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一个个提着尸体,满口血淋淋的,冲天上看着。对殿内的大人们而言,这简直是一辈子难以忘却的噩梦!
白莲老道和青芜,到底是仙宗之人,除妖杀鬼的本事,毕竟学过不少。当下,齐齐怒喝一声,向群鬼攻来。
一个使拂尘,一个使法杖,不吝仙元,誓要戮尽吃人的恶鬼。
只见金光如浪如潮,冲将下来。众鬼受光明的仙力所刺,嗷嗷大哭,吼声震天。弱一些的,捂眼伏地,到处打滚。强一些的,一蹦三丈高,上天与两个道士战了起来。
“金莲光眼”这一招,是清严派的绝杀之技。虽斗不过花溪烈这等逆天的大妖,收拾几个恶鬼,倒还不在话下。再加上,前日降下灵雨时,白莲的道行精进不少,使起这一招来,比从前威力更猛。
强大的仙元压制,随着一阵阵“温柔”的莲花光波,冲击着恶鬼的戾气,一分一分将其战力消磨殆尽。
原是五六只大鬼围攻二人,不多时,“啪啪”摔下去三个。白莲和青芜,精神大震,在花溪烈那里输光的自信,又重新回归,更加奋力战斗起来。
不料,就在这时,远处月光下,飞来一条条黑影,如同游蛇一般,钻进了青面鬼的身体里!
瞬间,情况来了个大逆转:这些青面鬼,顿时涨大了十来倍,足有巨树那么高!
它们“嚯嚯嚯”喊叫着,重新将两个道士围了起来。
想必对修道之人的滋味,更加喜欢,兴奋得哇哇大叫!
青芜冷汗直流。苍天在上,这如何还斗得过?连忙撕破了传音符,赶快让皇上把那位请来吧。扛不住了啊!
白莲老道还嘴硬,“这等小场面,师祖岂会应付不了?何须打扰他们洞房?”
青芜大叫一声,“小心后面—”
只见,一头十来丈高的青面鬼,伸出爪子,把白莲整个人握在了手里,晃悠悠甩了两圈。发出了“嘿嘿嘿”的笑声!
不知何故,它们瞬间竟似道行暴涨,白莲尽全力挥出的一束光,竟然毫无作用!
青芜肝胆俱裂,御起拂尘,冲过去救师祖。却被另一只鬼,以同样的方式捉住。
那青面鬼,咧嘴一笑,直接卸下青芜一条胳膊,往嘴里一扔,嚼豆子似的吃将起来。
青芜血流如注,疼得晕了过去。师祖爆睁猩红的眼,怒吼震天,“孽畜,放开他,放开他—”
那鬼蓄意要报复,挑衅地拆了青芜另一条手臂,递给旁边的同伴。
白莲急得眼里淌血,心全都裂开了,痛喘着哀求道,“你们吃我吧,放了我的徒孙儿!”
下面的所有人,注视着这一幕,避无可避,逃无可逃,集体陷入了深重的绝望。。。。。。
眼看着,青芜的脑子也快被掏了。白莲无能为力,仰天大哭!“救命啊,救命!”他实在没法了,拼命地喊道!
就在这时,握着青芜的那只鬼,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嘶鸣,像钢刀刮过石头一样,划破鬼魅的夜空。
它的巨手,生生被无形的东西,斩断在地,连着青芜也一起栽了下去。几乎是同时,捏着白莲的青面鬼,也发生了同样的状况。
惨叫一声后,像一只被戳破的大口袋,迅速萎缩成了一张皮。薄薄的一片儿,像锅底铲下的一张油垢的皮!
而白莲和青芜,瞬间被拖至十丈开外。
青面鬼们四处张望,各个捶胸顿足,仰天长啸起来。充满杀戮之气的吼叫,简直要把皇宫震碎了。
这时,花溪烈一身粉衫,凌空翩然而至。扫了一眼满地的残肢碎肉,以及吓疯了的人群,把她的花丝一甩,将白莲和青芜抛给了后面的幽若空。
幽若空见师兄没了双臂,浑身血流如注,顿时心如刀割,急红了眼。可是,转念想到他的妖精能起死回生,续两条臂,应当不在话下。心中才稍微稳当下来。
连忙用点穴法,封住青芜的伤口。又将急晕过去的师祖,妥当安置了,巴巴地望着妖精斗杀群鬼。
那些青面鬼,个头比殿宇高,胳膊比大树粗。行动却比游蛇还快!
花溪烈飞闪在其间,简直像蝴蝶一般脆弱。幽若空握紧了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若是她也打不过,他就冲上去,给那些鬼吃,让她找机会逃走如此也算夫妻一场了。
第四十三章, 花妖戏鬼()
花溪烈最是好斗。与青面大鬼对上,非但不惧,反而亢奋至极!按说,她的幻香对鬼类最管用,只消甩几缕过去,管教它们当场受死。
可她虚荣作祟,觉得许多人瞧着,一上来就结束战斗,多么没劲。好歹打出几分热闹来,才为她的新婚更添彩头。
故而,她不用幻香,却从手心里伸出几十根花丝,控住众鬼的手脚,叫它们自己打自己。
她的花丝,无坚不摧,随心所欲。磅礴能拔山倒海;纤细能精微入毫。控制十来个鬼打架,宛如沙土里拔萝卜,一带就来!
更甚者,她还操纵它们互拆胳膊腿,塞进嘴里吃嚼。场面端的是令人发指,可她却开心得紧!
这种青面鬼,是鬼类中的低档货色。一旦开始残杀,便红了眼,死劲儿把残暴的手段,全都使到了同伴身上。
花溪烈飞凌它们的上空,如一个了不起的皮影师,表演着一场幕天席地的皮影戏!
那场面,只见是黄风滚滚,紫雾腾腾。恶鬼惨叫冲天,腥臭四处弥漫!
整个皇宫,处在一片地动山摇的动荡之中。众人险被皇后娘娘抖的这场威风,弄得粉身碎骨!
幽若空起初提心吊胆,看了半晌,几度想冲进战圈,代替他女人死。后来才瞧出来,她分明在寻乐子玩。不禁又气又笑,仰头唤道,“皇后,速速了断,下来救人!”
这妖精,真是一点分不清轻重!
花溪烈听他喊叫,这才意犹未尽收了花丝,清喝一声,妖力如飞花四散,将偌大的青面鬼阵,击得稀巴烂。
那些参天的巨鬼,漏了气似的,破破烂烂,摇摇坠坠地收缩,最后,各自成了一小张薄片儿瘫在地上,仿佛锅底铲下的一层老垢皮!
哪里还有丝毫的威风样儿!既邋遢,又猥琐。谁都能踩它们一脚!
花溪烈降下来,径自走上前去,提起一只鬼来,仔细端详。哈,这种薄片儿鬼,她倒是知道的。
是鬼类里头的鬣狗!最最下流无耻的东西。只要给一点好处,就能召唤它们。注入魔息也好,妖力也好,能使其膨胀,爆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花溪烈笑道,“这等便宜鬼,竟也能惹这一场大祸!”她捏住那只薄片儿鬼,用意念刮它的魂!那只鬼,发出了惨绝的尖叫来。众人无不捂耳!
花溪烈冷笑,“可知你祖宗的厉害了?!快带我去找那邪魔!”
青面薄片儿岂敢不应?泪流满面,在地上爬着,要领着她去。
幽若空急道,“先回来,救了青芜再说。”
花溪烈扭头看了一眼,顶嘴道,“有何要紧的,回来再说。待我先收拾了邪魔再来。”
“你!听话,回来!”
花溪烈才不听,站在那薄片儿鬼身上,追寻邪魔的踪迹去了。
幽若空被她气炸了肺。又见青芜和白莲醒转,连忙安慰道,“师兄受苦了,莫要担心,皇后自然有办法。”
青芜“嘤嘤”喊痛一会,面上尽是冷汗。向那些薄片儿鬼扫了一眼,气若游丝道,“亏得皇上赶来了。不然,脑子被吃了,就算大罗金仙也就不活啦。”
白莲一听这话,又红了眼。冲上去,把那十几只薄片儿鬼,往死里凌虐了一把。
不只他,还有那七八个被吃了脑子的士兵,此刻成了冤死厉鬼,各个扑上来,撕咬那些薄片儿,场面乱成一团,像狐狸进了鸡窝。
众贵族老爷们,瞧得心惊肉跳。但是好歹,自己算保住了命,各自心怀余悸,前来拜见皇帝。三呼万岁,痛哭流涕。
幽若空何来的心思搭理这帮人,冷冷地说,“有邪魔千方百计置尔等于死地。回去必然还是个死。先回太和殿,过了今夜再说。”
贵族老爷们哭求道,“皇上,臣等家眷,可如何是好?”
皇帝道,“朕早已派人将他们集中在城外秋雪观中,重兵护着呢。”
不然,墨泠和云玺干什么去了?可不是干这差事去了。
幽若空垂下眼,看着半残的师兄,心中难过得紧。怪只怪他自己,终究不忍放任这些人命被邪魔害死。倒害得师兄吃这等大苦!更可怜的是,那些个兵勇,活生生被吃了脑子!
在人间,为了该死的道义和原则,要作出多少牺牲,付出多大的代价啊!
幽若空表面一如往常,内心却为此愤愤不平。这时,忽见众大臣的神色不对。抬头向远处一看,好家伙!只见青纱般的月光下,又来了一队鬼!
这一回竟是牛头马面!身高十尺左右,嘴脸狰狞。手里拿着银光闪闪的武器。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向太和殿外走来。
众贵族们立刻作鸟兽散,屁滚尿流往大殿跑。把皇帝一人抛在那里。
幽若空瞅了这帮人一眼,心中冷笑道,“待明日,看朕如何收拾你们!”
他倒是不怕。这些牛头身上,分明穿着阴司的差服,又能拿他一介人间帝王如何?
果然不出他所料,牛头马面来到跟前,对他略一抱拳,瓮声瓮气说道,“叫陛下受惊了。有邪魔偷召地府的薄片鬼,我等前来拘拿!”
幽若空一听是这事儿,寒着脸道,“诸位怎不早点来?朕的兵士被鬼所害,死得实在太惨。不知阴差大人,对此抱何看法?”
他的意思,是少不得要在投胎转世上,做些补偿才对。
为首的牛头想了想,给出了他的看法,“确实很惨。幸亏被吃的不是我啊!”
幽若空一听,险些晕厥。心说,得了,这个比妖精还要憨!一阵无语后,尽量把话往简单了说,“这些鬼魂,暂时还不能拘走。待朕的皇后回来了,看她怎么说法。”
牛头互相看看,似乎拿不定主意。把目光齐齐瞅向为首的那一只。那一只倒是温顺,点头道,“好吧。”
幽若空有点意外它们的好说话,却没再吭声。只见,十来只牛头马面,各自打着响鼻儿,往石阶上一坐,像农夫坐田埂似的,悠闲地等起了人。
想必对缺胳膊少腿的见多了,地上的残肢碎肉,丝毫没引起他们的注意。过了一会,白莲老道提了那些薄片儿鬼,丢在牛头马面跟前。一起坐下,攀谈了几句。
老道与牛头们甚是投机。一时间,凶残的恶战气氛,竟好似淡了去。
大家有说有笑,差一点就要对酒当歌,唱人生几何!
哎!幽若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妖精怎的还不回来?他心里不安,拧开腕上的传音镜石,轻声对里面说,“皇后,情况怎么样了。。。。。。皇后?”
过了一会,传音镜里头,才响起花溪烈咬牙切齿的声音,“幽若空,那邪魔。。。。。。倒有几分破本事,我追到一个叫碧云轩的地儿,不见了。死活也找不到啦!气煞我,气煞我了!”
幽若空心里一动,碧云轩?京城有名的青楼,武义王府的产业啊!
传音镜里,花溪烈气得直嚷嚷,幽若空知她性子,此刻必觉得十分丢脸,连忙柔声哄劝道,“先回来再说。皇后怎能把朕一人抛在此处?被鬼捉走怎么办?”
花溪烈一听,这才略微消了气,“若不是因为你,少不得今夜挖地三尺,把那邪魔揪出来,叫他粉身碎骨才是道理!”
“好啦,快回来。地府里来了人,说要把那些烂丑鬼带走。”
花溪烈一听,连忙提起跟她在一处的那只鬼,御风往回赶。几息功夫到了太和殿,落在了牛头们跟前。
双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地狱的鬼差,谁不识得这位大神呀?此刻一见,简直想抱头鼠窜!
只有为首的那只,指着花溪烈说,“咦?你不是大闹地府的坏仙子嘛!原来,你就是这里的皇后啊!”
花溪烈也认出了它,傲然觑着那牛头说,“二牛,你上来做什么?”
第四十四章, 二牛()
二牛听了花溪烈的问话,摇头晃脑把来意说了一通。
花溪烈冷冷地说,“这些薄片儿鬼,轻易就被魔召上来,是阴司的重大失职!吃了一回人脑子,什么罪也不必受,就回家了,哪有这等好事?这些被吃的兵,岂能同意?”
幽若空一听,在心中大声叫好。他家妖精该聪明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笨呐!
幽若空对周二铁使了个眼神。
周二铁早已湿了眼睛,看到皇帝示意,双膝“扑通”往地上一跪,“皇后娘娘,请为死去的儿郎们做主啊!”
顿时,死去的“儿郎”们,喊冤的喊冤,哭娘的哭娘,哀声连成一片。场面眼见着要失控!
二牛倒是淡定,劝慰道,“既投胎做了人,当晓得人生无常,一不小心冤死了,只能认倒霉。这年头,哪个鬼魂不喊冤呢?做人嘛,吃点亏是福分,地府补偿不了你,天道自会补给你!”
这些话,他的脑子是想不出的,可平日听金玹审案听多了,此刻信口就能拈来,听上去,颇有几分大彻大悟的味道。
花溪烈不接受这理论,冷酷地说,“二牛,小心我捶碎你的蠢脑袋!你们地府,如今谁在管事?传他上来!”
“君上在管事啊。”二牛傻傻说道。
“谁是君上?”
“你不是见过吗?”二牛迷惑地望着她。
花溪烈的眼睛十分危险地眯了起来,“金玹没有死?”
二牛看向同伴,不解地问,“君上死了?”
另一只牛头道,“没有,上回装死的。他老人家,哪会轻易死!”
幽若空一听,心里一乐。猜也猜得出当时发生了什么。想必是她去夺林振凯的魂,跟阎王斗了起来,最后却以阎王的装死收了场!
哎,这妖精!
花溪烈听到金玹装死,心里忽的窜起一道冲天的火!花丝一甩,把所有的牛头捆住,摔了个七荤八素!
她最恨被人骗,恼羞成怒骂道,“地府的鬼东西,今天一个别想走!”
二牛捂着屁股大哭,“你这坏仙子,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呐!”
他那海碗一般大的嘴巴一张开,声如洪钟,雷声隆隆!惹得身后一帮牛头,全跟着哭出来。
幽若空只觉得气血震荡,耳朵也快聋了。
白莲上来劝道,“哎,徒孙媳妇儿,依老道看,这事儿也怪不得他们,他们不过是当差的,能懂啥?”
花溪烈凤眼一瞪,还要发作。却听幽若空道,“好啦,皇后,你亲自教训这帮人,岂不落了自个儿的威风?你是什么级别,它们又是什么级别?”
花溪烈一听,这话倒占几分理儿,便语气冰冷地说,“看在皇帝面上,且饶了你们。不过,谁也不许走,留下来给我卖命,等金玹那缩头乌龟寻上来,我自有发作的时候呢!”
众牛头一听,全都止了哭,个个喜出望外:留在阳间?好事儿呀!试问哪个鬼差,想回阴森森的地府去?
这真是一场意外之喜,一场正中下怀的绑架!可以留在阳间,还不必担负责任。众牛头眼睛全都放光了。彼此相视,咧嘴而笑,推了二牛出来说话。
二牛低着头,羞答答地应道,“好吧,我等就留在阳间,为仙子卖卖命!”
幽若空看着这一幕,嘴角抽得停不下来。悄声问爱妻,“皇后啊,这样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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