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江南第一大水帮:汉鄂帮的数百人众,虽然勉强了点,也并非不能。
赤冠鳞虺更是号称天下奇毒,人性,对於自己未知的事物总是较为害怕。
有时,知道了会更害怕。赤冠鳞虺的毒性便是如此。
「然后呢?」瑞思跟着问:「凭屈丫头的本事,可不是汉鄂帮能囚得住的。
屈兵专被徐帮主打成重伤,是事实,她为何不自行脱困?还要等到你们前去?」
话中之意很明白:她是在示弱!在骗取同情!君弃剑,你看不出来么?
这次是白重答道:「汉鄂帮的囚船上,有个人……」
「何人?」晨星急急问道。
二十一水帮联盟放出风声,谣传徐乞暗害皇甫望。这计虽傻,但其中着实妙
用无穷,非是二十一水帮联盟一干莽汉能想得出来的。他们便是想出来了,也会
果断的认定此计无用,徒然造成与丐帮敌对的情势罢了!故二十一水帮联盟绝非
此计的构思者,他们只是散播者。
那么,定然有个极高明的人物,在背后操纵着二十一水帮联盟。屈兵专是其
中一个可能的人物,但屈兵专绝无道理要二十一水帮联盟囚禁自己的孙女。
会是谁呢?晨星百思不得其解。
「仲参。」白重回答。
听了这名字,晨星愣了、瑞思也懵了。
「那是谁啊?」宇文离直截了当的说出了他们心中的疑问。
是啊,那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便是见过其人的白重与蓝娇桃也不能免。晨星是丐帮在襄
州的主事,襄州的水陆交通发达、消息传递极快,晨星的情报能力是很灵通的,
他们以为,晨星或许会知道仲参是哪门子人物。
但显然,晨星不知道;一辆货车走遍大江南北的瑞思也不知道。
君弃剑阴阴地说道:「一个要提防的人物……」
「他有多少本事?」晨星又问。
君弃剑摇头,道:「不晓得,我们未与他交手。但李定对他言听计从,不敢
丝毫相违。至少可以肯定,有关於徐叔叔的谣言,必是仲参的主意。」
「还有那几个倭族人……」白重只说一半,住口了。
蓝娇桃接腔道:「那几个倭族人,也与汉鄂帮合作了一路。既与汉鄂帮合作
,也等於是与二十一水帮联盟合作……」
「仲参是云南人。」君弃剑沈声道,而后轻轻呼出口气,问瑞思:「你知道
这有什么影响吗?」
瑞思慎而重之的颔首 ̄知道,自然知道!
二十一水帮联盟,是一个全面掌握了江南水运网路的庞大组织,这组织西起
巴蜀,可抵黔桂;北溯泾渭,南达五岭;东扼苏杭,直通大海!
若论其分布面积之广,并不比起号称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要差,更甚犹有过
之!
要是倭族已结连二十一水帮联盟,渡海而来的倭族军马,便不一定要在海岸
登陆,可以溯长江而上,沿途也都是二十一水帮联盟的地盘,要从哪儿登陆、进
攻,实是轻而易举!或甚可以深入腹地,在鄂州与从黔江出发的云南大军合流,
溯汉水直抵泾渭谷地……
如此一来,距帝京长安便仅有咫尺!
再加上南侵东进的回纥、吐番,四族联军瓜分中土,并非异想天开!
晨星也想通了,他吓出了一声冷汗,立即说道:「我马上致书帮主!现在不
是我中原群豪私相内斗的时候,唯有集丐帮、云梦剑派之力,才能挡得下来!帮
主一向深明大义,定能放下私情……」说到这,他见了君弃剑只是不住摇头,骇
然道:「你认为……帮主不会肯?」
「不,徐叔叔肯的。」君弃剑答了这一句,思索片刻,又道:「徐叔叔性直
,即使现在不肯,大敌当前时,他也会立摒成见、联仇退敌为先。但如今问题并
不是在徐叔叔身上……」说这段话时,他一直看着瑞思。
这段话一语双关,既是对徐乞人格的肯定,也是向瑞思表示:你与屈戎玉交
恶,我很清楚,但大敌当前,容得你们闹小家子气吗?
如果同在一条船上,嫉妒对方的才智,有必要么?
「为何?」晨星急急问道,现下可是大势已去,若想挽回,半刻也迟不得了
,由不得他不急:「屈兵专不是一直透过屈戎玉向你示好么?向你示好便是向无
忧先生示好,无忧先生与帮主是过命的交情,故也等同向帮主示好,但教帮主首
肯,南北武林最强帮派联合,不等於已然成功?」
「问题就是在屈兵专!」君弃剑喟然道:「依元仁右的说法……屈兵专熬不
过去了。」
听了这话,晨星脸色大变,却又大摇其头,道:「不!不可能的!再怎么算
,屈兵专与帮主的功力应在伯仲之间,便是正面捱了一击,重伤难免,却不至於
……」
「若是他了无生趣呢?」君弃剑打断道。
晨星给这句话唬怔了。
瑞思还是很冷静,君弃剑的话,她也听进去了,至此,才神色木然地冷冷说
道:「只要有叁种条件成立,屈兵专会死的。」
晨星神色有点惶惑,但仍很认真的等着瑞思再说下去。不只是晨星,除君弃
剑外,人人都在等。
瑞思娓娓言道:「第一,他捱徐帮主攻击时,并未提气护身;第二,他受伤
后,并未运功疗伤;第叁,旁人要为他化去内伤,他也不肯。若这叁个条件都成
立了,那徐帮主的一掌,便等同打在一个不晓武艺的老人身上……旁人固然是要
立毙当场,那屈兵专究竟非比常人,多撑几日也不奇怪……」
晨星连连摇头,道:「生命仅此一条,谁人不爱惜生命?」即指,屈兵专怎
可能丝毫不求自保?难道他真的了无生趣?
瑞思道:「聪明人都是自负的,屈兵专号称当代第一兵家,其自负可想
而知。假设他真心想连结君无忧、丐帮抗敌,忍辱负重,却一直遭到拒绝,心灰
是必然的。这次重伤,是伤於徐乞之手,无异又在他心头重重打了一锤。而后,
他最疼爱的孙女在他重伤时,又不能在旁陪伴,再加上他图谋被破……种种因
素交攻之下,他一旦心死了,放着重伤不顾不医不理,也非绝无可能……」
「所以仲参才要令汉鄂帮擒困屈戎玉啊!」宇文离恍然大悟。
白重、蓝娇桃也连连点头 ̄这就是仲参那句八天,够了的原由了。
仲参算定,他们囚禁了屈戎玉八天、屈兵专重伤已历十日,死定了!
「我们最好祈祷屈兵专没事。」君弃剑郁郁说道:「若他有个叁长两短……
那就……」
那就怎样?君弃剑没说下去,但众人心里明白。
如此一来,云梦剑派与丐帮之间的裂缝,就绝难弥补了!
晨星想起了叁年前的丐帮大会……
当时,元仁右施归云晓梦中一招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剑连施四力,一力
重似一力,四力交叠而进,以之与黄楼成名绝技捻丝棍对撼,竟也拚了个不
分上下!一招之后,元仁右与黄楼一剑一棍双双脱手,元仁右是右手使剑,他硬
接了捻丝棍,右臂必然震痛?麻,他却赫然提起左掌,一掌击向黄楼右手手肘。
黄楼受此一掌,手臂立即被打折了。黄楼也是右手使棍。
黄楼的捻丝棍,那是中原叁大绝艺之一,无人会怀疑;出此一招,耗力之钜
、损气之盛,晨星也十分明白。
相同的,元仁右要接下这一招,他使的力道、耗用的内息,也绝不能逊於黄
楼一分半筹,否则便是招破人败!捻丝棍绝对有将人透身打个窟窿的能耐。
但元仁右却在瞬间回息出招,似乎其气力无穷无竭。便此一着,不只是黄楼
本人,在场的全体丐帮帮众、乃至於帮主徐乞都给吓着了!
再加上后来布下的回梦剑阵,仅仅二十四人而已,却能连番击破由数百丐帮
五袋以上高阶弟子所布下的莲花落阵……
云梦剑派,何其高绝?
他们要祈祷,真的要祈祷。
屈兵专万不能有个叁长两短……
否则,云梦剑派一旦真正与丐帮绝裂了,那不仅是私仇而已,只怕神州大陆
再也无有宁日……
君弃剑想起一件事,一件兄弟阋墙的历史……
那是西晋司马伦发起的一件乱事,史称八王之乱,八个皇室司马氏的王爷争
夺帝位,打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鸡鸣狗盗,打得人无人样、鸡亦非鸡、狗也
非狗……
就在他们打到兴起的时候,又生一件大事。史曰五胡乱华。
神州大陆已给八王打到民不聊生、十室九空,五胡几乎没遭抵抗,便占有了
华北大片土地,五胡纷纷建制称帝,一百叁十年之中,竟经历了十六个朝廷、上
百人称帝……
一样是一百叁十年,自汉高至汉昭,也不过八帝而已。由此可见其乱。
这段时空,史称五胡十六国。
这段时空里,有闻鸡起舞、击楫渡江的祖逖;老谋深算、淝水大捷的谢安;
一举灭燕、再世武侯的王猛;扫荡华北、雄才大略的苻坚……他们都想统一神州
大陆,但是都失败了。
自此,历经了叁百年的动荡,终於又为隋文帝杨坚复归一统。
这段历史,成为神州大陆的一块疮疤,抹不消、涂不去,永远刻印在炎黄子
孙的记忆中。
对,那是一个烙印,就像囚犯受了鲸刑一样!
自家争斗,永远是动乱的源头!
屈兵专怎能死?屈兵专不能死!屈兵专一死,神州大陆等於宣告完蛋!
这时,一人冲进饭厅,那是襄州负责传递消息予晨星的丐帮弟子阿事,他气
未喘定,便急急叫道:「晨哥!那……那个……屈……屈……屈兵专死了!」
这一讯息犹如五雷,直直轰在晨星的头骨盖上。
不是假雷,是真雷!真的打雷了!
但,这个夏季已闹了四个月的乾旱,怎会打雷?
首发
第四十五话 借刀杀人 之一()
中庸斟了杯茶,极其恭敬的递给仲参,才斟了杯给自己。
所处是在船上、所饮是号称茶中之王的云南龙井,这茶入口微苦,片刻
后即回甘,其味久萦舌齿之间,集清、香、雅、致於一水之中。与此茶较之,武
陵铁观音失之味重、岭南碧螺春失之味甜,皆不能及。茶中之王,名符其实。
仲参啜了一口后,即放下茶杯,道:「大计将成,不过还那么差一点儿。君
弃剑、屈戎玉二人,仍是计中的不安定因素,需得将此因素根除才好。」
「主子还是不想杀他们?」中庸探询地问道。
仲参笑了一笑,这一笑有点阴、有点贼,是种很有内涵的笑,可惜,没人会
喜欢这种内涵。他笑道:「一样,还是一样,攻其人,不如攻其心。」说完,他
又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中庸点头,道:「属下懂了。」他将杯中茶水饮尽,这是茶中之王,不喝可
惜。饮尽了茶水,他便踏出船舱。
仲参想了想,自怀中取出文房四宝,伏案书写了几字后,便将短笺摺起,叫
道:「来人!」
一名水手立即赶入舱中,仲参将短笺递去,吩咐道:「交给李豫,要快。」
中庸另上了一支小舟,舟上唯他一人,他亲自摇舵,认明了方向,即溯湘江
而上。
天阴阴的,但还是不下雨;河水也灰灰的,好奇怪的颜色。
中庸仍自溯江而上,在湘水中连绕了四十六个大弯后,东岸上出现了一片竹
林。中庸停下小舟,上岸进入竹林。
原本该是翠绿的竹林,竟也灰灰的,不寻常!
但中庸不为所动,自个儿在林中左晃右逛,不一会儿,眼前便出现了一座殿
堂。
回梦堂。
四周墙上竖起了无数张巾幡,清一色的白。
中庸了解了:就是这些白布,将河水映灰、竹林也照灰了。
他一脚踏入回梦汲元阵,顺着其中羊肠小道前进,心想:仅仅一人之丧,便
能使这回梦堂举殿皆哀,便是死了掌门,只怕也无如此阵仗!主子断言必先取
专,果然不虚!
这天是屈兵专的头七,回梦堂下二十四弟子,并掌门楚兵玄、堂主元仁右、
屈兵专孙女屈戎玉,共二十七人,皆是一身槁素,在前院中静跪。
他一踏进回梦堂大门,二十七人无一人有所动作,却有个声音悠悠洒开:「
本堂不接受任何人问吊。」
这声音似有一股重力,直窜进中庸心坎里去,震得中庸耳膜发疼、胸口竟也
阵阵生痛,中庸急忙慑神收心、提气自护,心中暗道:「好厉害的楚兵玄!」面
上则不动声色,淡然应道:「区区非是来此吊祭死者,只是与各位卜疑。」
「本派不信紫微斗数、亦不信命理。」楚兵玄漠然应道。
回梦堂前院中二十七人,并无一人回首看他一眼。
光这份定力功夫,天底下有何帮派、军队能够作到?
「易经、八卦总信吧?」中庸道。
回梦堂外的湘江四十六弯、回梦竹林、乃至回梦汲元阵,皆依阴阳、两仪、
四象、**、八卦所布下,易经乃奇门五行始祖,以兵道立派、擅行军布阵的云
梦剑派,若说不信易经,无异自欺欺人。
楚兵玄终於起身,但仍旧并未回头,只道:「你想说哪卦?」
「乾卦上九。」中庸答道。
乾卦上九,盈不可久,久必有损。此卦谓之亢龙有悔。
楚兵玄朝左右各看了一眼,他左手边是屈戎玉、右手边是元仁右,一中一少
、一男一女二人,也分别起身。
「殿中请。」楚兵玄说道,而后即与屈戎玉、元仁右叁人行进大厅。
中庸在后,也跟了进去。
前院中二十四人仍然跪着,无一人稍动。
进厅之后,中庸尚未就座,屈戎玉先说道:「重孝在身,就不上说了。」
「无妨。」中庸回答,心中则想:「云梦剑派又有何茶能及得云南龙井?不
喝也罢。」
元仁右盯着他看了一阵,才问:「还没请教?」
中庸道:「屈姑娘与区区有数面之缘。」
楚兵玄、元仁右都望向屈戎玉,屈戎玉轻轻颔首,道:「的确见过,一次在
湖口镇、一次在蒲台山下。他说自己的名字是中庸。」
「阁下行事,似并不中庸。」元仁右软软地说道。
不请自来,的确有失厚道。中庸也不挂意,微笑道:「此名并非自况,仅是
作为警惕,区区离中庸之道,自然还有许多距离。」
「废话少说,来此何事。」楚兵玄冷冷问道。
此处坐的,乃是云梦剑派兵、仁、戎叁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屈兵专新丧,他
们心情都不好,但教中庸说了一句他们觉得不中听的话,便是立时将他宰了,也
没什么奇怪。
中庸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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