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屈戎玉身影不见,龙子期话声带颤、颤中有怒:「云梦剑派……怎地如此
蛮不讲理?」
「实力问题。」一女声淡然言道,众人闻声,怒目转视声来处,只见小涵绕
著常武细看,看了一阵之後,又道:「技不如人,可笑啊可笑 ̄」
常武身不能动、但眼珠还能转动,双目直盯著小涵,似要喷出火来。
萍儿走近几步,冷不妨一掌便甩向小涵面上,不忿道:「你怎能在这派中讲
这种话!」
但这一把掌终未打中小涵,龙子期在旁一把拉住了萍儿的手腕。萍儿一怔,
龙子期已将她放开了,转眼看著小涵,道:「你这样认为?我们技不如人?」
「不对吗?」小涵冷哼一声,扭头便走。
龙子期望著小涵离去的背影,不禁发起了怔。
一旁常武喉中哼呀不已,却只是出不了声。
屈戎玉将蓝、阮二女带出鄱阳剑派大门後,也未走远,一放手之後,阮修竹
立即嚷嚷道:「哪有这样的?你绑架了沐雨一次还不够,这会子要把我们姐妹俩
都绑了么?」话才说完,脸颊忽感一阵冰凉,却是屈戎玉在昌江中捧了把水,一
把泼到了她脸上。
但这水温却比江中之水要低上许多,屈戎玉见水未凝冰,哼声道:「我功力
未精,不能凝水成冰……你少哇哇叫,要是让我心情不好,我就让你的血变得和
水一样冷!」
阮修竹却不肯示弱,又叫道:「变就变!反正本派和云梦剑派结雠也不是一
天两天,本姑娘早有……」这一喊,又喊得屈戎玉心头火起,一脚又踢上阮修竹
的环跳穴,使的仍是相同的手法,阮修竹登时保持著戟指喝骂之态,犹如蜡像。
蓝沐雨见了,忙道:「屈姑娘,别这样,你先将姐解穴,要问什么就仅管问
吧。」
屈戎玉冷然道:「意思是说,我不解她的穴,就不能问了吗?」蓝沐雨一怔
,即见屈戎玉已将河边软土挖出了一个凹槽,跟著双手捧水倒入凹槽之中,一共
倒了四掌之水後,即回头道:「你看了这动作,有什么感觉?用一个字形容。」
蓝沐雨一阵思索之後,摇了摇头。屈戎玉转眼望向阮修竹,道:「你若有感
觉,就把眼珠上下动;若没有感觉,就左右动。」
便是再笨的人也晓得,只要将眼珠上下动,屈戎玉必得解穴让她出声,管他
有没有感觉,都要上下动了!阮修竹自知此理,忙将眼珠上下大动了一阵。
屈戎玉见了,便在阮修竹膝弯又踢了一脚,阮修竹呼了口大气,骂道:「有
感觉也不……」言至此止,屈戎玉一听她又要开骂,一脚又踢上她的了环跳穴。
「有没有感觉?」屈戎玉沈声问道。她的声音原本宛若黄莺出谷、极为清脆
好听,此时脸上却罩了一层杀气,声音也变得诡诈阴沈,一时吓得阮修竹花容失
色,忙将眼珠左右动。
屈戎玉见了,轻叹一声,蹲下身子在河中清洗了手上的泥土,便要离去。
此时元伯走来,道:「屈姑娘要问什么,可否再作一次?老者或者知道。」
屈戎玉一见元伯,知道他在鄱阳剑派之中,辈分较高,便又重新捧了四把水
倒到土槽之中,道:「就是这样了,用一个字形容你的感觉?」
元伯见了,似有所感,但一时却无法以一个字表达。
屈戎玉知道这不是一时三刻便能解答的问题,当初自己见了无识如此动作,
不也一时不解?还是经中庸点醒,才想到要来鄱阳剑派一问,此时也不急著
催要答案,向阮修竹道:「这件事很重要,我解你的穴,不过你别再吵了。」
阮修竹听了,忙将眼珠上下动。
屈戎玉提起一脚,踢开了阮修竹的穴道。阮修竹第一反应又要再骂,蓝沐雨
忙将她嘴住,道:「姐,先别吵了……咱们也来想想。」
阮修竹一把将蓝沐雨手掌拉开,道:「四水汇聚,不就是湖嘛!」
元伯点了点头,道:「不错!洞庭、彭蠡皆是四水汇聚之湖,正与屈姑娘所
示一般。」
屈戎玉却连连摇头,道:「我要的是感觉,不是词。」
三人又一阵思索。须臾,蓝沐雨喃喃说道:「有容乃大……?」
屈戎玉不耐道:「我要的是一个字!不是四个字!」
元伯灵光一闪,道:「有了!四水汇聚,谓之涵!」
屈戎玉笑了 ̄对了,她要的就是这个字!
诸葛涵,这一个涵,不仅是她的名字,或许也是她的所在?
能射四水所聚的地点,这一个涵字,全中国也仅有洞庭、彭蠡!
听到元伯喊出这一个涵字,蓝沐雨、阮修竹二女对视一眼,面现呆然。
半晌之後,蓝沐雨问道:「屈姑娘……你要这一个涵字何用?」
屈戎玉不答,反问道:「如果我没猜错,你们鄱阳剑派之中,应该有个名
涵,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吧?」
听了这话,蓝沐雨、阮修竹面面相觑,元伯面色转沈,道:「屈姑娘意欲何
为?」
屈戎玉微微一笑,道:「姑娘如果要杀她,现在就可以动手,谁人能阻?只
不过……要找她的人不是我。」说完,便迳流星大步行进鄱阳剑派,不过一转眼
便又回转出来,搭上小船走了。
後头常武追了出来,朝著江面叫道:「屈姑娘,下次有兴趣,记得再来本派
观光,我让你照三顿绑起来打,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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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七话 命中注定 ̄之一()
君弃剑来到东侧厢房,一列七间房,就有四间房门是敞开的。他走进了第一
间,是王道的房间。
武馆大夫替王道等四人看护过後,他们受的都是狻重的内伤,也仅能开药而
已,君弃剑见王道仍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呻吟,即走上前去,一掌印上了王道
背门灵台,略吐了口气,即将自己体内丰沛充盈的水灵气息输送过去。
此动作只花了两个呼吸的时间,君弃剑知道水灵气息虽能替王道化去内伤,
却难容於体,不敢多输。但也只是两个呼吸之间的输送量,王道一时已感到舒服
许多,随即翻坐起身,见了君弃剑,呆然道:「你……怎么……」
「你先坐好,用心呼吸。」君弃剑肃然道。
王道一怔,道:「呼吸干嘛还要用心?」
「照作就是!呼吸一刻钟後,再到我房里去,我有话和你们说。」君弃剑说
完,即迳行出房,也拉上了房门。
王道见君弃剑说得如此认真,又感到胸口有点鼓胀,也不敢儿戏,当即打坐
静心吐纳。
君弃剑接著到了石绯、曾遂汴、李九儿房中,行止皆是一般,其中李九儿原
本尚在昏迷状况,水灵气息一入体,居然立刻醒转了。
这么一来,就连君弃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离开李九儿的房间之後,就直
盯著自己的右手掌……
回梦汲元阵,果真高妙如斯?
但……这股气,对整个大情势来说,却没有什么助益。
君弃剑独个儿站在廊上,只觉得无力感愈来愈重……
原本,云梦剑派是最大的敌人,但这个敌人却愈来愈不像是敌人了;接著出
现的倭族人,又因为与云南有了点瓜葛干系,就连君聆诗、徐乞也是避之唯恐不
及,再加上自己於庐山集英会败在流风刀下,更显得倭族方面的实力如此高
深莫测,整个武林也在一夕之间全转了舵向……
再来,那个在湖口镇泡龙井茶的家伙,真的是云南人吗?蓝娇桃原本的雇主
,又是谁呢?皇甫盟主一死,接位的人势必是徐叔叔,但一切会如此顺利吗?
没钱就扁劫狱行动失利的原因又是什么?
宁为嵇康,不作山涛……我真的有筹码吗?
这一些连二爹都无法解答、甚至害怕的问题,真的有办法解决吗?
这种时候……乾爹,你在哪儿?天纵英才的天才军师,诸葛静,你在哪儿?
当年,乾妈和我说,等我长大,看得懂三国志这本书,就能知道姓诸葛
到底有多荣耀、也知道姓诸葛背负了什么压力……
现在,我懂了,我早就懂了!乾爹,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姓诸葛了!但是
,为什么,我并不姓诸葛,一样感受到好大的压力……
钱莹曾经说,不管我要作什么,都要先培养自己的实力。现在,我有了浑身
的水灵气息,连与元仁右交手也能不落下风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
情势一点都不乐观?!
这是怎么回事?钱莹,你骗了我吗?乾爹,你能告诉我吗?
谁来救救命啊…………
「这种表情不能出现在你脸上。」君弃剑微怔,猛地回神,见怀空头顶海鸭
、漫步而来,低声说道:「不是不该,是不能!现在,如果连你都失去
意志、失去信心,他们要怎办呢?」
君弃剑轻声一叹,这时,王道、石绯、曾遂汴、李九儿四人的房门都相继打
开了,君弃剑眨了眨眼,脸上的神情又复刚毅。
君弃剑将五人招进房中,各自就座後,王道、石绯同时问道:「你怎么又活
了?」曾遂汴、李九儿则问:「你哪里来的这一身修为?」四人说完以後,各各
对视一眼,而後又均转视君弃剑。
君弃剑微微一笑,道:「这两个问题答案一样……回梦汲元阵。」
听了这词儿,王道、石绯一时惑然,李九儿面露惊异,曾遂汴则说道:「云
梦剑派回梦堂?」
君弃剑颔首道:「对,回梦堂外列了一个石阵,能汇聚回梦堂方圆百里之内
的天地气息。由於回梦堂位处湘江畔,故尤以水灵之气最盛。回梦堂下弟子,一
个月可以入阵过一夜,入阵一夜之功,犹胜尘世修炼一月……」
「真好啊 ̄」王道羡然道:「难怪云梦剑派门人会这么厉害了!」
「别吵,让他说完。」明知君弃剑言犹未尽,李九儿轻责王道。
虽然李九儿只大了王道不过三岁,但却是钱莹的姐妹,等同是王道的师叔辈
,王道只得摸摸鼻子,闭上了嘴。
君弃剑续道:「屈戎玉将我带到回梦堂,让我在回梦汲元阵中睡了二十
天。这就是我一身修为的由来……」
曾遂汴听了,却大摇其头,道:「这怎么对?天地气息岂能如此容易吸纳相
融於体?吸纳过多,无法负荷而导致走火入魔的,也大有人在!你只输了一部份
到我体内,我已经都觉得气海有点鼓胀,你怎能没事?」
「因为我入阵时,是个死人……」君弃剑脸色透出一丝黯淡,道:「我被流
风砍得遍体鳞伤,全身上下包括气门、气海皆受创甚深,原先的内力早已散光了
。靠著屈戎玉喂我的药丸,血行减缓,才不致继续大量失血。入阵之後,天地气
息使我的身体加速痊愈、也充盈了我的气脉。」
王道等四人面面相觑了 ̄这,算是奇迹吗?
就在他们感到讶异的时候,怀空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於……云梦剑
派究竟是敌?是友?你们见过云梦三蛟其中两人、也见过回梦堂主元仁右了
,你们有什么看法?」
这话,一时令王道四人陷入沈思。
许久之後,曾遂汴首先说道:「若以楚兵玄的修为……要一掌将我们毙了,
只怕也是易如反掌……」
石绯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
听闻此语,王道骇然道:「慢慢慢!你们该不是说,他还有手下留情?」见
李九儿、曾遂汴、石绯都极为慎重笃定的连连点头,王道的面色唰地白了,呆然
道:「他……那样的力量……还算手下留情?」
李九儿道:「别忘了,他只凭掌力,便能将我们的兵刃绞成铁球……若是相
同的力道打将下来,你认为自己能受得住吗?」
王道一怔,半晌後,摇了摇头。
君弃剑听了此四人的意见之後,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一些话……
元仁右,以及他向昭戎佥所说的话。
云梦剑派的目标,真的是倭族吗?
不,还不能肯定!一个真正的兵家,可以一层一层的算下去,谁能晓得屈兵
专的心计究竟有多深?如果这次的手下留情,也只是一个陷阱呢?
思及此处,君弃剑慎而重之的向众人说道:「这些事,你们心里晓得就好,
万不可声张出去。」
他们也都晓得此事关系重大,纷纷点头了。
便在此时,有人敲门,怀空起身开门了,是晨府的门房。他递给了怀空一封
信箴,道:「大师,这是白马寺来的信。」跟著转向君弃剑道:「君公子,外头
有个客人找你,她说她姓屈。」
听闻此姓,君弃剑微怔,问道:「多大年纪?」
门房一时神游物外,傻笑道:「是个十多岁的姑娘……很美的姑娘……嘿 ̄
活了这辈子,能见到这么美的姑娘,也不算枉了……」
君弃剑眉头一皱,向众人道:「你们好好养伤。」便走了出去。
君弃剑来到外庭,已见一个身著绿衫、彷若天仙下凡般的俏丽身影蹲在池塘
边,即走上前去,但仍与她保持著数尺距离,沈声道:「我不是说过,不许再跟
来吗?」
屈戎玉俏然回首,白玉般的脸上透出一丝不悦,道:「你说不许跟,我就不
能跟了?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姑娘了吧?」
君弃剑绷著张脸,道:「你别忘了,数十丈外即是汉水!」
屈戎玉也不甘示弱,哼声道:「我身前还有个池塘呢!那又怎样?你若要动
手,就来啊!」
君弃剑想起了楚兵玄的手下留情,也知道屈戎玉牙尖嘴利,非己能及,只得
道:「有什么事?」
「拿四个杯子来。」屈戎玉微笑道,又转身看著池塘。
君弃剑自然不是一个肯受人指使的人,一时并不稍移脚步。
屈戎玉感觉到身後的人影并无移动,知道君弃剑没有照作,即起身轻叹一声
,耸了耸肩,叹道:「唉 ̄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重要消息,你既然不想知
道,那算哩!」
君弃剑蹙紧双眉,道:「有多重要?」
屈戎玉道:「我不是说了么?天那么大!」
君弃剑冷笑道:「谁晓得天有多大?又晓得是真是假?」
屈戎玉嘻然道:「天有多大,我也不晓得。不过我知道 ̄对某人来说,诸葛
氏就是他的天。」
君弃剑闻言一怔,即急急问道:「你有诸葛涵的消息?!」
「杯来 ̄」屈戎玉并不即答,又回身面对著池塘蹲下了。
君弃剑此时哪里还会有半点推拖?急忙冲到厨下,不一会子便拿了四个杯子
回到外庭,放到屈戎玉身边。而後又退开了几步。
屈戎玉见君弃剑将自己视若毒蛇猛兽,似乎避之唯恐不及,不禁有点愀然不
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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