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丽贵妃话语虽是责怪,可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这么多日都未曾来掩芳宫看我。”
叶玄渊躬身告个饶:“是儿子的不是。”
“既然知道错,”丽贵妃眼眸流转,目光往王语琴身上扫过,开口道,“那便想个法子补偿我,母妃知道你忙,不强求你,不过你可早日给我娶回个漂亮的儿媳妇来,如此方是送给母妃的最好礼物。”
闻言,叶玄渊下意识地看向王语琴。
看着这般境况,丞相夫人终是明白了丽贵妃让她带语琴进宫的原因,而让她心惊得是,三皇子似乎颇为迷恋喜欢语琴。
想了想,她开口道:“娘娘,殿下,天色不早了,容臣妇先带小女回去了。”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给语琴找到合适的夫家,方能打消三皇子对语琴的念头。
“不急,”丽贵妃拉住丞相夫人的手,道:“琴儿也好些日子没有进宫了,御花园的红梅开得正好,正好让玄渊陪你去看看,也省得你们这小辈在这打扰我与夫人说说体己话。”
随即不容丞相夫人拒绝,便已兀自拉着她的手先出了花房。
看着自己娘亲被丽贵妃拉走,王语琴不由着急起来,正想跟上去,眼前却横出一只手,金丝袖口下的手指修长,随即听到叶玄渊带笑的声音响起:“王小姐,既然母妃吩咐了我带你去赏梅,本宫也不得不从,还望小姐给玄渊这个面子。”
丽贵妃的命令不得不从,三皇子的面子也无法不给,王语琴心中虽着急,但也只得道了声劳烦殿下后,随叶玄渊而去。
御花园的红梅的确如丽贵妃所言,开得正好,可惜的是此时无人有心欣赏。
“王小姐?王小姐?”王语琴正在想该如何才能见到皇后娘娘而出神,耳畔却似传来叫她的声音,连忙抬头一看,眼前正是叶玄渊的脸。
看她似乎回了神,三皇子颇为无奈道:“我和你讲了好几句话你都未曾应我,不知小姐心中有何事,看起来好似颇为苦恼。”
察觉出自己的无礼,而眼前这个身份如此尊崇的三皇子倒未曾发怒,反而还如此温柔地问自己,王语琴心中也不由有丝愧意,开口道:“是语琴失礼了,还望殿下原谅语琴。”
“在我面前,你无须说这些虚话,也不必如此客套守礼,我对你是个什么心思,小姐难道心中不明白?”
没想到他竟然说话突然如此直白,王语琴不由又惊又羞:“殿。。。。殿下,臣女不知殿下何意。”
五十七章 红梅()
眼前女子容貌的确漂亮,可叶玄渊却无心欣赏美人如朝霞般的脸,他所在意的也从来是王语琴背后的丞相府和将军府。
想到老七还好端端的活在晏阳城中某个他不知的角落,叶玄渊就无法静下心来徐徐图之,原来他各种刻意接近王语琴,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她的心思,全在老七身上。
虽然她的感情隐晦几乎未曾表现出来,甚至连王相和丞相夫人都未曾发现自己女儿已对七皇子芳心暗许,可叶玄渊却在不经意间便发现了这个晏阳城第一美人的心思。
可笑王相还想独善其身,保持中立。
既然老七如今还未明了现身,那就只有趁他出现前,先娶得王语琴。所以叶玄渊觉得自己只有在最短时间内,趁丞相小姐还不知七皇子还活着的情况下,得到她的心。
看着眼前女子强装镇定的样子,叶玄渊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开口道:“看来还是本宫做错了,事到如今,小姐却还不知本宫何意。”
抬眼看看周围侍从宫婢皆低眉垂目的样子,叶玄渊继续道:“打从看到小姐的第一眼起,本宫便对小姐倾心,之前只因怕唐突佳人,是以未曾向小姐言明心思,而今母妃逼我娶妃,可在本宫心中,只有你配得起当我心中的三皇妃。”
一番话说得直接而又明了,虽然晏阳城中对王语琴倾慕着无数,可碍于王语琴丞相千金的身份及自家面子,并没有人敢如此唐突造次。
是以王语琴反而是第一次收到男子如此明示的爱慕,而且此人还是晋朝三皇子,说不准还是未来晋国天下的主子,加上叶玄渊俊美的容貌,王语琴很是惊惶失措。
甚至她感觉心头在刹那,似乎微微一动。
周围服侍的下人们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如血般冷丽的红梅下,是王语琴如桃花般鲜艳的脸容,想张口说些什么,她却发现自己一时无言以对。
想起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王语琴咬咬下唇,微微抬眼看着叶玄渊道:“语琴。。。想求殿下一件事,不知殿下可否应允我?”
叶玄渊笑道:“你的请求,我如何会不应允?”
王语琴只当未曾听到他称呼上的变化,微低下头,飞快道:“语琴想求殿下,带语琴回掩芳宫,语琴想母亲了,而且此次语琴出来是违了父亲之意,所以也想早些回去,免得父亲担心。”
叶玄渊很清楚王语琴被关禁闭一事,但仍是开口问道:“违了王相之意?是何意?”
“前些日子,语琴不小心毁坏了父亲钟爱的一件珍宝,便被父亲下令禁足房内。”
三皇子虽通过眼线得知王语琴被王相禁足房内,却并不知道因由,但他也不在意这些家事,那也不是什么重点。
但这理由王语琴虽说得自然,叶玄渊却仍直觉她在说谎,王相何其疼爱这个女儿谁人不知,又怎么会因为件死物罚她三个月的禁足,但他也并不在意,这只是个她想脱身的借口而已,他也无需在意。
平日间王相对他防守甚严,好不容易制造了此次机会,来之不易,他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叶玄渊微微一笑:“既是如此,小姐便更无需急着回府了,这深宫之中守卫森严,可保小姐安全无虞,王相必然不会担心,何况此刻你我去打扰母妃与夫人聊天也不妥。如若小姐对这红梅不感兴趣,那本宫便带小姐出宫走走,宫外很多东西,倒是比宫内有趣些。”
丞相夫人的不赞同叶玄渊也看在眼里,不知丽贵妃能拖住她多久,叶玄渊不敢耽搁,说完便抬脚往外走去,他就不相信,这王语琴敢不跟上来。
毕竟这是宫中,毕竟他还是当朝最受宠的皇子。
王语琴听到要出宫,心底便着急起来:“殿下,恕语琴难以从命,语琴怎能扔下母亲独自出宫,殿下恕罪,方才是语琴失礼,此地景致不错,这红梅也开得漂亮,语琴很喜欢,也不想辜负眼前美景,去宫外舍近求远。”
她如此坚决地拒绝自己,倒是出乎叶玄渊意料,大家闺秀在他那番言语之下竟还能如此清醒地坚持自己本意,倒叫叶玄渊愣了愣。
但转念一想,叶玄渊旋即发现了不对的地方,这王语琴刚刚如此惊慌,似乎并不是因为不愿撇下丞相夫人,似乎,是不愿出宫。
想起她刚刚的心不在焉,叶玄渊突然好奇她是为何,但看了眼王语琴,他却顺着她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陪小姐好好在这梅林间走走。”
待丞相夫人带着女儿从掩芳宫出来后,便只想快速回家,她实在担心三皇子与语琴独处之时,发生了什么。
丞相夫人不比王语琴,她在看到三皇子出现的那刻起,便知这些都是丽贵妃与三皇子设好的局,目的怕是就是为了那御花园红梅间的独处,既然如此,丞相夫人实在难以想象,三皇子会对自家女儿做些什么。
特别在看到王语琴回来后,那绯红如朝霞的脸,丞相夫人心中更是难以安心。
而此刻更加觉得不安的,是丞相府中的王冀之,王广满头大汗地跑进来,看着背着手焦虑地在屋内走来走去的丞相,开口道:“回相爷,奴才从宫内打探到,夫人和小姐从掩芳宫出来后,去了景德宫。”
王相惊道:“什么?!”
景德宫,正是当朝皇后所居宫殿。
王冀之急道:“夫人和小姐怎么会从掩芳宫出来后,又转进景德宫里去?”看着王广摇头说不知的样子,他却心中已猜到为何,想去景德宫的,必然是语琴,而目的。。。。。。。
想到此,他忙道:“不是说三殿下也在贵妃娘娘处吗?还陪小姐去了御花园,那夫人和小姐去景德宫时,三殿下在何处?”
“回相爷,三殿下好像被皇上召去了,是以未曾送夫人和小姐出宫。”王广虽不明白王相为何看起来如此惊慌,但他既是个下人,还是个颇得宠的管家,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闻言,王冀之心下却依然没有安定多少,他只求语琴能够不做傻事,让丞相府搅进皇位之争的这趟浑水里。
景德宫中,丞相夫人与王语琴一道朝皇后行过礼后,便开口道:“皇后娘娘,请恕臣妇冒昧,今日应贵妃之邀进宫来,但臣妇想到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皇后娘娘,便带小女冒昧前来叨扰娘娘,还请娘娘原谅。”
自从叶玄楚死后,皇后便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因而精神也一直不大好,她只是恹恹地说了句:“夫人言重了,你能有心来瞧瞧本宫,本宫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
丽贵妃打得什么算盘,皇后自然清楚,但如今的局面已是她再也不能掌控得了的,这样的当头丞相夫人竟会从掩芳宫出来后转路来这景德宫,那便说明一点,丞相府倒是依然立场坚定,未涉入党派之争,只忠于皇上。
可惜,就算王相投不投靠,也已经不重要了,楚儿死了,那便是三皇子一人独大,这晋国天下,也迟早是叶玄渊的。
丞相夫人看着憔悴的皇后,心底不由叹口气,她也是一名母亲,清楚失去唯一的孩子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是多么大的痛苦。
正想开口,王语琴却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语琴有要事想告知娘娘。”
丞相夫人惊诧地看向自己女儿,皇后闻言,便道:“琴儿有什么事,自可告诉本宫。”见王语琴露出丝为难之意,皇后明了的让殿中宫婢皆退了下去。
看了眼自己母亲,王语琴不再犹豫:“皇后娘娘,七殿下并没有死,他还活着。”
王语琴一语惊人,不仅仅是皇后,连丞相夫人都大惊失色:“琴儿?!你这是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说些什么?”
“娘,我没有胡说,回皇后娘娘,语琴几日前的的确确在常市街看到了殿下。”
想起从掩芳宫出来后,王语琴便极力劝说她来景德宫拜见皇后娘娘,当时她以为语琴真是为了她所说以免后宫之中的人多想的理由,却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竟是抱着这个目的。
而这一刻,邵芷昕也终于明白了那个夫君如何也不告诉自己为何突然让语琴禁足三个月的理由,一瞬间,她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冰凉,眼前的局面该怎么收拾她一时无主,而往后的局面该如何收拾,她更不知道。
丞相夫人很清楚,无论丞相府还是将军府,都不能涉入两位皇子的帝位之争。
她急急拉住王语琴的手跪了下来,开口道:“娘娘恕罪,语琴几日前受了些伤寒,一直在府中养病,刚刚的话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宽恕。”同时狠狠掐着王语琴的手,谨防她再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来。
可此刻,皇后却听不见她的话,她眼中是上位者的严厉,面容严肃地看着王语琴,道:“琴儿,你可知若拿此事哄骗本宫,是要掉脑袋的?”
五十八章 横祸()
王语琴不顾丞相夫人用力掐着自己,看着皇后,依然开口道:“皇后娘娘,语琴明白,几日晚上,语琴到常市街本想走走,却无意间看到了七殿下,一开始语琴并不敢确认,但随后听说城中还有人看到了殿下鬼魂,是以语琴才觉得自己看到的,并非幻觉。臣女自知此事非同小可,但语琴确信七殿下确实还活着,,请娘娘明察。”
看了眼脸色苍白的丞相夫人,皇后开口道:“此事,你可与他人说过?”
感觉到自己娘亲拉着的手一紧,想起自己父亲说过的话,王语琴摇摇头道:“兹事体大,语琴不敢对人乱言。”
看了两人半晌,皇后突然笑道:“夫人请起来吧,地上寒凉,此事本宫会去好好查一查,如若属实,那本宫可要好好谢谢琴儿,只让本宫知道此事,琴儿这番做法也很好。”
从景德宫出来,丞相夫人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看了眼自己女儿,只觉得一时心神难安。
从宫中出来后的叶玄渊却是在府中坐立难安,他攥紧手中杯盏,千算万算没想到王语琴竟已得知老七没死的消息,他千方百计阻挠住的事情,竟会被这女人捅破了去!
在红梅林中他便察觉出王语琴不对劲,而后自己被父皇传唤去了议事,并特地吩咐了人盯住两人的一举一动,却如何也想不到两母女竟又会绕道去了景德宫,更让他震惊的是王语琴进宫记挂的竟是这么一件事。
若非自己安插在景德宫的眼线及时将消息传出来,怕是可能就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让皇后寻到了叶玄楚,那自己苦心经营出的局势也要被毁于一旦了。
马车上,丞相夫人与王语琴两人相对无言,静默了半晌, 王语琴终是开口道:“娘,请恕女儿不孝,违了父亲之意。”
注视了自己女儿半晌,邵芷昕开口道:“娘一直以为,你心中对晏阳城中的王孙公子无意,是因为真的不想嫁人,却没想到,却是因为你心中早有人了。”
今天看到自己女儿对丽贵妃心不在焉的态度,而在景德宫却又义无反顾地想告诉皇后七殿下的消息,她这个当娘的若再看不明白自己女儿心中所想,便枉为人母了。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女儿如何会不钟心于对她甚为殷勤的三皇子,反而会中意于来往甚少的七皇子,更让她吃惊的事,便是她竟会在街头看到已逝的七皇子。
想到着,丞相夫人声音凝重地问道:“琴儿,你当凭在街上见到过七皇子,便敢对皇后娘娘说这样的话,你可知你如此轻率,可是会招来大祸的?”
“娘,”王语琴微微靠近她,开口道,“我听说近段日子城中关于七殿下鬼魂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是以我和父亲说了我见过七皇子之后,父亲才将我禁了足,女儿本也以为自己那晚所见可能是个幻觉,可是爹爹如此奇怪,更何况当初也未见七殿下的尸首,这桩桩件件的事联合在一起,我便确定,七殿下真的还活着。”
看着她最后一句话语里,已隐隐带了些喜悦,邵芷昕心头不由觉得难受,她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不由愁道:“就算七殿下还活着,也不该是你个闺秀小姐该管的事,语琴,听娘一句,从今往后,断了你的念头,回府之后娘亲会和你父亲为你细细挑选城中品貌俱佳的公子,早日将你终身的大事定下来。”
听到这句,王语琴不由着急了:“我什么公子都不要,娘,七殿下既然还活着,为什么爹爹都不管此事,今日皇后娘娘的模样你也瞧见了,如果殿下还活着,就应该让他早日回朝回宫,不该再让天下人都以为晋国七皇子成了一缕连尸骨都没有的冤魂。”
“你!”丞相夫人不由怒道,“你这般固执,是想要气死为娘吗?!回府之后,你便专心准备出嫁,我与你爹爹自会做主给你选个合适的夫家。”
王语琴自小被捧在手心长大,从未受过半句苛责,近日却又接连被父母责备,不由也哭道:“娘亲,为何你与爹爹都这样?琴儿不懂,从前你说想让我能嫁个自己心仪之人,原来我羞于将心事告知爹娘,而今,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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