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烈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她们这个机会呢?按照她在妖界的做法,定然是要打走的。可是,接下来要在人间有所作为,少不得要跟人类打打交道。如是思忖一番,便说,“好吧,叫她二人进来。”
不一会儿,婆子便领了二女往亭台而来。
花溪烈既不起身相迎,也不做笑脸,端坐在藤制的秋千凳上,神色淡淡望着她们。架子比真正的太子妃还大。无邪郡主和程贞,步子越走越慢,在看清花溪烈的面容后,表情都发了僵。
花溪烈等了一会,见她们并不膜拜,才忍不住问,“我与二位素不相识,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这是她有史以来最礼貌的语气了!为了成仙,她真是让自己受尽了委屈!
程贞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对花溪烈行了一个客礼,轻声细语道,“近日多闻林小姐的美名,冒昧来访,还请见谅。奴家是英国公的嫡孙女程氏贞儿。今日得见姐姐芳姿,自愧无盐,日后不能见人也。”
花溪烈软硬不吃。对这些客套话,并无多少感动。懒洋洋地说,“你上门来看我,难道也是要选妃的?”她别的概不关心,只关心这个。
程贞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接,满脸通红地说,“让姐姐见笑了。有姐姐如此珠玉,我等必是落选无疑的。”
花溪烈打量了她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么这位,想必是无邪郡主吧?也要参选?”
无邪郡主抿着嘴听到这里,早就按不住怒火。抬起下巴说,“区区知府家的姑娘,跑京城来摆谱,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我二人好心来走访,你非但不让茶水,连凳子也不给坐一张,林家的姑娘真是好家教!”
花溪烈没想到此女竟突然发难。真是岂有此理!她把脸往下一沉说,“放肆!”
身上升起一股冰冷黑暗的威压,如巨山一般罩下来。在这无比恐怖的压迫下,无邪郡主立刻怂了,吓得浑身发抖,亵衣都湿透了。面色雪白雪白的。
花溪烈见状,不禁皱了眉。人类的脆弱她是见识过的,动不动就会厥死过去。选妃在即,她不愿徒惹孽债,如是一想,便慢慢收了威压。然后,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轻悠悠荡起了秋千。
无邪郡主和程小姐各自出了一身冷汗。看了彼此一眼,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女子比皇帝还让人觉得可怕?
一定是错觉!
一阵风吹过,无邪郡主的脑子清醒了很多,表情里的冷淡和讥讽又回来了,“林小姐想必认为,自己生得貌美,定然可以压制群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今日我无邪就把话撂下,若是你当选,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程贞似乎怕把事情闹大,怯怯地拉了一下无邪群主的袖子。无邪没好气地甩开她,“怕什么?你以为选妃就是比谁美啊?依我看,皇后娘娘会点她才怪!指不定啊,某些人连宫门也入不了呢!”
她越说越自信,好像已经赢了一样,白了花溪烈一眼。拉起程贞便走。
雨乔见这二人对主子无礼,想冲上去打死她们。花溪烈甩出花丝,把她拖了回来,皱眉问道,“选妃难道不是比美吗?”
雨乔一脸傻气,“奴婢不知道啊!”
“叫林丰年出去打听,看究竟比什么!”
第二日,林丰年出去活动了一整天,向内务司的太监“捐”掉不少银钱。带回来的消息是,选妃不但要比妇容妇德,还要比琴棋书画,女红针指,甚至或许还会比骑射。前期入宫时,先经过内务司的筛选,涮掉一批身体有缺陷的,然后,再进行三天的选拔!
题目都是由皇后、贵妃们出的。既有预先定好的,也有即兴的想法。候选的秀女们,要有随机应变的机智和经得住考验的才华。在此过程中,皇帝和太子也会来观选。最终的结果,由帝王和皇后参考太子的意见而共同决定。
花溪烈听完后,变得很不高兴。人类简直是扯淡嘛!连妖王娶妻子,都只是看容貌的,谁最美他就娶谁!
现在,一个小小国家的太子选妃,居然整出一堆的事儿来!
琴棋书画、女红针指,这些她哪儿懂?!数万年以来,顶多学着认了字,闲暇时看一点笑话故事解闷儿,作诗绘画?!她怎么会?!
花溪烈恶向胆边生,寻思要不要直接用幻香迷了那太子?但是转念一想,幻香迷肉身凡胎还可以,对高明的仙人却用处不大。万一他将来归位了,对她恼羞成怒,岂不白费了功夫?
看样子,只能凭借真本事,去攻下那个位置了!必须赶紧把不会的东西学出来。于是,当天她就让“哥哥”去请了几个有名的教习。琴棋书画,女红针指,同步开起了工!
第八章 ,太子的坑()
选个太子妃而已,居然比选王母娘娘还复杂!妇容妇德,琴棋书画,女红针指。。。。。。这风国的皇室,要求高得不要脸啊!
花溪烈一笔一画描着字,心中怨念横生。在经过各大教习的轮番轰炸之后,已然确定,她学不了琴、棋、画还有女红!那些事情,简直是虐待她的灵魂!
唯一能勉强应付的,或许只有书法了。毕竟,她之前认识字,也算有一点点底子。虽然这点底子,在教习先生看来等于没有,但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她所能做的只有这样了。
为了练习书法,她缩减了进餐和消化的时间,日夜不眠,一心扑在上面。感觉疲惫了,就甩出花丝,从满园的树木上抽取一点生机。有生以来,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努力过,为了成仙的大业,真是豁出老命了!
“林家姑娘”在学字的事情,传遍了京城的贵族圈。人人引为笑谈!现在才开始学,早先死哪儿去了?琴棋书画女红,你什么都不会,就敢说自己是“太子妃”?这下看你怎么收场!
无邪郡主和程贞那日回去后,将拜访林府的过程,传进了宫里。非常详细地描述了“林硕儿”的跋扈和无礼。并且,以“没有教养,令人发指”这样的话作了总结,恳请皇后娘娘将此女除名。
皇后娘娘又从女官口中得知了林丰年在京城的各种动作,以及他找太监打听选妃细节的事,她深深地感觉,就此将林家除了名,简直太便宜他们了。
“那林硕儿不是在学书法么?本宫岂能不给她展现的机会!”皇后娘娘如是说。
花溪烈对外界的暗流汹涌,完全不知情。心无旁骛扑在书法上头。她突然变紧张了,让全家人都跟着动摇了起来。尤其是“哥哥”林丰年,见妹妹有了压力,心头十分焦急。一心想为她分担一点。
于是,他不遗余力,在朝廷的要臣之间活动起来,意图操控选妃的结果。
他所想到的妙计,就是使钱,毫不心疼地使钱。出手可谓相当的惊人!
参赛的贵族,共有十三家。除了福省总督的千金,还有禄、寿、喜三省总督之女;京城三王四公家的小姐,也在秀女名单之中。这些人家,每一户他都去拜访了。小姐有才名或美名在外的,他就多出些银子。最高的达五万两。最少的,也给了一万两。
林家区区一知府,何来的泼天财富?这可不是贪污来的!至少不全是!林丰年和林硕儿的母亲,乃是烈国的首富之女,家里有金矿玉山。所以,就算他挥金如土,也没人会指责和怀疑。
再说,这年头大家都穷得叮当响,突然有人主动送钱,谁会装清高拒之门外呢?!
这天,林丰年邀请了新结交的各家子弟,于盛荣楼吃酒,一再强调选妃的要紧大计。“各位,大选在即,请千万叮嘱家中姐妹,不可在大典上卖弄才学。舍妹当上太子妃之后,我林某另有重谢。”
众人含笑奉承他,举杯应道,“吾等当竭尽全力,不敢懈怠。林兄,请!”林丰年开怀大笑,与众人把酒言欢,自认为已把全世界掌控在手里。
东宫。
一身雪白长袍的幽若空,正在宁心静气地喝茶。
身穿玄色护卫服的墨泠,轻声汇报了林家的作为。就连林丰年送给各家的银两,也都统计了精确的数字。
“总共多少两?”幽若空淡淡地问。
墨泠说,“一共三十三万两。另外,林丰年在京城各大商铺,为其妹采购珠宝首饰二十套,共计五万两白银林家此次选妃的花费额度,已相当于国库的五倍。”
幽若空搁下茶杯,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给各大家捎话,收受的林家的银子,一律上交,否则以罪论处。”
“是。”
幽若空对着袅袅的香炉出了一会神。片刻后对墨泠说,“先前要扩军,找林振凯募银子,他再三推托,一毛不拔;后来闹饥荒了,林家也跟着哭穷,还说饿死了几个族人!现在选个妃子,倒在本宫眼皮底下露白!林家啊,你这回自个儿可撞到本宫手里!”
墨泠替林家默哀了一下,“殿下,您打算怎么做?”
幽若空瞥了他一眼,“去给林丰年散布一点消息,就说东宫选妃最重德行。谁给朝赈司捐的银钱和粮食最多,太子妃之位,便是谁的。”
墨泠迟疑道,“这么明显,林家稍微动点脑子,也能发现是殿下的意思吧”
幽若空的唇角漾起笑纹,瞬间绽放的清雅风华,几乎令天地失色。“你看林家在京城之所为,可有半点脑子?”
墨泠也忍俊不禁,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林家兄妹可谓旷古烁今,令人叹为观止也!”
第二天,花溪烈正在练字。忽然,林丰年神色激动冲进来,“妹妹,不要练了!为兄有法子确保你的太子妃之位!”
“哦,你有何妙计?”
“据可靠消息,太子殿下最重视女子的善行。谁给朝赈司捐的粮食和银钱最多,就能当上太子妃。”林丰年满脸放光地说。
花溪烈闻言一愣,翕了翕鼻子,“我闻到了阴谋的味道。想哄我们捐钱!好个不要脸的太子!”
林丰年摇头,“妹妹有所不知,这几年,国家一直在遭灾,国库里早没银子了。全国人都吃不上饱饭!皇帝是想卖儿子挣钱!现在民间已有揭竿起义的队伍,国外又有强敌环伺,国家正是内忧外患的时候,咱们给他们来个雪中送炭,还怕当不上一个太子妃!”
花溪烈觉得他说得有理。想了想说,“万一他们贪得无厌,想把林家的银子全搞走呢?”
林丰年怔了一下,然后潇洒地说,“搞走也没什么!爹娘反正老了,没几年就可归西了。为兄只要妹妹达成所愿,就是死也在所不惜,银子又算什么!”
花溪烈看了他半晌,点头说,“林丰年,你不错。以后跟着我,我让你在天下横着走!”
林丰年听闻此言,眼底泛起了泪花儿,感动得嘴巴直哆嗦。
花溪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动不动就哭的人类,真没出息!“别哭了,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他连忙收了泪,笑逐颜开道,“我准备从京城的钱庄调钱,捐二十万两。别人家拿不出这么多来,第一铁定是林家的!到时候,再拨一些粮食出来,安置城外的难民!妹妹觉得如何?”
花溪烈想了想,觉得这样做,真的会有“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危险。但是,她在人间的经验毕竟不足,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听林丰年的。于是把笔往院子里一扔,狂狷地说,“就按你说的办!”
第九章, 一百万两银子()
第二日一早,林丰年携二十万两银票,直奔瑞和路上的朝赈司。心中暗恨消息来得太晚,否则他也不会在对手身上浪费银子。他劲头十足,跑到了朝赈衙门。四下一看,门庭真是陈旧。连个镇邪的狮子也没摆!衙门里的大人,看着还不如他家的下人光鲜。像一只快要饿死的老山羊!
林丰年上前去,不行礼不寒暄,开门见山道,“雅州林家,来捐款。”
老山羊一样的朝赈大人浑身一颤,“。。。。。。您捐多少?”
林丰年得意一笑,“二十万两。”
朝赈大人激动得满脸通红,喘气不匀。伸手便要接过。林丰年把银票往背后一藏,“先登记入帐!再派人去告诉太子殿下知道。”
朝赈大人点头哈腰,唯唯诺诺拿出帐册来。写字时,手不停地发抖。林丰年心想,这家伙如此老态龙钟,朝廷果然没人了!“喂,这位大人,最近朝廷募到的款子可还过得去?”
老大人低着头,没有看他便回道,“过得去,过得去。近来行善之辈甚多。”
林丰年顿时警惕起来,“哦?除我之外,还有人捐款?”
老大人颤巍巍地合上帐册,“有。”
“可有人比林家捐得多?”
老大人用浑浊的双眼看了看他,转过身去说,“有。人家最高的,捐五十万两呢!”
林丰年一听,如遭雷劈!风国地界上有人拿得出五十万两!这消息震得他浑身都麻木了!老大人默不作声,在收条上盖上朝庭印章,双手递给了林丰年。
林丰年浑浑噩噩地接到手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紧张兮兮地问,“敢问大人,是哪一家捐了如此多?”
老大人垂着皱巴巴的眼皮,没什么底气地告诉他,“参加选妃的人家吧。。。。。。”
林丰年一听此话,如何受得了?僵立片刻,拔腿就走!回去调拨银子,跟这帮人拼到底!
老大人愧疚万分望着他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距离选妃还剩五天了。林丰年为了争第一,忙得焦头烂额,上蹿下跳,几乎掏空了林家位于京城的钱庄。他还令人快马加鞭,从别处调银子。并且,派了人前往林家匿于深山中的粮库,准备搬一个底朝天。
到了选妃前的第三天,终于又将一笔足以震惊朝野的捐款,送进了朝赈司:一百万两白银,外加一张五日后兑现的十万石粮食白条!
为了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把银票全部兑成了白银,像出嫁一样抬了二百多个大箱。队伍排了好长,光是护卫,就有一百来个。最后面,还有戏班子敲锣打鼓,舞狮舞龙。他自己和林管家,走在最前头,高举着一个金色的横幅,上头写着,“国难当头,挺身而出,林家尽舍家财百万两!”
整个瑞和路炸锅了!行人、商贩全都不干正事儿了,争相恐后跟在队伍后面,想看百万两银子是不是真的!百万两银子!比整个风国的银子都多!多少人一辈子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林家把这么多的钱全都捐了,是不是不想过了!
人们看着队伍前面的林丰年,他衣着华贵,面容清秀,弯着眼笑眯眯的,简直像年画里的财神!除了财神之外,人们没听说过有人这般散银子的!
朝赈司的老大人,得到提前报信,简直又惊又恐,险些晕过去。他一生耿直,没干过骗人的事。没想到,这一回简单几句,就诓到了一百万两银子。老大人遥望长龙般的队伍,心中毫无喜悦,反而觉得这队伍是来给他送葬的!
队伍慢行,到了朝赈司门口。锣鼓熄了,人声渐渐消失了。所有围观者都敛气屏息,等待着令人热血沸腾的一刻。林丰年向四周一笑,朗声宣布道,“国难当头,雅州林家愿舍尽家财,向朝廷赠银百万两!外加十万石粮食白条,五日后兑现--朝赈司大人,请验银子!”
片刻的寂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掌声如潮汐,久久不能断。
没等朝赈司的老大人打开箱子验银,东宫侍卫统领墨泠忽然出现了,带来了军卫数十个,户部官员一干人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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