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溪烈本想坚持的,突然想到他的身份,惊觉好像不能欺他太过,不然将来他归了仙位,岂会念她的功劳!
如此一忖度,她也假兮兮顺从道,“。。。。。。好吧。就听你的安排。”
一时,彼此对视,情意绵绵。
选妃大典,就此便结束了。开局盛大惊艳,中间摧枯拉朽,结尾含蓄无声。总体上,花溪烈还是满意的。
至于别人满不满意,就无关紧要了。
第二十一章, 林老爷气死了()
送走了大杀神,幽若空揉了揉笑僵的脸,径直往东宫赶。父皇母后是否受惊,他是不关心的。他们爱死不死!
倒是师祖,他绝不愿意看到出事。
赶回去一瞧,老道士躺在榻上,半死不活地闭着眼睛。墨泠不知从哪儿搞了根人参,一人半根,含在嘴里吊命呢。
幽若空一进去,白莲老道颤巍巍伸出手来,拉着徒孙,转眼就老泪纵横。
他二百多岁了,早已跨越了老的界限,返回去成了一个孩子。今儿是受了大委屈,落了大面子了!不哭才怪!
幽若空冷着脸吓唬道,“别哭了。把元气哭没了,可活不成了!”
师祖这才收了泪,用袖子擦了擦脸,含着人参说,“好徒孙,师祖没用,委屈你了。”
幽若空见他还能说话,放下心来。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喝边问,“老祖,那家伙究竟是个什么妖精?也太厉害了。”
白莲老道哼哼唧唧,摇头道,“没看出来啊。这回,你师祖真正吃了大亏!险些被她把莲眼挖了。那妖怪是个懂行的!”
幽若空瞅着他,半晌,带着一种莫名的滑稽感说,“她说她不吃人我听了这话,居然信了。”
白莲老道虚弱地咳嗽几声,“很多妖精都不吃人的。但是,他们爱吸阳气!尤其对纯阳男子的精元,最是喜爱。所以,人家死皮赖脸要嫁给你!图的是你的龙精呐,多贵重的东西!”
墨泠默默冲主子看一眼,见他如遭雷劈,顿时心中暗笑:“活该,这都不知道!还上赶着招惹妖精!”
幽若空黑着脸,沉浸在某种幻想之中,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师祖忧心忡忡地说,“要是你师父没被那邪魔害死,咱们清严派,何至于败得这么惨!”说着,他忽然又悲从中来,泣声道,“害得你大好一个娃娃,要跟一只妖怪和亲!”
幽若空不以为然,“依我看,师父就算在,也不见得顶用。最多就是比您老多撑两个回合罢了。”
“谁讲的?你师父能请仙兵,这就不一样了!来一大帮子仙兵,还怕一只女妖?!”白莲扶着腰,浑身要散架了似的,缓缓往下躺,“不行。我得赶紧养好,给你找帮手来。”
幽若空简直怕了,摆手劝阻道,“算啦老祖。一次次去惹毛她做什么?再有下一次,我拿什么割让?万一哄不回转,可没法收场!再说。。。。。。那烈国能找个邪魔当国师,我怎就不能娶个妖妃?说不准,还是一助力呢!”
墨泠瞬间福至心灵,眼里划过一丝恍然:原来,主子是打这个主意!好一个野心家,连这歪招都想得出来!
白莲老道虎着脸,表示严重的不赞同,“开什么玩笑?我清严派的徒孙,娶妖精为妻?那些世外大宗知道了,岂不笑掉大牙!你放心,老祖绝不会让那妖怪得逞的!”
幽若空懒得再劝,只威胁道,“到时再输成稀泥一滩,我立刻跟你划清界限。”
“没良心的臭小子!自己不能修法术,害得整个门派围着保护你,还给我顶嘴。”白莲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幽若空提气一飘,到了门口。
“人参雪莲之类的,不要停。库房不肯给,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墨泠如是吩咐一句,太子便逃之夭夭了。
选妃大典,本该比上三天的。可是,天生异象,祥瑞频频,已轰动整个京城。人们竞相传说,林家小姐若当不上太子妃,恐怕会触发天怒。
于是,太子顺从天意,选了林家小姐为妃--此事于午时传遍了京城。
回光返照式的欢庆,变得更加疯狂:人们纷纷跑到皇宫附近,跪在道路的两旁,以自发的虔诚姿势,向某“天女”祈福。
花溪烈出宫时,受到了万民寂静而狂热的膜拜。他们泪水涟涟,目光里充满哀求。好像全都渴望着她的垂悯。
花溪烈独自一人,漫步在金色大道的中央。好像一个仙国的女王,正在走向她的王座。
人们的敬仰,并不令她惶恐。她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淡,昂首挺胸,步步生莲。好像天生就该领受这份至高无上的荣光。
无论道旁回响着多么哀婉的祷告,都无法打动她的心。这种视万物为刍狗的气派,堪比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
一直走完整个金色大道,才看到林家的人。他们由于兴奋和骄傲,个个眼睛充血,鼻孔贲张。全都表现出要升天的节奏!尤其是林丰年,亢奋癫狂,令人不敢直视。
花溪烈骂了一句,“蠢货!”才把他们的疯狂勉强熄灭。
扎满鲜花的林家马车,徐徐驶回林府的方向。凯旋之路上,萦回着一种淡淡的幽香。在人们的灵魂中,掀起一阵阵悲欣交集的战栗。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人们开始嚎啕大哭,哭得那么真心,一个传染一个。全都好像刚从娘胎里诞生的一样。
幽若空出宫看到这一幕时,直感到心脏凝固,头皮发麻。突然之间感觉,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国了--虽然从来就不曾是他的国,可也没像现在这般,令他感到陌生!
这只妖精,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幽若空啼笑皆非地想。
花溪烈到了家中,先命令林府众人安分下来。然后,褪去花冠彩衣,在园子后面的天然泉池中,洗了一个天浴。
期间,给雪沙报了今日之喜,受到了好友天花乱坠的追捧和感激,花溪烈的心里,甭提多么舒坦啦!
她果然是一只所向披靡的妖!无论是武力,还是魅力,都登峰造极了。这样的境界,不登仙班简直说不过去。
花溪烈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沁凉的泉水中。秋天的夕阳,在水面上洒满银红的光。四周安安静静的,只有繁盛的花木,在她的妖力之下,开得肆意绚烂。
多么好呀!有清泉,有阳光!她感到舒坦极了,任性地伸展开所有花丝,任其铺满了水面。汲取着阳光与水的精华。
过了一会,雨乔来到了池外。语气与平常相比,显得很不同。她貌似很难过地说,“小姐,刚刚出了一件事。”
“什么事?”
“老爷死了。”
花溪烈蹙眉,“哪个老爷?”
“老爷,是您的父亲呐,小姐。”雨乔戚然回道。眼泪蓄势待发。
花溪烈怔了一会,“那个在雅州当知府的‘父亲’?”
雨乔对这种问题,完全不感到奇怪。哀声说,“是啊,我的好小姐。您可怎么办呐?快嫁人啦,又没了父亲!”
花溪烈撇嘴,父亲为何物,她可从来不知道呢!满不在乎说道,“凡人的生死轮回,皆有阴司掌管。他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雨乔一听这话,眼泪立刻干了。“那小姐的婚事怎么办。。。。。。刚被选上太子妃,又要守孝三年,岂非成不了亲?”
花溪烈脸一沉,“你说什么?守孝?”
这时,林丰年也来了。哭天喊地的,在园子外求见妹妹。
花溪烈缓缓出水。身上自动披上了干燥的衣物。就像从没褪去一样。
她表情冷冷的,走到外面问,“人是怎么死的?现在可不是守孝的时候!”
“可不是嘛,我的好妹妹!为兄都急哭啦!”林丰年抹泪,急得直跺脚说道。
第二十二章, 怅然若失的太子()
“先别哭了,说事。”花溪烈冷冷地说。
林丰年收发自如地敛了悲伤,回道,“雅州来的家仆说,三天前,父亲接到来各大钱庄的报信,知道了咱们捐掉一百多万两,还把粮库搬空了。。。。。。立刻就心疾发作了。后来。。。。。。”
他看了花溪烈一眼,“皇帝又派人去了林家,宣旨说父亲有很多钱,命他再捐一笔出来,为他建陵墓。父亲一听,病更重了,昨晚就归了西。。。。。。”
花溪烈面如寒铁,“所以呢,他一死,这边就无法成亲了?”他怎么死无所谓,她只关心对她的大计有没有影响!
林丰年哀叹,“孝期内嫁娶,乃天下人所不能容。就算咱们肯嫁,太子也定然不敢娶!妹妹,你的命好苦”
花溪烈皱着脸,很不高兴。林振凯死得真不是时候!简直是添乱!
她一言不发,来回踱了两步,决绝地说,“你先回雅州,确保他的尸体别入土。我想想办法,让他活过来!”
林丰年“啊”了一声,懵懵地问,“让他活过来?”
花溪烈眼刀一甩,“怎么?听不懂我的话?”
林丰年一震,挺直身子说,“为兄这就回雅州,守住父亲的尸体。”
“无论多久,哪怕烂了,也给我好好等着!”
“好,我听妹妹的。”林丰年目光坚定地说。
花溪烈并不多耽搁,回到园中,立刻飞身入泉。取道地下水域,向江河漂溯。
一个时辰后,再次找到了她入世的漩涡隧道。往下游方向搜寻,很快就发现了掌管盘苍大陆的阴司鬼界!
而这时,林家老爷暴死的消息,已在京城不胫而走。许多人还沉浸在天女的传说中,为之狂热,为之颤抖,突如其来的死讯,犹如一盆冰水,把大家浇得透心凉。
怎么能死呢?女儿分明是天女下凡啊!马上就要出嫁了呀!当天晚上,人们聚在茶馆酒肆,七嘴八舌议论这件事。
有人不甘心,有人不相信;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沉默不言。
而上层的贵族老爷和小姐,心情却更多是一种幸灾乐祸。
死得好!死的是时候,叫人拍手称快!尤其是皇后,得了报信之后,仰天厉笑了三声,“哈哈哈,欺人太甚的小娼妇,现在看你怎么嫁?”
皇帝也是一阵高兴。随后,却又陷入了沉默。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呆着,连如花似玉的贵妃,也被他赶出了寝宫。
他的脑中,现在不想他的陵墓了,取而代之的,全是准太子妃的倩影。那么年轻,娇艳,美得让他疼痛!
他心里燃烧着一把烈火,每一次呼吸,都牵扯出无法忍受的灼烫。
可是,看看铜镜里的自己,枯老的面皮,浮肿的眼泡,苍白的髭须,哪有一丝俊美可言?
若那女子是凡人也罢了,偏偏,她是一个法力高强的天女?就算他把太子灭杀了,能轻易得到她吗?
那样的天女,眼光必定高不可攀,会愿意跟一个老葫芦一样的男人睡在一起吗!就算他是帝王,也难以保证她会纡尊降贵啊!
自卑和绝望,疯狂地折磨着老皇帝的心。他抚摸着一脸的枯皱皮子,悲伤至极地想:如果他能拥有幽若空的年轻俊美该有多好!
这个想法,简直要把他逼疯了。。。。。。呆坐一晚上,想象着年轻天女鲜嫩喷香的身体,他像中了剧毒一样,耳目发赤,火烧火燎。
冷不丁回过魂时,对外面喊了一声,“唐云腾,你来。”
唐云腾推门而入,看了老脸泛红的皇帝一眼,俯身待令。老皇帝目绽精光,盯着他轻声地说,“你速去七星城,为朕请回云玺国师”
置身风波中心的幽若空,得了消息后,立刻派人查探林府的动静。听说,林丰年带了一帮人回雅州了,太子殿下叹了一口气说,“林振凯死的。。。。。。是时候啊。”
墨泠表情空白地望着他,“殿下好像有点怅然若失啊您放心,那妖怪还留在家,等您派花轿去抬呢!”
“别胡说八道。”幽若空斥了一句。以他独有的高洁姿态,从窗前踱回案桌。准备提笔写点东西。笔顿在空中半晌,又搁下了,“明天咱们去林府看看。”
墨泠眼神空洞,“您就没想过,这妖精吃过多少人心人肺,或者又吸过多少阳气?”
幽若空仿若没听见,重新执起笔,在纸上写了好一会儿,才嘀咕道,“没你说得那么恶心吧?”
他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那妖精除了凶残一点,并不令他感到恶心就算是条蛇,或者狐狸之类的,好像也什么太可怕的。
这样的想法,连他自己也感到匪夷所思。只能用“野心令人疯狂”这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心态了。
幽若空摇了摇头,叹气道,“都跟你说了,有一只妖妃,对咱们目前的处境,是有利的。”
墨泠缓缓伸出双手,捂住脸,猫洗脸似的搓了一把。心中悲伤地想:“该死的,怎么办呢?上哪儿找个能帮上忙的?”
他家太子快没救啦!
“对了,青芜那边情况怎样了?”幽若空问道。
墨泠放下手,“全都部署妥当了。明日回来。”
幽若空点了点头,“这回亏了他有个宝贝,收了那百万两银子,不然。。。。。。”风国不日将亡矣!
第二天一早,幽若空和墨泠一起,穷酸地提了一盒点心,一打不知是否合宜的冥纸,上林府慰问。扑了一个空。
幽若空着实有点意外。他坐在奢靡至极的厅堂中,有点摸不着头绪:妖精去哪儿,不会当真回去奔丧吧?
雨乔给二人捧了茶来,张口就对幽若空说,“姑爷,你放一百个心。有小姐在,成亲的事不会耽搁。”
这声“姑爷”,把幽若空劈得不轻。好一会儿才说,“眼下,你家小姐有重孝在身,成亲一事恐怕”
雨乔提着托盘,不庄重地晃荡着,满脸的骄傲自得,“你放心,小姐说,会让老爷活过来!”
“活过来?!”幽若空惊到了,与墨泠对视了一眼,“怎么活?”
雨乔摇头晃脑地说,“不知道。反正,少爷他们都回去保护尸体去了。有小姐在,我们林府不办丧事!就当老爷休沐了,去地府玩了一遭!”
说完,她神气活现地一扭身,走掉了。太子爷木了半晌,拍了拍椅子说,“墨泠,走。”
墨泠面无表情地说,“您看见没有?他家丫鬟这个蠢劲儿,天下少有!”
幽若空嘴角一抽,风姿卓然往园外行去。
第二十三章, 地狱里的林振凯()
花溪烈探出忘川水,无声无息飘上奈何桥。只见,阴风阵阵,昏暗无光,黄泉路上,一队脚戴镣铐的新鬼,哭得十分凄惨。
有的哭自己死得冤枉,有的哭阳间的亲人。还有的,恐怕是被彼此丑哭的。
他们无人押送,也自动向冥王殿前进。黄泉路边,设了禁法,踏错一步就叫他们撕心裂肺。
花溪烈对这种惨状,完全没有同情。作为一只妖,她只要自己不惨就得了。
现在的问题是,谁才是林振凯?!
她根本不认识那家伙,看了几眼,一头雾水。只好发声问,“此处有没有林振凯?”
众鬼齐刷刷看过来。一见是个高贵华丽的美人,纷纷很激动,伸出一双双枯爪似的鬼手,向她抓过来。想让她成为他们的一员!
花溪烈一看,这还了得!顿时,花丝一甩,“吷吷,吷吷”,将二十来个恶鬼捆在了一起。往路边的铁树上,狠狠掼了又掼。玩杂耍似的!
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谁是林振凯?”她又问道,“有没有见过?”
桥的那头,有两个鬼差狂奔而至,提着银光闪闪的魂刀,御着阴风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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