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峻工。偌大的堡里只有一匹黑马、一支白毛鸭、一条快和牛一样大小的怪狼,
和一个白玉观音般、美得不像真人的姑娘。他只听过,没见过,既无从比较、也
无心比较。
衙役道:「刚刚那人,算是咱苏州府第一怪人!他买下了皇宫般的林家堡不
住,天天睡在管事房;他放着西施再世般的美人儿不顾,宁可和地牢里那寥寥无
几的犯人谈天说地;听说当今皇帝面授赏赐,他放弃了一步登天当大官的机会,
竟只要了个小不拉叽的县尉来作……说他小,他的岁数咱这些衙役还小;说他大
,县老爷敬他叁分还嫌不够,连咱们苏州府的英雄黄楼,都称他作小兄弟……」
沈既济听得饶舌不下哪有这种人?这分明是怪胎!
衙役见沈既济一脸的不可置信,即又言道:「说他是你的贵人,实在当得起
了!你道他是谁?他啊,名叫君弃剑……战你老婆!你这书呆!居然连他都不认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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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话 另一个开始 ̄之二()
君弃剑在执勤簿上签了名后,即返身走出地牢。他去到县衙的厨房,那里有
厨娘预先为囚犯与守更狱卒备好的年夜饭,一劲儿提回了地牢里去。
他停在一间牢房门前,这是整个苏州县衙中唯一有犯人的牢房。由於双手提
着大篮酒菜,他也懒得放下,便一脚将牢门勾开,扬扬走了进去。
牢门居然没有上锁!甚至原本就只是虚掩而已!
牢房中坐着一名老人,看去面容猥琐、十分污秽,身上却穿了一件崭新的棉
衣。他即是整个苏州府唯一的犯人。
老人见到君弃剑进入牢房,笑道:「我都听到了,你作得不错啊!」
君弃剑放下竹篮,疑道:「什么不错?」
老人道:「王员外的女儿啊!嘿 ̄人无信不立,这句话顶好!」
君弃剑无言的将篮中的烧鸡与酒壶送到老人面前,一昧摇头而已。
老人笑了笑,又问:「你看了两个月,感觉如何?」
「很好!」君弃剑脱口应了,略顿一顿,惑然道:「怎会如此?皇上不杀赤
心,不仅使长安成为鬼都,天下人人自危,鸡鸣狗盗、强盗放火者比比皆是,整
个中国已陷完全无法无天的境地,何独苏州安和?黄长老固然英雄任侠、急公好
义,却非朝廷命官,他用什么管理百姓?皇上不杀赤心,可是连汉高祖刘邦所提
出、各代史学家津津乐道的约法叁章也给否定了啊……」
「慢慢!」老人原本正啃着鸡腿,听到这里,忽然叫道:「什么什么约法叁
章?」
君弃剑道:「那是千年前汉高祖入主关中时,见百姓苦於苛秦的严刑峻法,
与一众谋士参详后,向百姓提出最为松缓的法律:杀人者死,伤人与盗抵罪
。因只罚叁事,故称之为约法叁章……」
老人听了,啐道:「多此一举!」
君弃剑愕然道:「可是……为了保百姓身家财产安全,这是最基本、也是
必须的法令啊!连历代史学家也赞不绝口的……」
老人哼声道:「老子活了七十几年,连一二叁都写不来,你刚说那什么约法
叁章,便列文列条写来给老子看,老子也只当它是虫子一堆,哪管它是不是法律
?杀人、伤人、偷拐抢骗原本就是坏事,每个人呱呱落地时就知道,不知道也有
人会教,还用得着法律吗?」
君弃剑听得瞠目结舌 ̄老人说得一点不差,这些事的确人人都懂,何用法律
?可若非法律,又是什么教导世人判定是非对错?
「你可记得,老子为何入狱?」
君弃剑一怔回神,点头道:「记得,您老说过,是因为嘴馋,偷了店家一壶
酒喝,给黄长老逮个正着。店家原本见你年老、又是乞丐,不想计较了,可黄长
老却坚持将你送入地牢……」
老人一手指着牢门道:「你看那牢门如何?」
君弃剑看也不看,应道:「烂得只剩柱了。」
老人又问:「上锁也未?」
「从来未曾。」
「可老子乖乖进来了!一坐就是叁年!你说是为什么?」老人大声问道。
君弃剑道:「你说了,因为在牢里有吃有住,甚至因为牢中无人,整个大牢
房都是你的床,喊了冷就有人送衣、喊了饿就有人送饭,简直比皇宫还舒适。」
老人摇头道:「不是问这个!老子是说,一开始为什么要进来?」他见君弃
剑满脸惑然,立即自接道:「狱卒都不理我了,连牢房门都不锁,自然不是法律
关着老子,更非什么劳什子的约法叁章!老子哪里又认识什么刘高祖汉邦了?关
着老子的,不是其他,是道德!什么是对,什么不对,可不是法律教的,都是道
德!你说赤心杀人,皇帝不治他罪,这是无法!可没了法,还有道德!法治不了
他,你不能用道德治他吗?黄长老管苏州,用的是道德在管,若有人不听,他就
用手头上那根齐眉棍去管!黄长老能治得了老子,你岂治不了赤心?」
君弃一时被震得出不了声,他听懵了。
但是,心里懂了。
「喂!驴蛋!」牢房外传来一声呼唤,语调有点不悦、隐隐带着责备。
老人埋首吃鸡、大口喝酒,再无旁顾。
君弃剑返身走出牢房,面前是屈戎玉。
自然是屈戎玉,除了屈戎玉,又有谁会叫君弃剑作驴蛋?
屈戎玉瞥了一眼老人身上的棉衣,再以责怪的目光盯着君弃剑。
君弃剑缓步走出地牢大门,屈戎玉自然在后跟着。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君弃剑才道:「他比我需要……」
「再买一件不行吗!?」屈戎玉闷声道:「那件是我……是我……算了!你
吃过了?」
「还未。」
「反正这牢房也不用守,回林家堡吃吧!我作了些饭菜……」
「你?作菜?」
「有意见吗?我试过,吃不死你的!」
君弃剑想了想 ̄人家好歹也决意要同生共死了,连一顿年夜饭也不陪吃,未
免太说不过去,便道:「也好。」当场将身上的官服脱了,随手挂到了县衙门口
的狮嘴中。
两人回向林家堡去。走了几步,君弃剑忽然念道:「有物浑成……」
「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
其名,强字之曰道……」屈戎玉立即接腔吟了一段,而后笑道:「怎么?你现在
就想学张良,从赤松子游学道去啦?」
「太早了。我只是在想,既此物先於天地生,且独立不改、周行不殆,那它
绝非由一两人说一两句话即能变易……法律是由人订的,李豫破坏自己王朝的法
律、将自己的王朝判处死刑,我们却不见得要领他的帐!」君弃剑断然道:「对
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会被一句话否定!」
屈戎玉听说,微笑道:「你可想通了。」
见屈戎玉脸上毫无异色,君弃剑疑道:「你早就想到这一节?」
「你以为我是谁啊!」屈戎玉傲然道:「这种事情,我只要梳个头就想到了
!可你这人的脑袋硬得很,而且自以为是,要是由我和你讲,你定然打死不听。
没奈何,只好等你自己想通啦!啊……你等等……」她一说完,即返身又回向地
牢奔去,过了不久,便与牢中那老人一同回来了。
君弃剑怔住了,讶然道:「等下……这……不会是……」
「没什么,帮主说了,咱全帮上下欠屈姑娘的可多了,帮这么一点小忙,算
得了什么。」老人笑道。
君弃剑说不出话了。老人又道:「君公子也别介意……老子一开始就说了,
老子是个乞丐、一个大字也不识,这都是确的。只是君公子没往丐帮想去罢。」
屈戎玉吹着口哨,迳自扬扬前行。
自然是往林家堡去。
君弃剑呆立原地,作声不得。
他从驱走伙伴、到投入县衙、知道地牢中有这么一个老乞丐,也不过短短六
日而已。即亦是说,屈戎玉是在这六日之中,就将他两个多月来的心病给想通、
并且布好了局……
这个女人的头脑,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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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话 另一个开始 ̄之叁()
林家堡宅在苏州城西、苏州府衙在城东,君弃剑与老乞丐跟在屈戎玉身后,几乎是跨越了整个苏州城。
远在离林家堡尚有四五条街外,便已见远处有半片天空火光耀盛。今天是除夕,是大年夜,家家户户都在守岁,有火光并不奇怪,但这片火光特别明亮、也烧得特别大,不像是一般的灯火!难道是哪户人家失火了?
君弃剑一念及此,立即发步向前奔去。当他发现这片火光来自於林家堡前庭,同时也听到一声铜锣响也似的大嚷:「回来了!主人回来了!」
君弃剑愣了一下,跟着,他看到许多人从林家堡大门迎了出来。
首先是高矮胖瘦极为不均的四个汉子,第一个壮硕如牛、第二个又矮如侏儒、第叁个身裁适中,但满脸麻子、第四个则又比第一个高上不少,简直像是一头熊了!
这可不是岭南四颠么?适才发声之人,即是倚扉守望的铁无敌!
接下来出现的,乃是一众苏州父老,有二十来人。众父老来此不为别的,这林家堡原是大名鼎鼎的南武林盟主、林家剑法亦列为天下五大剑艺之一,林家堡简直就是苏州的招牌、是守护神!这守护神在十馀年前一夕而灭,灭得不明不白、莫名奇妙,才有黄楼挺身而出。但林家堡究竟声名犹在,多少人怀念它的存在!荒废了十几年的林家堡如今终於重建完成,苏州父老们怎能不来庆贺一番?
再看过去,乃是四个穿着黄裟的青壮和尚,其中一人身披红挂。非是他人,乃蒲台山寺回头是岸四僧!
接着,苏杭叁帮的帮主、含黄楼在内所有以苏州为落脚地的丐帮帮众、乃至於北武林少室山的观相方丈、远在河西的抗番先锋庄景胜一一出现。
君弃剑再往后看,竟乍见怀空与蓝娇桃!这还不够,他俩身后又行出二人,竟是徐乞与元仁右连袂!
这代表什么?
「云梦剑派与丐帮终於化敌为友……」怀空迎上前来,望着君弃剑、再看一眼后头跚跚而行的屈戎玉,道:「南北武林最强大的帮派连成一气了!这是你们俩的功劳!」
君弃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跟着大跨步走向林家堡大门,同时朗声道:「众父老前辈,进来吧!晚辈回来迟了,恕罪则个!」经过蓝娇桃身前时,仅颔首示意而已。
这一幕,即是君弃剑出道叁年以来的成果总检阅。
踏进林家堡前庭,只见火把环场,光亮非常;庭中是一排又一排的长桌列着,阮修竹双手共持了四大碟满盛菜馐的盘子一一排到桌上,大叫道:「怀空!死秃驴!小涵说你再打混不进去帮忙,她就要把那支白毛鸭给炖了!」
怀空一听大惊失色,救鸭如救火,急急冲往后进。
君弃剑环视庭中,瑞思、白重、宇文离叁人静静坐在一角。
见到这叁个人,君弃剑不觉松了口气。
瑞思是生意人,精打细算的程度实是天下一等。她既然肯回来,即代表还有胜算!生意人是不会去投资一个血本无归的生意的!
场面顿时形成了个武林大会,许多彼此素闻声名、但未曾打过照面;又或者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彼此寒暄问礼,十分融洽。尤其蒲台四僧与观相方丈、屈戎玉与岭南四颠更是如胶似漆,拉也拉不开。
众人饮酒吃菜,也轮番上来向林家堡的代主人君弃剑举杯。
重建林家堡,意义非同小可,这绝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元仁右与君弃剑碰盅过后,如此说道。
君弃剑但微笑颔首而已。
徐乞跟着上来了,他说:「别喝太多了,散席后咱们来谈谈。」
君弃剑立即应是。跟着,他一手指着远处,道:「徐叔叔,麻烦你件事,想办法把他们留住。」
徐乞转首望去,见着苏杭叁帮的帮主缩在一旁。去年叁月,苏杭四帮之中的杭塘帮灭门,从此自南武林派谱之中除名;同时,太湖水帮、邗沟水帮、江南河叁帮帮主全都死於非命,尽数由原帮主的子息接任。如今掌控钱塘江与长江出海口的苏杭叁帮帮主,都只是叁十上下的年青人。
徐乞一眼便看出了他们坐立不安。二十一水帮联盟与君氏父子翻脸、同云梦剑派对立,已是铁一般的事实,君弃剑重建林家堡峻工,苏杭叁帮前来庆贺,以大势力而言,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林家堡掌控南武林数十年,前任盟主林天南对叁帮帮主来说,是年幼时便极为崇拜的前辈高手。他们会来,与君氏父子并没什么关系,纯是冲着林家堡的面子而来。
既然礼数已至,他们便极可能忽然拔腿走人。可君弃剑心里明白,必须留下他们!这叁个人太重要了,不能让他们说走就走!
徐乞何等见识,这层道理他也明白,当下二话不说,立即向苏杭叁帮帮主迎去。
跟着,是一众苏州父老上来敬酒。敬到一半,大门忽尔传来一声牛哞,众人望去,却是晨星、尤构率、曾遂汴、李九儿跚跚来迟。尤构率牵着他锺爱的种牛牛肉面,王道则躺在牛背上不住叫痛。
君弃剑立即向众父老告歉,迎上前去。走到近处,才见到牛后尚有一人,此人一身黑衣、黑发黑须,在夜中视之不明,所以一时没有注意到。是黑桐。
还有,曾遂汴袒着右肩,肩上裹着层层绷布,显然带伤。
王道躺在牛背上并非偷懒,而是伤到不能自己行走了!
君弃剑见状,一时愣了。元仁右跟了上来,道:「你将他们赶走,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但如今看来,迟了。」
这时,石绯、阮修竹、诸葛涵也自厨下行出,来到前庭,都听到元仁右所说的话。石绯急急问道:「是谁打伤你们的?」
曾遂汴不出声、李九儿也不出声,王道但不住叫痛而已。晨星代答道:「是倭族人……神宫寺流风、栗原苗、栗原辅文……若非老帮主及时赶到,他们叁人只怕已无命在!」
诸葛涵一听,同时想起在湖口镇遇到中庸时,蓝娇桃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脑中顿时响起她离开鄱阳剑派时,元伯给的最后一句话……
「这步一踏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就算你想回来,也有人不许了!」
此时已真切的印证,元伯所言不虚!他们都已经被锁在这个环境、困在这个圈子里,再也不能抽身了!他们的力量一旦分散,随时都有可能被各个击破!
黑桐似是懒得出声,迳向徐乞走去。
君弃剑一言不发,静静的回转中堂搬出一张躺椅,再从把王道从牛背上背到躺椅上,道:「是我对不起你们。今天难得热闹,多吃点,伤会好得快。」
「靠……靠你娘的!」王道骂道:「要不是你打我那一掌,害我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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