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大事,半分也拖不得!
渔人早起,码头已是携携攘攘、人声鼎沸,她摸了摸囊袋,发觉身上的银钱
已不够买支小船了。
屈戎玉不觉一叹 ̄创业维艰、守成岂易?云梦剑派创派至今已有千年,不也
同样遭遇了不可预期的大麻烦?
千馀年来,云梦剑派出过多少荡神州、安九黎的英雄豪杰?黄石公、司马季
主、水镜先生、谢安、虬髯客……可有人晓得他们的出身?可有人知其师宗何门
何派?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那是不假,假若天下太平,云梦剑派门人
自然学无所用;但若遭逢乱世,云梦剑派却就背负着不可旁卸的任务……
扫群雄、定**!将乱世对华夏文化的伤害减到最低,还诸天下一个安泰 ̄
这就是云梦剑派自古不易的责任!
云梦剑派门人是不会亲易出手、随便动武的,既是出身兵家,自然事事谋划
、样样算计,唯有在肯定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将计都用尽,逼得双方皆无计可施
之时,才会以武力解决。
如今,屈兵专大计未成,却已重伤……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原因?
事归原点,无论如何,都得先回云梦剑派一趟,才是正经,但身上银钱却已
不够,又不好回晨府借钱,一时之间,进退不得,屈戎玉不禁面露难色。
她丽质天生、超凡脱俗,如今这表情几乎便如传说中的西施捧心般,直
可称作不可方物,码头边的渔子船夫,个个也都看得痴了。
此时,一名叁十馀岁的精壮汉子走上前来,道:「姑娘,买船么?」
屈戎玉一怔回神,点了点头,道:「对,我要买船,小舟就行。」
那汉子微笑道:「若是姑娘要用,送你也成。」
屈戎玉喜出望外,对她献殷勤、拍马屁的人,还怕少了?锦上添花者,自是
惹嫌;如今雪中送炭,焉能不喜?当即随着那汉子行至岸边,汉子指着一条新作
的舢舨,道:「那就艘了,姑娘有需要,只管拿去。」
屈戎玉面带微笑,感激的笑,欠身道了声谢,足尖一点,恰似鸿毛落水,轻
飘飘地一跃上了舢舨,岸边自不免响起了一片喝采声。
屈戎玉才要府身持起船桨,忽尔脚下一顿,动作略止,她水性极精,心知有
异,急又跃上岸去,身未落地,伸指便向那汉子喉间弹去!
这一着猝不及防,汉子一惊,未及反应,即被屈戎玉一指弹倒,喉头被弹出
了个洞,顿时鲜血直冒,犹如涌泉!
岸边响起一片惊呼、喝骂声,屈戎玉充耳不闻,厉声叱道:「二十一水帮联
盟!这会儿又是谁来?」话声才落,水中、屋里、街头、巷尾,一时冲出了百多
名大汉,将屈戎玉团团围住了。
问都不必问,屈戎玉便知道 ̄二十一水帮联盟虽然托大,也不敢真正找上晨
府,惹上丐帮,由此可见,徐乞杀皇甫望这一传言,绝非源自二十一水帮联
盟之中!
但相对的,屈兵专身受重伤,无论是在何处受的伤,欲回回梦堂,必经洞庭
、湘江水路,即不能瞒过水帮联盟眼界。屈兵专是云梦剑派代表人物之一,如今
受伤,自然使得水帮联盟群众隐隐感受到,云梦剑派也未必是那么可怕的!
是故,屈戎玉一离晨府,来到码头,虽同在襄州城中,却已是两个势力的地
盘分野 ̄码头,自然是属於二十一水帮联盟的地盘!
「我们听说了!」一人大声喊着,四周群汉随即附和道:「听说了!」
「蒲台山无识、涯识二位大师!」
「二位大师!」
「遭到杀害,那时,你正在蒲台山附近!」
「附近!」
「所以你们要找我问罪么?」屈戎玉冷哼一声,道:「不管是不是我,都只
是藉口、理由罢了!要动手,问那么多作甚!」言罢,她身形一晃,身动留影,
诸人只觉眼前绿影闪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回神,一名汉子大声惊呼,口中叫道:
「**的!」已仰天摔倒。
跟着,嘶声辱骂、咿咿呀呀、唔唔哦哦、乾爹义母、表姨叔婶之声不绝於耳
,站在最前头的一排汉子,个个俱是四脚朝天,倒了一圈。
眼前一亮,绿影又复真实,屈戎玉面色冷峻,站在原地,便似从未动过。
水中那只舢舨,噗噗冒着水泡,过不多时,便沈到水底去了。
首发
第四十话 荜路蓝缕 ̄之叁()
凌云步原已是武林一绝,屈戎玉本身内力未称精深、外功未臻绝顶,但
若单论轻功步法的造诣,实已不逊於其师叔元仁右,水帮帮众人数虽多,一时之
间,却无人能够看清她的步法走向,只觉如遇鬼魅,最前头的一排人马即已尽数
倒下,不禁骇然。
但一阵呼叫声后,原先倒下的人又有不少已挣扎起身。原来屈戎玉意在展现
其身手,但愿能将这帮子人给吓得一哄而散,未下重手伤人 ̄或者也可以说,无
暇下重手,她往来动作极快,只是认穴点穴的功夫就少下了一些,十馀人只点倒
了一半,另一半或许认穴不准、或许力道不足,总是有了差池。
但屈戎玉所展现的凌云步法,已超出现场所有人所能理解的武学畴范,未曾
受创,那是一回事;能不能制服屈戎玉,又是另一回事!
忽尔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叫道:「编网、抓鱼!」
这是李定的声音!屈戎玉心头一震,只见众水帮汉子齐应了声是,随即个个
以臂搭肩,百馀人围成了个方框,形成人网,将屈戎玉困在其中。
编网已成,李定跟着喊:「收网了!」
接下来,便是众大汉向前迈步,将人网渐次缩小,屈戎玉见四面皆无生路,
只能上窜,随即看准了最为接近、二丈许外的一处屋檐,足下使力,便即跃起。
但才刚起身,即闻利物破空之声,屈戎玉震愕了 ̄她知道是暗器,正对自己
心口射来!怎会这么准?二十一水帮联盟之中,能有如此暗器好手?
身在空中,已无借力闪躲,屈戎玉只得扭身,将左小臂挡在胸前,动作方已
,即已吃痛中镖。捱此一记,上跃力道亦失,又落下地去,纵使位置稍有移改,
却仍在人网之中。
人网渐次收拢了,屈戎玉被众大汉以身子推来挤去,很快的,即已被夹在其
中,动弹不得。她眼中看到的,是众汉子大占便宜,七分兴奋、叁分愉悦的表情
;身体感觉到的,是被虬髯胸毛刮得难受;鼻中闻到的,是汗臭味与鱼腥味……
屈戎玉心中忿极、怒极!放声叫道:「我认清楚你们了!通通给我记着,我
会要你们个个绝子绝孙!」
李定也是一怔 ̄屈戎玉乃兵家出身,要教人绝子绝孙的技俩,兵家还怕少了
?但事终究已干了,必得干个彻底!当下喊道:「先将这羊蹄子绑了!」
人网的箝制并未放松,屈戎玉却感到自己的双手已被反抓至身后,随即被麻
绳绑缚了;身子被向上挤高后,足踝也被绑在一起。这时,屈戎玉心中不仅是忿
恨,还有更多的羞辱感!她忽然不想让这些人绝子绝孙绝户了,她要他们尝尽天
下间最恶毒、最激烈的报复手段!
「小妹!小妹!你在哪!应个声啊!」忽然,一个雄如狮吼的声音嚷叫着,
其声势并不比李定要逊色。此时屈戎玉口已被塞、眼已被,无法回话,却仍能
听出,这声音颇熟悉、称呼也是独有……世上会如此叫她的人,能有几个?
跟着,另一个声音叫道:「老大!在那!那身绿衣纱,是小妹了!」这声音
反倒显得细微、刺耳。
「小妹,别怕,我们来救你了!」这是第叁个人。
「你们这些虾米螃蟹,敢动我们小妹的歪脑筋!」第四个人,其声低沈沙哑
,但听来却教屈戎玉感到无比亲切!
不会错了!是他们四个!
岭南四颠!
一时之间,只见王传箭出连珠,但准头甚差,无一中的,众水帮汉子被他们
的声势吓得怔了一怔,有些是不想躲、有些是忘了躲,总之无人有什反应,任着
箭枝从他们身旁、耳际穿过;铁无敌跟着迎上,铁蒲扇般的手掌抓上了呆若木鸡
的水帮汉子衣领、或颈子,犹如丢球一般,一把一个将他们摔入汉水中,摔出了
十来人后,众汉子一时惊觉,已有不少人掣出兵刃,准备迎敌。
秦成站在屋檐上,看尽了下方情势,急急喊着:「老叁,左边叁个!老四!
右边两个!老大,头顶上也来了两个,快把他们射下来!」
随着秦成的喊叫声,李虑收拢摺扇,如使判官笔,只顾认穴打穴。他的手法
实属拙劣,只懂直来直去,若是以一敌一,并无甚威胁性可言,但王传在后发箭
,也只是乱箭射鸟,虽言箭术极差、却又像是极准,好死不死箭出之位,总是封
死了对方舞动兵器挡格、又或闪避李虑点穴的方位,受此二人围攻的水帮帮众,
总是一时惊疑,即不及反应,便被李虑点倒了。再加上铁无敌随手乱抓,他生得
极为高大雄壮,将手一伸抵上对方的额头,再一抓、一抛,汉水中的鱼虾蟹蚌,
就又多了个同伴了。
李定站在船上看着,这岭南四颠身手明明平庸之极、甚至可说是拙劣之
极,但一个个倒下的偏偏却是自己的手下,只觉得这四个人分明乱搞,却又像是
配合得天衣无缝,心里又惊又急,忙向舵手喊道:「开船!快开船!」
下头王传、李虑、铁无敌正打得兴起,屋檐上秦成却是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急嚷道:「他们要溜了!老大、老叁,快帮老四开路!老四,把那艘船拖上岸
来!」
「知道啦!」下方叁人同声一应,即发步向码头边冲去。众水帮喽罗听了李
定的喊话,亦已无心恋战,若见岭南颠人朝自己冲来,多是将兵刃随意挥舞两下
,便即退去了。
一到岸边,李定所乘之船已然开拔,铁无敌更不打话,一跃入水,一把扯住
了缚桩的绳子,船身一顿,即驶之不动,铁无敌拉着绳子上岸,与王传、李虑一
齐猛力拉扯,要将船纤回岸边。但李定亦非庸人,随即掣出一柄小刀,一把将绳
子割了,叁人一时使力着空,一齐仰天摔倒。被压在最下面的李虑哀叫一声,嚷
道:「老大!老四!你们啥时有兴趣搞这断袖之癖啦 ̄」
当叁人挣扎起身、秦成赶到堤边,李定所乘之船已然去远,追之不上了。
用过早膳,君弃剑信步而行,在前庭踱步。他仍在想,屈戎玉所写的是什么
意思?刘备的境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忽有一人自大门扬扬行入,却是徐乞。他神色奕奕、极为兴奋自得,见了君
弃剑,即道:「你在,那太好了!快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跟着又向晨府中的
仆役叫道:「快去把晨星叫来!」说完,便扯着君弃剑的衣袖,直朝厅中行去。
入厅之后,徐乞迳自坐下了,仍掩不住脸上的欢悦神情,君弃剑见了,不禁
起疑:徐叔叔被二十一水帮联盟冤枉暗害了皇甫盟主,虽说天下人皆知此是无稽
之谈,但以徐叔叔的个性而言,必然十分愤怒不平,怎可能如此自得?
很快的,晨星来了,瑞思、宇文离、白重也来了。
徐乞满脸堆欢,招呼四人就座,俨然是此处的主人。但这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以帮中身份而言,他的确是主人。
各人坐定之后,徐乞便道:「你们可知,我暗害了皇甫师兄的谣言,来自何
处?」
「二十一水帮联盟!」宇文离立刻喊道。
「可笑。」白重冷冷说道。
没错,这的确是极为可笑的一个谣言。徐乞继续说道:「我为了探查此事来
源真相,与无忧在扬州会面,好巧不巧,便让我们给看出了破绽……十五年前,
在嘉陵渡口,锦官、永安联军与南诏所属军打了一仗,那一仗中,敕里下令
,不能伤无忧一根毫毛。这原是个无理之极的命令,当时,就连敕里麾下第一号
大将、拜月教副座雷乌亦不能理解。但后来……晨星,你说!」
晨星应了声是,接道:「在嘉陵会战之后,敕里二顾锦官城外诸葛武侯祠,
将君无忧请到长安、任为参军,紧接着便发兵攻打锦官军。在发兵之前,他曾发
下一张战帖,送至永安,书曰:十五日后,将与足下会猎於江畔。这是极无
稽的,因为欲攻永安,只有两条路:一是过汉中入川,但锦官军占有阴平、剑阁
、绵竹等等天险,岂能如此易破?二是溯长江而上,与永安军战於叁峡。这就更
困难了!南诏军兵不习水战,敕里万无可能采取如此不利於己的战法!就在世人
觉得,敕里徒有虚名、将要名声扫地的时候,锦官军在两日之中,全军覆没了。
叁天之后,南诏军马进抵永安城下……此时,距敕里致书永安,不过十天!」
徐乞哈哈大笑,朝瑞思等人道:「你们可知为何?」
「知道。」瑞思微微颔首,道:「这是稀罗凤极负盛名的一次军事行动。他
在嘉陵会战之中,留下了君聆诗一命,此举使得锦官军兵认为君聆诗乃是稀罗凤
所派来的间谍。在锦官攻略战中,他任君聆诗为参军,让锦官全军怒而举事,弃
守出战……失去天险屏的锦官军,战力不及南诏精锐部队,故而全军覆没。」
「没错,没错!」徐乞道:「此乃稀罗凤故智,屈兵专复用之!」
此言一出,众人震愕!
晨星呆然言道:「所以……屈兵专、楚兵玄不杀老帮主与王道等人,便如同
稀罗凤之不伤君前辈?」
「而放出谣言,便是要让徐帮主陷入无援境地,在没得选择的情况下,便有
可能与云梦剑派联手了……」瑞思筹思半晌,顿了一顿,又道:「徐帮主与君无
忧,曾见过屈兵专吧?」
徐乞呵呵一笑,道:「没错!他亲赴扬州,妄想趁机拉拢我!」
听着他们说话,君弃剑惑然了 ̄若果然如此,屈戎玉为何还敢再赴襄州?只
是为了说服自己吗?……她匆匆而去,即是因屈兵专图谋败露,不得不走?
真的吗?君弃剑再次混乱了,他的思绪,最近常常陷入混乱。这一切太复杂
了,他来不及清!
便在此时,一名小乞丐慌慌闯入厅中,口中嚷道:「晨哥!晨哥!江边出事
了!」他一入厅中,见了徐乞,一震后,随即躬身行礼道:「帮主安好!」
徐乞一笑,道:「慢慢说,江边怎么了?」
小乞丐道:「汉鄂帮李定聚集了百馀人马,在江边围攻姓屈的姑娘!」
此言一出,众人身子都是一震,心里浑沌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言不尽
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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