暗道:「二爹,抱歉。」才
接口道:「君聆诗就是那三个活口其中一人。」
「嗯……」流风站起身,道:「有方向就不要浪费时间了。」他抓起船桨,
看看日头确认了东南西北 ̄因为洞庭太大了,对国土狭长没大湖的倭族人来说,
它大到像海一样 ̄然後,开始划船。
叶敛忽然注意到雪将身子又坐低了一点,心里已有了几分警觉,但还未来
得及反应,脚下一个不稳,已然栽倒!
叶敛爬起身,坐稳以後,过不多时,已在右手边远远望见城墙……
岳阳城墙!
从湘江汇入洞庭,到能看见岳阳城,起码也有百来里距离!
虽还不及屈兵专行舟如箭脱弦,但流风操舟,速度亦是惊人!
看到叶敛面色惊疑,雪笑道:「我国内河川急流很多,男子驾舟练出来的
臂力,不是在这洞庭湖上捕鱼的渔人可以比的。」
此时,已过了岳阳、到达城陵矶,距离长江本流不过咫尺了。
叶敛抬头一望,日出时离开回梦堂,如今来到城陵矶,也不过日正当中。
「吃饭了!」流风停船说道。
进入长江本流以後,流风不再操舟,让船顺流行驶。
流风与雪,第一次来到中国、第一次在长江这种大河上行船,扣除掉江边
不少因战火毁弃的村落,两人看水景、风景,倒是看得很开心。
为了方便行动,他们也换上了汉人的衣饰。再加上汉语说得溜口、倭族人本
来与汉人长相便无二致,倒也真的看不出来他们是倭族人了。
叶敛坐在船舱里,总觉得有好多好多事要作,可是又不知道怎么作……
看著长江的水流,冒起泡,水泡与船一同流行,过没多久,泡便散去。
此谓发呆是也。
不知不觉,船已行至鄱阳。
在唐,这个湖的名字叫彭蠡。
「昭戎佥!」雪忽然叫了一声。
叶敛猛然回神,探头出舱,回道:「雪,啥事?」在云梦剑派过了一个月
,他已经很习惯使用这个根本不属於自己的名字了。
但叶敛才刚回话,忽然流风却不悦道:「谁和你说可以叫她雪?」
叶敛一怔 ̄怎么?不能这样叫?
雪用手肘顶了顶流风,道:「他又不知道。」跟著向叶敛解释道:「在我
国,一般叫人,都是只叫姓,流风就叫神宫寺,我叫堀。就像汉人会称呼别人王
公子、李姑娘一样。至於名字,那是亲人或是很好的朋友才会叫的。」
「喔……冒犯了,抱歉。」叶敛颔首致礼,看看流风,笑了一下。
不过是用错了称呼就生气,嗯 ̄大概知道这两人的关系了。
不知者不罪、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然这是中国的谚语,但是其实世界各地都
通用,流风当下也只得道:「算了。」
「叫我什么事?」叶敛转头朝雪看去,却见到二十来条楼船在江上围成了
个圈儿。
叶敛见了此等阵仗,心头一惊,急忙走出船舱。
雪道:「这是在打仗吗?」
「应该不是……」并没听说洪州附近有战事。事实上,彭蠡湖到苏州府,即
长江下游一带,在安史事发後,比之黄河流域与灵州边境相对显得安稳许多。
而且,如果是打仗,这场面就太小儿科了一点。
流风在船头将舵倒摆,使得他们的小船暂时定在江面上。
长江广阔,只是区区几十艘楼船自然不会使得江面无法通行,但是见到这种
场面,船上三人自然都想弄个究竟。
楼船附近,有许多巡行的小船。看船上人的模样,个个虬髯满脸、袒胸露臂
,手上不是钢刀就是鱼叉,倒像水贼。
「可能是江南草莽大会……」观察了一阵後,叶敛喃喃说道。
「大会?那好啊!」雪一听便乐了,道:「应该很热闹,我们也去。说不
定还能问到君聆诗的下落呢!」
叶敛皱起眉头,道:「人家在开会,我们用什么理由去?」
雪道:「那有什么难?既然是江南草莽,你是云梦剑派门人,自然也是江
南草莽,当然可以进去。」她话一说完,还没等叶敛有所反应,已从袖中抖出一
把袖箭,扬手射出。
这动作太快,就是她真的等,叶敛也著实来不及有所反应!
叶敛只有一个念头 ̄这些倭族人怎么都这么喜欢用暗器啊?
远远传来一声当,想来那枚袖箭是不偏不倚的打在一名巡船人手中的钢
刀上了。
只见那汉子回头大叫一声,随即便有七八艘小船围了上来,每艘船上三四个
人,人人凶神恶煞般,叶敛都觉得快被他们生吞活剥!
「报上名来!」被袖箭打中钢刀的汉子嚷道。他们的职责是让众头领的会议
顺利进行,并不一定非要把接近的人都砍死不可。
雪却丝毫不惧,笑吟吟地道:「我们想去看热闹。」
「这热闹不好看,小娃娃快滚!」那汉子又叫道。
这汉子粗声粗气,显然适才给雪一镖打在刀上狻为恼火,但叶敛真是听得
暗暗惊心。
以流风驾舟的臂力、雪掷镖的准度,如果他二人受不了气,与这些人大打
出手,只怕接下来会见到数十个汉子接连落水的惨状。
但现在打不打赢真的不是重点,打完之後,势必惹上了在场的许多帮会,那
就十分麻烦不妙!
可雪还是笑著道:「那些船上是不是江南大帮的许多头领?」
雪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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