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若空看着这一幕,嘴角抽得停不下来。悄声问爱妻,“皇后啊,这样不会惹祸?”
花溪烈瞪他一眼,斥道,“胆子怎的这般小?将来三界仙魔妖鬼人,全得听你的,怕惹祸怎么行?”
说得幽若空似笑非笑,哑口无言,她才对牛头们说,“去,把薄片儿拘起来,好好用一用刑!”
各牛头一听,用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呀,立刻积极地领命而去。他们携带了魂器,对鬼类最是抵效。当即,各种酷刑轮番儿上,太和殿外的石坪,成了新的地狱。
众贵族听得冷汗直流!个个见皇后如此威风,连鬼差也能号令,心内早已又怕又悔。
大家互相瞧了一眼,相继走出大殿来,纷纷来向皇后见礼。
“臣等拜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花溪烈冷煞地说,“给本宫滚一边儿去。碍了本宫眼,全都得死!”
众贵族讨好不成,反被吓破了胆,手忙脚乱奔回大殿。这一幕,看得幽若空,要有多解气,就有多解气!
看来,这个娘子真是娶对了,对得不能再对了!一时龙心大悦,竟忘了被喝血时,有多么惨烈!
这时,青芜“嘤咛”低哼了一声。心里幽怨至极,简直快掉泪了:这帮人,自顾热闹了半天,就没人想得起救救他?!他都快死了啊!
幽若空猛然一惊,连忙拉了花溪烈,“快,救救我师兄!”
花溪烈不慌不忙走过去,低眉搭眼瞅着地上的青芜。先用刻薄的言语,把他损了一回。青芜闭眼装孙子,绝不敢回嘴。把她的冷嘲热讽一概当成补药,悉尽吃了下去。
花溪烈对这道士,总算羞辱够了,解了当初被他指认为妖的恶气(虽然她本来就是妖),才开始为他注入大量的生机。
青芜的胳膊,从断根处一寸一寸开始长,不到一刻的功夫,竟已齐全了!人一跃而起,生龙活虎甩了甩胳膊,看向花溪烈时,眼神里那个崇拜啊,简直无以言表!
幽若空放了心,温柔赞道,“皇后的法力无边,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朕可如何是好?”
花溪烈自然受用得很,不必多提。
二牛远远瞧着,撒蹄子跑过来,摇头晃脑,十分吃惊,“这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我们君上也没这本事!你一定是个金仙!超级的金仙!”
二牛激动坏了,凑近花溪烈,要蹭她的腿。被花溪烈一个眼刀甩过来,才打住这奇怪的动作。
青芜和白莲一听二牛的话,连忙对视了一眼!四目放出强光!若真是个金仙,以后清严这小门派,岂不是要骑在所有仙宗头上拉粑粑?!
白莲道士的嘴咧开了好大,看着花溪烈,眼神好亲切好温柔!
幽若空没去注意师祖的德性。他这时才明白,生白骨续死肉的本事,无论在谁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并非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他的心里喜滋滋开出一朵花儿来,哼哼,真是娶到宝贝了!哪怕这宝贝要吸他血,也是划算的!
花溪烈得了二牛的奉承,果断受了“金仙”的名号,骄傲之色溢于言表,“金玹那缩头乌龟,也配跟本宫相提并论?!”
她睥睨着牛头们说,“守着这里,别让这些大臣死了。要死也要等明日!免得平白跌了本宫的名头。”
二牛此刻最是服她,连声应承道,“仙子请放心。二牛绝不叫你失望。”
幽若空这时问青芜,“秋雪观那边,有没有动静?”
青芜刚滋补了大量生机,声音洪亮地说,“一切平静。让皇上受惊了,请皇上移驾回宫,保重龙体。”
里头的贵族大臣们一听,岂敢落于人后,纷纷跪下,也请皇上保重龙体。仿佛忘了,他们是怎样将皇帝丢给一帮牛头马面的!
幽若空冷冷一笑,寂然不语。少顷,方拉起新婚妻子的手,“皇后,先随朕回去吧。”
第四十五章, 你是我的人()
新婚之夜见血光,对常人而言,是为大不吉。可对花溪烈来说,打打杀杀,难得一番热闹!回屋休息时,好像结束一场狂欢,浑身通泰!
唯一的不足,是没逮住那邪魔!这一点子遗憾,戳着她不容挑衅的傲气,令她每隔一会儿,就想炸毛。
“幽若空,你说,他究竟是谁?”
“谁都有可能。”幽若空的语气,显得莫测高深。
“有没有办法把他揪出来!”她的“不甘心”顶在膛上,迫不及待想逮住那家伙,来个华丽的碎尸万段!
幽若空老谋深算地沉吟片刻,结论是:“暂时没有。”
别人或许不知,他今晚使了个引蛇出洞之计。蛇出洞了,惹得一番鸡飞狗跳,险把师兄、师祖吞吃了,最后还没逮着!
说不遗憾是假的。可他不能跟妖精活成一个调调,他是帝王,得老成,得深敛!
幽若空不着痕迹一转话题,把气氛引向谈情说爱的层面,“那邪魔端的是可怕。朕唯今之计,只有寸步不离皇后了。”
这语气,是深长的,似有绕梁三日的余韵。再配上他凝定的黑眸,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种高贵而迷人的温柔来。
花溪烈心里一动。觉得这家伙在勾人方面,比九尾狐也不差呢。奇怪的是,她倒没有想抽他一顿的冲动。
花溪烈有点不甘示弱。她堂堂的大妖,手段上岂能输给一个凡人?当即,勾唇一笑,美目中泛几点星光,对他不咸不淡地瞥去,“你是我的人,自然有我护着。怕什么。”
这冷冷的柔情,叫幽若空一顿。浑身如过了一阵电。他忽然不管不顾,伸出双臂,把她抱在了怀里。
花溪烈摸住他胸膛里狂热的心,不禁暗笑,毛头小伙子果然段数太低。“搂搂抱抱做什么,小心被揍成猪头。”她赢了,却对战利品没啥兴趣,一把将他推开了。
幽若空怀里一冷,十分失望。忽然声音虚弱下来,扶着头说,“皇后啊,朕失血过多,有些晕眩。扶朕回寝宫可好?”说着,将高大的身躯靠过来。
花溪烈不知“怜香惜玉”,一把将他推得远远的,“敢骗人,就叫你晕过去再也醒不来!”
幽若空一脸严肃,“朕提醒你,要自称臣妾,要温顺,知道么?”说着,单手扶着脑袋,身体略微晃了一晃。
竟似真的晕眩!
花溪烈心中怀疑。她的生机注入后,连断肢也能重生,何况血液?论理,早该恢复了。
可他的样子,又不像作假。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花溪烈无奈地撇撇嘴,“幽若空,你可真没用。”一把搂住他的劲腰,腾空飞去。
飘过月下满园的花,回到两人的寝宫。花溪烈把他往主殿的卧室扶。
幽若空更虚弱了,“朕。。。。。。想与皇后同寝。”
“本宫要修炼,没空陪你睡觉。”
幽若空垂着眼皮,藏住满眼要溢出来的笑,仍是可怜兮兮地说,“朕怕此处。。。。。。有鬼。”
花溪烈难得机灵,讥讽道,“你连妖精也不怕,居然怕鬼?”
幽若空倏然抬眼,定定地瞧她。这是她头一回承认自己是妖!猛然一听,他一颗心险些蹦出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两人静静地对峙着。天地一切,好像都隐没成了虚影,只有彼此,成了唯一真实的存在。
花溪烈挑衅地问道,“怎么,怕了?我看你有没有胆子,敢和妖精睡一块儿!”
幽若空满面烧红了。抿住嘴,别开了眼睛。默不作声,似笑非笑。花溪烈却只当他真怕了,虽在意料之中,却又莫名有点不爽。感觉被他嫌弃了。
她嫌弃他才是理所当然,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花溪烈冷哼一声,将他往床帐里一丢,“睡吧。”把个皇帝,摔得七荤八素。
幽若空轻声哀嚎了几声,翻身拗起头,看着那旖丽的身影离去了。不免摇头叹息,怔忡地笑了。
夜,平静如水。
幽若空本还提着一颗心,生怕秋雪观那里,会冒出一些情况。可是,邪魔一方似已偃旗息鼓,没了再度生事的勇气。
也许,被他家妖精的强大给吓住了。又或许,正在布置更大的阴谋
他一直坐等消息。到了三更过了,才解衣就寝。期间,脑中总是浮现她种种的模样。一夜辗转反侧,难以深眠!
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身,梳洗更衣。轻手轻脚走去偏殿,推门而入。绕过碧花的锦屏,来到内室,向里瞧了一眼:他的美人儿,侧躺在床上。一身慵懒的冷艳!
他静静一笑。抱臂靠向门框,赏画一般,目不转睛瞧着。
花溪烈早知他来了,慢慢掀开眼皮。对他勾了勾唇角。
霎那间的目光相撞,似给幽若空的灵魂,灌了一杯烈酒。一大清早起来,就开始醉了。
他缓步走过去,坐到床边,“换了地方,睡得可好?”语气那么温柔,连他自己听着,也陌生。
花溪烈缓缓坐起身,一抖衣袖,慢悠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宫是这天下的女主,怎么睡不好!”
幽若空失笑,眼波一转,牵住了她的手,“既醒了,就梳洗更衣吧。陪朕出去一下。”
“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看看太和殿的鬼还在不在”还有那帮臣子,已经料理到火候,该“出锅”了!
说起鬼,花溪烈傲然道,“没本宫的命令,它们能去哪里?”
她走下床,手指一弹,身上变出一袭轻红的流云长衫。华美端重,而又不失简洁,令人眼前一亮。
不管穿什么,都是天下第一美!幽若空在心里惊叹地说。
花溪烈观他表情,似是十分羡慕。便朝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穿的是宫里绣娘制的龙袍,花溪烈不欢喜地摇了摇头,“龙这种畜生,荒淫贪财,卑鄙无信,你把它当宝穿在身上,也不嫌丢脸?”
幽若空啼笑皆非,“自古以来,皇家礼俗如此。”
花溪烈撇撇嘴,表示很嫌弃。手里捏诀作法,几息的功夫,空中现出了一套暗金色的帝服来。这是用她往年褪下的花瓣所变,样式参照了仙帝和妖王的帝服。流丽的暗金,藏锦堆绣,把山丘河流,尽纳于其中,却不显一丝繁杂。华而不糜,威而不戾,最合适身份至尊的帝王!
她得意一笑,“如何?”
幽若空第一眼见到,目光就挪不开了。再加上又是出自她手,怎有看不中的道理?
花溪烈将那帝服取下,交与他说,“以后你的衣物上不许再有龙。要换衣,只管找我。”
她指着他胸前,嫌弃地说,“你看看这恶心的龙爪子,多难看!”
幽若空发笑,不认同道,“天下多少人想穿还不能呢!”嘴上这样说,手却已解开腰带,脱掉龙袍。
见她不知避让,眼神清澈得近乎痴情。他明知是错觉,也莫名醉了一把。脉脉一笑,垂眸试衣,脸却又没出息地发了烫。。。。。。
帝服上了身,系好腰带。原就是绝世无双的人,此刻更是摇身一变,成了帝王中的帝王!
花溪烈的目光,把他从头看到脚,“不错。我花溪烈的伴侣,就当如此威风!”幽若空哈哈一笑,目光肆无忌惮包住她。清雅温润的神采里,是早已藏不住的雄心,和与生俱来的帝王气概。
两人相携而出。
秋日的曙光里,满园松篁交翠,丛丛花发。滟滟小湖如玉,簇簇兰菊飘香。
元熙宫外,几个太监和宫女侍立着,见了这对神仙眷侣,惊艳得竟连下跪也忘了。人到了跟前,才慌忙叩拜。
这庞大的宫殿群落里,如今只留了少量的宫侍。按理儿,该比从前冷清许多。可是,事实却并非如此。
因为,只凭帝后二人的美丽,就全面占领了空寂的宫廷。只要二人往花园里一站,偌大的地方,全都满了!
第四十六章, 帝王心术()
幽若空牵着花溪烈的手,从元熙宫出发,路过含德宫、明光殿,洗墨湖,再从凤仪宫、永信宫之间穿过,一路直奔太和殿。
“日头出来了。那些鬼不会被晒化吧?”他好奇地问。
“不会。阳光到不了它们身上,同样,它们也感受不到太阳的暖和。”
“哦?为何?”
“不为何。神创世的时候,便是这么规定的。鬼就是这样一个物类。”
“神,是所有世界中最大的?不可违逆的?”
“差不多。”花溪烈淡淡地说,“再厉害的仙妖,也能被一个神念轻易杀死但是,在古老的传说里,也有弑神者的故事。弑神者是什么样的,我就不知道了。”
两人絮絮叨叨,聊个没完。与其说像新婚燕尔的夫妇,倒更像一对爱说悄悄话的小伙伴。
不一会儿,到了太和殿外。
周二铁和他活着的兵,苦大仇深立在墀阶上。不无羡慕地瞅着死去的战友们。
此刻,他们坐在高高的树顶上,听二牛等鬼差,一起讲那地狱里的血腥事儿。
白莲御剑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那群薄片儿鬼,被折磨得皱巴巴的,挂在树梢儿上。用银色的魂绳捆绑着,成了一堆烂咸菜头。
青芜一人孤僻地坐在树下,结了跏趺,似乎不想跟二牛这帮牛头马面为伍。
幽若空轻声地问花溪烈,“为何这些鬼,所有人都能看到?”
“鬼类的一个特别本领,就是想让谁看到,谁就能看到。不想让谁看到,那人就看不到。当然,对本宫这样的人而言,就另当别论了。”
“哦,原来如此。”幽若空恍然,内心免不得一番惊讶。
二牛见了花溪烈,立刻过来献媚。白莲和青芜也过来,拜了帝后,恭贺新婚之禧。神色间,少不得对般配的二人,流露出几分惊艳。
殿内的大臣们听见动静,纷纷手忙脚乱地起来,整理仪容,向帝后叩拜。
幽若空冷扫一眼。低声对花溪烈说,“皇后稍等片刻,朕去料理一些事。”
花溪烈对二牛说,“你过来,本宫有话问你。”便带着他们去阶下树荫里,逼问金玹装死的事儿。
幽若空进入大殿,从群臣中间缓步穿过,面无表情向上方的龙椅走去。
他虽然年轻,却比同龄人更多一份成熟。此刻沉着眉眼,清冷的面庞上,自带一股王威,君临天下的气势,凛凛而出!
众贵族无不感到心悸,伏在地上齐声道,“臣等误信谣言,罪该万死。”
幽若空的视线扫过这帮人,半日才开口道,“朕听说,各位卿家要辞官归乡。”
“臣等不敢。”
“有何不敢?”幽若空的语气波澜不兴,“朕又不会不准。”
大殿上鸦雀无声。大臣们开始出冷汗。各自心里明白,这是要秋后算账了。虽有法不责众一说,但是新帝的背后,是强大的仙女撑腰,谁也保不定会发生什么事。
他们还有现成的牛头马面啊!一旦被杀死,连厉鬼也当不成,就被领下去啦!
众大人想到这里,冷汗冒得更汹涌了。
齐敏之第一个跳出来表白,“微臣誓愿报效朝廷,为吾皇出生入死!”
大家一听,集体把目光射过去,心里痛咒这奸货,当初是谁挑唆了这事儿!还不是他?害得大家险些被鬼吃掉脑子!
幽若空似乎被齐大人的忠心打动了,赞许道,“齐大人果然是一介忠臣。你告诉朕,这次的逼宫事件,是何人指使?”
齐大人心里一突,“逼宫”啊!皇帝把这事儿定位得好严重啊,这是打算杀几个了!
齐大人毫不犹豫栽赃嫁祸,“启禀皇上,臣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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