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间,长成一株参天巨树。
江面上,黑色的魔虫立刻趋之若鹜地用来。四面八方,向此处刮来黑色的旋风。瞬间,汇集得密密麻麻。胆小的人类看了,恐怕会呕吐、晕厥!
花溪烈阴险一笑,让灵气瞬间化为妖火,轰然烧开了五十里方圆。魔虫在火中爆体的声音,“哔哔啵啵”响彻四方。如同烟火炸裂似的。让人听了,心情十分好。这种感觉,简直像过节!
这一波弄死了,她又如法炮制!
魔虫是没脑子的东西,不管前方死了多少同类,只要有大量的生机,就如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地赶来。
整个过程,勾起了花溪烈无边的暴虐之心,烧得非常残忍尽兴。诱杀五回之后,方圆五百里内,再无魔虫赶来,她又转战下一处。寻个无人地界,故伎重施。
期间,幽若空传音而来,她只傲娇地回答,“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中。多问做什么?”
幽若空温柔地奉承她,“你办事,我哪有不放心的。”
真相是,他不太放心。这家伙一看,就是顾头不顾尾的角色。。。。。。
花溪烈的无尽生涯中,妖力几乎只进不出。这一回消耗巨大,但是对她而言,却仿佛极好的消食,只有益处,没有伤损。
一整夜下来,辗转各地,非但没有露出疲色,反而精神更加饱满了。当黎明降临,崭新的太阳在东方升起时,她已烧光一切魔虫,完成了彻底的净化。
山脉、河流、田野,从魔的阴影中,显露出了苍白的脸。
花溪烈从高空俯视着荒芜的国度。自豪地认为,她应该受到所有风国人的膜拜,应该被当作神灵,供奉起来。
陶醉了一遭后,她趁胜追击,把自身的妖力,化作灵雨,普洒在四方;把盎然的生机,注入江河,流向土壤的深处。又悄悄去烈国和昊国,偷偷迁来大批的鱼虾,大群的野兽。让他们从此在风国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一夜之间,田野里陈年的枯种,长成了丰美的稻谷。经历了发芽,抽条,结穗,到早晨时,已是金粒饱满,处处飘香。
当人们从绝望中醒来,饿着肚子走出家门,几乎怀疑自己置身梦境。他们在谷地里狂奔,呐喊,嚎哭。一个个,全都成了疯子。他们狂热地拥抱,每个笑容,都含着泪水。成群结队跪在田头,守护着上天恩赐的奇迹。
他们感恩的念力、与齐心的祷告,与满天源源不断的灵雨,相互呼应,产生了惊天动地之效。
天宫,专门搜集人间信仰的仙官,受到了巨大的震动。因为开天辟地以来,像这样万民同心,共拜上苍的奇事,只有在伟大的救世主入世时,才会发生!
集泽仙官连忙使用“窥天眼”,向下界俯瞰。大吃一惊:竟有仙人作法,法力泽被整个国度!
仙官连忙搜集了由万民信仰而产生的福泽,跌跌撞撞地去向天帝汇报了。
而在下界,花溪烈看到人们竟在感激上天,她十分的不高兴。辛苦了一晚上,好处竟被别人得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知道,万民崇拜产生的念力,比仙元还美味滋补呢!得让他们知道,他们应该感激的,可不是上界!
她冷哼一声,十分高调的,从空中慢慢飞过,令人群看到她瑰丽的彩衣,飘扬的衣带。并且,挥洒出五彩缤纷的花瓣,所到之处,仙气铺天盖地。
她向万民宣布道:“我的子民们,我是你们伟大的皇后,从今日起,你们将在我的护佑下,福泽绵长,生生不息!你们要信仰我,供奉我,奉我为你们的神明。只有这样,你们才会得到持久的庇佑!”
声音清越悠扬,在高空不断地回响,比真正的天籁还拉风。
她的子民们,全被亮瞎了眼!迷醉得神魂颠倒!万民齐拜,天下归心!信仰之力,犹如滔滔江水,向她汇聚。
花溪烈又使用“化元咒”,将这些力量,全部化作妖力,纳入己身!滋补得神清气爽,妙不可言!
集泽仙官本要去向天帝报喜的,临走前感觉情况不对,因为下界喷涌的信仰,瞬间就消失了。连忙用“窥天眼”一看,再度大吃一惊!
好一个大胆的仙人,竟敢私吞仙帝的信仰力!集泽仙官觉得,这事儿必须彻查!搞不好自己立一大功!
于是,他一路向历凡司狂奔,去调查究竟是哪位仙人下了凡!
上界的时间,比下界慢许多倍。那集泽仙官到达历凡司,按人间的时度来算,尚需多日呢。他如何查探,后果又如何,此处暂且不表。
且说回花溪烈,她无法无天的作为,产生了多大的影响,实在叫人无法想象。
当天空降下灵雨,让凋零的树木焕发生机,枯萎的花朵重新绽放时,京城的人们,也全都奔到街上,仰望天空,沐浴甘霖。
当有人发现,这甘霖竟能让老人的白胡子变黑时,全民陷入了疯狂!就连皇宫中,也沸腾了。
白莲老道活了二百多年,也没见过天降灵雨的奇迹,连忙结了跏趺,吸纳灵气。顷刻间,已丹田饱满,精神焕发,几乎要返老还童。
这时,花溪烈飞凌虚空,同样向京城的民众高调宣布,她即将嫁为皇后,这一份赐给万民的福泽,就是她的嫁妆!所有人,需得永记,此时承受了多大的恩惠!永远对她信仰、爱戴,奉若神明!
她往空中那么一飘,犹如神祇亲临,震动天地!京城陷入了狂热。大街上的景象,犹如群魔乱舞!
白莲老道、青芜道长也听得傻了眼!什么,这不是天降福泽?是妖精搞出来的?不可能,妖精会降灵雨?
别开玩笑!妖力怎么可能降下灵雨?!灵雨啊!
他们疾步奔向乾元殿的书房,向新帝求证!一路上,看到太监从宫门外,拿着各地加急的喜报,同样向乾元殿飞奔。
两个道士这才明白,原来不止京城降了灵雨。就连民间,也享受了同等的恩泽!他们震惊得无以复加,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坐在龙椅上的幽若空,强压住内心汹涌的情绪,对两个道士淡淡地说,“没错。说好了的,这是她的嫁妆。”
他的语气极其平常,好像对这些仅仅只有一点点满意似的。
白莲老道,得了失魂症一样说,“哎?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可是灵雨啊,连元神期的仙宗大能,也降不了这样的雨!还是全国范围的。她一个妖怪,怎么可能?”
幽若空一脸高深的说,“依朕看来,人家或许不是妖呢。你们又看不到原形。”
青芜和白莲更吃惊了,互看一眼,齐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幽若空心里也说不可能。
他的脑中浮现出她盯着他的脖子垂涎欲滴的模样,嘴角拉不住地上扬。怎么可能不是妖呢?
也只有妖做个法,要搞得天下皆知吧。
幽若空叹了一口气,幸福中有了一丝隐忧。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妖精做事太高调,顾头不顾尾。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姑且不论天界有何反应,光说烈国的那邪魔,岂能善罢甘休?
还有世外那些仙宗,会放过一个能降灵雨的妖精吗?想到这里,他微微蹙了眉,担忧更重了一些。
第三十四章, 姑爷()
花溪烈在外过足了虚荣的瘾头,才飞回了京城的林府。在花海包围的泉池中,舒舒服服地沐了浴。
忙活了一天一夜,终于把“嫁妆”送了出去,还送得举国同欢,真好!
她心情愉悦,传音给幽若空,“怎样,你对我的嫁妆,还满意吗?”
幽若空喟叹一声,“满意极了。”他顿了一下,换了一种深情的语气道,“得妻若此,夫复何求!”
花溪烈嘴角轻勾,“幽若空,你是有福之人。被我瞧上了。往后这天下,你要什么没有?”
幽若空失笑,又轻叹了一声。好像有叹不完的感慨似的。
花溪烈皱眉,语气不善道,“怎么?你不这样认为?”
“谁说的?我当然是这样认为的。”他提高声音反驳她,过了一会,又柔声说,“我就是有一点怕”
“怕什么?”
“怕你这样了不起,别人来跟我抢怎么办?”
“谁要抢?”
“比如,大陆之外有仙山,有各路本领强大的妖魔,若得知我风国皇后是如此了得的绝世美人,岂不纷涌而至?对了,还有一个躲在暗处的神秘人,挖空心思想娶你的。。。。。。”
“神秘人?”
“写信的那位嘛。。。。。。”幽若空忍不住提醒这家伙。
花溪烈听得好意外。没想到,他已如此弥足深陷,为了她患得患失。这难道就是话本中常说的,由爱生怖畏?
想到这里,她又有一点被取悦了。弯唇笑道,“你有危机感,是好事。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比你丑的人是不可能让我青睐的。”
妖精们交友,最最看重的就是脸了!更何况嫁娶?花溪烈在这方面,也不例外。
幽若空本来是在抛砖引玉,想劝她尽量低调的,一听这话,忍无可忍跟着跑题了,非常在意地说,“要是比我好看的,就能让你青睐了?”
“我没见过男人有比你更好看的。”
幽若空皱着眉,“总有会比我好看的。那你就会转而瞧上人家?”
花溪烈不耐烦起来,“你有完没完?”
“这事儿没完。”幽若空不满地嘀咕道。心里酸水汩汩的。
两人透过“传音镜”,你一句我一句瞎扯着,直到雨乔在花丛外汇报,“小姐,不好了,少爷回来啦。”
花溪烈冷冷地说,“林丰年回来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姐,半路上林家的船遭到了强匪袭击,夫人惨死,老爷下落不明。少爷受了重伤,被人送回来的!”
花溪烈一听,顿时怒火那个中烧!好心情全没了!一掌击水,飞身出了泉池!杀气腾腾向瞥了雨乔一眼。
雨乔腿一软,往地上一跪,“雨乔总是给小姐带来坏消息,求小姐赐死。”
“滚一边儿去。”花溪烈喝道。花丝一甩,探到林丰年所在的偏厅,径直从花丛上方飞了过去。
林丰年已经奄奄一息了。被人砍了数十刀,浑身上下血淋淋的,到处是窟窿。舌头被割了,眼睛也被挖了!连鼻子也只剩了半边儿!
显然,受到了极端残忍的虐待。但是,他都被虐成这样了,还吊着一口气,连花溪烈也不得不惊奇。
她围着这几乎已算尸体的家伙,走了两遭,弹出一道妖力,仔细一探:他的体内居然有一丝魔息!
若不是这一丝魔息,早咽气了。
花溪烈的眉毛拧成了疙瘩:难道林丰年练过魔功?不会。若练过,她的幻香,不可能维持这么久。
那这丝魔息,难道是别人注入的?她想啊想,脑子凝滞着,根本动不了。
简直要气炸了!下手的人,是要狠狠打她的脸呐!
真是岂有此理!最关键的是,林振凯夫妇失踪了,这下子成亲怎么办?
花溪烈气极了,拧开传音镜说,“幽若空,林家出了事。有人在使阴谋!”
幽若空吃了一惊,“出了什么事?”
“整船的人死得只剩一个。林振凯也失踪了。”花溪烈充满杀气地说。
幽若空顿了一下,“我马上来。别怕!”
“我怕什么,我想杀人!”花溪烈七窍生烟,恨声说,“谁敢要我守孝,不让我成亲,我就让谁死!”
幽若空咳了一声,轻轻地说,“又犯傻了不是?大不了找人装成林振凯便是,这点小事也值得抓狂?”
花溪烈一愣,瞬间如醍醐灌顶。对呀,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哎?早知可以这样,当初甚至不必去地府抢林振凯啊!
她心里默默流泪,狠狠自卑了一把:我真的真的太笨了!
不一会儿,幽若空、墨泠、青芜、白莲老道一行人,快马而至。就连鬼奴云玺,也被捎带了过来。
大家像过节一样,热热闹闹进了林府。一看到地上的林丰年,人人脸色剧变,不忍多看。当然,云玺并不算人,两眼窃窃地瞟着伤者,瞧得津津有味。
花溪烈坐在椅子上,不满意地说,“你把这些乌合之众带来做什么?”
“乌合之众”们面色讪讪的,看着幽若空。
幽若空说,“他们是来感谢你的。。。。。。不过,这些压后再说。现在是什么情况?为何不救林丰年?”
花溪烈皱眉道,“不是还没给你看嘛!不看你怎知他被杀成什么样?!”
幽若空哭笑不得,“我现在知道了,快,快救他。好歹是一条人命。”
花溪烈站起身,手心向下,源源不断向林丰年注入妖力,默念“化元咒”,使其转为生机。又抬头对雨乔说,“去叫人打了水来,为他擦净。”
几个婆子一听,抢着去打水。
白莲老道默默旁观着,发现果然如青芜所说,所有下人的眉心,都有妖记。轻红色的,像花儿一样。
这么美的妖记,倒是头一回见到。可是,看她施救时,分明用的是仙元,白莲老道困惑极了:难道他真搞错了?也许人家额头上,根本不是妖记?
青芜也一头迷雾。他现在,对自己的眼光,是越来越不自信了。甚至经常冒出怀疑,是否真的冤枉了她!
尤其当地上的林丰年,肉眼可见地长出眼睛、耳朵和舌头时,这种不自信迅速升华为彻底的自我否定。
一老一小两道士,各自在心里说,这怎么可能是妖精呢!这起死回生的本事,非金仙不能有吧!他们心有灵犀对视一眼,从彼此目光里确认了这想法,激动地险些跪下。
林丰年身上的窟窿,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以惊人的速度愈合着。
当他清醒过来时,一看是日思夜想的宝贝妹妹,立刻哭了出来。泪水如同湍急的小溪,奔流不止。
整个人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脚。“妹妹啊,妹妹啊!”
花溪烈嫌弃至极,一脚踹开了他。这粗暴没人性的行为,把她的未婚夫看得眼皮直跳。
她走回椅子上坐下,用一家之主的口吻发话道,“都坐下吧。好好谈一谈,这里头一定有阴谋!”
幽若空在她左手边的椅子上入座,轻声对雨乔说,“端些茶水来。”
雨乔看了小姐一眼,不痛不痒地说,“好的,姑爷,我这就去。”
墨泠面无表情,仰头看房梁。对一国之君喊“姑爷”,天下世间,独此一家了吧。
不管别人服不服,他反正是服了!
第三十五章, 口若悬河()
在众人的“会审”之下,林丰年细述了遭袭的过程。为了讨妹妹欢心,讲得绘声绘色,像说书一样。就连他自己受虐的过程,也浓墨重彩地渲染了一把。
这口若悬河的模样,看上去特别的狼心狗肺。
“当其时,我等刚过了福省渡口,丫鬟来报说,老爷跳水了。哎呀呀,我想不好!刚复活过来,为何要自尽?立刻拿了‘千里眼’看,发现他不是寻死,而是逃走了。当时,我那个心急呀如焚,恨之入骨,心想这老不死的,妹妹千辛万苦将他复活,居然不仁不义,半路逃脱,定然是害怕十五天一过,鬼差再来拿人。所以,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立刻下令调头死追!”
幽若空插了一句,对花溪烈问道,“你把他抢出来了,只让人活十五天?”
花溪烈皱眉,“怎么?有何不对?”
“没有。”幽若空倒了一杯茶,递到她的手边,“你是对的。来,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